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本文讲述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是怎样成一个妻奴忠犬的故事。 *** 半夜流行划过,弘历许愿说:我要老婆。 一条小蛇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看着妖娆神情懵懂的小蛇,弘历色心大起,狼爪摸了上去,随后无语泪望天空 能看能摸不能动……还能更悲催点嘛?! *** 乾隆神情木然:我要的是老婆,不是要女儿…… 小不点含着手指,一手揪着明黄衣角。 乾隆泪流满面满地打滚,才吃着甜头没多久就又要跟五指姑娘做朋友,一做就望不到头啊望不到头?? …… 很多年后,超级大床上?? 老男人搂着自己小娇妻摸来亲去的时候,心中咬着小手帕。 不把你连皮带骨的吞了就对不起我孤单这么久的小兄弟!恶狠狠的嘬着红印 1第一章 一人一妖初相遇 1722年夏天,就在这炎热的季节里,奇妙又难以言喻的命运轨迹展开了…… 就在这年春天,阳光明媚的一天,圆明园中明园牡丹台鲜花盛开,雍亲王恭请康熙皇帝来园观花开宴。赏花时父子闲谈,雍亲王趁机提及四子弘历,康熙随即召见。 这个十二岁的皇孙相貌俊秀,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点也不胆怯,应对得体,康熙令弘历背诵经书,见其经书娴熟,康熙心中对这个聪慧的皇孙甚是欢喜,赏赐了一番东西之后,还觉得不满意,于是决定将弘历养育宫中,期间康熙与弘历朝夕相处,感情非常融洽,热夏来临,启程前往热河避暑,仁慈的皇玛法便将弘历带在身边。 万壑松风庄园里浅白的纱帐飘飘扬扬,如梦似幻,白日里游玩观赏一日,此时颇为疲倦的弘历懒散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感受着此处特有的,即使是在夏日也带微微凉意的夜风。 身为皇孙,虽然一直未曾见过这位皇玛法,但这并不影响弘历去崇拜这位政绩辉煌的皇玛法,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更令弘历对皇玛法的文武兼优,功德彪炳更深的领会。 只是就算是帝王,也有老朽仙逝的时候,英明一世的康熙已经衰老,心有余而力不足,政务宽纵,官场腐败,而他的儿子们却正直壮年。 弘历心中万分感慨,他虽然深受阿玛雍亲王的宠爱,但同时雍亲王刚强果决、严酷谨慎的教育态度也令他没有变得狂妄自大。他知道一场夺嫡之争已经拉开了帷幕,包括他阿玛在内的皇子们,每一个都野心勃勃,拉党结派,誓争那储君之位。而他的命运取决他的阿玛是否能够获得储君之位,顺利登机,弘历深知,他必须聪慧过人,也必须单纯无争,就算不是皇玛法最嘉许的皇孙,也必须是皇玛法最宠爱的皇孙。他将尽自己所能,即使无法为他的阿玛增加筹码,也不能为他添烦。 哎……弘历深深吐出一口气,随着思绪渐离,因为势如水火的夺嫡政争紧绷感而堆积心中的烦闷也慢慢褪去。 席塌被擦洗的阴凉,炽热的天气所引发的燥热也渐渐消去,晚风轻抚,昏昏欲眠的睡意袭来,万物渐渐迷蒙开去…… 嘶拉嘶拉……嘶拉嘶拉……嘶嘶…… 异样的声响领弘历从朦胧睡意中惊醒,他闭着眼谨慎保持着平缓的呼吸,聆听房间内的声响,那细微的声音不细听深知无法察觉,断断续续的,仿佛是来自……床下! 弘历猛的一个激灵,难道有人躲在床下伺机谋害自己?难道今日的风光已经让人警惕,甚至不惜下杀手了吗?不至于啊,除了自己,还有好几个皇孙都陪侍过皇祖父,若说风光,弘皙更得皇祖父的钟爱。 嘶嘶…… 这个声音……?弘历睁开眼,他迅速的从床榻上爬起,连鞋子都没穿就跳下床,跑到房中的桌子边,踏着椅子攀爬上圆桌。迅速的做完这一切动作后,弘历才回过身,就着夏夜明亮的月光和晕黄的烛光望向床榻。 伺候的人就在隔壁,如果有危险只要他高声唤一声就会立刻有人察觉,现在他必须要弄明白,床下的那个东西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 床榻下光线照不到的地方,空旷幽暗,弘历那双最喜爱白底祥云绣银边短靴整整齐齐对称摆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渐逼近,弘历不由自主的凝神望着,近了,那碧绿的小东西慢慢自塌下滑出,弘历不觉微微一笑,果然是它。 那条碧绿小蛇颤巍巍的抬起秀气的尖尖的小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下,被身边不远处那双华美的短靴上绣着的银线反光吸引了,它慢悠悠的摇着细软的小腰溜过去,翡翠似的的眼睛直勾勾的贴近银线绣得祥云处,仔细观望了一会儿,才念念不舍的蹭了两下又往垂着轻柔白纱的窗户爬去,在皎洁月光照耀着的那块地板上停下,努力抬起细软的腰肢,微张着有着尖尖牙齿的嘴巴,小心翼翼却贪婪的吐着红艳的信子。 弘历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紧抿着的嘴唇也微微上翘,他怎么会认为一条蛇会有那么丰富的表情呢,真是好笑。弘历慢慢蹲下了身子,坐在圆桌上抱住双膝,浅笑着望着那条沉浸在月光中碧绿小蛇出神。连他的动作都没发现,这么专心的样子,这条小蛇也真够呆的,不是都说蛇很精明吗? 窗外细小的虫鸣嘤嘤声,恬噪的蛙鸣在这一刻都似乎朦胧起来,伴着从窗户撒进来的银白色的月光,弘历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夜间凉爽的微风吹拂起轻柔透薄的白纱,那条努力汲取月光的小蛇忽然开始盘起身子扭动起来,仿佛抽搐一般,慢慢的从头部开始裂开,弘历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黑亮柔顺的青丝渐渐洒落一地,白皙的仿佛凝脂般得肌肤,纤细的手臂,胸前白玉般得饱满在青丝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酸涩的感觉令弘历猛的眨了眨眼,再向那条蛇望去,果然不是做梦!那条碧绿的小蛇变成了一个全身□的少女!只是那少女腰肢往下却是一条半人粗的蛇尾,给这位仿佛谪仙般的女子增添了一个可爱的缺点。只可惜这位少女却不是这么觉得的,瞧她微皱起眉头,红润的嘴唇嘟囔着“真讨厌啦,怎么尾巴变不掉嘛!人家想要纤长的可以站着走路的腿啦” 弘历望着那位少女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又捂住了嘴,害怕自己会吓走这位可爱的妖精小蛇。果然那位少女猛的回过头望了过来,尚未经人事的弘历酡红了一张俊秀的脸,扭身的动作让那位少女披散的青丝随之滑动,动作间不经意露出了胸前那片柔软和嫣红。 弘历烧着脸,想要转过头,却又被少女那翡翠般翠绿、透彻、明亮的双眸吸引住,那双眼是他前所未见的美丽,仿佛一汪深潭,幽深却透彻。 从窗前到桌子究竟有多远,又有多近呢,为什么弘历觉得自己能够看见在这双美丽双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这一刻弘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尚且年幼的弘历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在这一双眼眸中他第一次像是觉得拥有了全世界那样快乐。 这种膨胀在胸口,仿佛满的要溢出来似的的满足感,和大脑仿佛雾蒙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的快乐感,令弘历不由自主的从圆桌上滑了下来,慢慢的,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那位静静立在窗前,银霜般朦胧月光下的少女。 年仅十二岁的弘历,在避暑山庄的庄园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个在他未来的生命中密不可分,重要万分的少女,在弘历第一眼望见她,却没有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从此两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2第二章 初萌爱意终深沉 这种膨胀在胸口,仿佛满的要溢出来似的的满足感,和大脑仿佛雾蒙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的快乐感,令弘历不由自主的从圆桌上滑了下来,慢慢的,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那位静静立在窗前,银霜般朦胧月光下的少女。 那妖娆娇俏的站立在窗前的少女并没有惊慌,懵懂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向她走来的少年,少女看着他,少年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就这样一步一步,直到少女能清晰看见他眼中辉映着的银白的月亮。 弘历朝少女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顺着少女青丝的方向慢慢向上,弘历撩过柔顺的发丝,抚摸上那微凉的,柔嫩的脸颊。温热微硬的手感让少女迷恋不已,眯起妖异的绿翡翠,唇角微勾,眷恋主人的猫咪般慵懒的、缱绻的磨蹭着弘历的手心。 果断的伸出另一只手,满满的将少女拥进怀中,玲珑的身躯,凉凉的温度,顺滑柔亮的青丝包裹着的肌肤,细腻柔嫩,紧贴在他的身上。 那是怎样的心情啊,令这个少年激动的按捺不住胸间翻腾激涌的情绪,炽热的吻便密密的落在少女光洁的额头、秀气小巧的鼻尖、粉嫩的脸颊上。少女微阖着眼,单纯的小脸满是欢喜眷恋,竟似迷恋上了这样温情的吻。 这样的表情令弘历更加迷醉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血液仿佛燃烧了般,炽热的血液流窜到四肢百骸,燥热的温度令少年鼻尖细细密密的汗滴,直到好一会儿,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的激烈了,弘历才急促喘息着停了下来。 少女倚在他的肩头,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弘历这才意识到,他竟然放浪的亵渎了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妖精姑娘,弘历羞愧的闭了上眼,一种突乎其来的恐惧席卷而来,令他身体僵硬着,惊慌失措的弘历拼命想要说些什么,跟她解释,他并不是放浪的人,他,他只是……不,弘历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解释什么,他并不后悔亲近她,反而他现在身体还沉浸在那巨大的快感之中,他只是太想要了,哪怕只是亲近她一点点,他也快乐的晕眩了。 紧贴着弘历的少女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呢,少女不紧不慢的脱离他的身体,徐徐抬起头,由于身高的关系,她用的是仰望的姿态,尖尖的下巴显得十分脆弱,可那沉静的审视着他的,清明的、琉璃般剔透的绿眸,却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弘历心中千言万语,却也只能磕绊的说上一句“对,对不起……” …… 少女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凝视着他,剔透的眼一片沉静,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房间内一片沉默…… 弘历羞愧的低下头,他并不后悔的,可是一想到这亵渎的举动会令她对他的感觉很差,甚至讨厌他,仿佛被手掌攥紧的心脏抽搐着,疼痛的无法呼吸了。 低着头得弘历没有看见,在他红着脸说出对不起之后,少女微弯的眼睛和那嘴角甜蜜的笑容。 “哦?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细软且柔媚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如此说道。 “我……”弘历紧张的攥紧手指,方才搂着少女肩头的圆润手感还停留在手心,不能让她讨厌自己,弘历稳了稳心神,方开口“我不该冒犯你”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平稳的声线一如刚才,弘历察觉不出恼怒厌恶的情绪,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很喜欢你,刚才一时控制不住。”方才难以开口,可是一旦开了口,心中害怕就渐渐淡了,言语也通顺了起来。“我不会再唐突了。”坚定的眼神显示他内心的诚恳。 “可是……”少女微侧着头,青丝滑下肩头,胸前的白皙袒露一片,弘历的脸腾的一下瞬间烧到耳根,慌乱的转过头不看,也又被少女那半截子的话吸引的眼神漂移不定,想向少女那边望去又唯恐看见不该看的。 这羞涩慌乱的样子跟刚才霸道的搂着她就啃的模样可貌似两人,现在的他就像只可爱的,笨笨的狗狗一样,少女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可是我也喜欢刚才的事情啊,你不愿意再做了,我很难过唉”少女微蹙着眉,红艳的嘴唇嘟起,惋惜的说道。 弘历忘记了避嫌,诧异的看向她。 “你亲得我很舒服,我喜欢。”娇俏嘟起的嘴巴慢慢抿起,弯起漂亮的弧度,翡翠绿眸里潋滟着水亮的光,端是一副柔媚动人,笑靥如花。 ………… 我没听错吧……她说,她说喜欢?弘历惊诧的微张着嘴,迟钝沉默了半晌才理解了少女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其中意味后脸烧的更红了。 他的生母钮祜禄氏一族已属式微了,十三岁入府时只是一个普通的格格,入府七年才生下弘历,原本都是儿时子以母贵,成年后母以子贵,结果后来因为他颇得阿玛宠爱,钮祜禄氏的地位才好了点。但也并不得阿玛宠爱。 阿玛对他的教育严厉,尤其不喜沉溺于声色犬马之辈,更是要求子女严于律己。 所以钮祜禄氏对于弘历身边的正值妙龄的奴婢们都是严格要求,唯恐那些个奴婢起了肮脏心思妄想诱得弘历收为房中人,惹阿玛不喜。 弘历一直谨守阿玛的教育,所以时至今日的,弘历连些个稍微露骨点的春宫图都没看过,方才才会在少女身上磨蹭半天也只是在面上亲吻罢了,弘历也还年少,对于□还很懵懂,心中想碰触又不敢碰,唯恐伤害到少女,方才稍稍激烈点,便不敢继续了。 此时听见少女说喜欢……这样轻柔的、妖娆娇媚的声音,仿佛袅袅之音在耳,撩拨着弘历青涩的心。 一个是初出人世,一个是年少懵懂,两人心中有什么在隐隐萌动着,仿佛春天萌发的嫩芽,生机盎然,即将破土而出。 这种东西……大概就是爱了吧 弘历细细琢磨着这个字眼,心中大有感触,身处皇家,见惯了光鲜亮丽表面下的勾心斗角,自然是对此字万般不屑的,此时,品味着这个字时,却十分兴奋,仿佛在心底深处开出了朵艳丽的花。 3第三章 少年初萌守护心 铺着舒适苇席的床榻上,两人总纵躺在上面,弘历的两只脚丫子从白色的亵裤腿露出,安安静静的垂床榻边,与他并排的是一条翠绿的蛇尾,此时正不安分的扭动着缠上弘历的一条腿。 “我叫弘历,你叫什么?”察觉到腿上的动静,弘历略感羞涩,却满心欢喜,咳嗽了声故作镇定的说起话来。 少女偏过头,似溪水清澈见底的大眼盯着弘历,说来也奇怪,之前搂着人家又抱又亲的一点也没觉得不好,现在人家只是看着他,弘历就觉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我没有名字” 弘历惊讶的看向她,却见她坦然的直视他,似乎并不为自己没有名字感到难过或者不好意思之类的。 弘历抿嘴微笑,暗地里觉得自己傻,原以为是有人想要谋害自己,才引了条蛇进来,谁知道这条蛇变成了个美丽动人的姑娘,这还不是神赐予自己的宝物嘛,既然是自己的,那,没有名字也正好。 弘历略有所思的打量着少女,停在那琉璃般剔透的眼再也一不开眼了,喃喃低语:“琉璃……” 随即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极适合这个玲珑剔透的少女,兴奋的说:“就叫你琉璃吧!……好吗?”诡异的觉得自己的话太强硬,情不自禁的末了又添了个好吗。温柔的语气连弘历自己也觉得太肉麻了。唰的转过脸看着雕花床顶,心里又不舍得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偷偷从目光余角瞧她的反应。 琉璃倒是不觉尴尬, “嗯,这个很好听,我喜欢”说罢还点了点头,强调自己话中喜欢的程度。 她微眯着眼睛,笑容是那么灿烂,弘历即使不去听她说的话,也知道她有多喜欢‘琉璃’这个名字。短暂的等待答案的时间格外沉重,弘历没察觉自己摈住了呼吸,此时琉璃肯定的回答令弘历放下了高悬的心,掩饰着吐出了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 身为感官敏锐的蛇,琉璃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弘历的举动呢,她却没说什么,只是那唇角略微加深的弧度显示了她的内心。 琉璃欢快的心情直接显示在了她不停撩拨卷弄弘历小腿的那条尾巴上了。 腿上痒丝丝的感觉令弘历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不经意间碰到了琉璃微凉的手背,弘历黑色的眼闪动了一下,小心翼翼握住了,眼角余光瞧着琉璃,一但她表现出介意的举动,他就有立刻道歉的决心。 好在琉璃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夜已经有些深了,屋外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屋内,氛围宁静温馨。 “你……”弘历忽然出声,“我是说,你刚刚,是在做什么呢?”弘历忽然想到琉璃还是蛇样时对着月亮时的模样,心里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不能问的,可弘历还是抱着一定会被拒绝的心态问了出来,尽管很清楚绝对会被拒绝的,可心底还是隐隐的期待琉璃会回答,弘历嘲讽的想,也许自己要的不是答案,只是琉璃的回答而已。 “唔……我在修炼”意料之外,琉璃居然回答了。 瞧出弘历眼底的疑惑,琉璃解释说:“就像是人类进食一样,吃的越多,我的力量也就越深厚,力量到了一个层次,我就能变换形态,转成人形。” “那,你的尾巴——”话未说话,弘历忽然想到,即便自己不清楚琉璃口中修炼是怎么一回事的,但那一定非常艰辛且危险重重,否则世间什么东西都能成精了。 “我现在只能变成这样,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尾巴自然就能变成腿了”想到纤长形态优雅的腿,琉璃眼中满是渴望,尾巴也不自觉的啪啪拍打着弘历的脚。 弘历猛的翻身,双腿夹住琉璃翠绿的蛇尾,“那你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在弘历心中,琉璃的这幅模样可一点也不吓人,反而格外妖媚,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涩却诱人的魅力,可琉璃妖媚的模样只自己看就行了,小心眼的弘历一点也不想给其他人看见。 弘历不禁想,虽然自己不害怕甚至有些喜欢琉璃长着尾巴的模样,可是明天早上,婢女就要来伺候他起床了,到时他该怎么呢,总不能不让人进房吧。这一天两天还行,日子久了可就危险了,婢女们总要收拾房间的啊,何况拦着不让人进,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屋内有鬼嘛。 琉璃的这副模样,那些人见到了还不给吓坏了,如果捅到皇玛法那了,自己又该怎么解释琉璃的身份呢,一夜之间他的房中突然多出了个半人半蛇的女人,就算是琉璃不被当成奸细刺客,也会被当成妖孽处死吧。 如果是阿玛出面保人,保不保的住琉璃呢,不,此念头刚一冒出,弘历就觉不妥的摇摇头,阿玛是不会为了个陌生人惹恼皇玛法的,即使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求情。 短短一瞬弘历想了不少解决办法,但无论是怎样的方法都行不通,想到如果琉璃半人模样被人发现后那可怕的后果,即便是热夏里弘历也不禁被那刺骨寒意迫的打了个寒颤,心底暗暗决定,无论是谁,只要是看到琉璃的妖型,威胁到琉璃的人都要杀掉。身为皇家子孙,可没有多余的善良。 察觉到弘历周身骤冷的气势,琉璃有些疑惑,也不说什么,只是回答弘历的问题“我可以变回蛇的模样” 那就好,弘历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只要琉璃变成蛇,就算是白天陪皇祖父游玩,我也可以把琉璃带在身边了,让琉璃躲在衣服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就是要小心些,夏日的衣衫多轻薄,唉……要是冬天就好了,弘历想着又有些忧愁。 弘历的表情一时高兴一时哀怨,他自己没觉得什么,反之极少见人的琉璃倒是被他周身多变的气息惊的瞪大了眼直直看着他,仿佛他头上长出了角一般。 因为从小就被额娘教育一定要聪慧过人,一定不能输给哥哥弟弟们,自有记忆以来的弘历就一直向阿玛以及那些个出色的叔叔们学习,行为举止一直像个大人样的他,很少有这样的幼稚举动过。 从思绪里脱离出来的弘历察觉琉璃瞪大的眼睛里流露的疑惑和好奇,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头,他心底也颇觉尴尬,可尴尬之余呢又觉得愉悦,这种不用去伪装,不用担忧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事的轻松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至少人前弘历一直维持着他完美的形象。 果然,只有琉璃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瞧着琉璃扇动的睫毛,被勾引的心痒痒的弘历漫不经心的想。宝物就应该好好珍藏守护,丢了,可再找不见第二个了……哦……那卷翘浓密的睫毛可真漂亮…… 4第四章 甜蜜生活初展开 深蓝色的天空微微发亮,启明星渐渐在耀眼的晨光中淡下夜幕,夏季的早晨总是来的格外早。 “……” 弘历睁开眼,琉璃白皙的侧脸埋在他的胸口,微张的红唇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清浅规律的呼吸,熟睡的脸上满是单纯依赖,弘历收拢了下搁在琉璃腰间微微发麻手,将沉浸在甜美睡梦中的少女更深的揽入怀。 此时门外已经站立着几个捧着铜盆,洗漱用具的奴婢们,静静的等候着平日里早该起床的主人的吩咐。 弘历望了望透着亮光的房门,之前这个时候他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皇玛法寝宫请安了,接着他要做早读,然后和皇玛法一起用早膳,此时距离天明已经有段时间了。弘历有些为难,他必须要起床了,但是,弘历仅仅只是动了下身子,像只幼猫般蜷缩在他怀里的琉璃,便发出不满的嘤咛声,将脸埋的更深了。 弘历苦笑着低头凑到琉璃耳边,细声的叫醒琉璃,瞧着琉璃不满的睁开尚自迷蒙的绿眸,弘历轻声哄到:“琉璃,乖,咱们要出门了,快变成蛇,缠在我手臂上。” 起床时的低气压令琉璃看不清事物,脑袋也是迷糊的,下意识听着弘历的话变成蛇,顺着弘历宽松的袖口往上爬,缠了两圈便缩起脑袋继续睡了。 弘历抬起手臂,仔细的打量着,在发现由于琉璃的身量比较袖珍,在穿上外衣就看不出来后便放下心思整理好表情,坐在塌边穿上鞋子,提高声音沉稳向屋外道:“进来吧” 四个身穿浅绿绑着麻花辫的奴婢捧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第四个鹅蛋脸的宫女将手中捧着的整齐叠着的长袍衬衫放在床榻边的圆凳上,领头的一个手捧铜盆伺候弘历洗脸,另一个紧接着动作将软毛巾递给弘历擦拭。 弘历接过装着盐水的盏杯漱漱口,鹅蛋脸的宫女抖开衬衫便上前欲替弘历更衣,谁料弘历却摇摇手接过衬衫欲自行更衣,那位伺候更衣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告罪,弘历却只是叫起并未怪罪。 看着弘历更衣的举动不像是她哪里做错了,四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往日更衣都是她们伺候着,怎么今日这雍亲王的世子偏生要自己穿呢。主子的行动不是奴才可以置喙的,做奴才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弘历穿好长袍整理了一番形象,便快步走出寝宫,去往烟波致爽殿请安了。 进了烟波致爽殿时,他的阿玛雍亲王与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已经在了,弘历行个先后向康熙跪拜、阿玛雍亲王和额娘嫡福晋行屈膝礼。 康熙坐在上方,见弘历来了,便打趣道:“昨个下午垂钓时朕便说了你还小撑不住,你偏生不听,硬要逞能,尽早便怕不起来了罢” 弘历听了面露羞愧,:“孙儿见皇玛法一钓就是一个下午,以为孙儿也能,谁知日头太大,险些给晒晕了。”说罢挠了挠头,一副天真模样。 康熙哈哈大笑,指雍亲王对弘历道:“正好,你阿玛不仅爱玩狗,还是个垂钓高手,往后可得请你阿玛多教导教导。” 弘历听罢一脸不信,道:“孙儿往日只见阿玛逗弄百福,可没见过阿玛垂钓。” “瞧瞧,瞧瞧,哪日寻个阴凉天儿,老四你可得给弘历露个两手,没得让儿子瞧不上爹的。”康熙和蔼的笑着打趣雍亲王。 自康熙五十六年冬天大病一场后康熙便衰弱了多,今几年稍微好点,雍亲王见康熙如此开心,便也开起玩笑来,乌喇那拉氏抿唇笑着附和打趣弘历。 一时间烟波致爽殿热闹了许多。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随侍一旁的魏珠上前,“万岁爷,该用早膳了” 康熙点点头,示知道了,转头冲弘历招招手,“来,今个特地吩咐做了你喜欢吃的到口酥,老四、老四媳妇也一到用膳吧。”雍亲王和弘历上前恭敬的各扶着康熙的一只手。 艳阳高照,蝉鸣嘤嘤的晌午在凉爽的西间议事厅里很快过去,弘历与康熙用完丰盛的午膳后,康熙略感疲乏,被魏珠伺候着午睡了,弘历便回去了万壑松风。 弘历进了寝宫,方才路上在日头下晒出的燥热只略微褪去了一点,身边伺候的那鹅蛋脸的婢女眼尖,机灵的将架子上摆着的铜盆拿过来,将里面装的水均匀的洒在地上降温。 弘历扫了她一眼,随意的挥挥手,用尚未变声的清亮嗓音沉声命令道:“下去吧,带上门,小爷要午睡,谁都不准进来。” 闻言,那婢女状似顺从的屈了屈膝低头领命,只是那低头望地的那双圆溜的眼中略有不甘,恭顺的倒退着出门去了。 弘历仅侧身在房中静立着,随即屋内在一声吱嘎声后微暗下来,瞄了瞄房门,见门口无人了,弘历这才转身向睡塌走去,边走边解外袍,弘历将外袍随意的捋齐丢在枕头边,小心的撩起了袖子。 这一上午,无论是用膳的时候,还是陪侍皇祖父处理政务的时候,他就没感觉到琉璃动一下,弘历不禁有点担忧,昨个夜里琉璃才化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那碧绿的小蛇顺着蜜色的手臂绕成两圈头缩在手肘旁一动不动,秀气美丽的模样就像只碧玉雕成的灵蛇玉器。只是美丽虽美丽,可弘历可紧张的要命,轻声叫唤着:“琉璃,琉璃……” 那小蛇还是一动不动的缩着脑袋。 弘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偏细的食指顺着小蛇滑溜的脑袋往下抚摸,继续轻声哄着“琉璃……醒醒……” 在抚摸了几下之后,被吵醒的琉璃懒洋洋的抬起小脑袋,不爽的摇晃着头:“弘历,你干什么呀,吵的我都睡不好觉了。”睡意朦胧的甜软声音带着丝不满,娇嗔的语气真是可爱的要命。 被萌到的弘历红着脸手回手指,凑进了脸颊蹭了两下那只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脑袋,冰凉的表皮上有着细小的鳞片,那细微粗糙的触感并不是十分舒适,弘历却觉得万分迷恋,竟舍不得离开了。 睡的好好的偏生被吵醒,刚醒来就一张大脸蹭个满怀,琉璃原型的小脑袋被弘历顶的直往后歪,琉璃不满的抽回尾巴拍打着弘历的脑袋。 “你讨不讨厌,讨不讨厌,蹭什么蹭,不知道我没睡好嘛?” 弘历皱着鼻子一脸痛样哎哟哎哟的配合着琉璃的动作叫疼,嘴角的笑容却甜的死人,弘历心中甜蜜的想,真好,琉璃没事。 5第五章 弘历誓要展宏 万壑松风寝室内的温度正是琉璃喜爱的温度,琉璃微醺的翻腾着身子在弘历身上打滚,尾巴时不时拍打着得罪了她的少年。 “没睡好的话就继续睡吧,正好我能陪你一起睡了”弘历配合着拍打频率苦着脸,看着琉璃睡意迷蒙的脸,实在是不忍心的劝道。 琉璃不满的瞪了眼装疼装的一点也不像的弘历,收回自己拍累到了的尾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说:“不睡了,睡了这么久,我都饿了”说罢全身泛出流光溢彩的光晕,在一笼白光中渐渐拉长身形,海藻般的青丝散落着欲语还休的遮挡着雪白的肌肤,白皙绵软之上的两点茱萸羞羞怯怯的从青丝中探出头,娇俏的蛇精慵懒的扭动了下腰身,妖娆妩媚的出场了。 弘历上前一把搂住琉璃纤细的腰肢,将丢弃在床头的长袍取过,不顾琉璃嘟着嘴不满的神态快速的给琉璃套上,这才拦腰抱起琉璃,往桌边走去。 因为只有早晚两膳,而晚膳是在未时,未免之后饿了所以通常桌上都备了些糕点,而弘历偏好炉食和果饼,此时桌上备着的正是香油鸡蛋麻花和八珍糕。 麻花炸的金黄喷香,弘历掰碎了递到琉璃口中,鸡蛋浓郁的香气立即勾起琉璃的馋虫,要知道琉璃最爱吃的就是蛋了,粉红的舌尖儿抵着弘历的食指一卷,金灿灿的麻花就入了琉璃口中了。 弘历含笑看着嘎嘣嘎嘣的咬的直欢的琉璃,一边细心的掰碎了麻花递到琉璃口边,一边倒了杯温茶喂给塞的嘴巴都鼓起来的琉璃。 “慢点吃,看你,贪吃的活像个小松鼠。” 琉璃瞪了他一眼,咽下口中嚼了几下的麻花“你懂什么,我以前都是吃一顿顶几天的,我这都三天没吃了,当然急啦。” 弘历闻言摸了摸琉璃的肚子,状似责备的话语中却满是心疼:“你怎么不每天都吃呢?这样会饿坏身子的。” 喝了口温茶,又咽了口八珍糕,琉璃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我们蛇都是这样的,一顿吃饱饱的,消化好几天,哪像你们人类这么麻烦,天天吃,还一天几顿的。” 说罢眼睛又闪过一道精光,赞叹的说:“不过你们吃的东西倒真是美味,花样也多。” 琉璃唰的扭身转过头,娇嫩的小脸凑近弘历,距离弘历的不过两个拳头距离,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弘历。 弘历闭了闭眼,按捺了下蠢蠢欲动的心,手臂托了托坐在他腿上的琉璃,因为下半身是蛇尾,有点滑溜的往下滑,弘历留恋的抚摸着该是琉璃臀部的地方,“你喜欢吃的话,我就吩咐他们天天做,你也得天天吃才行。” 琉璃满足的眯起眼,满不在意的招招手,“放心啦,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会天天吃啦”此时随意说下承诺的琉璃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每当她被弘历喂食喂的肚子圆滚滚,不满的愤怒的揭竿而起的时候,弘历总是面露委屈的说着她今日答应的事情,从此她将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还反抗无能…… 第二日,如往常一般陪同皇玛法等人用过早膳,康熙处理完朝政后,心血来潮准备写字,弘历便上前磨墨,康熙见弘历熟稔的姿势,夸赞了几句,拿起毛笔便挥洒起笔墨来。 弘历一旁观看,见康熙的书法字体飘逸,甚是喜欢,很想跟皇玛法求来收藏,可是心中有些惧怕,不敢所要。 康熙写完字,静立着细细观赏自己的字迹,余光中见爱孙弘历站立不安的举动,眼睛一会儿看着书桌上的宣纸,一会儿又看向自己嗫嗫嚅嚅,想说话却又畏畏缩缩的样子。 做了几十年皇帝的康熙心中明了:“你喜欢我的字吗?写给你几张罢” 随后,康熙写了一长幅,一横幅,一扇面,递给弘历。 弘历高高兴兴的接过,“孙儿拿去给阿玛装裱起来,先告退了。”说罢竟未等康熙应答便向外快步踏去。 康熙并未生气,反而被自己孙儿的举动喜的开怀大笑,魏珠见康熙难得如何高兴,在一旁附和康熙说,可见弘历世子是非常崇拜陛下的。 闻言康熙未作声,脸上却笑眯眯的。 年纪大了,难免喜爱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康熙贵为皇帝,儿孙少说上百个,经过这些年,儿子被他拘的拘,骂的骂,个个惧怕他,连些个孙儿也是对他敬畏的多,弘历对他如此崇拜,大大的满足了康熙爱孙之情。 弘历出了烟波致爽殿,早已听不见康熙开怀的笑声,脚步便明显慢了下来,方才一脸的兴奋也淡了,低垂下眼,他空出一只手抚摸被衣袖挡住缠在手臂上的琉璃。嘴上轻轻开阖了下,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又阖上了,抬头挂上微笑继续向狮子园方向走去。 弘历大步跨进狮子园,一进书房便见坐在书桌旁处理工务的雍亲王,弘历抬手举起手中的书扇,“阿玛,这是皇祖父赠与儿子的墨宝,阿玛替儿子装裱起来收藏吧” 雍亲王面容沉静,并不提此事,沉声道:“弘历,你皇玛法身体不好,陪侍皇玛法时需谨守严谨之风,勿要态度散漫,傲慢自负,惹恼你皇玛法。” 弘历依旧笑的温和,“阿玛,弘历明白该怎么做” “那就好。”雍亲王接过弘历手中的书扇,伸手将笔墨茶盏放在一边茶几上,又将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册本叠在一边空出大半书桌,动作沉稳的将东西放好,这才坐下问弘历:“近日功课做的如何?”此时不紧不慢的男性声音充满了威压,竟是比康熙皇帝还要胜上一筹。 弘历上前在书桌前站定,回答雍亲王抽问的问题,雍亲王赞许的点点头,平日里威严的脸上也少有的带上一丝满意,方开口:“去跟你娘请安吧,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晚膳就在这一起吧。” 弘历颔首应声向雍亲王行了个屈膝礼告退了。 踏出书房,院子中种着的一棵巨大菩提树,夏日炎热暴烈的阳光被绿色繁密的枝叶挡的严严实实,阴凉的树荫下与阳光照射处仿佛两个世界,弘历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想,大树能够为小树遮风避雨,这固然是好的,等大树腐朽老化的那一天呢?风吹雨打,烈日暴晒,残酷的考验依然会来临。等到大树倒下,小树会面临风雨,可是没了大树的强大,小树也会汲取养分,更加茁壮的成长。 弘历眼神坚定,他相信,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定是他的!他必须要得到最好的,如此才能给他心爱的珍宝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 6第六章 祖孙垂钓显杀机 这一日,是夏日难得的瓢泼大雨隔日,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墨绿的湖面被雨后微风吹拂起点点涟漪,翠绿欲滴的莲叶高低起伏,粉艳白嫩的莲花娇羞可爱的半遮半掩点缀其中。 如此美丽的景色,康熙定是不会错过,一帮伺候的婢女太监们在御舟之上准备好冰镇后的清凉香甜的瓜果点心,以及香气浓郁的茶水,康熙一群人便泛舟湖上,观赏美景去了。 此时离湖泊不远处有一群假山岩石,因为琉璃埋怨着太无聊,今日温度又是格外凉爽,弘历便将琉璃带出寝宫在这处有着假山石群遮蔽的地方游玩,驱离了身边伺候的婢女。 弘历坐在一块圆滑的大石块上,眼神温柔的看着化成原型的琉璃在岩石群中爬来爬去,一会儿露个小脑袋,一会儿露个细尾巴,自个儿的玩得不亦乐乎。 弘历正看着琉璃天真活泼的模样暗自高兴,忽然听见不远处嘈杂声一片,不悦的微皱眉,爬上一块石头左右望去,原来是康熙正在湖上泛舟。 弘历蹙眉思索,随即蹲下身子小声喊道,“琉璃,琉璃,快出来。”四处搜寻着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的小蛇。 “怎么了弘历?”琉璃从弘历身后的石头探出身子,疑惑的问。 “缠上来,我要去给皇玛法请安。”弘历跳下岩石,跟正往此处溜来的琉璃聚头,蹲下了身子撩开衣袖,摊开手掌让琉璃顺着爬上。 琉璃顺从的缠上,又奇怪的说:“早上不是请过安了吗,怎么现在又要去呢?” “皇玛法现在正在湖上泛舟,做为孙儿的在不远处玩乐,听见了声响怎能不去请安呢?” 说罢直起身子用空着的右手弹了弹沾了点灰尘的衣袍,便爬上岩石,脸上挂起活泼却不失格的高声喊着:“皇玛法,皇玛法——” 康熙正和嫔妃们欣赏美丽精致,忽然听见一声音高呼皇玛法,遥遥隔水望去,不远处假山岩石之上,赫然正是自己的爱孙弘历。 弘历的身子在狰狞的岩石丛中愈加显得纤瘦,仿佛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康熙见弘历念着自己,艰险的湖边奔跑过来,生怕他跌倒摔伤,快步走到甲板沿边倚着栏杆向湖边高声道:“弘历,弘历呀,你小心,慢点走,别摔伤了。” 一旁随侍的和妃见状连忙吩咐魏珠将御舟靠岸。 弘历跌跌撞撞的穿过岩石从,跑到湖边,等到御舟靠岸放下了木板后便蹬蹬的大步上船。 康熙见弘历近到身边,连忙走过去,“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了?” 弘历低头扫视了两下自己,摊开双手交错着掸掸身子,无辜的抬起头说:“回皇玛法的话,摔倒没摔到,就是扑的孙儿一身灰。” 康熙见状放下心,一脸愁苦的敲了敲弘历的脑门:“朕众多孙儿中,就你天不怕地不怕,哪天摔到了别跟皇玛法来哭痛。” 一旁身穿浅蓝旗装亭亭玉立的穆嫔温温柔柔的开口:“今儿个万岁爷这样说了,明儿个弘历世子磕着了碰着了,万岁爷定是头一个着急的。” 康熙听着自己的小妃嫔打趣自己也不生气。 弘历听了连忙开口“今日天气格外凉爽,孙儿方才在假山那里游玩,听见这里笑语殷殷,仔细观望竟是皇祖父,便急着来给皇祖父请安,顺便也观赏观赏湖上风景,吃些小点心。” 少年那副急切的解释着的模样甚是可爱,一群人都给逗笑了。 康熙笑呵呵的领着弘历往桌子边走去,指着那些瓜果说“这些都是冰镇过的,今儿个天凉,不要贪多着了凉。” 弘历卷起袖口拿过一片切成手掌大小的三角西瓜:“谢谢皇玛法。”坐在椅上小口小口的吃。 康熙与弘历共餐多次,是十分满意弘历严谨的礼仪之风的,此子既聪慧灵敏,又乖巧懂事又不死板,是个难得出色的孩子。 “等会儿随朕一起去垂钓吧,雨后鱼儿都浮上水面呼吸了,正是钓得肥美鱼儿的时候。” 弘历咽下口中的西瓜,抬头说“听皇玛法的,正好孙儿也跟阿玛请教了几招,肯定会比上次钓得多了。” 康熙起身去船内隔间换了身轻便的石青色常服,接过魏珠手中准备好的钓竿虫饵和鱼篓,领着同样装备好的弘历前往船尾。 早有人撒了些浸酒的米粒在附近的湖里,这一块没一会儿时间就会吸引来一大群鱼。 爷孙俩坐在船尾架好的高椅上,给鱼钩装好肥肥的蚯蚓,丢鱼钩下湖,此后只要静坐等待鱼儿上钩就行了。 弘历静静的盯着湖面,不错过钓竿和湖面任何不正常的波动。 忽然这一片寂静之中,康熙开口了:“弘历啊,你知道为什么这些鱼儿都往这一块儿涌来吗?” 弘历听言,立即提起心神,专注的想了想康熙话中之意,回答说:“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想,是因为那些浸了酒的白米。” “为什么这些鱼儿明知道有危险,还要涌过来呢?” 弘历的心神自康熙开口后便不在钓竿上了,此时看到湖面微微的波动都无视过去了,组织了下语言说:“因为诱惑,白米的诱惑很大,但吸引力相对浅薄,而浸酒后味道在湖水中传递,一传二,二传四,鱼儿集群而来,自以为强悍不惧怕。” 康熙并未对弘历的回答予以赞赏或反对,站起身抬起钓竿取过鱼钩之上至今为止钓上来的第七只大鱼,丢给一旁伺候的人,康熙换好鱼饵又丢回湖里,这才用一种极为缓慢且深沉的声音说:“那弘历知道,为什么在第一只鱼儿咬钩之后,还会有第二只鱼儿上钩呢?” 弘历愈加提起警惕,谨慎的说“眼前的利益已经使鱼儿忘记了后怕,对于可能存在的危险而言,眼前的肥美的鱼饵更令人控制不住渴望。” 康熙点点头“然后呢” 弘历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望了望康熙:“这些被利益诱惑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鱼儿,结果定是沦落主人桌上的餐盘里。” 康熙闻言,用一种深邃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盯住弘历,缓慢的说“那弘历认为如何才能将这些与湖危害的鱼儿全数歼灭呢?” 弘历被康熙说到‘歼灭’这词的森冷的寒气迫的汗毛倒竖,康熙之所以能被称为大帝,就是因为他在政治之上好仁政,此时却给弘历一股阴森逼人的古怪气势,此刻弘历更是无比清晰的明白了,眼前的老人,并不只是弘历他仁慈和蔼的皇玛法,他更是一个紧守龙椅,明知亲生子自相残杀,还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帝王。 弘历极力平缓着呼吸,调整声调语速,仿佛不知康熙话中冷意,平和道“世间鱼儿那么多,如何能全数歼灭呢?如果是这一个湖中的鱼,要全数歼灭,只用放干湖中之水便可,可是如此鱼是没了,可美丽的湖上精致也没有了,没了鱼的湖,景色中也失了一份精致,于主人而言得不偿失。” 弘历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康熙,他紧紧盯着略起波澜的湖面,感受着手臂上琉璃沁凉的温度,慌乱的心便奇迹般得定了下来。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在设网,撒上酒米,吸引鱼群,待其上网,一网打尽。既能有肥美的鱼享用,剩下的小鱼也能给湖面平添景色。” 康熙缓和了面容,点点头,不再说话。 弘历拎起躁动竹竿,取过鱼钩上被尖利鱼钩贯穿鱼唇的鲤鱼丢进鱼篓,弘历盯着湖上那细不可望的鱼线遥遥出神。 下午的时光在天际一片嫣红的火烧云中过去,康熙摇着头自嘲着说自己老了,体力不支了。一帮人惊慌的说陛下不老,能活万万岁呢。 虽然此话不切实际,可康熙摆摆手倒是轻松了些许。 康熙将鱼篓递给弘历,笑其说:“看你鱼篓里也没几只,还不够你个馋猫吃的。且将朕的也拿去吧,给你的阿玛也加餐。” 弘历答谢接过鱼篓,恭敬的待康熙一行人走完,才心事重重的往狮子园走去。 7第七章 父子详谈议君事 狮子园书房内,此时氛围格外凝重,空气仿佛停滞了般令人窒息。 雍亲王脸色略显冷峻,听了弘历的话沉默了半晌,方开口:“你皇玛法问你时神态如何的?”向来稳重的他此时声音里也添了股深沉。 弘历回神想了想,“初时皇玛法显得不甚在意,仿佛随性而问,待问及为何第一只鱼上钩还会有第二只时略微沉重,等到问及如何将鱼儿一网打尽时,神色复杂,气势冷酷威压,弘历甚至感到十分惧怕。” 雍亲王听了,一下子放下了心神,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神色格外复杂,似有悲伤,似有沉痛,似有喜悦,又仿佛有些痛恨。 半晌,雍亲王用一种极缓慢的语调说“看来……你皇玛法是真的老了” 弘历猛的抬头,眼神中有着股不可置信的意味。 雍亲王见弘历如此,嗤笑了一声,“难道你以为你皇玛法是不老的天神吗?这些年,我们这些皇子们斗的你死我活,结果是死的死,圈禁的圈禁,谁又胜了呢?还不是你的皇玛法。这些斗争也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弘历心神不宁的低下头,不做声。 雍亲王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弘历啊,荣你皇玛法宠爱,得陪侍于你皇玛法身边,你要好好陪伴他,誓要让他轻松渡日。至于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这些,你阿玛会处理的。” 弘历颔首答应了,又有些畏惧似地开口“阿玛,皇祖父自二废太子以来一直没有再立太子,那……皇祖父仙逝以后,没有储君,岂不是又要动乱了吗?” 听了弘历的话雍亲王不怒反笑,“傻弘历,你皇玛法是个自信心很强的人,认为自己尚体健力强,且深恐再立太子之后会像废太子那样威胁到他的权利,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借口不提立储君之事,今日你皇玛法能说出这样的话,定是自知身体不行了,阿玛敢说,你皇玛法定不过明年。” 弘历不解的望着自己的阿玛,似疑惑,阿玛为何没有解释储君之事。 雍亲王罕见的呵呵笑出声,伸手抚摸了两下弘历的脑袋“你啊,还有的学呢”说罢拿起方才未看完的书,挥挥手,令弘历退出去了。 弘历一步两回头的离开了书房,一路上心事重重…… 回到万壑松风,弘历赶走侍从婢女,左右望了下无人方关进门窗,跳上了床榻。 脱下外袍,琉璃便跐溜滑下了手臂,往床头溜去,弘历见状伸手拦腰拎起,搂入怀,“琉璃啊,别跑,给我抱着。” 琉璃挣扎着想挣脱弘历的怀抱,难得自己的身体太柔软,弘历又太健壮,脱力无奈的垂下了头。 弘历笑了笑,手掌托起琉璃的小脑袋,凑上去吻了两下琉璃凉冰冰的唇,又蹭了蹭那三角脑袋。 做完这一系列事,弘历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琉璃听见这么长的一口气,疑惑的望向弘历,貌似不解的模样。 弘历蹙着眉烦恼的说:“刚才阿玛说,皇玛法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琉璃见弘历这么沉重的表情,心有不解,“弘历,你向来为讨好那个皇帝而烦忧,他要死了,你为什么又如此不开心呢?” 琉璃心性这般单纯,弘历心中很是不想琉璃为这些世俗而侵扰,但见琉璃疑惑的样子还是解释说“早些年,朝廷为帝位斗争的厉害,争的最厉害的那几个已经败了,太子也被废了。”说到这里,弘历又是长长的一口气,“而现在,皇玛法年纪大了,储君却还没有踪迹,我害怕等到皇玛法撒手离去,这朝廷又是一波动乱,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那群叔伯们没个是简单的角色,恐怕是没有我们雍亲王府的活路了。” 听了这些,琉璃却甜甜的笑了“笨蛋弘历,那个皇帝身上的龙气再渐渐淡去,而你阿玛头顶却笼罩着一股东来紫气,且越渐浓厚,下届皇帝,一定是你的阿玛。” 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弘历瞪大了双眼,惊诧且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怀中小小的,翠绿的一团,“琉璃,你,你说什么?” 琉璃见弘历眼睛瞪着圆溜溜的望着她,这般好笑的表情逗得琉璃咯咯直笑,“呵呵,我说啊,我说,你的那个皇玛法确实是要死掉了,可是,你也不用烦恼,因为下届皇帝会是你的阿玛啊。” 仿佛天籁一般的声音带来这般美好的喜讯,弘历从惊喜中回过神,却又忧心的说“琉璃,你能看见龙气?你可别说好听的来哄我啊。” 不满弘历瞧不上自己的能力,琉璃气恼的扭过头,尾巴大力的拍打了一下弘历的手,郁闷的不再说话也不动弹了。 弘历恬着脸凑着琉璃,大手轻柔的抚摸着琉璃滑溜的身体,柔声哄着气恼的小美人“别气别气,我的琉璃是最厉害的了,怎么可能骗弘历呢,别气了嘛”见琉璃还是扭过脑袋不理会自己,弘历有点急着了,他可从未这般哄过人啊,心中一急,拎起琉璃细长的尾巴,啪啪打上自己的脸“要不,你打我吧,多大几下,别气着自己了。” 琉璃怎么可能会真生气呢,那一点点怒气也被弘历搞笑的举动闹的烟消云散,可琉璃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弘历呢,琉璃悄悄转回脑袋,忍笑的看着弘历拎着她的尾巴打自己的脸。 见弘历这般可怜的模样,琉璃傲气凌然的抬起头,扬起下巴“好吧,我就原谅你了,谁让你是个知识浅薄的小屁孩呢。” 弘历苦笑着点头附和,心中无奈,自己明明是被阿玛和皇玛法多次称赞聪慧过人的,不说学识渊博,最起码也是熟读四书五经,怎么到了琉璃这里,就变成了知识浅薄的小屁孩呢。 可一想到,山海经中妖精动不动就是个千八百年的修为,而身为妖精的琉璃也许潜心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了,弘历也只能无奈的认下了小屁孩这个词,可对于知识浅薄……唉,谁让自己被琉璃吃定了呢,还是吞下了吧。 抬眼望去,琉璃扬起尖尖的脑袋,高傲的模样非常讨喜,说出的话更是可爱的令弘历想巴上去痛吻两下,可又唯恐又惹恼了刚消气的小气包。 弘历只得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不由暗想,等自己再长大点,待琉璃将下身也修成人形,定要将琉璃压在身下狠狠的欺压,不弄的她哭泣求饶,也要逼的她娇喘吟吟。□着心中想着淫靡声色之事的弘历想到得意处无意识的嘿嘿奸笑。 琉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奇怪自己明明是蛇,怎么会在夏天打寒颤呢,又闻弘历如此诡异的表情,胆寒的蜷起身子,离弘历远远的。 8第八章 挡路石必杀无赦 这一天,快至未时时,康熙忽然提议架幸狮子园,与四子雍亲王及内眷于园中进膳。 于是魏珠及两个小太监等人前往狮子园下旨,未时,康熙随后领着弘历前往狮子园。 雍亲王偕同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于狮子园门口接驾,一串规规矩矩的吉祥话之后,雍亲王站在康熙偏后一步身侧领往用餐地点,路途中,康熙开口说:“朕记得,此次热河之行,弘历生母钮祜禄氏也在随行之中吧” 雍亲王胤禛恭敬的说“回皇阿玛的话,钮祜禄氏确实在随行之中。” “用膳时也唤她来吧,毕竟是弘历的生母。”康熙微叹了口,吩咐说。 “儿臣知晓了”雍亲王退后两步,吩咐了身后的乌喇那拉氏两句,乌喇那拉氏便颔首行屈膝礼往偏园去了。 随着康熙来到餐桌边,康熙在上座坐稳后,雍亲王便于康熙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对座空着,这是乌喇那拉氏的位置,乌喇那拉氏左手边的位置坐着侧福晋年氏。 而弘历本该做在雍亲王之下,可康熙喜爱与弘历共餐,便于康熙身侧,雍亲王左手边又加了个位置。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冷菜、热菜、点心、汤锅,缤纷的色彩,浓郁的汤汁,芳香的气息,令人垂涎欲滴,可乌喇那拉氏还未领着钮祜禄氏前来,康熙尚未宁开席,席上各位只能端坐静待,只雍亲王和弘历陪着康熙闲聊两句。 待半刻钟过去,门口小太监便唤了声,乌喇那拉氏当前,领着位梳着大拉翅,身着海蓝色旗装的妇人进来了。这边是弘历的生母钮祜禄氏了。 钮祜禄氏跪下恭恭敬敬的向康熙行了个大礼,康熙命她上前抬起头。钮祜禄氏磕了个头,方抬起头站起近到康熙身前几步远处停下,康熙扫过额头,颧骨,人中等地,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会儿钮祜禄氏,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果真是有福之人啊。” 言语中大有感叹之意,侧头望了望弘历,笑着说“既是家宴,不必拘谨,添个位置给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又跪下行礼谢恩,方有些拘谨的坐在侧福晋年氏座下。 在康熙说开席动筷,率先令人夹了三筷子燕窝口蘑鸭丝之后,方开始动筷。 待试餐的小太监咽下无事之后,康熙这才夹了筷子鸭丝,嚼了两口,咽下,指了指自己的碗中对桌上等人说“这鸭丝非常细腻滑嫩,你们也尝尝。”身旁细心伺候的魏珠忙命伺候饮食小太监们给几位主子布膳。 弘历闻言向康熙颔颔首,斯文的夹起碗中鸭丝品尝,随后又令人舀了三个鹌鹑蛋,小心的扫视了下众位,见其都是安分的低头用餐,悄悄用汤匙舀了一个放在左手手心,小幅度的晃了晃胳膊,待感觉到滑溜的触感直至手腕,手心中的鹌鹑蛋也消失不见后,露出了些微的笑容。 又低头斜眼看了看众人,见没人在意到自己,这才安心的咽了口鹌鹑蛋。 和皇帝用餐的时候众人更加小心谨慎,唯恐礼仪上面有所失误,惹的皇帝不喜。安静的房间内只偶尔一两声细微的碗盏碰擦,吞咽食物的声音。 晚膳用完,闲聊静坐了一会儿,康熙便与弘历一道出了狮子园,到了路口,弘历便于康熙告辞回万壑松风,康熙对弘历说“弘历啊,明日你跟你十六叔一起耍耍火枪吧。” 弘历闻言有些疑惑,随即同意,一多一少两拨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园了。 第二日,弘历起了个大早,跟康熙请过安后,便跟着胤禄去了火枪练习场。 胤禄身穿藏青色马褂,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乌黑黝亮的鞭子扎的粗粗一把垂在身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嘴角的笑容与之相比却一点也不逊色,此人真是健壮俊挺,英姿飒爽,令人难以不心生向往。 胤禄拿着一把空腔火枪,凑到弘历身旁,演示着装上火枪,教导他如何开枪,问弘历明白了没有,见弘历点头说是,便令人在百米外绑上了一只活羊。 过着一层厚厚皮毛的山羊,即使被绑上了四只,也不听的抖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束缚,嘴中焦急慌乱的咩咩直叫。顶着两只弯曲坚硬的羊角不听转动脑袋,顶着土地乱蹭。 胤禄双手支起火枪,眯起那双坚毅的眼睛,冷酷的望向不远处的山羊,仿佛那活蹦乱跳的山羊只是个木偶,按下食指,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方才还死命挣扎的山羊四肢剧烈抽搐着,脑袋被击中的地方,白色的脑浆,粘稠的血液,血肉模糊的烂成了一片,大片鲜红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 仿佛那恶心的令人作呕的羊尸不是出自他手一般,胤禄依旧笑的和蔼可亲,弘历却再也不会认为他的微笑很爽朗迷人了。 胤禄若无其事的装好一支火枪递给了弘历,见弘历蜜色的脸隐隐发白,额角浅浅的渗出些许汗渍,嘴角的弧度更加意味深长了。 曾经也在阿妈那里玩过枪,但从来都是观赏,把玩,从未真正的开枪打过活物,刚接触刚才那种血腥的画面,弘历接过枪的手都有些发颤。 身旁站着的是他的笑容眼光,个性爽朗的十六叔,可弘历却在艳阳之下,平生了一股寒意。 看着远处绑着的那一只挣扎着做无用之举的羊,弘历却诡异的觉得自己才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举起枪,瞄准那只兀自挣扎扭动着的山羊,想到被自己留在寝宫内的琉璃,弘历奇妙的心静静安宁平和了下来。 是啊,如此便觉得害怕了,那么如何去守护自己最珍爱的人呢? 如果没有能为之能够牺牲一切,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决心,那在未来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那些腥风血雨的,遍布阴谋诡计的日子里,自己还如何去保护那个可爱的,美好的少女呢。 为了保护那个少女,为了得到最伟大的权利,无论是谁,身为挡路石都要歼灭! 砰!—— 在夏季阳光灿烂的这一日…… 在十六皇叔胤禄的下马威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弘历才是真正的在通往强者的道路前进了。 9第九章 当天真变成伪装 天气渐渐凉快了下来,按例,康熙帝命人准备前往南苑狩猎了。 这日夜晚,弘历令幼时挑选的侍从蒙庆蒙英守夜,弘历仔细的关好门窗,一回头,便看见那妖娆妩媚的妖精□着身体在床榻间翻滚。 白皙柔软的肢体摆动着,纤长的白玉双臂时不时的抱住翠绿妖娆的蛇尾磨蹭,精致的脸蛋透着股兴奋的嫣红,一双碧绿剔透的眼睛水润润的,荡漾着依赖的光芒盯着向她走来的弘历。 弘历咽了咽口水,上前坐在床榻边,伸手摸上琉璃细腻的,肌肤如凝脂般的背脊,带着茧子的手,轻柔的,若有若无的,自上而下…… 那微硬的茧子,抚摸在敏感的背脊上所牵引出的酥麻,舒爽之感令琉璃情不自禁的贴上弘历,将脸埋入弘历的怀中,舒服的嘤咛出声。 垂下眼睑,掩住眼中奔腾的着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弘历极力克制着想要大力的按揉,想要将手下娇嫩的少女糅进血肉里的欲/望。 谁能想到他也会有这样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呢?怎么会这样在乎呢? 弘历有些迷惘,过去十二年的生活仿佛浮梦一场,直到与琉璃相遇,弘历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从小到大,弘历见多了被阿玛宠爱的侧福晋年氏欺压府中地位卑微的格格,侍妾们。 因为年氏的兄长是阿玛的心腹,雍亲王府中就算是嫡福晋也要给她三分面子。更何况是钮祜禄氏这么一个不甚得宠的格格呢? 在弘历尚未出生之前,嫡福晋所出嫡子弘晖夭折,此时雍亲王膝下仅二子,就是弘时与弘昀,之后不久弘昀殇逝后,府中世子唯有弘时,雍亲王待其寄予极大的期许和冀望,亲自教导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风光一时无两。 那时候钮祜禄氏被冷落得一年也见不上阿玛几面,上有地位尊高的嫡福晋,下有富有隆宠背景强大的年氏,生了三子四女的侧福晋齐氏,入府几年未有所出的钮祜禄氏只能沉默度日。 别家还能指望着主子爷能维护着几分,谁让她嫁的又是雍亲王这位性情冷酷的王爷,姿色不出众,家族不强盛的她也只能日子过的寂寥落寞了。 弘历出生的那一段时间,雍亲王与弘时关系逐渐恶劣,雍亲王待弘时教育十分严苛,弘时对雍亲王愈加畏惧,父子关系跌宕至谷底。 对于雍亲王的严格教诲无所适从的弘时,却渐渐和雍亲王的政敌胤禩走进,终日为伍。 身为雍亲王长子的弘时并不讨康熙的喜爱,此时也并没有像其他年长皇子的嫡子一样被封为亲王世子。雍亲王自责教导无方,待弘时更加严厉,导致父子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 弘历开智后,逐渐成为了雍亲王喜爱的儿子,生母也连带着被关注。那时候年幼的弘历,见着那些穿着华服女人待自己的生母一副笑语嫣嫣的模样,殷虹唇瓣里吐出的却是冷嘲热讽,而自己的母亲却只是软弱的退缩,低眉顺眼,这让弘历的心中对女人起了一种厌恶之感,以及发誓要成为人上人的决心。 在阿玛身边,便是一副如侬软语,温柔可亲的做派,转过身,便是世间最恶毒的妇人,笑容温柔的惩罚奴才婢女们。 在最初的那时,弘历还不是今日,聪慧灵敏、笑容温和、心思缜密,会防备所有人的少年。 那时因为深受雍亲王的钟爱,表面上谁都在巴结弘历,连那些平日里冷漠高傲的女人对弘历都是温和有礼,尚且不成熟的弘历不免有些飘飘然,不将钮祜禄氏嘱咐的话语放在心中。 有阿玛喜欢他,谁还能伤害到他呢?战战兢兢的母亲不过是太大惊小怪罢了。弘历曾经这样想过。 终于在一日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情改变弘历幼稚的,不成熟的想法。 那一天也是夏日的一个下午,天气很炎热,空气中的风停滞了般,除了蝉虫嘤嘤,时间仿佛都沉寂了。 那一天弘历在书房临摹书法,却见自己的侍从蒙庆跌跌撞撞的进了书房,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弘历此时年幼,心性幼稚不坚定,见自己的侍从如此慌乱,自己也不禁有些无措。 忙上前叫他起来,谁知蒙庆却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前淤青了才抬起头说求小主子救救蒙英。 蒙庆仓惶的表情有些吓住了年幼的弘历,他忙拉起蒙庆,让他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蒙庆蒙英本在书房外守门,听闻弘历嚷着太热,静不下心,与弘历情同兄弟的蒙英便说去厨房端碗绿豆汤过来。谁知等了半天蒙英都不见人影,蒙庆便有些着急了。 蒙庆便出去寻人,弘历院子外是一片池塘,池塘石板路边栽种着枝繁叶茂的柳树,另一边是假山群,蒙庆刚走出院子便听见前方吵嚷的声音。 蒙庆躲在柳树后观望,却见自己的兄弟蒙英跪着被按捺着匍匐在地,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站着一群人,中间有位坐在石桌旁圆凳上的华贵动人的女子,此人便是雍亲王最宠爱的女子,侧福晋年氏了。 蒙庆仔细观望是怎么回事,在一帮人的斥责中蒙庆明白了,原来是蒙英将绿豆汤泼在了年氏的旗装上,年氏恼怒的要杖责蒙英四十大板。 蒙庆和蒙英是亲兄弟,家中贫穷,蒙庆做为老大天生健壮,而蒙英则瘦弱的多,平日里蒙庆多维护蒙英,粗重活都是蒙庆抢着做。四十大板下去,蒙英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蒙庆知道自己就算冲出去也于事无补,他只能回去求弘历,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也要保住蒙英。 弘历听罢便往外走,他以为只要他去求情,肯定能带回蒙英,可事实上,弘历却是带回了蒙英,却是被杖责二十大板后,昏迷过去被拖回来的蒙英。 侧福晋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仿佛施舍一般的态度,让弘历骄傲的自尊,稚嫩的心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而事后雍亲王听闻此事后,仿若无事置之不理的态度更让弘历明白,没有权利,就注定了要受人打压,弘历发誓要让看不起他的人,让欺压他的人品尝悔恨绝望的滋味。 从那之后,弘历再也没有轻易相信过什么,更何况论交付出等同于性命般的信任呢? 可又有谁知道,在心变的无比冷漠无情,却能够用温和的微笑作面具骗过所有人的弘历,在这年会遇上他生命中的意外呢? 这意外是那么的美好,弘历不必去怀疑,不必去提防,不用费尽心思去算计什么,只需要拥抱她,亲吻她,她就属于他,不会离开他…… 10第十章 阴错阳差的误会 “琉璃” 正被背脊上轻柔却炽热的爱抚撩拨的气喘吁吁的琉璃被弘历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一跳,身子猛的一颤,迷蒙微眯的双眼倏地睁开,“干嘛呀,你吓了我一跳。”双手撑起气恼的准备离开弘历温暖的怀抱。 弘历被那双湿漉漉的翠眸一瞪,心脏仿佛被雷电击中了般,酥麻的几乎要□出声,微凉的体温即将离自己而去,弘历不舍得伸开双臂将她揽入怀,将她重新拥抱住的感觉真是满足极了。 “琉璃……”想到那件事弘历就有点慌乱,他不知道,琉璃……琉璃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这里毕竟是琉璃待了很久的地方。 察觉到弘历声音里有些不加掩饰的迟疑与心慌,琉璃有点疑惑,因为弘历的这种情绪是来针对琉璃的,难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了?“怎么了弘历,你干坏事了?”绵软的嗓音里满是好奇与惊喜。 …… 弘历扶额……这坏丫头,难道还真高兴我干了坏事了吗?弘历不免头疼的想。 “怎么了嘛,到底什么事呀,快说快说嘛!”琉璃挣开弘历的怀抱,转过身面对着弘历,贴上去,翠绿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弘历能清晰自其中看见自己郁卒的模样。 伸手捧住琉璃的脸,怜爱的凑上前磨蹭了软绵的脸蛋,又心疼的亲了亲蹭红的地方,弘历叹息了一声,吻了吻闭起的睫毛微颤的眼睛。 “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了,马上要回京了。等到下次再来要过上一年呢……”如果琉璃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可如果跟着自己离开了,未来动乱的时期自己可能无法全然保护到她。 唉……等到下一次……还不知道明年自己在不在避暑名单之中…… 闻言琉璃瞪大了眼睛推开弘历,鼓起腮帮子直戳弘历的肩膀,“你是什么意思哇?想占了我的便宜就要跑吗?”娇憨的话语怒气冲冲,可弘历的心神却不在这,目瞪口呆,双眼无神的杵在那,动也不动。 还以为弘历是真的是故事里说的那种吃了就跑的负心汉,琉璃既生气又难过,眼睛酸酸涩涩的难受死了,感觉被丢下的琉璃难过的蜷缩到一旁,不再理会那个负心汉了。 是,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不会是自己胡思乱想产生的幻想吧? 从难以置信的惊诧中回过神的弘历,非常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这一刻弘历早将之前的烦恼抛之脑后,只想着琉璃难道是愿意跟在自己身边的。 琉璃呢?方才还在眼前鼓着脸颊气愤的琉璃去哪了呢? 弘历环视四周,在床角发现了窝在角落里不做声的少女,极快的上前捞过琉璃,刚一对上琉璃的脸,弘历就惊愕了,琉璃翡翠般剔透的眼睛此时布满了泪水,红红的昭示着琉璃哭泣的有多难过。 惊慌失措的捧住琉璃的脸,拎住衣袖的手极力轻柔的擦拭着她因为哭泣喘不过气而涨的通红的脸,“别哭,别哭啊琉璃——”心疼怜惜安慰的话语举动一点用都没有,琉璃依旧扑朔朔的大颗大颗往下掉眼泪,透明的泪珠打落在弘历的手上,刺痛了弘历的心。 弘历有多在乎自己,就有多在乎琉璃,甚至更多更深。爱惜她,疼宠她,想将她捧在手心里,肆意的亲吻怜爱她;想将她装在袋子里,走到哪带到哪,永远不分开。 弘历甚至在情绪激动时恨不得将琉璃吞吃入腹,唯恐琉璃在外受到了委屈,伤害。弘历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琉璃,给琉璃最好的一切。 可是弘历精心呵护的宝贝此时却在他的眼前涨红着脸落泪,哭的喘不过气来,这简直就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弘历的心,还在两瓣心上来回拉扯。 弘历克制不住紧紧搂住琉璃,大手将琉璃因为情绪波动剧烈而微热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窝上,双臂如同铁索般桎梏着琉璃,不顾琉璃微弱的挣扎扭动,“别哭了!别哭了!告诉我,为什么哭,我的琉璃……有谁可以你哭呢!” 胸中激烈的情绪仿佛火焰般彻底点燃了弘历的血液,沸腾着席卷全身,几乎要将弘历活活烫死了,心口仿佛大石压着,每呼吸一口都剧烈疼痛着,弘历觉得自己就要死在着强烈的情绪中了。 可琉璃还是在哭泣,弘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琉璃!琉璃!为什么哭,求求你告诉我,别哭了,我都要死掉了!” “负心汉……”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声音穿过嗡鸣的脑袋直入弘历的心。 忙拉开琉璃的身子,捧住琉璃低垂的脑袋,弘历尽量用轻柔的,温和的声音问“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唯恐又刺激到琉璃的情绪。 “你是负心汉!”琉璃猛的抬起头,泛着水光愤怒的眼神直刺弘历。 控诉…… 弘历被那双眼睛中的愤怒与控诉刺激的几乎要窒息了…… 琉璃怎么这样说他,她难道不知道弘历心中最重要的是她,便是弘历自己也只能屈居第二吗? 弘历委屈又难过,红着眼睛亲吻琉璃,不顾琉璃摇晃着脑袋躲避的举动,弘历神情悲伤的望着琉璃,哽咽着问“你要如何,你要如何才能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琉璃眼中有着不输与他的难过,“我都愿意离开自己住了两百年的家跟你走,你却拒绝我,要离开我,你将我当成消遣时间的玩物吗?” 骄傲的抬起下巴,琉璃一贯带着娇憨可爱的脸上此时神情冷漠“如果你只是想要可有可无的玩物,你就离开吧。”天知道琉璃冷漠表情之下是有多难怪啊,自从琉璃从一条小青蛇开始修炼之后两百年的生命里,就只有弘历的存在。 琉璃是从一无所有,独自度过了两百年,每天的生活就是修炼,睡觉,吃东西……曾经琉璃也有一些小玩具,例如被她抓到的灰毛老鼠,长着跟琉璃一般颜色的鸟雀,可在一段时间后他们都死去了。 只有琉璃活了下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不仅带离了那些玩伴的生命,也带离了琉璃快乐的心,直到最后琉璃已经失望,不再去收留那些受伤的小动物,每当抓到猎物,都直接吞下。 长时间孤寂的生活已经将琉璃的心打磨的单纯却冷漠,而在琉璃刚修成半人型的那晚,弘历亲昵温情的举动打开了琉璃禁闭的心门,琉璃愿意放弃一切跟在他的身边,哪知道这人只是将她当成消遣物。 想到这里,琉璃不禁又掉眼泪了,她真难过……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理会这个狡猾的家伙了。 谁曾想那个狡猾的家伙却噗嗤一声笑了,琉璃更难过了,看吧,这个家伙多讨厌,偷了自己的心还要离开,自己在哭他却在笑。 原来是误会…… 兀自难过的琉璃却没有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年郎,眼中挂着盈盈泪光的脸上此时笑的有多美丽,嘴角微翘,晕黄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那甜蜜的笑意温暖的仿佛夜间皎洁月光下一朵欣然绽放的昙花。 空气中都弥漫着他心间满溢出来的甜蜜气息…… 11第11章 相约彼此视唯一 “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琉璃……”弘历直到此时依然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琉璃吸了吸鼻子,伸手揉了揉红红的鼻尖儿,斜瞥了他一眼“是啦是啦”不满的嘟起嘴,什么嘛,说话也不说明白点儿,害的人家白哭了一场。想起刚才自己眼泪哗哗的可怜模样,琉璃一点儿也不脸红,反而更加凶狠的瞪了弘历一下。 弘历像是没看见琉璃生气的模样般凑上前亲昵的与琉璃相拥,声音里满是喜悦和满足“真好,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我好高兴啊,琉璃。” 谁都能听的出弘历又多高兴,更何况背脊紧贴着弘历的琉璃呢,感受着背脊处弘历心如擂鼓的震动,微嘟的嘴巴终于抿起了一点儿,好吧,看在你这么高兴我愿意跟你离开的份上,就原谅你一回了。 此时尚沉浸在喜悦中的弘历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琉璃傲娇的心思,只满心欢喜的畅想未来的生活“再过些日子,等我们回了京,就要到中秋节了,我的……”说到此处,弘历有些羞耻尴尬,清了清嗓子,弘历继续说“我的生辰在八月十三,我们可以一起渡过……”因为弘历年幼,即使是他一年一度的生辰之日,也仅是自家小院做点好菜,长辈赠与的心意,和一些个拍马逢迎之人送些礼品而已。 弘历原以为今年又是如同往年一般渡过了,虽然每年都一样,弘历也没觉得不好,可是在遇上琉璃之后,弘历就对一切日子都抱有极大的期望,再让他去过那样冷冰冰的日子,弘历就觉得味如嚼蜡了。 “生辰?什么是生辰”对弘历口中似乎十分在意的这个陌生的词汇,琉璃很有好奇心。 弘历脸不明显的红了一红,“就是我诞生的日子”说话语不停歇的又状似平静的问“琉璃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啊……”闻言琉璃一怔,旋即有些落寞的垂下头,不做声了。 见此反应,弘历懊恼极了,恨不得捶自己两下,明知道琉璃不是人类,常识自然与人类是不相同的,为什么非要问这些问题去惹琉璃难过呢。 弘历想说些什么有趣的哄琉璃开心,又或者能够扯开这个话题,可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弘历从没这般觉得自己愚笨过,平日里那么能说会道,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张不开嘴了呢。 幸好琉璃没一会儿便恢复了精神,对弘历笑笑说“我早已经不记得这些东西了,从我有意识开始,已经过了很久了。”虽然依然在笑,可弘历却能从嘴角抿动的痕迹看出这个笑容很勉强,嘴角上提,眼睛却是平静冷漠的。 弘历默默上前拥住琉璃,方才还紧张的直冒汗的脸上蒙上一层坚定与沉默“琉璃……你要记住,弘历的就是琉璃,琉璃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没关系,弘历的生辰就是琉璃的生辰。”双手爱怜的抚摸着琉璃的脑后柔软的青丝,心中万分疼惜琉璃此时笼罩全身的寂寥。 如果自己早点出生,就算不是人类,哪怕只是一株不会说话只能随风摆的杂草也好,只要能够陪伴琉璃渡过漫长的年年岁月,能让琉璃快乐就够了。 弘历心疼极了,他才十几年戴着冷漠面具待人的生活就已经觉得难过极了,那琉璃呢……那漫长的时光里琉璃是怎样渡过的呢? 那时有没有什么人陪伴过琉璃呢,如果没有,那琉璃是一直一个人吗? 还是说……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他/她对琉璃来说是很重要的,也许他们也很亲近,他们也曾经一起笑过,一起哭过,一起闹过…… 一想到在自己之前,在琉璃心底一直有着这样的人,弘历就嫉妒的要命。 其实弘历忘记了,在认识他时琉璃刚化成半人型没多久啊,在这之前琉璃一直是一条蛇的模样,就算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只不过是饲养琉璃的主人之类的存在吧,谁会跟一条蛇谈情说爱呢? 就连弘历也只是在一开始看到的就是琉璃半人模样,才会对她动情,所以不避讳琉璃蛇身的模样。 如果琉璃只是一条蛇,就算这条蛇再怎么有灵气,人也不会爱上普通的蛇吧。 琉璃从漫长的回忆中脱离开来,感到自己正被弘历紧紧的拥在怀中,那与自己身体的冰凉差距甚远的,炽热温暖的温度给琉璃冰封的心注入了一股暖流。 琉璃一直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让自己变得单纯,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了解,这样她就能安安静静的,不去多奢望什么的渡过漫长的修炼时光。 然而就像命中注定的般,数百年孤寂的琉璃遇见了竞争的心神憔悴的弘历,就像是磁铁相遇了般,不是远远相斥,便是紧紧相吸,强大无可抵抗的吸引力令他们再也分不开。 翠绿色的、冷漠疏离的眼眸中终于开始浮上一丝水光,那个人身上手臂的温暖打动了琉璃,她不由自主伸手去回搂弘历,那丝微弱的水光终于盈满了整个瞳眸。 “答应我,琉璃!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将我放在你的心中,让我成为你最重要的存在。”弘历坚定的话语充满了诚恳,他在跟琉璃索求承诺,他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成为琉璃的惟一,他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来证明,就像自己对琉璃海洋般深沉的在乎,琉璃对他的在乎也是如同辽阔无边的天空。 那少年稚嫩的嗓音充满了蛊惑,诱惑着琉璃许下了这个终身不变的誓言“我答应你……” 高悬的心终于归置到了原位,虽然从没有怀疑过琉璃对自己的在乎,可即便是一个男人,也是会不安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弘历开心极了。 这让他仿佛拥有了勇气之泉,豪迈之情络绎不绝的自胸间涌出,他拥有了能够为之对抗一切的勇气。 “相信我,我只会在乎你一人,这辈子,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偷的是抢的,我也要为你取来。” 少年稚嫩的誓言回荡在耳边,哪怕不是吼叫咆哮,也不会有人怀疑此话的真实性,即便琉璃看不见少年的漆黑的眼,从他周身的气势中,琉璃也看见了坚韧不拔的决心。 隐隐的,琉璃看见少年头顶紫金雾气氤氲,竟是一代霸主之象。 氤氲雾气朦胧了双眼,微闭上眼,琉璃迷蒙中仿佛看见了这个少年头戴金冠,身披龙袍,登上九重宝塔,君临天下…… 12第12章 妖精也要进厨房 回京的日子很快到了,如同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慢悠悠的回京了。 一回到雍亲王府,弘历按例进宫去向雍亲王的母妃——德妃请安。 在此之前,雍亲王曾嘱咐弘历,在接来下的一段日子里万不可松懈,忌骄傲,忌轻浮,要求弘历请安时需恭敬有礼,且要日日请安。 即便是没有这番话,再得知皇玛法仙逝之日不久矣的弘历肯定会扮演好自己孝义恭顺的好孙儿。 事实上呢,弘历知道德妃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胤禛,偏爱自己的小儿子胤祯,连带着连被胤禛宠爱的弘历也不喜欢,即便她这个孙子一向待人温和有礼,对她更是恭敬有加。 一番疏离客套的你来我往,弘历便在德妃告乏后跪安了,一出了永和宫的门,弘历便遇上了来跟德妃请安的此时身为抚远大将军的胤祯,他的十四叔,他阿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他阿玛的政敌。 “弘历给十四叔请安”弘历行了个屈膝礼,微低着头,眼睑微阖,嘴角微翘,笑容温和,恭顺有礼的模样。 胤祯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仿若随意的说“于承德避暑之时,听闻你皇玛法甚是喜爱你,伺候你皇玛法可得要小心谨慎,可别做错了事,走错了路,到时,便是你皇玛法再喜爱你,怕是也会秉公行事” 弘历依旧温和的点点头,仿佛完全不懂胤祯平淡的话语里潜藏的深意。 见此胤祯有些恼火,却又敛了敛神色,视线放远,道别进了永和宫。 待身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时,弘历方才抬起低垂宛若恭敬的头颅斜视永和宫朱红色的大门,嘴角的笑容异常诡异。 …… 这夜正是八月十三,仿佛披着薄纱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幕之上,那圆度亮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比十五的差。 前一日康熙便免了弘历一日早读,让弘历过个轻松的生辰。 早晨,雍亲王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侧福晋年氏,齐氏,以及那些个格格们送来的礼品,按照惯例,弘历收下令人记录归纳入库。 未时,便去钮祜禄氏那里用膳,膳后弘历与钮祜禄氏一番母子深情,随后便回了自己的房。 之前一番都是例行公事,此时才是弘历真正期待的。 自从回到府中后,弘历便不再让侍女在房中守夜,虽然说她们都是在外间塌间休息,但弘历与琉璃说话时还要小声,以防被吵醒侍女被听到也太难受了。 索性虽然这举动虽然有些奇异,但还不至于惊动阿玛等人,就连钮祜禄氏也只认为是弘历长大了,明了了男女之别,害羞让女人待在屋内了。 对此钮祜禄氏也乐见其成,反正等弘历行了及冠礼之后,便离大婚之时也不远了,在此之前,洁身自好也是好的。省的等大家千金进了门,发现那些个通房侍妾们不高兴。 对于钮祜禄氏的想法弘历是一清二楚,他也乐于钮祜禄氏有这种想法,至少他近段时间不会在自己的床榻上发现躺着□的女人。 房间内静悄悄的,弘历期待的看着琉璃,不由幻想着琉璃给我的礼物会是什么呢?奇珍异宝,珍奇走兽,文房四宝,古董字画什么的,弘历就当是收了堆金子,可无论琉璃拿出的是什么,弘历都会满心欢喜。 琉璃只怯怯的看了眼弘历,有些畏缩且犹豫,弘历见状忙说“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琉璃的礼物,弘历都会很喜欢的。” 琉璃听言,终于决定了的模样,微吐了口气说“那好吧,你且在这等着吧。”说罢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弘历第一次看见琉璃除了变幻身形之外的法术,真真是奇妙动人。转瞬间也消失无踪,走近伸手摇晃,确实是不见了。 弘历心中有些慌乱,有些畏惧,更多的却是自豪。慌乱畏惧于,琉璃修炼法术,就算不是通天达地,能够翻江倒海,也必定是能够千百万化,日行千里的。如果琉璃躲着自己,便是翻遍了每寸土地,也是找不见人影的吧。 自豪于,自己区区一介平凡人类,能得谪仙般琉璃的心,这是何等荣幸啊。 微叹了一声,抛开杂乱的情绪,弘历端坐在桌前,怀抱无限期望等待着琉璃的到来。 而此时,琉璃在干什么呢? 琉璃正在苦恼,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白花花的粉末那么难搞。明明在自己动手之前,她已经仔细观察过胖厨子烹饪时的过程了。 分明是先往钵里放面粉,然后再加水嘛!怎么揉来揉去,却是干呼呼的揉不到一块儿去呢?是水加少了?琉璃操纵着水缸中的瓜瓢舀起一瓢水往钵中倒,再发愤的使劲揉揉。 唉……?怎么稀稀软软的?琉璃疑惑的嘟着嘴,用手从钵中舀起,本应该成为软绵绵的一团的面粉团却从手指缝中低落到了钵中。 食指轻点下巴,琉璃侧着脑袋思索,刚才是加水……现在加点面粉吧。神思一动,面粉袋便直直的飞起,往钵中斜倒。 “啊……太多了!”琉璃手忙脚乱的操纵着面粉袋回到原位,钵中满满的都是面粉了…… “哼!我就不信做不出来”气恼的跺脚大喊,又歇了口气,决定继续奋斗。 嘭咣!——啪啦!——哐当!——伴随着少女时而怒骂时而娇嗔,在门窗紧闭的厨房内交织成曲…… 不过幸好,幸好琉璃在进厨房前便在四周下了禁音术,且此时早已过了用膳时间,否则…… 明日大街小巷便要宣传着雍亲王府闹鬼或者是雍亲王府居然有小偷偷吃的消息了。 距离琉璃离开已经半个时辰了,而弘历,从在圆凳上端坐着,变成懒散的趴在桌子上,又变成躺在床上,直到现在。。。 弘历奋力的眨了眨眼,唔……昨夜跟琉璃聊的太晚,此时温度适宜,屋内又寂静宁人,周公便来和弘历约会下棋了…… ……再撑一会儿,再……眼睛缓慢的开阖着,眼皮愈加沉重,四周的景致渐渐模糊了…… 唔……琉璃…… 眼前彻底黑了。 13第13章 偷听八卦来下厨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琉璃终于和好了不是很稀也不是很干的面团,而那一大袋面粉也已经被她糟蹋的所剩无几了。 事实上,琉璃以前从来都是吃些小动物,例如幼鼠,小青蛙,鸟雀或者蛋之类的东西,在弘历无意中说到生辰日,别人是需要送他礼物的时候,琉璃就在想她能送给弘历什么呢? 别说是什么珍奇宝物了,琉璃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弘历的。于是在意识到这点之后,琉璃白天就不再随着弘历东奔西走,寸步不离了,所幸弘历心里也清楚琉璃是在准备给他的礼物,暗地里高兴坏了,所以即便心中有些不舍,也不阻拦琉璃。 那天琉璃觉得肚子饿,想吃香喷喷滑嫩嫩的鲜鸡蛋,于是偷偷溜进厨房,在大吃特吃鲜鸡蛋的时候,琉璃听见厨房窗子外的廊檐下,两个帮厨大婶儿在闲聊。 胖乎乎声音洪亮的大婶儿掐掉菠菜的根子,扔进簸箩里,边眼皮儿也不抬的说:“弘历小世子生辰日就要到了” 个子矮矮眼神很精明的大婶儿仔细掐着豇豆,闻言嗤笑了一声“那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准备些吃食,哪及的上福晋赏赐下来的。” “福晋娘家是什么什么底细,区区一位格格哪能及的上,就是想越俎代庖了去,没个娘家的倚仗,告到王爷那儿去,王爷第一个饶不了她。” 抓过一把豇豆,手脚极快的掐头去尾,摆整齐了一把掐断“那是,谁不知道那位肚子不争气,近进府几年了才生了一个,也亏得弘历小世子聪慧,否则恐怕就连王爷都忘了这么个窝囊人的存在。” 胖婶子斜瞥了她一眼“可就算这位格格再窝囊,她儿子争气得王爷喜爱就够了。现在那位身居高位的爷也年事已高,待……若是王爷上位,弘历小世子不就是下一任了吗?那这位格格,可就是鲤鱼跃龙门,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矮个儿大婶不屑的撇撇嘴“别说不一定谁上位了,就算真是王爷继位,弘历小世子成了储君,上头还有个福晋呢,到那时,福晋就是皇后,秀女三千,还怕没个出色儿子做储君吗” “说的也是,更何况,那位……侧福晋也不是个好招惹的,到时候枕边风一吹,还不知道是谁爬高谁跌下呢” “哎哎,每年钮祜禄格格都只能命人做几样丰富的菜,年年长寿面都得福晋下赐,小世子待福晋又是亲近,真不知道哪位才是小世子的娘呢” “哎……这王府里水真是深啊,一个不小心就淹死了……,去年小世子的长寿面里不知被谁下了药,累的福晋都不敢在赐吃食了。” 矮个儿大婶嗤笑了几下,精明的严重闪烁着嫉妒和不屑“要我说啊,还不是那位不好招惹的做的,谁不知道她骄横无礼,就见不得别人的儿子得宠,狠心毒死别人的儿子,她又不肉疼。” 胖大婶都顾不得手上沾染的泥土,赶忙捂住矮个儿大婶的嘴“快别说了,要是让别个人听见了,咱俩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矮个儿大婶儿说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说着说着怎么就禁不住嘴了呢,得亏是胖大婶在跟前,比的别人老实稳重些,不像那些个莺莺燕燕的丫头多嘴。 这厢是后悔后后怕,厨房里的装着鸡蛋的篮子里,琉璃张着大嘴咽下一个鸡蛋,用骨头压挤碎了,咽下粘稠腥甜的蛋液,怕擦怕擦的吐出鸡蛋壳儿,艳红的信子贪婪的伸出,舔舐了下另一个鸡蛋,感受新鲜度。 琉璃晃悠着脑袋,那一连串妇女八卦的话闹的琉璃晕乎乎的,听了半天,琉璃就只在意了其中说弘历本该有什么长寿面吃的,可是因为以前有人在面里下药,所以现在福晋为避嫌不再赏赐吃食给弘历了。 琉璃翡翠眼眸精光一扇,她知道该送弘历什么了…… …… 弘历睡的正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阵子了,直到声音忽然变大,啪嗒一声,弘历才忽然惊醒,猛然睁开的那双漆黑的瞳眸中没有一丝睡意的迷蒙,仿佛他一直这样清醒着。 望向声响处的视线,犀利的仿若匕首最锋利的尖端,锐利的似乎能劈开空气。但当望见了来者,那冰冷刺骨的视线瞬间柔软了下来,如徐徐春水般流淌了一室。 “你来了……”一下子放下了紧绷的心神,弘历略带睡意,既有丝不满,又有些亲昵,竟是在撒娇。 琉璃背对着弘历,窸窸窣窣,啪嗒啪嗒的声音就没断过,弘历难得一见的娇嗔模样就没引起琉璃丝毫注意。尚有些迷茫的弘历顿时不满被忽视了,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薄被大步走进。 “这是……”望见琉璃细心摆弄的东西,弘历惊讶的愣住了。 琉璃双手捧着一个枣红色的砂锅,奇异的是,砂锅是悬浮着的,稳当当的停立在距离琉璃双手几厘米的地方。那不停啪嗒啪嗒弹起又落下的砂锅盖,以及热腾腾的、翻腾波涌的自砂锅盖上透气的小孔、盖沿便喷出的白色雾气,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吸引着琉璃注意力的砂锅正在煮着什么东西。 弘历睁大了眼,瞪着琉璃白嫩双手的目光仿佛看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般不可置信,兴许还有那么一丝惊惧,因为弘历想到了自己曾暗暗幻想,握着琉璃白玉般温润细腻的双手干些什么应该在夜间偷偷摸摸缩在卧房里干的和谐事情。 嘶……弘历肉痛的摇了摇头,不忍的闭了闭眼,不去想自己亲爱的小弘历被烤熟的模样。 刚经历一番惊心动魄的幻想,弘历坐在一旁静待琉璃完成手中的事,前所未有的安分乖巧。 一会儿,琉璃方才小心翼翼的放下双手托着的悬浮砂锅,双手摊开,砂锅便自动落到了桌子上,也不知道煮的什么,倒是半滴汁水都没溅出。 弘历攥着衣袖,动作轻柔的擦了擦琉璃被热气熏的通红的脸,心疼的道“便是饿了,说上一声,我自会吩咐下人做去,不必自己辛苦受这份罪啊。” 琉璃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我是蛇,不是猪,整天就晓得吃吃吃的么?”嗔怒的躲了躲额头上弘历擦拭的手。 继续凑上前擦拭干净汗滴,弘历含笑讨好=着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那你这般辛苦倒是在做些什么?”很是疑惑平日里懒散的甚少自己走动一步半步的琉璃究竟在干什么。 “哼哼——”琉璃得意的用鼻子回话,显然是在显摆,要弘历求她。 果然,弘历是最了解琉璃的人了,便是她眨眨眼,弘历都知道她是饿了还是渴了。 弘历讨好的亲了亲琉璃翘高高的鼻子“好了我的乖琉璃,告诉可怜的弘历吧,你在干些什么?” 琉璃拿乔的晃了晃身子,弘历又多亲了几下,这才得意的打开砂锅盖,白色的雾气瞬间喷涌而出,热腾腾的迫人反射性闪躲了一下,热汽腾空、旋转、游动着弥漫了整个视线。 待雾气渐渐散去,砂锅中装着的东西静悄悄的躺在其中,弘历看清的那一瞬间,明显的一怔,晶莹珍珠般的一颗泪珠便落了下来。 14第14章 那碗长寿面中毒 在看清砂锅中呈着得是什么的时候,弘历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一年前,那碗掺了药的长寿面。 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一直是个沉默寡言,懦弱温顺的女人,还是在雍亲王府中生活的这些年让她变得麻木了起来。 记忆中,钮祜禄氏一直不爱说话,不爱出风头,总是窝在房里,静静的绣些帕子。弘历曾经观察过,那些或海蓝或墨绿的帕面上,绣着得都是各犬类。弘历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女人,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呆板愚钝,她也是有着一些小女人幻想的。 自这以后,弘历便与她亲近了些,钮祜禄氏对于这个与自己隔阂颇深的儿子忽然对自己亲近起来的举动深感疑惑,却依旧不做声。弘历也不甚在意,他本就不图她能为他带来什么。 每一年的生辰日,弘历都是在钮祜禄氏的房中用膳的。在弘历得宠后,这一天,雍亲王基本都会一同用膳。 所以,每到这一日,钮祜禄氏房中的膳食总会超出她品级应有的待遇很高,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弘历。 可即便膳食是丰富了很多,但像是长寿面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正妻下赐的,所以行为保守的钮祜禄氏从来都没有擅自逾越过。 那一年的长寿面,依旧如往年一般,福寿碗中,呈螺旋状盘着细长的一根面,面上整齐的码放着圣女果、鹌鹑蛋、虾子、青菜、青红椒……色泽艳丽,色相极佳,鲜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习俗是在吃的过程中要不能弄断面条的,所以弘历只是稍稍品尝了一下桌上的菜肴,便准备吃长寿面。 平日里雍亲王身边都有人试餐,但长寿面仅是弘历一人全部吃下,且这种寓意丰富的膳食本就无法让他人同吃,而众人,都未曾想到,这碗长寿面竟然会害苦了弘历。 弘历喜爱重口味的菜肴,例如炉食,油炸类得酥脆食物,汤汤水水的他本不大中意,但这汤汁却非常浓郁鲜味,弘历便喝光了汤,只剩下散乱的配菜遗留在碗中。 弘历此时尚未觉得如何,他夹过离他最近的一盘摆盘摆的十分美丽的蔬菜,青翠欲滴的蔬菜摆成极复杂的福字,那盘周还细细的点缀着被雕成花朵的胡萝卜。 清脆爽口的口感令弘历不禁多吃了几口,便是连雍亲王都侧目了,要知道弘历身上并没有什么缺点,偏生就是挑食,见弘历竟如此喜爱这道菜,自然是觉得奇异非常了。 这样的日子总是平和温馨的,连一向沉默的钮祜禄氏都挂着抹甜蜜的笑容,不甚出色的脸也因此多了份甜美可人。她正沉醉在她心爱的男人此时就痛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同样的菜的甜蜜氛围中。 忽然啪嗒一声,瓷器清脆的响声传来,众人望去,却惊恐万状。 弘历面色发青,四肢微微抽搐,握着汤匙的手轻微抖动着。 雍亲王见状,迅速站起抱起弘历就往寝室大步走,便厉声道:“快去传太医过来,迟了弘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要了你们的命。” 钮祜禄氏再不复刚才红润羞涩的模样,跟着雍亲王脸色苍白的进来,在婢女翠柳的扶持下站在一旁,担忧的望着躺在床上不停痛苦□的弘历。 雍亲王单手压制住弘历抽搐的四肢,另一手从怀中掏出锦帕,塞进弘历的口中,弘历呜呜痛鸣的声音令雍亲王本就冷冽的气势更加冷酷无情,沉重的威压令房中跪着满室的奴才婢女们低垂着头不敢吭上一声,更不敢动上一动,唯恐大祸降临到自己头上。 “人都死哪去了,太医怎么还没来?!”见弘历由于抽搐,都有些喘不过气脸色微微发紫了,太医还没到,雍亲王大怒道。 “到了到了,王爷,太医到了。”雍亲王身边的侍卫领着提着药箱的太医来了,那太医来前先同侍卫打听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心中有了个底。 谁知一进内室,雍亲王那冷酷的脸色,仿佛冰刀利刃般得视线,令他根本不敢抬头望,下意识的跪下磕了个头便不等叫起急忙上前,这时候哪有那个功夫讲究文邹邹的礼节,若是小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这一室的奴才婢女,便是连自己也怕是不好过了。 检查了下弘历的眼睛,看了下面色,又切了下脉搏,雍亲王便冷声问“小世子是怎么回事?” 太医咽了咽口水,顶着雍亲王仿佛要弑人的威压说:“回雍亲王的话,小世子这是中毒了。” 不大的声音话毕,室内唰的瞬间沉默了下来,钮祜禄氏从震惊中回过神,倚在侍女身上嘤嘤哭泣。 雍亲王震怒,他此时子嗣本就单薄,之前嫡子的死让雍亲王深受丧子之痛,深受期待的弘时让他失望万分,弘历是让他最为满意的儿子,不仅行为端正,聪慧灵敏,便是那在谋术之上一点就通的悟性,都让雍亲王喜爱万状。他对这个儿子抱有极大的期望,他心目中理想的继承人就是弘历这样的人。 而此时,他的儿子躺在床上痛苦□,太医说是中毒……中毒!会是谁下的毒?雍亲王瞬间在脑海中过了几个人。心中翻天覆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那双深邃的眼眸寒光一闪。 思绪迅速的转了一番,有了个头绪,这才抬眼看那静待吩咐的太医“你可有解毒之方?” 太医又是垂了垂头,声音沉稳“请雍亲王先让下官检查一番小世子吃过、喝过的东西。” 雍亲王垂下眼睑,抬了抬下巴,便有机灵的侍女领人去看了。 为了方便追查,且失态紧急,桌上的残羹剩菜根本无人敢动,唯恐被牵扯上什么。此时正方便了太医检查,太医先用银针过了便汤菜,却是完全没有特殊事件。 侍女从头看到尾,有点疑惑,私下想着会不会是小世子在别处吃喝了什么。而太医却依旧沉稳,仔细的检查着盘中的每一道菜,视线停留在长寿面与那道福字蔬菜上,微点点头,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雍亲王沉默的坐在床边,面上毫无表情,见此连钮祜禄氏都不敢大声,只得压制着声音抽泣。 一会儿,太医便回来了,钮祜禄氏忙上前问“太医可有结果了?” 太医拱拱手,对雍亲王说“下官已有结果,那些吃食中没有毒。”雍亲王眯起眼,“那弘历是如何中毒的?” “是食物中毒”“食物中毒?!”钮祜禄氏惊叫,却轻吐了一口气,幸好…… 15第15章 少年感怀掉金豆 “食物中毒,顾名思义,就是某样食物单独吃,什么时候都没有,但是一旦遇上另一种东西,也许是喝的,也许是闻的,他就成为剧毒了。”太医缓缓解释道。 “那,今日餐桌之上,是何种东西与长寿面相克?”低沈冷冽的声音冰冷响起,不带一丝温度,那冷淡的语气亦找不出丝毫波动,冰冷沈静的让人感到莫名心悸。 “王爷英明”太医毫不犹豫的跪下,果断的动作掩不住他声音里略带的颤抖。这个雍亲王果真是冷酷之人。 “长寿面的底汤是甲鱼熬煮的,甲鱼味道鲜美,熬汤来喝滋补营养,可偏偏,甲鱼不能与苋菜通时吃,吃既中毒” 雍亲王闻言未出声,面上无波无澜的沉静,看不出情绪。房间内一时间无人说话。 此时,弘历痛呼一声阿玛,惊醒了雍亲王,蹙眉道:“还不快下处方,等着掉脑袋吗!” 太医磕头连声道不敢,站起就着桌子快速写了几个方子,交给领自己去检查吃食的婢女,交代如何熬煮,忌讳如何等等,便战战兢兢的跟雍亲王告辞了。 雍亲王伸手掏出张银票,递给太医,太医哪敢收,忙推辞说不用不用,雍亲王嘴角含笑,不复刚才的冷酷无情,“忙太医急忙跑了这一趟,实在是四子病痛,心中焦急,怠慢的地方还望太医恕罪,这些,就当是本王的赔礼,还望笑纳。” 太医闻言,接过银票,口口中不迭的说,谢谢王爷谢谢王爷,在婢女的带路下离开了王府。 依照太医的吩咐,用筷子搔弘历的咽喉,令他呕吐,致使毒性不会加强,再连吃个7天的解毒剂,就不会有事了。这段时间内忌荤腥。 在见弘历已经不再抽搐,无力的昏昏沉沉的昏睡之后,雍亲王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盯着不远处摆放的一株状元红,这是侧福晋年氏前一日摘下送来的。 半晌,寂静的书房内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双深沈的黑眸依旧未移开半分。 “弘历……”只能对不起你了,待阿玛坐稳江山后,这些肮脏之人必会除去,让你风光无限,无后顾之忧! 另一边,弘历清醒后,得知自己如此痛苦的原因是食物中毒之后,颇感疑惑,因为他一向不爱吃汤汤水水之物,所以这天他只是觉得鲜美异常才喝光了,而那盘苋菜也是同样的。 如果是有人有意谋害,依照平日口味,弘历不喜吃蔬菜,所以那道苋菜,弘历是不可能碰的,即便是碰了,也只会浅尝一下。 如果说无人谋害,却又是长寿面中有鬼,长寿面只有弘历能吃,即便雍亲王和钮祜禄氏吃了苋菜,也不会有事。而那到苋菜又摆在弘历眼前最近处……这未免太巧了点…… 如果说是有人谋害,会是谁,为的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最近甚得阿玛宠爱,招人妒忌了?弘时……还是那些个女人…… 毫无头绪,弘历将之弃之脑后,反正阿玛心中有数,自己只要日后小心便是。 弘历知道的是这件事有鬼,他不知道的却多着了。 例如,谋害他的那人,本就是抱着能中毒最好,既给嫡福晋泼了脏水,又让他遭殃,还只是食物中毒,没有人下毒,便没有元凶。雍亲王不会中毒,事情便不会闹大。若不中毒……万世太平。 例如,他的阿玛确实是心中有数,但是,这次却是无法找到元凶惩处,因为暂时雍亲王需要依仗那人身后之人许多,暂时无法动她。 事后处理结果,雍亲王惩处了府中当天做膳的厨子,以及伺候上菜的婢女。而嫡福晋雍亲王却是动也未动,但府中流言碎语,令嫡福晋无奈言,今后再不下赐吃食给人为结束。 也就是从那之后,弘历便不再抱着近几年生辰时能吃到长寿面的期望了,他很清楚他的母亲钮祜禄氏的性情,是不会走错半步规矩,予人把柄的人,果然,这次桌子荤素面食各半,就是没有长寿面。 谁知道,琉璃精心端上来的,竟是他已不报希望吃到的长寿面。 长久以来,弘历的心仿佛是片湖泊。 血亲之间的冷漠疏离,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的生活,令他每日每日浅上一点,浅上一点,直到自己彻底干涸,龟裂…… 他的灵魂仿佛已经离开了躯体,他直到自己在走在动,在说话,在谋算,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是死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身为子女,本该承欢膝下,父疼母爱,可他在却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在设法讨好雍亲王,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出生十几年来才第一次得见的皇祖父,争取做他们喜爱的那类子孙。 而他的母亲,也待他如外人,不亲不近,见到他,嘴边淡然的微笑也不见得上扬半分。只有见到雍亲王时,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样枯燥无味,了无生趣的生活,一度令弘历恍然,他在想,也许这辈子,他都只能这样过了。 可上天怜悯他,在他踏上他霸业的一大步时,琉璃出现了,这就像是春雨一般,浸湿了他的心肺,干涸的心田慢慢涌上流水,滋润了龟裂的土地。 仿若新生般,弘历在那一晚,心性更上一层,就像是高僧得悟般,心神瞬间清明,世间万物仿佛都在心中。 弘历知道,这一切都是琉璃带给他的,在他沉寂了许久的心脏为琉璃跳跃第一下时,他就知道,这个半人半蛇的妖精,是他今生解不开的结。 弘历沉默,他贴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砂锅中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咬住一端开始吃。 面条里甚至没有加上鸡蛋,没有往日吃的面条那么筋道,甚至味道都寡淡了些,没有配菜只撒了些香葱。 尝过万千美味佳肴的挑剔舌头告诉他这不是一道出色的面食,没有吃的必要,可是心和头脑却告诉他,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一滴汤汁也不能剩下。 一翻动面条,温暖的热气便扑到脸上,弘历扑朔朔的掉着眼泪,脸上却是满足之态,边哭边笑,这样丢脸的举动弘历此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现在也只能哭只能笑了。 心中沸腾的情绪,这样炽热的,似要将他席卷而去的海浪般汹涌,只有琉璃能带给他,只有琉璃,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情不自禁的感激着上天的怜悯,他又哀求上天,请他多怜悯他一点,让琉璃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 琉璃在一旁走来走去,仿佛没有看见弘历可笑的表情般,嘴里巴拉巴拉不停的说着话。 我做的好辛苦啦,手都揉算掉啦,都怪你要礼物,等会你要给我捶背啦等等诸如此类的,可那白嫩的脸上却绯红一片,妩媚动人,那双剔透的眸子也蒙着层水润,明澈透亮。偶尔瞥到弘历迅速收回视线时,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16第16章 帝王岂是等闲人 时间过的很快,中秋佳节时,宫内大摆了一场宴席,由于是家宴,只一些皇子皇孙,嫔妃内眷们受邀。 男人们推杯交盏的开怀畅饮,女人们笑语吟吟,或内敛羞涩或自豪夸耀的谈论着自家的孩子丈夫,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翌日,弘历一大清早便早起去给康熙请安,进了主殿却见康熙坐在主座上细细把玩、擦拭着一支火枪。 原来,自从前几年大病一场之后,康熙身体便衰弱了许多,搁下了火枪。康熙觉得近些日子身体舒爽了,且再过些日子便要去南苑狩猎了,期待高兴之余又未免觉得有些遗憾。 于是今早便拾起往日爱枪,准备今日去熟悉熟悉枪法。 康熙搁下手中的绒布,敛去眼中的怀念,抬头细细打量着身旁不远处的弘历。 被皇玛法那双微微有些浑浊眼睛盯着,即便不是什么冷酷的寒光,弘历也只觉浑身不自在,若是别人,如此直视审视他,早一通叱责了,可这位是自己的皇玛法,是就连斥骂了,自己阿玛也只得恭恭敬敬领命的皇帝。 弘历只得强忍着,维持着一副温和有礼,又不失儒慕亲情之态。 “弘历啊……”在半晌沉默的打量之后,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心情愉悦的开口了。“皇玛法要去练枪,弘历也跟着去吧。” “弘历知晓了,只是……”弘历闻言十分高兴状,却又微蹙眉,有些踌躇。 康熙有些疑惑,“怎么了?” 弘历犹豫着开口“孙儿并没有教导枪法的谙达……只在十六叔身边上了个手,所以弘历……” 犹犹豫豫未说完的话语令康熙明了了,“皇玛法今日也只是练练手,所以不必担心你技术不到家。” 弘历闻言微吐一口气,释然的笑着说“那孙儿就不用担心出丑了。” 弘历有些难以启齿,羞涩的模样令康熙觉得十分可爱,这番纯真的举动令康熙心中不免对弘历更加欢喜了。欢喜之后遂马上领着弘历携亲随去往南衙门宫门口。 康熙来到宫门口时,官兵们早已领命准备好了靶子和火枪火药了。 谙达给火枪装好火药,便双手递在康熙面前,康熙拿起沉甸甸的火枪,抬起,瞄准远处的靶心,嘭,正中红心。 围观的官兵太监们便连连称赞,康熙也露出了微笑,“还好没把技术丢回老家,不然便在弘历面前出丑咯。” 弘历羞涩的笑了笑,“皇玛法莫要取笑弘历了” 康熙上前两步,靠近弘历,宠爱的抚摸了几下弘历的脑袋,说“跟着皇玛法学学吧”又对一旁的谙达说,“装个火枪给弘历,轻巧点的。” 谙达领会了这位世子是刚接触火枪,便只往火枪里装置了较少的火药,也双手递给了弘历。 弘历接过火枪,心中有点紧张,这与上次跟十六阿哥一起时不一样,弘历想要取得个好成绩,可是这火枪与上次跟十六叔一起的不一样,要沉重的多,且靶子也要遥远的多。 弘历双手勉力抬起火枪,眯起眼睛试图瞄准远处的靶心,却觉得明明是静立不动的靶子有些晃动。眨了眨眼,还是那样,弘历有些疑惑了,难道是光线的缘故? 正疑惑着得时候,一旁多出了个皮肤暗沉略带半点的手,弘历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皇玛法的手。 那双温暖的手略用力按着弘历的肩膀,“沉住腰,手指尖要和肩膀保持水平,眼睛睁开,大胆的开枪。” 弘历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按照那道苍老却平稳的嗓音的指示,一步一步改变身姿,沉稳了心神,按下了紧绷的手指。 弘历觉得他刚才的心态非常好,对于这次的射击还是蛮有信心的,可是射出的弹药却没有直射靶心,在接近靶子时砰然落地,可戏剧性的,弹药在触地后反弹,反弹的弹药却落到了靶子上。 这样戏剧的结果令弘历有些呆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周围的谙达太监们更呆愣了,面面相觑着,不知该不该说些恭维的话。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多久,在康熙哈哈的爽朗笑声中崩解,众人明白了康熙愉快的心情,也笑着连连称赞小世子天赋异禀之类的。 “弘历啊,初次便能有这结果,很是不错。”康熙欣慰的拍了拍弘历的肩膀。 此时弘历方才从刚才的出神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禁羞愧极了,“皇玛法称赞的太过了,弘历只是运气好罢了。” 康熙见状,不赞同的摇摇头,“傻弘历,你要明白,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在这个时候,弘历对于康熙的这句话依然是似懂非懂的,他觉得这是康熙变相维护他尊严,鼓励他的话。 在弘历熟知的世界中,每个人都喜欢支配与践踏,弘历唯一能够倚仗的,便是紧握在手的力量。弘历并不相信不为人所掌控的,虚幻缥缈的幸运之说。 现在康熙这样说,即便不是这样想的,弘历还是依然作出一副略有所悟的表情点点头。 康熙凝视着弘历的表情,见此,满意的微颔首,即便弘历此时依旧不懂,他相信在将来,弘历会真正明白这句话得意思。 晌午美好的时光便在南宫门口得砰砰枪响以及官兵们叫好呐喊的声音中渡过了…… 弘历坐在书房的椅子在,缓慢的抚摸着手中握着一支旧准神枪,这是康熙刚赐予他的。 晌午时,康熙那温柔的声音,慈祥的眼神,还有那双温暖的大手,这些都让弘历略有所感。让他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给弘历的,却不是轻蔑、冰冷、阴谋算计,那是身为祖父的慈爱与关怀。 即便康熙晚年统治上有些腐败,流连于女色,甚至圈禁自己的儿子,甚是冷酷绝情。 弘历明白到身为帝王的责任是多么沉重,他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国家的兴亡。他必须要明察秋毫,又必须要扮糊涂。他下达的任何一个命令之前,都必须清楚了解事件,否则就有可能令将士们白白牺牲。 这样沉重的责任,是身为帝王的男人,必须要承担,且推卸不掉的责任。 弘历望着桌上渐渐冷却的茶盏叹了口气,为了这样的东西,所有人都在斗争,便是自己,也逃脱不了。 17第17章 围场士兵多勇猛 明亮的圆月,肥美的蟹膏,香甜的月饼,月坛祭月礼,中秋团圆节在诸如此类中过去了。 康熙钦点人员,上至皇族子弟,下至文武百官,得宠的不得宠的妃子一票,除了留守京城的官员以外,都是榜上有名。 青海,西藏,蒙古,新疆等民族首领更是会随驾参与秋狩活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南苑出发了。 一路上路途遥远,随行人员有多,御驾华丽贵气,每每路经大大小小的城市,乡镇,凡是居民,无论平民百姓们,或者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又或是书香世家的秀才举子,都出来跪在路边,恭恭敬敬,满怀敬畏的磕头,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每一个人都对能远远望见御驾,仅是幻想着皇帝,娘娘们经过自己的家门,便是兴奋不已,自豪万分了。 虽说奔波劳累,幸而从京城通往南苑的路上早已按里程,地势设立了行宫,每至一处行宫,众人便会停下歇息,饮茶、住宿,供皇帝办公,待精神恢复了便又上路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木兰围场了。 此时正值金秋十分,红叶漫山,远看仿若火焰般似能感到炽热的温度。肥沃的土地上绿草如茵,蔚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极盯远眺,草地仿佛连接着遥远的天际。 耳边传来远处骏马的嘶鸣马蹄践踏和牧羊人的音哨声,感受着凉爽的清风,鼻尖似乎能够闻到清新的空气中夹带的野果甜香,令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浩瀚起伏的林海与天然草原浑然一体,优美壮观。 碧草连天,于蓝天之下仿佛是一张仙女织就的毛毡,远处牛羊成群,星星点点的仿若毛毡之上绣上的花朵。 秋风吹过,风吹草低,墨绿、碧绿、翠绿、此起彼伏的,整块毛毡仿佛活了起来。 欢呼过后,众人便安营扎寨了。 每年木兰秋弥,路经数省,除了几个建立行宫之外,其他都是驻跸牙帐,便是御营了,这是 皇帝崇尚简朴,亦不忘本之意。 御营中,其中建立帐殿御幄,以黄漆木为城,建旌门,黄幕覆盖,这是皇帝居住的。往外为网城,正南和东西各自设立一门,正南建正白,东建镶黄,西建正黄。 护军旗则各有二,东西门侧三设连帐。旌门领侍卫内大臣率侍卫亲军宿卫,网城门八旗护军统领率官兵宿卫,又有外八旗各设帐房,专委官兵禁止喧哗。 御营之前,护从诸臣不得驻宿,东四旗在左侧,西四旗在右侧,都离御营百步。 护从人等各按自己所在驻宿,都北上,最前得则为王公,次大臣、侍卫,其次大小官员、护从之类的,都是按旗分品秩设立行帐。 御前大臣、内府官员之人都是驻扎北面,去行营二里外。前锋营相形势设卡伦于道路左右,各竖飞虎旗帜做为侦哨,以禁行人之喧嚣者。其中按照路途远近,设立盾营一、二个。 众人忙忙碌碌,时间也渐渐过去,蔚蓝的天空愈间昏暗,转而又更加明亮起来,大地一片红润,有人察觉抬起头遥望天空,惊喜的道:“快看天空啊”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皆是一片惊讶之色。 蔚蓝天空之上,红彤彤的太阳斜倚着山顶,半遮半掩,欲语还休,羞涩的令浅白的薄云也不知何时染上了火红之色。 抬眼望去,霞光满目,每个人脸上都是橙红的,草木都染上茄紫色,草原上的牛羊变成了红的,连枣红色的骏马都成了紫檀色。 康熙闻讯出来,花白的胡须成了金色了,康熙大悦,连声说:“好啊好啊,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众人闻言,见康熙高兴,便连连附和着。 绚丽的霞光转眼即逝,众人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天黑了,万物静籁,一路的车马劳顿令所有人都觉得万般疲惫,早早的休息解乏去了,可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陷入了安宁的氛围,还有人需要去干活。 管围大臣率领蒙古布围人趁着天黑潜入山林,布下围圈。 清晨时分,天边的耀眼红日自茫茫林海边际缓缓浮现,刹那间流溢金光喷薄四射,霞光万道。 康熙早已自御营来到看城,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 早有士兵都带鹿角,用木质的哨子吹出哨音,那哨音仿若雄鹿,模仿着雄鹿求偶的声音,吸引着求偶的雌鹿,以及前来争夺伴侣的雄鹿,更有垂涎的凶猛野兽为了捕食而来。 有众多满蒙士兵们从两翼进行包围,驱赶着受到惊吓的动物,渐渐拉拢包围圈,直到行为人并肩,马并耳的包围趋势,将猎物紧紧包围住。 往日里凶猛的食肉动物,孱弱的幼兽,没有尖利牙齿的食草动物,此时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早已抛开往日仇恨挤在了一团。 有猛兽咆哮着张牙舞爪,试图恐吓威胁到它的人群,更加孱弱的幼兽瑟瑟发抖的所在中间,雄鹿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姿态,凶狠的瞪着人群,垂着头,摇晃着脑袋,庞大的鹿角咔咔作响。野猪顶着尖利的牙齿脾气暴躁的刨着土地,尘土飞扬间夹杂着它尖利的鸣叫。 咚咚咚!雷鸣的鼓声镇天,旌旗于风中噼里啪啦的作响,八旗子弟个个拽紧缰绳,挎着良弓宝剑,有开路士兵牵着猛犬猎鹰,一派气势恢宏之象。 号角呜呜地吹响,全军脱帽,举鞭,束马,高呼三声“玛喇哈”(满语:合围完毕)有官员上看城请康熙首射,康熙便下了看城。 在护从大臣及亲随侍卫的护卫下,康熙骑着宝马率领皇子皇孙,冲入围场,对准着一只不停的原地跃起又落下的雄鹿射出了第一箭。 那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雄鹿应声倒地,雄健的四肢还在抽搐着,那明亮的眼眸隐隐透着股对生命的渴望,却也只能渐渐黯淡下去。一只漂亮的身姿优雅的母鹿跪下身子,嘤嘤哀鸣着磨蹭着雄鹿脖颈,眼中落下大颗的泪珠,这是这只刚成年的雄鹿今年争夺来的配偶。 “今日便让朕看看尔等的骑射功夫,狩猎至日落时分结束,得猎物最多者有赏!” 八旗兵领命了,围场之上弥漫着尘土,众人左奔右突,勇猛无比。耳边是擂鼓阵阵,野兽的嘶鸣,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腥甜的血气,士兵们是猎场如战场,誓要猎得最多的猎物。 可便是豪气万状之下,众人锋利的弓箭却避开了幼兽及母鹿,这是皇帝明文立下的规矩,不得猎杀幼兽及母鹿。 所谓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皇帝下令便是为了能够延续木兰围场的资源丰富。 18第18章 围场惊险遇熊记 弘历攥紧缰绳,紧紧的跟在康熙身后,进入了永安莽喀。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众人身上,丝毫没有阳光该有的温暖,只觉得一片阴凉。 前方开路的士兵仔细的观察着被枯枝落叶以及常年不见阳光而形成的厚实藓草,有人拨开潮湿的落叶,腐朽的气息夹杂的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惊喜的高呼一声,“有熊粪,还是温热的。” 众人闻言,连忙放轻了动作,熊是个凶猛却惧人的动物,若是被人吓到是会发狂的,一边谨慎的扫视四周。 “在那!”有人兴奋的说,康熙居高临下,一眼望去,果然有只棕熊蹲坐在长叶杉下啃食着嫩芽。 康熙骄傲的微勾起唇角,便在康熙的狩猎史中,熊也是只难得的猎物,更何况这只棕熊初步估计有两米多高,体型更是健壮肥硕。 拿出火铳,康熙瞄准了那只惊觉危险,丢下了未啃食完得嫩枝,后腿站立着向众人咆哮的棕熊,食指毫不犹豫的按下。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只健壮的棕熊胸前喷溅出了一朵血色的花,砰的溅起一地落叶,匍匐着倒地了。 众人只在远处观望着,待过去了一会儿,康熙见那只熊倒在地上动弹不能,估计已经死了,便唤来身后的弘历,让他上前去射一箭,又指了指身旁一位侍从“让他领着你去。” 弘历只略一思索,便立即明白了皇玛法是起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想让自己活得‘初围获熊’的美名。对于康熙的仁慈美意,弘历只觉心中一动,皇玛法这是在为自己开路吗?…… 甩掉此刻不该有的心思,弘历策马向前,准备听从康熙的吩咐去射上一箭。 □就在一刻发生了,那只原以为已经死掉的棕熊竟然迅速向弘历这边冲了过来,那厚重的身躯踏在地上,仿佛能够听见地动山摇的声音。 弘历尚未反应过来,眼睛只能怔怔看着那只棕熊踏着满是泥土和枯叶的土地凶猛的向自己冲来,那只尖利的爪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了自己,一时间弘历脑海一片空白。 嘭—— 巨响过后,弘历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看着那只棕熊抽搐了几下身体,颈间一片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向外蔓延,似乎能从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中嗅到血腥之气。 康熙千钧一发之际对着棕熊射出了一枪,见那熊倒地,连忙策马靠近弘历,见弘历煞白了脸愣在当地,心中万分怜惜。 大手抚摸上弘历的脑袋“弘历啊,你有没有怎么样?”急切的询问着,虽然那只棕熊没有近到弘历的身,可弘历尚且年幼,若弘历被冲撞了,生了病,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弘历眨了眨眼,剧烈的心跳慢慢平缓了,耳朵也能听见声音了,弘历感受着头上康熙的大手,只觉心中一暖,不自觉的笑了“皇玛法,弘历没事了。” 康熙仔细打量着弘历,见弘历脸上的煞白已经褪去,红润又浮上了面庞,眼神中也已经没有了惧怕等负面情绪,这才将紧提着得心放了下去。 “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压压惊吧。” 弘历策着马,领与康熙并排的自己往后退了一点,这才又如往日般温和的笑着说“不用了皇玛法,孙儿今日还未猎得一只猎物呢,若是这样空手回去了,阿玛还不得揍死弘历。” 见弘历却是无甚大碍,还在打趣自己,康熙便放下了心,领着弘历继续狩猎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浑圆橙黄的夕阳晕染了一片云彩,各种野鸟都已经唧唧喳喳的回了巢,营地中燃起了篝火,狩猎的男儿们便开始返回了。 康熙用过烤肉,酒足饭饱了,和妃伺候着康熙褪下衣物,康熙跨进木桶,被热气腾腾的热水包围着身子,疲劳的身体,紧绷了一天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 和妃用着轻重合宜的力道,为康熙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询问着会不会太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见康熙闭着眼休息,便不做声只做着揉捏的动作。 帐篷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余一点儿水声和呼吸吐纳声。 康熙忽然睁开眼,说“今天的事情真是令朕后怕。” 和妃闻言诧异极了,“皇上今日不是大胜而归么,怎么还出了意外么?” “是啊,朕想着弘历是第一回跟着朕狩猎,便带着他一起去了永安莽喀,竟遇上了熊。”康熙叹了口气。 和妃更是疑惑,永安莽喀鸟兽繁多,是个狩猎的好去处,且皇帝身边亲侍随从众多,虽有熊,却也不至于遇上意外啊。 “朕开枪远远打中了那熊的胸前,倒地后见它半晌没有动静,便以为它死了,想着让弘历上前射个一箭,得个美名,边让侍卫领着他上前,谁知那熊根本没死。” 那惊险的情景通过康熙的话语,仿佛重现在了眼前,和妃惊恐万分,连忙说“那弘历呢,弘历岂不是危险了?” 和妃是康熙晚期非常宠爱的妃子,弘历自从被康熙带进宫亲自教育,生活起居便一直是由和妃负责的,和妃对于弘历一直是尽心照料,把他当成自己的子孙照顾,乍听闻这事,担忧之意自是无以言表。 康熙很是满意和妃对于弘历的照料,见她这样担忧,反而宽慰她说“你也别怕,弘历没事。” 和妃闻言虽放心了一点,还是很想知道当时的事,康熙见状,便说“说来也是走运,那时他听朕的吩咐,策马准备去射箭,谁知那熊窜起就往他那里冲,幸而那熊本就距离的较远,朕震惊之后赶紧补上了一枪。” 康熙话语中的后怕与惊险令只是听说的和妃都感同身受,后怕极了。 “事后朕就在想啊,弘历的福气恐是比朕还大的,若是他早一点上马走过去,熊起马惊,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乱子啊!” 想了想那后果,和妃在温暖的房内平生打了个寒颤,“照这样说,弘历的福气真是极大的。”对康熙的话赞同的点点头。 而此时的弘历呢,此时却在他的帐篷内发生了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19第19章 未雨绸缪思未来 弘历走近自己的帐篷,挥下伺候的人,撩开帘子进了去,环视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感觉令他走近床边,果然一只精致的翠绿小蛇缠绕在床脚那里。 弘历伸手捞过琉璃,一下一下抚摸着那微粗糙粘滑的蛇身,弘历想着幸好他今天事先将琉璃留下了,否则若是被那只该死的棕熊吓到了就不好了。 可弘历却并不知道,虽然他将琉璃留下了,可琉璃却依然将今日围场上所发生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边想边庆幸着,手上慢条斯理的滑动着,弘历微挑起眉,疑惑琉璃今天怎么没一见到他就变成人形缠上他。 琉璃耷拉着脑袋,任由弘历在她背脊上动作着,一声不吭。 见她如此精神萎靡的模样,弘历自是心疼极了,大手托起那软哒哒的小脑袋,凑近了细声问“你怎么了?” 清澈见底的无机质翠眸凝视那漆黑如墨的眼睛,弘历却从其中看出了一丝疑惑和茫然,自是更加心疼了,“跟我说说怎么了?” 白光闪耀,琉璃化成人形,白润如玉的赤、裸身躯伏在弘历身边,脑袋缩在弘历的腿上,那双水润的大眼怯生生的瞅着弘历,不发一言,却显得万般委屈。 弘历心疼之余被煞到,抚心轻叹,这还得了,现在就被她吃的死死的,以后还不得爬到我头上来了。 琉璃等着安慰抚摸等了半天,却见弘历只在那边一脸愁苦的模样,于是怒了,她一张口,啊呜一声,气势汹汹的咬上了弘历的手臂。 弘历欲哭无泪,不能抽出手,任由琉璃咬着自己还得放松手臂的力道以免硌着琉璃的牙,心中不免悲苦万分,已经可以预见日后自己被琉璃欺压无处诉苦的情景了。 终于,琉璃痛快了,意犹未尽的松开嘴,瞄了瞄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哼哼,让你欺负我,咬死你哦! 心中得瑟着,只觉头上一股温暖贴近,不由自主心情就平缓了下来。 弘历自是由她为所欲为的,待她心情舒爽了,才询问她为何今日心情不佳。 琉璃静默了一会儿,将头埋进弘历怀中,缓缓闷声开口:“我看见你们在外面猎杀动物。” 弘历心中一惊,莫不是琉璃觉得人类太残忍了?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只笑着说“你觉得不开心?” 琉璃保持着姿势不动弹“我在想……弘历不在意我是妖,可若是旁人知晓了去,我又会如何呢,弘历……会不会……”就抛弃我了呢? 弘历闻言,心疼她之余又颇觉恼怒,言语中不禁带上一丝怨愤“我这般在乎你,你若是被人知晓身份,我自是护你周全,便是面临生死,要伤你也得我先死!”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又怎能怀疑我呢! 琉璃怎会听不出弘历话中的气恼呢,不禁瑟缩了下脑袋,才怯怯的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弘历,见他虽然面露怒容却不见真的发脾气,心中自是一轻,娇怯怯的蹭了蹭弘历,才娇憨的说“我就这么一说嘛,你也知道,人类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由此可见人类是很排外的,人类心中妖精是害人的,吸人精气的,若是知晓我是只蛇精,定会放火烧死我的。” 那娇憨畏惧的模样令弘历心中气恼消去,更添了股心疼,连忙将琉璃蹭着他大腿的脑袋抱进怀里,大手抚上滑嫩的背脊,心中满足的喟叹“别怕,我不会让任何知道你身份的,谁敢伤你,我定会叫他死无全尸。”言语中,不觉杀气四溢,那刺骨森冷寒意能令人冷汗直流。 琉璃不接话,只闭着眼享受着那轻柔的抚摸。 一会儿,琉璃睁开眼,“这里血腥味太重了,怨气冲天,我不喜欢。”琉璃身上的灵气是极纯的,虽然怨气伤不到她,却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弘历自然是知道琉璃说的怨气是什么,只是这是皇玛法定下的规矩,每年都得来木兰围场狩猎,已考验军士们得骑射功夫,又用以收揽人心,震慑他族。 这其中的关系厉害自是不予言表,弘历是无法插足说什么的。只是这怨气冲天这句词让弘历有点担忧,害怕这个会伤害到琉璃“秋弥大典结束还要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留在帐篷里。” 琉璃摇摇头,闷闷的说“没事,这对我没什么伤害,我只是有点不喜欢而已。” 见对琉璃没有伤害,弘历稍稍放下了心。其实弘历也不舍得让琉璃离开自己,可若是对琉璃有伤害,便是再舍不得,弘历也是不肯将琉璃强留在身边的。 “今天的吃食多是些烤肉,我今天猎了只雉鸡,我命人烤了来,等会儿你吃一点吧”由于狩猎进行了一日,弘历唯恐围场之上琉璃被误伤,并未带着琉璃,自早上到现在,琉璃应该是一直空着肚子的,虽然琉璃曾说蛇是几天饱吃一顿就行了的,弘历还是每天照着人类的餐点喂琉璃。 “嗯”其实琉璃一点也不想吃,可是弘历隐含担忧的眼神令琉璃不经改变了说辞,这大概就是爱人间互相关心互相牵绊的关系吧。 夜幕渐深,草原之上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弘历怀中的人就像是一尾鱼,光滑的肌肤让他沉迷,他的吻怜惜的轻柔的落在这人光洁的背上。 弘历手上换换动作着,眼神放空,细细的思索着,再过两年,带他行束发礼之后,房中便是不会被添人,也会因为政治原因娶一个背景雄厚的,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千金,之后更是会被阿玛要求纳进侍妾之类的开枝散叶。 为了保护好他怀中的人,他是必须要夺得那个位置的,可是要让他去娶其他人,他自是不愿意的,让他去宠幸别的女人,令琉璃伤心,他更是不可能的去做。 他必须想着法子解决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琉璃有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能够解决这件事…… 唉—— 这不是弘历第一回叹气,也不会是他最后一回叹气。 20第20章 月夜之下汲灵气 转眼,就过了十几天,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凉意。 此时圆月当空,正是满月时分。 帐篷上的一个帘子正对着营地后方那翠翠郁郁的山林,那轮硕亮的月亮已经悄悄的升到了树梢。 琉璃显出了原形,纤细的身体盘成一圈,只剩那小巧的脑袋张着嘴巴高昂着正对着月亮,一个浑圆明亮的,鸡蛋大小的珠子奇异的浮在半空中。 那颗乳白的泛着金光的珠子,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辉,却奇异的并未引起屋外守夜人的注意。 琉璃张着嘴巴,一呼气,珠子渐渐升高,萦绕四周的光辉更加明亮了,似乎连那盈白的月光都被汲取其中。 一吸气,珠子缓缓落下,直至落入琉璃的口中,琉璃贪婪的汲取着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复而一吐气,珠子便又升在了半空中。 如此反复。 弘历侧躺在床上,撑着下巴,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盯着这有趣的一幕,掀起嘴角,略挑起一边眉,眉宇间满是趣味。 这不是弘历第一次看见琉璃吐纳内丹汲取灵气,可每一次看到的时候,弘历都会觉得非常有趣。 那颗被琉璃称为内丹的珠子闪闪发亮,初时弘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仔细观察后,弘历确定那颗珠子发出的光芒的确是会随着月光的强盛而变暗变亮的。 每每看见琉璃修炼时那副贪婪的,恨不得扒在月亮上大口大口吞吃的模样,弘历都觉得可爱极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存在呢,举手投足间,都令他不由自主的凝视,完完全全的被她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 幸好……幸好琉璃是他的,如果琉璃不愿意跟他一起,弘历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也许会毁天灭地吧,谁知道呢?弘历淡淡的想。 当月亮升上最高,还又渐渐落下时,琉璃便吞回了珠子,殷虹的信子贪婪的吞吐了两下,一转身变回了半人形,纤腰摇摆着常人不能及的弧度慢慢靠近弘历,丝毫不介意在弘历面前袒露着赤、裸裸的身体。 啊啊~真是逼着我兽性大发啊——弘历一边无奈的想,一边取过外套包裹住琉璃的身子,顺势拉进怀中。 琉璃躺在弘历的怀中把玩着弘历垂落再肩头的发丝,一派心不在焉的模样。 弘历也不介意,只搂着她倒在床上,两人倚靠在一起,各自想着事情。 时间渐渐过去,琉璃从思绪中脱身,见不知何时身上抚摸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发现弘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闭着眼,睫毛在月光之下,影影绰绰的印出一片浅青。 琉璃知道他只是睡着了,她慢慢转过头,贴近弘历的脸,直到鼻尖被浅浅的呼吸搔上,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琉璃才轻轻的笑了。。 琉璃伸出手,环住弘历并不显宽阔的背部,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温暖的温度夹杂着少年特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闭上眼,安心的随着弘历一起进入梦境。 夜晚过去,人们从睡梦中清醒,吆喝着起床,太阳这才懒洋洋的自山头缓缓升起,红彤彤的光印满大地。 鸟雀儿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捕捉着早起的虫儿填饱肚皮。 弘历便是被仿若近在耳边的唧唧喳喳声唤醒的,尚未睁开眼,弘历便感觉到了怀中微凉的温度,充实的感觉令他不自主的紧了紧怀抱。 过紧的怀抱令琉璃不适的嘤咛的声,惊醒了弘历,下意识的放松了怀抱,紧接着却坏笑了下,伸出手捏住了琉璃小巧的鼻子。 琉璃对这一切全然未知,渐渐的,琉璃微微蹙起眉,摇了摇脑袋,却赶不走那难受的感觉,睡意迷蒙的睁开眼,被清晨明亮的光刺的眼睛一酸,不由又闭上了眼,扑扇着睫毛眨去酸涩感。 察觉到鼻子上作祟的手,琉璃伸手抱住那只手,皱起鼻子哼哼,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睛泛着潋滟的水光,娇嗔着更深的挤入弘历怀中。 松开作怪的手拥她入怀,怜爱的吻便细细的落在了琉璃精致的脸上。 温柔的微痒的触感,琉璃眷恋的微仰起头。弘历本欲亲吻她鼻尖儿的动作顿时停住,紧着琉璃便感到唇上麻痛了一下,弘历略有些粗暴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轻轻啃咬着粉嫩的唇瓣,直到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般艳丽,舌尖轻轻扫过玉石雕凿出的贝齿,又掠过牙床,酥麻感登时席卷了琉璃的全身,控制不住的软下了身子,只得无力的攀附着弘历的肩膀。 弘历舔舐着琉璃细嫩的舌尖儿,轻轻的抵着,又迷恋的卷过她,贪婪的吸吮着那甜蜜的津液。 热烈的亲吻一直持续着,他轻舔着琉璃的上颚,直到琉璃呼吸不顺畅的脸颊都染上粉红,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出琉璃的樱唇,离开那变的殷虹的唇瓣时还贪婪的舔舐了一下。 琉璃翠绿的眼蒙着一层水亮的光,娇嫩的唇瓣微微肿着,红艳艳的还泛着水润,唇边还掀起抹甜蜜的笑“坏蛋,一大早就欺负我。”旋即又有点儿羞涩,低着窝进怀中不看他。 “不喜欢我欺负你么?”此时染上了一丝暗哑的清亮嗓音在耳边响起。 说不喜欢吧,他肯定会逗弄自己,说喜欢吧……能说喜欢么,不上了他的当了?不知如何应答,琉璃干脆闭紧嘴巴不做声。 只听耳边响起闷笑声,琉璃羞耻之余又颇觉恼火,一口咬上弘历的胸口。那闷闷的吭笑声立即嘶了一下变成了忍痛声。 咬过之后尚有余气,琉璃松口之际又磨了磨牙,这才慢悠悠的拉开头,得意的看着弘历纠结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 弘历揉了揉胸口,闷声说“这还得了,脱了衣服我全身没一块好的,全是被你咬伤的口子了。” 琉璃眯起眼睛,坏笑的贴近弘历,“怎么,不喜欢我欺负你么?”将方才弘历的话原话返回。 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了,看着琉璃得瑟的笑,弘历一把抱过她,嘟嘟囔囔着说“你就笑吧,等以后看爷怎么收拾你。”想着未来的云雨之乐,鱼水之欢,弘历不禁也得瑟的笑的荡漾了。 21第21章 年尾瑞雪兆丰年 木兰围场酣畅淋漓的狩猎时间在马蹄兽鸣的喧嚣中很快就过去了。 返程的日子来临了。 这一日,将士们满载而归,于张三营行宫举行盛大的庆功告别宴。 黑夜渐渐降临,璀璨闪烁的星星点缀在湛蓝的夜幕之上,硕大明亮的月光高高悬挂,挥洒着她皎洁银白的光辉。 营地上点燃起熊熊篝火,官兵们席地而做,烤炙着捕获的猎物,众人于星光下共进晚餐。 康熙坐于高位,神情欣慰的看着自己英勇的八旗子弟兵,让自己头疼不已的葛尔丹此时正坐在自己座下,自己的子孙们个个英勇智慧,自己这一生——真真是跌沓起伏四次。 回想幼年时,先帝宠爱董鄂氏,后宫嫔妃皆被冷落,自己幸得皇玛嬷的怜爱,董鄂氏逝后没两年,先帝便也驾崩,年仅八岁便即位,十四岁亲政,智擒鳌拜,一生虽不敢自比圣祖高皇帝,却也是一生勤政,尽心尽力。 在位六十余年,又有哪个皇帝比朕长寿呢? 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了,上天注定了人的一生多少年,虽人呼万万岁,可又有谁能真的万万岁呢。 康熙这么想着,淡淡的凝视着自己的四子,雍亲王,爱新觉罗?胤禛。自己——也该是满足了,回去后,便做了那件事了吧。 雍亲王与葛尔丹策零互敬了杯,低垂着眼饮下酒水,察觉到身上冰冷的视线离去,于酒盏后,雍亲王冷漠的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有丝机不可察的落寞。 悠扬的雅托克声响起,壮硕的赤着胳膊的蒙古汉子拉响胡琴,有身姿妙曼的,头戴珊瑚额箍的眼里女子伴随着悠扬的乐曲声翩翩起舞,壮硕的满蒙汉子们唱着声线昂扬,曲调豪迈的草原之歌。 康熙望着这一幕,饮下一杯酒,身侧的和妃递来一颗葡萄,略带担忧的看着他,康熙笑了,就着她的手咽了下去,一旁性情粗犷的汉子便打趣他们,一时间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欢乐的时光如流水般转眼即逝,自酒醉中睁开眼,便是回銮的日子了。 弘历骑在一匹枣红的马上,攥紧着手中的缰绳,一路上的奔波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幸而中途皇玛法需要去审视河堤,能让弘历麻木了的大腿以及紧绷了很久的神经休息些时日。 待一切完好后,便回京了。 回京时,已经是冬季了,秋季清凉的风夹杂着寒意吹过,能让衣衫稍薄的人起层寒粒。 弘历倚在床头,心不在焉的翻阅着书籍,一边抚摸着靠在他身边的琉璃,一边想着近日的事情。 回京不久,康熙便下令,命雍亲王胤禛、弘升、延信、孙渣齐、隆科多、查弼纳、吴尔占等人视察仓储,以待新年。 近些日子,康熙愈加精神奕奕,处理政事起来丝毫没有拖沓懈怠,可越是这样,弘历便也心惊胆战,他知道,这并不代表康熙身体好了。 微叹了口气,弘历撇开愁绪,又笑着轻捏了几下琉璃的腰,一旁酣睡的琉璃不满的嘟囔了几句,可爱的模样令弘历残存的烦恼消去了。 不想了,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想,想来阿玛也是有所准备的了,弘历略有所思的想起前些日子他在阿玛的书房见年羹尧、张廷玉等人,想来……也是时候了。 又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书籍,吹灭了烛火,弘历上床搂住琉璃,掀起被子盖住两人。 察觉到温暖的源头接近,琉璃纤细的双臂果断缠上,舒服的轻吟一声,贴近了那微裸的胸膛,磨蹭了两下才停了下来。 黑暗中,弘历神情宠溺的看着怀中娇小的少女的动作,直待她停下了动作,这才就着她的姿势更深的揽她入怀,阖上眼,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冬,渐渐深了。 树叶枯黄,寒风掠过,枯枝落叶便飘飘曳曳的洒落一地,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的毯子。 天气越来越冷,畏寒的人们都缩在屋里,紧闭门窗生火取暖。 夜间,人们沉睡在梦境中,屋外之闻那偶尔响起的嗒嗒叫更声,忽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渐渐的重了。 仿佛更冷了,沉睡的人没有注意屋外的声音,只拉了拉被子,蜷缩的更紧了。 唰唰唰—— 弘历不胜烦躁的蹙着眉睁开眼,高呼一声,“外面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闹?” 一阵擦擦的脚步声接近了,在门前停下,是个男人“回世子的话,做个夜里下了场大雪,奴才们听从管家吩咐清扫积雪,雪天路滑的,以免主子们滑倒。” 听到是雪,便是弘历也有点儿兴奋,想到什么,他低下头望了望怀中沉睡的少女,心中了然,难怪近些日子琉璃愈加爱睡,总是懒洋洋的不爱动,连喂她吃爱吃的鸡蛋也不是那么开心了。 原来是惧冷,冬眠了。 仿佛察觉到弘历在取笑她,琉璃皱了皱鼻子,往弘历的怀中缩了缩,冷气从背部翘起的被子钻了进来,冻的琉璃紧了紧身子。 注意到琉璃怕冷的可怜动作,心疼的帮琉璃压了压被子,又转头喊“那就快扫吧,别扰了他人清梦。”不去管屋外人的应答,弘历压着被子,不使冷风钻进被窝,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蹑手蹑脚的穿好鞋子,漱了漱口,就着冷水洗了脸,穿上了衣服,想了想,又加了个坎肩,这才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上,看着琉璃染着睡意的粉嫩脸蛋,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吧唧一口,咂巴了两下嘴,还觉得不够,又凑上前亲了亲琉璃嘟起的嘴唇,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坐上轿子,轿夫们便抗着弘历往宫门口去了,温暖的轿子内染着香炉,微醺的香气,摇摇摆摆的晃动,让本就缺觉的弘历更加困顿了,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弘历愤愤的想,等了以后,也让别人天天早起给他请安。 每一会儿,宫门口便到了,弘历下了轿子,领着侍从走进宫门,官兵们审视完令牌,便放行了。 他要进宫去给长辈们请安,还要上课,弘历叹了口气,就着五更天的星子微明,踩着吱嘎吱嘎作响的积雪往府外走,弘历愈想愈加愤懑。 什么玩意儿,大冷天的早起给那些个不安好心的人请安,还让不让人活了。 真不明白祖宗们当初为啥要立这么个规矩,日也请晚请的,又什么好请的,天天看同样的人,天天停同样的恭维话,他们都不嫌腻味。 22第22章 温泉旖旎情缠绵 这些日子的相处,不仅仅是琉璃对弘历的依赖更加深厚,弘历对于琉璃也是时时刻刻不愿分开,但近些天,琉璃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对弘历刻意的撩拨也愈加懒散不愿搭理。 弘历自是颇觉郁卒,一直寻思着个机会来翻身。 这一天,弘历在宫中过夜,话说皇宫是万般好,景色精致,雕廊画栋,食物美味,最重要的,就是弘历寝殿中的那流温泉。 浴室内热气腾腾,弥漫着白色的雾气,一扫屋外凛凛寒风侵袭。 弘历驱散下伺候的侍女,独自熟稔的解开衣襟、裤子,当蜜色的身体全部袒露出后,缓步走到温泉边上。在冰凉湿濡的大理石板坐下,双腿挂在沿边落入水中,很快颇高的温度便烫的双腿通红一片。 适应了水温,弘历这才缓缓滑入池子,虽然弘历每天都泡澡,可那是木桶,虽然那木桶是很大,但比起这个温泉池子来说还是差得远了,单是那一直平衡的水温就比不上了。 弘历舒服的闭着眼睛,连舒服的叹息声都提不起力气来。 冬天实在是太讨厌了。 弘历拂去脑中的思绪,靠在池壁的上闭目养神,感觉全身都热乎乎的,身体的疲乏都消去了时,忽觉手臂上的异动,睁开了带着笑意的双眼,该轮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了。 温暖的,湿润的,与那冰冷仄人的寒冬完全两样的舒适温度,将琉璃从昏睡中缓缓唤醒,唔,好舒服哈—— 张张嘴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摇身一变,白光一闪。 柔软的双臂缠上弘历的手,琉璃侧头倚着弘历的肩头,慵懒的微眯着双眼。 弘历的桃花眼笑了一下,也不说话,伸手将琉拽了起来,就把整个人环进了怀中。 懒洋洋的琉璃最讨厌这个时候被人打扰了,更何况是整个人被颠来颠去呢?不爽的准备推开弘历。 “你都好久没有理我了。”弘历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细细碎碎地说着,说不出了可怜委屈。 琉璃听了觉得只顾着睡觉的自己真的很对不起弘历的样子,羞愧极了。 本想推开他的手也转个弯儿环上了弘历的后背,脸颊贴上他的胸膛,依恋讨好的蹭了蹭。 正兀自陷入愧疚自责的琉璃没有看见上方弘历那阴谋得逞的□。 身为康熙皇帝和雍亲王宠爱的孩子,外界传隆宠正盛的小世子弘历,此时堕落到佯装可怜换取一个少女的同情,这是何等的可悲可叹呐。 室内氤氲着朦胧的雾气,滴滴答答的水声时不时的响起,雾气笼罩着乳色的泉水池上,池中一个少年倚在池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少年怀中搂着一位身材纤细的姑娘,那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着,如同海藻一般。 调皮的夜风从雕花门缝中挤进来,嬉笑着掠过绣着水墨山水图的屏风,身体一凉,少女雪白的肩头瑟缩了一下,更加看不清样貌了。 两个人此时在温泉中亲密相贴着,琉璃雪白柔软的胸脯贴在弘历的心口,脸颊贴着胸脯,那挺翘的臀、部坐在弘历的大腿上,稍微动一动,都能蹭到那最隐私的部位。 琉璃本就是随心所欲,生性娇媚妖娆,哪里会顾及常人说的道德廉耻什么的。 只这个童子鸡一枚的弘历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根是赤、裸的,这个事实让他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了,即便这是弘历从一开始就谋算的。 这香艳迤逦的景象令弘历开始想入非非,那双手也开始不甘寂寞的从少女的肩头缓缓滑下,直到滑落到那纤细的腰肢,沿着后背缓缓摩挲了起来。 蛇本就性淫,琉璃天性懂得如何追求快、感,自然而然的嘤咛了一声,舒服的在那虽消瘦却不显孱弱的胸膛上蹭了蹭。 温热的水包围着身体,那双仿佛蕴涵魔力的双手在脊背上抚慰着,琉璃舒适的更加贴近,将全身都靠在对方身上。 弘历见琉璃一直没有说话,埋头亲了亲琉璃圆滑的肩头,“怎么不说话?还觉得困么?” 琉璃摇了摇头,攥着弘历的手掌,食指调皮的勾着他的手心,青丝擦在弘历的胸膛上,弘历被勾的心痒痒的,恨不得痛吻上去。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痛吻,看琉璃水蒙蒙的眼睛,和呼吸困难的嘤咛就知道了有多‘痛’了。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红着脸气喘吁吁的,弘历平缓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琉璃,只一眼,弘历觉得鼻子一热,立马转过脸,刚平缓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伸手抹了抹鼻子,轻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特么的,再这样憋下去劳资还没告别童子身就先成太监了喂! ——弘历心中抱拳的小人说。 于是一场弘历一直期待的温泉行就这样草草结束了,真是风萧萧兮啊—— 冬天还未结束,却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 老爷子要去南苑狩猎。 众人都觉得奇怪啊,这不秋弥才结束么,怎么又要去冬狩了? 嗨,整个儿王朝都是人家的,还不兴人家去自个儿的地方打打猎么? 事实是怎样的呢?让我们来回顾一下。 话说康熙的晚年,一直被病痛折磨着。 康熙五十四年的时候,康熙的右手突然不听使唤,但是呢,人家是皇帝啊,握权久了,就怕别人夺去了。因为害怕内侍擅权,所以康熙从来不肯让人代笔。无奈之下,康熙只好辛苦自己的左手了。 康熙五十六年的冬天,他得了一场大病,两只脚浮肿的厉害,一阵子连站都站不起来,所幸几年后稍微好了点儿。 由此可见,康熙是个不服输的人。 他不仅不服输,他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越是年纪大了,他就越不愿意呆在皇宫里。他渴望皇城之外精彩的生活,行围打猎是他最向往的活动。 就算是他拉不开弓,瞄不准猎物了,但是只要他站在茫茫草原之中,能呼吸到青草的香气,能感受到草原清凉的风,似乎就能让他回到过去,他还是那个能策马奔腾,持弓射箭的青年。 康熙六十一年,也就是今年,冬天仿佛来的特别早。 康熙烦躁的走来走去,这偌大的皇宫仿佛是座死城般,阴沉沉的。那无尽的寂寞和孤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无助极了。于是他决定要出去走走,到外面去透透气, 可是能去哪里呢?他今年已经去过热河避暑了,也已经去过木兰围场了,这个时候再去就不符合惯例了。而且他的这把老骨头也越来越不经折腾了,还是去个近点的地方吧。 于是,康熙便决定去京城外打猎个数日,以缓解下自己烦躁的情绪。 23第23章 康熙仙逝子孙悲 说走就走,迅速的选好随行官员,康熙一行人便出了皇宫,于京城郊外行猎了。 康熙高坐在马背上,他的身躯已经不再挺拔,他浑浊的眼睛不再清晰,可他充满威势的帝王之资却依旧无人敢直视。 极目远眺,城外的天地广阔无边,天仿佛是格外的蓝,空气都似乎清新很多,康熙心中轻松了不少,还是城外好啊。 深深的呼吸了口气—— 这里没有堆积如山的,即便在勤奋也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奏章,在这里,也不需要架起老花镜看些索然无味的东西,更不需要面对那些个心怀祸端的人。 这里只有漫天飘舞的落叶和枯黄的野草,以及锦旗在寒风中劈啪作响声。 康熙心中如此想着,颇觉心旷神怡。 寒风愈见凌厉,刮在人脸上,就像刀子一样,秃秃的树梢间的太阳仿佛也失去了温度,连颜色都浅了些。 几日的行猎,痛快之后,康熙已经开始觉得疲惫了,错觉么?竟然在冬天空旷的野外觉得有点热,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觉得是有点儿烫。 风寒了么……康熙淡淡的想着,抬头看了看西方,又低下了头,如血夕阳,也在那漫天尘沙中变得狰狞起来。 十一月初七 由于康熙身体不适,本就仓促的行猎更是匆匆结束,康熙回到了畅春园。 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康熙最后一次狩猎了。 夜晚,当得知康熙生病提前回京的消息后,雍亲王独自一人坐在门房紧闭的书房内,静静的凝视着那跳跃的橙黄烛光,面色如水,那双深沉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次日。 康熙传旨说偶感风寒,本日即透汗。自初十至十五日静养斋戒,一应奏章,不必启奏。 初九。 祭天大礼将之,康熙卧病不起,便下令让雍亲王代替他前往南郊天坛进行冬至的祭天大礼。康熙十分看重祭天大礼这件事,为此,康熙特意嘱咐雍亲王先去斋所斋戒,以表示对上天的诚意。 雍亲王领命,便去了斋所,且每天都派遣太监和护卫去畅春园问安,但每每都得康熙“朕体稍愈”的答复。 虽然传来的消息是好的,但远在城外的雍亲王心中却知道,这是康熙身为皇帝的骄傲,以及身为一个男人的逞强。 果然,到了十三日的丑时,康熙命人急召雍亲王前来畅春园。 寅时,康熙又命人召来在京城内皇子,三阿哥胤祉,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二阿哥胤裪,十三阿哥胤祥,十五阿哥胤禑(yin wu),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等人,只除了奉旨前去东陵祭奠不在京城的五阿哥胤祺。 众阿哥们除了逢年过节,鲜有的齐聚一堂,畅春园外驻满的警卫部队,康熙的病情严重了,这个事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而康熙亲信,尚书隆科多的前来,更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接下来该颁布的事情是何了。 康熙把他的儿子和隆科多召到御塌前,给他们宣布了谕旨说:“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 此口谕一出,众皇子皆惊慌失措,大失所望。 康熙告乏了,众人退出寝宫后,胤禩及胤禟、胤俄互望了一眼,面上盈满了凝重,往日他们争权夺位,没少和老四互相算计,仇恨深沉,若是老四登基,绝没有他们的活路! 闭了闭眼,现在,就看远在西北的身为抚远大将军的胤祯了。 巳时,雍亲王赶到了,急忙进入寝宫问安。 这一日,直到戌时康熙驾崩,雍亲王前前后后进入了寝宫三次。 而康熙跟雍亲王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这纷乱的一天,注定了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却开始算计,计划着要来个翻身一击。 漆黑一片的房中,仅着一袭白色亵衣的少年,怀中紧紧拥抱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女,身上裹着锦被缩在床榻角落,无神的双眼虚无缥缈的望着远处飘曳的纱帘。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谋算着他,即便是对他好,也是有所图。 下到奴仆婢女,希望能够攀上自己,给他们带来利益权势,上……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只是因为深爱着阿玛才对自己抱有期望,希望自己能更出色点,让阿玛更加喜欢自己,从而注意到她。 阿玛,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因为他聪敏慧黠,所以对他期许有加。阿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能够使自己成长,这是一种严苛却含着父爱的教育。 只有皇玛法,他只是对自己满怀祖父慈爱之情而已。 虽然皇玛法对他的关注,是他费尽心机,禅精竭虑换来的…… 虽然皇玛法并不知晓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虽然每时每刻他都在想着如何讨好皇玛法,令他更加宠爱自己…… 虽然…… 皇玛法是真心疼爱他,并不期望他等带来什么利益。 虽然皇玛法是个皇帝,需要制衡权臣,可是在他仅能的范围内,他给了弘历一份,前所未有的关爱。 而这样一位,满怀慈爱的祖父,就在他辉煌一生之后,悲凉的衰老了,驾鹤西去—— 想到这里,酸意一涌,弘历呆愣的双眼红了一红,深吸了口气,忍耐了下去。 空气中都泛着一股苦涩,这样凄凉的氛围令沉睡的琉璃不适的揉了揉双眼,缓缓睁开了双眼,随即惊讶的瞪大了。 “你怎么了,弘历?你怎么哭啦?”见那红红的眼眶,琉璃是又惊讶又心疼。 弘历动了动,慢慢低下头看向琉璃,半晌,艰涩的启唇:“我没有哭,我只是难过。” 伸出手抹了抹他的脸颊,摊开手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没有水渍,这才舒心一笑,抬头说:“真的没有眼泪,那,你为什么要哭啊?”见没有眼泪,琉璃本方下了心,可说到最后,琉璃有点瑟缩了。弘历虽然没有哭,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一点也不让她放心。 “皇玛法已经去了……”低低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琉璃身体僵住,脸上常有的浅笑也消失了。 对了……很久之前,她也这样伤心过。 每次她满怀期待的领回一个个的受伤的动物,一个个漂亮美丽的朋友。她费尽心思给他们寻来他们喜爱的食物,甚至用法术给他们取乐,可谁知道呢,最后他们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停止呼吸。 他们不会再唧唧喳喳的吵闹,不会再因为磨牙要坏家具,不会再将食物丢的一地,不会再在她心爱的床上嘘嘘…… 她的洞穴之外,那片绿草茵茵的草地,隆起一个个的小山包…… 啊——那种感觉,好寂寞啊…… 24第24章 知君何事泪纵横 “小白,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哦,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翠蛇想着屋外的阳光灿烂,浑身就有些懒洋洋的了。 一只浑身毛绒绒的、圆滚滚的兔子眨了眨殷虹的双眼,三瓣嘴蠕动了几下,跟在前头翠绿小蛇的身后,向着洒满了金色阳光的洞穴口跳去。 “小白,我找见了个萝卜,水嫩嫩的,我摘了个回来,快来吃吧。”翠蛇吐出口中辛辛苦苦一路含着的水萝卜,兴奋的招呼着它过来吃。 正缩成一团取暖的毛球儿动了动,一颗圆丢丢的脑袋顶着双长耳朵露了出来,抖了抖,慢坑坑的移过来吃着冬日里难得的美食,边啃着,那双红宝石般的双眼还一直看着那只从老鹰口中救下还是只幼兔的自己的翠蛇,眼中波光盈盈,似感动似悲伤。 “小白,你看,春天来了!”辛苦的睁开双眼的翠蛇,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立刻激动想要和自己的朋友诉说,一回头,却发现贴在自己身边的那只毛绒绒的朋友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小白?……”翠蛇扭着身子靠近了他一点停了下来,猩红的信子吐了吐,她能感觉到,她的朋友已经失去了温度。 “小白……”尚未修成人形的翠蛇还不具备流泪的资格,她只知道,她忽然觉得很冷,可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啊。 第一次失去伙伴的她,在洞穴外的大树下挖了个坑,埋下了陪伴了她几年的朋友。 然后有一天,她救了一只绿羽红嘴的漂亮母鹦鹉,她每天都唧唧喳喳的叫着瓜子瓜子,嘴馋的不得了,翠蛇经常偷偷溜进富贵人家给她弄来瓜子点心,然后,一天她飞出去玩,再也没有回来。翠蛇在一个民房墙外发现了一摊碧绿的羽毛。 又一次,她在外结识了另一只花斑蛇,那红黑相间的鳞片非常华丽,翠蛇总是将自己找到的鸟蛋让给他,她喜欢看他扬着脑袋威风凛凛的模样,然后,他死在了一只猫头鹰的嘴中,因为他不喜欢总让翠蛇为他猎食,趁着翠蛇睡觉时偷溜出去了。。 还有一只样貌丑陋的蛤蟆,总是鼓着下巴呱呱乱叫,这是她捕食的时候心软留下的,当时她被缠在了一株水草中,见到她拼命的挣扎,翠蛇不知怎的,就下不了口了,将她带回了家,特意找来瓦罐装满吃糖水让她居住,细心的照料她。 谁知有一天翠蛇捕食归来后,只剩空洞洞得瓦罐留在洞穴内,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还有…… 再有一次…… …… …… 大树下的小包越来越多,翠蛇的心情也愈见淡薄,修仙之心超脱了。她再也不会在捕猎食心软留下那些猎物,再也不会捡回失去母亲的幼兽,再也不会去关注那些或艳丽或朴实无华的同类。 她再也不会觉得快乐,不疾不徐,一日复一日,几百年的时间转眼即逝,她就像是第一天出生的那样,懵懂单纯,却随心所欲,心性淡泊。 直到那一天,她在避暑山庄遇见了那个一袭白衣,将她拖入滚滚红尘的温润羞涩的少年。 想到初见时,琉璃无神的双眼颤了颤,渐渐凝聚了焦点,映入眼帘的是逐渐清晰的弘历此刻担忧望着她的模样。 啊,他在担心我…… 琉璃本来茫然的心中不符事宜的浮现这一句话。 原本那样空洞无神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光,眼角眉梢微微拉开,方才冷漠的脸上,缓缓掀起一抹笑,是那样的欢喜,就像是晨曦的光辉,默默流淌;又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桃花一般,妖娆迷人。月光之下,那张精致柔软的脸笼罩在透明的薄雾之中,如梦似幻。 弘历看呆了,忽然想起方才自痛苦中回过神,却发现怀中的女孩儿面无表情的,双眼空蒙的望着上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弘历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 “琉璃,你怎么了?”亲人刚去,方才琉璃又是那样恐怖的模样,弘历心中不可抑制的涌出一股恐慌,明明琉璃就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怎么他就是那样的不安,有种随时会失去怀中人的不安感? 弘历狠狠摇了摇头,他绝对不接受琉璃离他而去! 搂着琉璃换了个姿势,面对面的,让自己能勾就着月光清楚的看见她的表情。 “我没事。”昙花一现的绝伦之笑已经淡去,琉璃轻轻摇了摇头,缓解了弘历的忧心。 “倒是你”琉璃又是安慰一笑“你不要伤心了。诞生和死亡,是上天注定的。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你只需要记住他的存在,他便不会消失。你的皇玛法是一代帝王,本就不是凡人,他将轮回转世,便不是皇家之人,也定是个富贵之家。” 听了这话,弘历稍稍宽了点心,他本就只是对于康熙存着一种英雄末路,帝王晚景凄凉的悲戚之感,和难过仅有的关爱他的人少了一个。 现在听琉璃说,皇玛法下一世定是投胎于富贵之家。投于富贵之家也好,至少不用争权夺利,每日都怕自己死于非命,还能够尽享天伦之乐,顿时觉得心中安慰了不少。 刚从悲苦中脱身而出,却觉一股凉嗖嗖的物体靠近,弘历一惊,唇上便被两片微凉的贴住,他嘴角含笑,顺势伸出舌头卷过她的拖入口中,细细的吮、吸着研磨着,双眸含水,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不舍的放开那甜滑的香舌,弘历舔了舔唇角,看着她那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粉色的模样,眉眼含笑。 “方才为什么那样的表情?”温情之后,想起刚刚琉璃的模样,弘历又褪去温柔,严肃的问。 “也没有什么,”粉色渐渐褪去,琉璃淡淡的说,“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抬眼,弘历欲言又止的,一副想问又不敢问,唯恐伤了琉璃心的模样。 “扑哧”琉璃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随即笑又淡了。 “你知道,我活了很久,可是很久之前,我尚未修成人形,也只是条小蛇罢了。”琉璃动了动,倚在弘历的胸前,平静的说道。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修仙之心也不稳定,只觉得生活太无趣,终日都想寻些乐趣。所以有一日,救了一只小兔子。” “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同吃同住。后来,他死了。”弘历静静的听她说。 “怎么死的?”“老死的。” “我把他埋在树下了,在那之后,还救过几个,有些是自愿跟我走,有几个是我抓回来的,他们有些跑了,有些死了,有意外,也有老死,病死。”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弘历觉得有点涩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掌攥紧了,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更紧得搂住他怀中的那个,洁白纯净的谪仙般的,明明很平静,却令人快要窒息的人。 “别难过,琉璃……别难过……”喃喃的低语着,弘历红着眼睛磨蹭着她的头顶,他无法想象几百年间,琉璃是如何,在这样不停的迎接朋友死去的日子里度过的。 她一定也像刚才的自己一样难过,也许会更难过,毕竟她曾经的生命里只拥有那些朋友。 弘历如此难过,琉璃却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红着眼眶一脸怜惜疼爱的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动作轻柔,显得是那样眷恋缱绻,“我只希望,我不会看见你死在我的面前。” 这轻轻的一句话,终于令弘历一直含在眼眶中的眼泪落下了,他扑到琉璃的怀中,嚎啕大哭。他是那样的委屈,是那样的伤痛,说不出的难过。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怀抱着琉璃却感到患得患失了,原来并不是他在不安,而是琉璃在难过。 在避暑山庄的那一夜,在弘历满怀坎忑的献上深情的同时,琉璃,在明知她将会面临失去爱人的痛苦的情况下,她依然选择拥住了情窦初开的弘历。 也注定了,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她会亲眼见着衰老的爱人死去的事实。 25第25章 胤禛怒斥忆往昔 春暖花开,桃红柳绿,这是一年的初始,本该是充满欢心笑语的一个季节,可因为先帝的驾崩,整个皇城笼罩在了一片阴鸷沉闷之中。 举国臣民,有人高兴,有人难过,可这并不能阻止有心人的争权夺势之举。 胤禛继位,改年号为雍正。 雍正虽说有心腹大臣们护拥,可他往年本就不如八阿哥及太子党的党群强盛,且抗拒他登基的人中,甚至还有他的亲生母亲。 康熙驾崩,雍正为帝,生母德妃自然是皇太后了,朝臣们拟好了尊号,谁知德妃断然不肯接受尊号。 也不肯从自己原先居住的永和宫移居到太后应住的宁寿宫去,甚至说出了‘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这句为雍正引来无数风波的话。 生母已经这般对待,雍正本就与她不甚亲近,自不会再拿热脸贴冷屁股,也就随她去了。 其实德妃即便是不喜欢胤禛这个自襁褓便被抱给孝懿仁皇后抚养的儿子,也不至于这般针对他,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诛心的话。 本来康熙死了,她无论哪个儿子继位她都是皇太后,虽说她更希望她的小儿子登基,可大儿子登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偏偏在她平平淡淡的准备接受皇太后的身份地位时,八阿哥胤禩传来了密件。 德妃一看,整个心神都慌乱了,自己的小儿子是八阿哥的人,与他过往甚密,胤禛与胤禩本是政敌,胤禛登基了,自没有胤禩的活路,那自己的小儿子也要受到牵连。 比起胤禛……她更喜欢胤祯!德妃冷冰冰的想。 康熙死了,朝廷下令,北京城九门戒严,亲王和皇子没有雍正的谕旨,任何人不允许进入皇宫。 康熙病逝,胤禛登基的消息,传至十四皇子胤祯的耳中,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他震呆了,不知所措,他无法相信,那个时时刻刻压制住他们兄弟的男人就这样死去了。 从知晓消息后便处于恍惚中,按新帝的旨令,把大将军印务交给平逆将军延信,立即动身返回京师。也因此,错过了胤禩传来的密件。 回京后,他便被新帝控制住,失去了行动上的自由。 但是他并没有屈服新帝,在景山寿皇殿拜谒康熙灵柩时,雍正也在那里。他远远的给雍正磕了个头,并没有上前向新帝请安祝贺。 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胤祯状似平静眼中却含着狂乱之色,犹如绷紧的琴弦,再经受不住一点点压力。 一旁的侍卫拉锡见此情况,心中慌乱,尤恐新帝发怒,连忙拉住胤祯向前想让他给新帝请安。 胤祯大把甩掉拉锡的手,横眉怒眼的怒骂拉锡,大步走到正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雍正面前,愤怒的斥责拉锡说:“臣弟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弟,拉锡爱虏获下贱,若臣弟有不是之处,求皇上将臣弟处分,若臣弟无不是处,求皇上即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这一番话说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 雍正看着他,眼中浮出恼怒之色,随即冷声斥责他气傲心高,下令革去他的王爵,降为固山贝子。 雍正即位,诚亲王胤祉上疏,援例陈书奏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为避名讳,除了自己外,其他皇兄弟都避讳‘胤’字而改为‘允’字排行。 又因‘祯’与‘禛’字同音,因此十四皇子的名讳被改为‘允禵’。 雍正元年,康熙梓宫运往遵化景陵安葬。 雍正下谕,令允禵留在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令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 此消息传出,之前处于悲痛中的德妃更是传出病重的消息,不久,便去世了。 雍正为宽慰皇妣皇太后,晋封允禵为郡王,但并未赐以封号。因此,黄册之上仍称固山贝子。 这番举动,允禵视为羞辱之举,为之愤怒。 深夜,深感疲惫却毫无困意的雍正静静的睁着眼躺在龙床之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 那一日,他三进畅春园,无人知晓他和先帝说了些什么。 康熙倚在一块软枕上,之前频繁的咳嗽已经停止了,蜡黄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慈祥的,双眼满含爱怜的看着床边跪着的雍亲王。 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向他招招手,“胤禛啊……过来,坐在朕身边。” 雍亲王神情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康熙这般温柔的声音,这般慈爱的看过他了。 多久了呢……雍亲王神情虚无的想…… 在他的养母孝懿仁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后,他那时还那么小,那么的天真,不像现在这样冷酷严苛。 而父皇……也不像现在这样苍老无力,他是那样英武威严,他那时是那样的崇拜他,敬爱他。 那时候,孝懿仁皇后还是个贵妃,她总是坐在榻上,神情专注的绣着给他们父子俩绣得荷包,或衣裳,偶尔她会抬起头,笑容温柔的看着书桌边学习的父子俩。 那样的场景,想起来,都温馨的令人落泪。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父子渐渐疏远了…… 这不是行动上的,而是心灵,精神上的。 他是个皇帝,在他怒斥太子,废太子的时候,胤禛前所未有的明了。 儿臣儿臣,父皇父皇,不该先是父子,再是君臣的吗? 怎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会是那样的冷酷呢?…… 胤禛不明白,即便他们这些个兄弟争权夺势的,也从未想过大逆不道的要杀掉皇帝自己登上龙座。 怎么身为父亲的他,就能狠得下心,圈禁自己的儿子,狠狠的骂他们,骂的他们再无信心站在人前呢? 那是太子啊……那是他自幼悉心教导的太子啊! 胤禛还清晰的记得,那年他年仅6岁,正直天真烂漫之龄,趁着佟佳皇贵妃午睡时,甩掉尾随的侍女,悄悄溜出了寝宫。 他心情舒爽的大摇大摆的奔跑着,没有拘束,没有书籍的空气真是太清新了! 沉浸在获得自由的快、感中的胤禛没有注意到前方假石处得阴影,他径自蹦蹦跳跳的往前,彭的一声,他捂着脑袋跌在地上。 脑袋被撞到,胤禛痛极了,一时间头晕眼花的动弹不得。 皇阿玛平时教导的,男子汗流血不流泪之类的话早被抛之耳后了,他捂着脑袋呜咽着跌在地上。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附了上来,那温润的柔和的感觉令胤禛微微一愣,从手掌空隙中看去。 那背着光,阳光在周身染上一圈金色光晕的模糊身影,那隐隐约约的,温和笑意,就那样,仿佛破开了整个世界,如同梦境一般,闯入了胤禛的世界。 26第26章 悲苦莫忘欢乐时 太子胤礽,是赫舍里氏——仁孝皇后所诞下的嫡子,但仁孝皇后却难产去世。 赫舍里皇后有过另一个嫡子——承祜,这是帝后的第一个孩子,非常喜爱他,视为掌上明珠,但两岁时染病夭折了。 康熙当时正在赤城,当他听说唯一的嫡子夭折的消息后,悲痛不堪,深居简出,哭着安排了后事。 仁孝皇后,赫舍再得嫡子,与突丧皇后两件事情的同时发生,给年轻的康熙皇帝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里氏,出身显赫,她的爷爷索尼是辅政大臣、一等公。她的父亲噶布喇是康熙朝的领侍卫内大臣,她的叔叔索额图则官至大学士。赫舍里氏12岁嫁给玄烨,两人非常恩爱。 胤礽特殊的身世与地位,康熙对他是分外宠爱,甚至能说的上是溺爱,康熙说:胤礽乃皇后所生,朕煦妪爱惜。 因此即使是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康熙仍然坚持亲自抚养这个生而丧母的孩子。 处理完赫舍里氏皇后的后事之后,康熙为缅怀爱妻在天之灵,遂决定,册立尚在襁褓之中的胤礽为皇太子。 册封吉日选定在当年十二月十三日,这一天也是胤礽早殇的亲兄,嫡长子承祜的诞辰。 吉日前一天,即十二月十二日,康熙在亲自检视了祭祀用各项祝版后,以册立皇太子,祭天地、太庙、社稷,及太子母后仁孝皇后。 十二月十三日,周岁仅一岁零七个月胤礽即被正式册封。 由于太子太小,完成不了必要的礼仪,于是授权太子乳母抱着他进行册立大典。 十二月十四日,康熙于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对册立皇太子的朝贺,并颁诏天下。诏书中还包括三十三条皇帝赐予百姓的恩典,诸如蠲免赋税,特赦死囚等。 同时,康熙设立为皇太子服务的詹事府衙门,配备官员。升内阁侍读学士孔郭岱,翰林院侍读学士陈廷敬,并为詹事府满、汉詹事。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5岁的皇太子胤礽出痘了。这个噩耗传来,众人无不恐慌。爱子心切的康熙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各部院衙门奏章都送至内阁,自己则全心全意看护在儿子身边,陪伴太子度过病危期。 等到太子痊愈了,康熙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 由此可见,康熙有多宠爱这位嫡子。 年幼的胤禛很喜欢这个大自己四岁的太子哥哥,虽然有点羡慕皇阿玛相对于自己更喜爱太子,但这也不能影响他对于胤礽的喜爱。 胤禛非常喜欢这个太子哥哥,那胤礽呢? 说起来,胤禛不是胤礽的第一个弟弟,排在他之前的,还有荣贵人所生得三阿哥胤祉。 可胤礽就是更喜欢胤禛。 说起来,胤礽颇觉好笑。 那日下午,胤礽摈退了左右在花园中玩投壶,谁知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穿墨蓝袍子的小萝卜头正低头蹦蹦哒哒的往这边走。 好奇之心顿起,胤礽扔掉手中的箭,迎向那个小男孩儿。 在他身前两步远站定,刚要开口询问,谁知那孩子蒙头蒙闹的撞了上面。 自幼学习骑射,根基较稳,被那孩子一撞,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那男孩儿,跌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不做声。 见他捂着脑袋坐在地上隐隐颤抖,胤礽有点害怕,这男孩儿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别是被自己弄伤了。 弯腰伸出手附上那毛绒绒得脑袋,担心的望着他。 那男孩儿抬起头,漆黑发亮的双眼自手缝中直愣愣看着他,既单纯又可爱。 胤礽轻轻的抚摸了几下他的脑袋,柔声询问:“疼吗?” 胤禛眨巴了几下眼睛,低下头“不疼。” 那细细的嗫嚅声,不是胤礽靠他极尽,还真听不清。 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伤却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出来,他撩开捂着脑袋的小肉手,仔细的看了看那光洁的脑袋,脑门儿上红了一块,见没有破皮,也没有淤青,这才放下心来。 直起身,胤礽打量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孩儿片刻,收敛起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怜爱之心,正了正口气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宫中胡乱行走?”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谁知现在不仅被人逮着了,还被自己撞到了,胤禛垂着的脑袋瑟缩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四阿哥胤禛。” 四弟?胤礽略一挑眉,有些惊讶。 胤禛出世时他还小,一个小小嫔妾产子也无需他亲自去看,这四弟被贵妃抱养去了之后他曾在襁褓中见过两回,但贵妃又是个深入简出的闺秀女子,连带着这位四弟,也就再未曾有缘得见了。 谁知竟在这御花园中,见到这个孤身一人,身旁无一侍从的四弟。 不过,倒是生得一副纯真的性子,想起方才这孩子蹦蹦哒哒的动作,胤礽饶有兴致的想。 “那你可知,我是谁?”微微拖长的声音,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他是谁?胤禛有些疑惑,此刻方才想起,他从未在宫中看过这个人,虽然自己很少出寝宫就是了。 微微抬起头,从下至上的小心打量的那人,却在看见那人嘴角温柔却暗含狡黠的笑容时红了脸,蒙的低下头再不动了。 扑哧 正紧张兮兮的胤禛疑惑了,他好像听见笑声了?不会吧……那人很温柔的样子。脸颊发热的胤禛,被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手一惊。 捧起他低垂的头,那粉嫩嫩的脸颊酡红了一片,就像那初春绽开的桃蕊,秀气又娇媚。 真可爱…… 胤礽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砰砰乱跳,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了那艳若桃李的脸颊。 胤禛低垂着眼,感受着自己的下巴被那人缓缓抬起,不敢看他。 那因为紧张而不停颤动的睫毛,像是黑色妖娆的蝴蝶般颤抖,遮挡起了那双水亮的黑眸。 羞涩可爱的模样,仿佛充满了魔力,让胤礽完全移不开眼。 这是他的弟弟……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液,血脉相连的弟弟,难怪他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亲密。 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这样衷心的喜爱一个人。 只是尚且年少的胤礽,还不明白他心中翻滚的怜爱之心,根本就不是哥哥疼爱弟弟,而是,更浓郁的,更深沉的,要将人拖入无底深渊的背德之情。 年幼的胤禛,更不知道,眼前温和的男孩,会因为他而疯狂,直至失去父亲的喜爱,失去引以为傲的身份……从此潦倒不得志。 27第27章 父子争执当年错 雍亲王站起身,缓步走近康熙身边,也不推辞什么,就坐在了康熙的身边。 低着头不看康熙。 康熙也不生气,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子女成群。朕……也老了,……你就不能抬头看看朕吗?……” 老人沙哑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寂寥,雍亲王低垂的眼闪烁了下,随即慢慢的抬起头,神情冷漠,眼中却泛着难解的光。 那样子,哪里是一个儿子守在濒死的父亲身边的样子呢? 康熙心中疼痛难耐。 “……你还在恨朕吗?”他开口,嘴边依然带着笑,声音却有着颤颤。 声音虽微弱,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惊醒了雍亲王。 “恨你?”雍亲王嗤笑了声,霍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了两步,就在康熙以为他要出去的时候,又猛然回过身。 “我怎能不恨你?”雍亲王面色苍白,眼中却冒着怒火。 “太子哥哥在你眼中,是你的儿子吗?他仅仅只是一个你稳固皇权的工具吧?!”讥讽的声音冰冷刺骨。 康熙闻言,身子一抖,撇过了头不看他。 见他如此模样,雍亲王更加恼怒,此时也不顾及天威不可犯了,指着他就怒道“太子哥哥在太子之位坐了几十年,皇位本就该由他继承。是你,我的皇阿玛啊,是你总是提防着他,不肯放手让他真正得权。” “为了跟老大老八抗衡,太子哥哥揽权夺势,不应该吗?难道你就要他死在兄弟手中你才甘心吗?!” 雍亲王怒气滔滔,而康熙此时却仿若无视他的无礼般,侧着脸一言不发,只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紧握成拳。 对于康熙的隐忍,雍亲王视若无睹,只当他是心虚。 “皇阿玛,你明明知道,太子哥哥根本没有想要弑父篡位的企图,他是那样敬重你,对你满腔孺慕之情,你就为了能够坐稳你的位子,为了你那帝王的骄傲,就硬生生的斩断他的羽翼,将他圈禁,你怎能这样狠心,难道一定要太子哥哥死在咸安宫,你才知道后悔吗?!”雍亲王越说越生气,原本青白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漆黑的眼染着愤怒的火焰。 原本一直静默的康熙突然转过头,沉声说出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在了雍亲王耳边,雍亲王震惊的看着康熙,僵在了当场。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对你抱着什么心思吗?” 皇阿玛知道了—— 雍亲王神情愣愣的,目瞪口呆,心神俱乱,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雍亲王不是傻子,经此一话,再稍一联想,雍亲王就知道了。 早在很久之前,在康熙第一次废太子时,康熙就应该知道了胤礽对他的感情。 当年那废太子谕旨上列出的罪名,骄奢淫逸……这分明就是强加之罪,太子的生活起居,本就是按照当年康熙的意愿布置的。 人们口中流传的,说太子不爱红妆爱男儿,说太子饲养娈宠,这才是太子的罪吧。 雍亲王比谁都清楚,太子,为何会在那么多娈宠。 兄对弟有私情,这等乱伦背德之事,传了出去,必遭天下人耻笑。 皇阿玛这等好强的人,是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闹出这等事情的。 提起此事,康熙怒火中烧,冷着脸不看呆愣的雍亲王,冷哼一声“你以为朕不知道?不知道胤礽对你心思,不知道胤礽府中眉目相似的男宠究竟像谁,不知道你手上的那枚扳指荷包是从何而来的?” 本就呆愣的雍亲王,在听到那句扳指时更是慌了神,反射性的握住拳头,左手附上了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这件隐私的,本该除了自己和太子哥哥再无第三人知晓的事情,皇阿玛是怎么知道的?!雍亲王浑身一激灵,只觉寒意刺骨。 一时间情绪太过激动,气息不稳,康熙连连咳嗽了几声,平息了之后,康熙怒气也稍稍淡了些,叹了一声,轻声说“坐到朕身边来。” 雍亲王此时正六神无主,听了话不自觉的就坐到了康熙身边,坐下之后才回过神。本以为隐瞒的很好的秘密,此时此刻被最不该知道的人说了出来,他还是早就知晓了。现在他是真不敢面对康熙,坐立不安的雍亲王真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此刻,本已经淡去得对康熙的畏惧又浮现了出来,他只能心惊胆战的坐在床边等待康熙开口。 见雍亲王极力保持冷静的模样,康熙真是又怜又恨,愤愤的开口“你和胤礽本是朕最看好的儿子,胤礽母亲身份高贵,又是嫡子,朕自小便对他悉心教育,本想让他继承皇位的。” 此刻情况调转了过来,换雍亲王沉默了,只安静听着康熙说话。 “而你,你自幼养在贵妃身边,朕真心疼爱你,对你抱着极大的期望。你自小便与胤礽走的近,感情甚好,朕还心怀宽慰。你跟你母族不亲近,背景不够强盛。朕认为便是朕有个三长两短,新帝也不会亏待于你。”说道这,康熙叹了口气。 “谁知胤礽竟对你起了不轨之心,朕当时得知时,真是又惊又怒,一个是朕的嫡子,一个是朕的爱儿,朕惊怒之后,又能如何,也只得设法阻拦你们相近。” “谁知他却不知悔改,无法得偿所愿,就在府中养起了些不三不四的人,一个好好的太子府给他弄的是乌烟瘴气的。”想起当年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康熙觉得难堪极了,羞恼之余又生愤恨。 “废太子之后,他便循规蹈矩了起来,朕原以为他成熟了,心思淡了,改好了。谁知他竟只是佯装规矩稳重,暗地里结党营私,起了弑父篡位的心思。”康熙顿了顿,又道“若是他真的有能耐,当个好皇帝,能够让大清更加强盛,朕真的退位让贤又如何呢?” “不可能!”听罢,雍正断然反对,“皇阿玛,别人如何儿臣不知,但是太子哥哥,儿臣却是知晓的清清楚楚。虽然太子哥哥,是对儿臣……有了背德的心思。可是太子哥哥对皇阿玛你,却是规规矩矩的,太子哥哥便是利欲熏心,他也绝不可能想要弑父上位!” 康熙冷笑了一声,颇有不以为然的意味,“你是皇子,你该明白,一个做了几十年太子的人,会有多不甘心,再有那些个贼子挑拨,便是真的做出逼宫这种狼子野心的事情,也未必没有可能。” “皇阿玛!”雍亲王悲呼一声,他没有办法相信,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评价,狼子野心? “皇阿玛……若是太子哥哥真的想要这样做,当年就不会因为你的那一番斥责,而心情抑郁,缠绵病榻了。你那一番谩骂,骂的不仅仅是太子,更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一番赤诚之心啊!”雍亲王早已过了流泪的年纪,此刻却热泪盈眶,心中满是悲戚之苦无处诉。 雍亲王低呼的这一番诚恳又隐含埋怨话康熙听了,呆了呆,眼神不再如方才那般坚定,半晌,回过神,似乎又显得沧桑了一点,唇色发白,隐隐可见颤动,张张唇,艰涩的开口,“你,你先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雍亲王本就想要离开,再这种情况下,雍亲王根本不想面对康熙,更何况是康熙这般冥顽不灵的样子呢,连告退一声都不说,便站起直直的走出去了。 28第28章 相思相见知何日 康熙静静的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雍亲王走出去的那扇门,周身萦绕着一股凄凉落寞的气息。 康熙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就能如此理直气壮,明明是错的,难道他阻止的不应该吗? 爱情……难道就那么重要? 他疑惑不解的想。 爱情…… 他想起了他的赫舍里皇后,他的小表妹,他宠爱的和妃等人,这些人里,赫舍里是他敬爱的皇后,她的家族为他初期政治生涯协助良多。他的小表妹,是他亲自定下的女子,他喜欢她的温柔宁静,更喜欢她为他的后宫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后来他渐渐老了,不想要时时刻刻计较得失,比起他身边的老人,他更愿意宠幸那些身娇体软的小女孩儿,就算抱着她们,他都仿佛要年轻一些…… 没有爱情,他也这么过了一辈子。怎么这么个东西,就能让太祖皇帝和先帝以及自己的这些个儿子们弄的是失魂落魄呢? 康熙摇了摇头,这些感情是毒药,能让自己那么优秀的太子变成个疯子,能让自己的儿子变成个冷漠无情的人。 不过……无情也好啊,康熙叹了口气,就算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可自己也绝对是个好皇帝。就让自己,在临死前,在为胤禛做件事吧。 想着,康熙又寂寥的吐了口气,只希望,胤禛不要恨朕,朕都是为了他好啊…… 想着死后也许胤禛还会怨恨自己,康熙就不可抑制的有些落寞。摇摇头,康熙敛去神色,缓缓躺平了身子,他需要休息一会儿,才有体力,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 雍正二年 冬 “皇上……皇上……”有些奸细的男声忽远忽近,渐渐清晰了…… 雍正迷蒙的睁开眼,一时间有些朦胧不明。 “皇上,您醒了么?”苏培盛在门口轻声唤道,有些急切。 梦中那美好的一切缓缓褪去,雍正眼神渐渐清明,他有些寂寥,时光一去不复返,转眼……也这么多年了、 将那酸涩的感觉咽下心头,蹙了蹙眉坐起身,有些不满的说“什么事,一大清早的就叫唤个不休。” “皇上,咸安宫的那位出事了!”苏培盛自幼起便是雍正身边的哈哈珠子,这么多年,苏培盛自是知道咸安宫的那位与雍正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此,对此事他也格外上心。 “什么!”雍正猛的一转头,望向那掩的严严实实的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呼吸急促的立即从床上爬起,赤着脚就大步往门口去,拉开了门。 屋外一片漆黑,只那地上泛着不自然的冷光,仿若一只潜伏在幽暗角落中的野兽般,令人新生恐惧。守在门外的苏培盛半弓着身子,跟在雍正的身后进了屋。 “到底是怎么回事!”雍正转身回房,快步走回床边,大手一伸,捞起衣衫就往身上套,苏培盛禁步走过来,伸手欲帮雍正系扣子,却被雍正挥开,径自系了起来,又指了指床边的靴子。 苏培盛走了几步,背着雍正的脸上,有些无奈,无声的叹了口气,取过靴子,走回雍正身边。“咸安宫里的小太监刚刚来报消息,说是那位半夜里便开始不舒服。只是那位近来身子一向不太好,也没向上禀告,谁知丑时竟开始吐血了。”弯腰替正在系腰带的雍正套上靴子。 “都吐血了还不禀告,要等什么时候才禀告,人死了吗?!”听了这话,雍正更为怒气冲冲,套好靴子就大步向外走。 苏培盛刚拿起黑熊皮毛制成的披风,就听见一阵利落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赶紧跟上前递过披风“皇上,皇上,銮驾还没准备呢!” 大步流星的雍正看也不看苏培盛,接过披风随意裹了裹就踩着吱嘎作响的积雪往那他心系之所靠近。 等到近了,雍正才觉得有些畏惧,这么久了,他从来不敢靠近这所宫殿,他只能旁敲侧击的从奴才口中得知此人好不好,只能偷偷摸摸的往咸安宫里送些珍馐美食,送些补身子的药膳汤药。 谁知近日,他却要自己踏进这间仿佛会吃人般的宫殿了。 默默的想着,雍正一刻没有停留的踏进了咸安宫。 一进寝宫,雍正便被一股扑鼻而来的难闻药味冲得直皱眉,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些。加快脚步直直的往寝室走。 “咳咳——”一串闷咳的声音响起,那从胸腔传出杂音的呼吸声令雍正心惊胆战。 直到靠近了,那捂着嘴闷咳的躺在床榻上病骨萧条的男人倏然映入眼帘。 他……竟病成这样了么…… 男人捂嘴的帕子上那滩刺目的红,仿佛一把利刃,刺穿了雍正冰封的心,打击的雍正步履不稳的踉跄了一步。 胤礽躺在床上,呼吸困难的咳嗽着,毫无血色蜡黄的脸因窒息涌上一股不正常的红润。 那窸窣的脚步声靠近了他,他咳嗽着转过头看向来人,蒙着一层泪水的眼看不太清晰,可那人的轮廓身影,却在他的心中萦绕了几十年,便是在梦中也从未有一刻忘记过。 他如此会认不出呢? “禛儿……”心思恍惚起来,那连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病痛都不再记得,缓缓放下了嘴边的手,只能呆呆的看向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胤禛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瘦的,病弱的男人,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清逸绝伦的男人吗? 这一切……都是自己害了他么…… 他沉默着,慢慢走近床边,在床头坐了下来,握住那颤抖着向他伸来的手。 撇开脸不忍心看那与记忆中判若两人的,哭的一塌糊涂、泪水满面的男人。 “胤禛……禛儿……禛儿”含着哽咽从喉见挤出那心心念念的人的名字。 已经病痛缠身的男人怎敌得过这激动的情绪,破碎的咳嗽声顿起。 胤禛痛苦的闭了闭眼,半晌,终是不忍的回过头,抬起袖子去擦他嘴角边溢出的红色液体,不断地擦去又不断地冒出来,明黄的袖子很快被染成了一种混沌的暗色,胤禛眼神愈加痛苦,紧紧的抿着唇,固执的不肯停下擦拭的动作。 啜泣着停下哭泣,胤礽笑的甜蜜灿烂,陪着那惨白的病容和嘴角的血渍,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擦拭的动作渐渐停下,那双手却没有离开,而是缓缓的抚上那瘦弱的脸,动作轻柔,透着怜惜。 胤禛看着他嘴边的笑,心中的疼痛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心脏,猛的一窒,将他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 “你终是舍不得我的……”胤礽闭上眼满足的笑了。 29第29章 一度思卿一怆然 虽在微笑,却悲伤得让人潸然泪下。 …… 胤礽眼含泪水的脉脉凝视着眼前沉静如水的男人,这个他挂在心头,求不得,舍不下的男人,此刻就端坐于他面前,眉目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冷若霜,像他数千个夜里沉溺的迷梦,惊艳。 他是那样令他着迷,他迷恋着他,渴求着他,一颗心只为他而跳动不已,却因为两人浓厚的血缘,被他隔离在世界之外,只能站在他身前,靠近不得,更舍不得离开。 胤禛……你怎能这么狠心呢…… 胤礽脆弱的病躯被雍正用在怀中,既感到满足,又觉得心中充斥着澎湃的,欲将人撕裂、啃噬、吞吃入腹的渴望。 在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他恐惧自己对亲弟胤禛的不伦感情,他悄悄远离他,于莺莺燕燕中催眠自己,却暗恨由于自己疏远胤禛,导致怅然若失的胤禛渐渐与胤祥走近。 嫉妒的他又重新接近胤禛,在高兴自己始终是胤禛心中最重要的兄弟之外,又为那沸腾的始终得不到满足的欲、望而苦恼。 胤礽后悔当年为何不知完美的隐藏起自己的感情,竟然康熙知晓了。 是他太自信了,以为以他文武双全,学识丰富,以及强盛的背景,他便稳坐太子之位,满心以为待康熙仙去,他便是下一任帝王。 可别说这继位之人,便是坐在太子之位的人,也是由康熙的心意来决定的。 在他被康熙若有若无的警告之后,他依然选择了忽视。 一次前往江南巡视水道的时候,酒桌之后,在那些个官员们暧昧的眼神中,他拥着珠宝富商的庶子,那个眉眼颇像胤禛的娇俏男孩儿进了卧房。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四处寻找与胤禛相像的男人女人进府。 白天因胤禛而升起的炽热欲望,在夜间,于那些个娈宠侍妾身上发泄,试图催眠自己,那就是胤禛…… 太过放肆的生活,终究惹恼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道谕旨,从坐着三十余年的太子宝座跌下。 胤礽冷漠的想,又或许,说自己的挥霍无度,私生活不检,这只是这位帝王的借口吧。他是在嫉妒自己年富力强的儿子,他一天天老去,可是自己却在一天天壮大。 自己等同帝王的规格难道不是他默许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他纵容地方官员,导致他的挥霍无度之名么?自己广罗美女、豢养娈宠,他会不知道?在自己因为对胤禛渴求而脾气暴躁的那段时间,鞭挞臣子、奴才,难道不是他亲自处置的那些人吗?…… 哼——只是借口罢了。 若说自己不法祖德,不尊帝训,那,那位才能出众的,知进退懂礼数,待人温和结交甚广的八阿哥,怎么在众臣子请求立储之后,被他训斥为贱妇之子,自幼心高阴险呢? 老八啊老八,你费尽心思,禅精竭虑的结交兄弟,大臣,拉党结羽,到头来,只一句父子之恩绝矣。胤礽凉凉的想。 当年,若不是自己太过心软,又怎么被囚禁于此。 环视着虽雕梁画栋,却满布凄凉之味的咸安宫,胤礽心道。 当年索额图,托合齐,普齐等人,本想鼓动胤礽逼宫,让康熙下旨让位。 此事令胤礽左右为难,毫无头绪,犹豫间,胤禛得知此事,前来劝阻他,留下一句若是你的帝位是篡位得来,当你称帝之时,便先赐死我吧。 胤礽如何能真的令胤禛伤心呢?只得放弃这个他本就不抱期望实施的计划。 谁知紧接着索额图便被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拘禁,秘密处死,起子嗣皆被拘禁看守。几个拥立太子的臣子也以党附索额图之罪禁锢。 太子之党势力大大减弱。没几年,自己便被废了。 没了储君,康熙那些个儿子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揽权夺势,都希望成为下任储君。逼不得已,康熙再立了胤礽。 被废之后,胤礽颓废了许多,即使再度被立,他也对帝位已经是没有什么期望了。 他只沉浸在灯红酒绿中,只愿笙歌乐舞,夜夜春宵,好让他忘记他的四弟,近年来待他虽温文有礼,却暗含冷漠疏离的胤禛。 再立未满四年,他就第二次被废,这次,他一点也不觉得打击,只是心中对康熙有些不屑和怨恨。 本来因为心中那些个复杂的想法而和胤礽疏远了的胤禛迫切的想要在康熙面前为他求情,他知道,若是再度被废,胤礽就真的只能在咸安宫直到老死了。 虽然之前在胤礽想要逼宫的时候说下那样的狠话,可事实上胤禛只是不想要胤礽犯下大逆不道之错。康熙虽然待他无情,可毕竟是他们的生生父亲。 他不愿胤礽逼宫篡位,被天下人所诟病。 他虽疏远了他,但他至少知道他是好好的。胤礽若是再被囚禁,老死幽所,他会痛苦,会心痛如绞。更甚至……他会后悔为何当初自己阻止了他。 就在胤禛心急如焚之际,胤礽阻止了他的行动。 胤礽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废是一定的了。若是胤禛为了他去求情,别说自己的事情毫无转圜余地,就连胤禛自己都会被康熙所冷置,更甚至被牵连。 因为康熙已经知道了胤礽心中的秘密,那个胤礽既想让人知道,又怕人知道的秘密。 所谓自古锦上添花的有,雪中送炭的少,再废之后,别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康熙好大喜功,喜欢做些个表面功夫,所以有时会遣太监送来衣物膳食,还将胤礽的孩子养在宫中,以图美名。 胤礽在咸安宫中,虽生活寂寞了点,能活动的范围小了点,其实对于死心了得他没什么两样,只除了他再见不到胤禛了。 想到这里,胤礽就更加怨恨了,他若是听了索额图的话,便是得不到胤禛,他也能日日与他相见。能看着他冷淡却暗含暖意的身影,能听他侃侃而谈…… 时时思念,胤礽心想,便是能够知道他的一点消息也是好的。 于是他偷偷用矾水写信与外面联系,谁知被康熙派来监视他的人发现,康熙知道后咸安宫更加戒备森严了。 这么多年来,他再没有见过胤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是这么多年。相思成疾,无论做什么也难解丝毫他心头相思之苦,胤礽终于病倒了。 当他得知康熙病逝,胤禛继位之后,胤礽便知,自己的死期也到了。 康熙为了能胤禛称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肯定会出去自己这个能够左右胤禛心的人。 便是死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在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只要他,能够亲口,说出埋藏多年的,彼此心知肚明的心意…… 30第30章 断肠声里忆平生 胤禛垂着眼帘,不敢看那人含着泪光的眼,却又不舍他难过,只得将他紧紧拥住,予以慰藉。 胤礽不在意他这般,凝视着他的眼神中眷恋深情毫不掩饰,旁人只一眼就知晓这个病骨嶙峋的男人对雍正抱着什么情愫。 “外面……可是在下雪?” 胤禛抬起头,顺着胤礽的视线看去,由于胤礽的病,一点也受不得风寒,所以门窗紧闭。 寝殿中一直燃着炭木,虽殿内温度宜人,却因不通风,而弥漫着一股有些异味,伴着药材的苦涩,真是令人浑身不舒爽。 侧头看去,胤礽正噙着笑望着他。 有些不自在的回过头,轻声道“嗯,昨夜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几能陷人。” 忽然一只手触上了脸颊,胤禛一惊,反射性就要躲闪,却在感觉到那手冰凉的温度时停了下来,动作一滞,心中埋藏至深的东西渐渐浮出。 胤禛垂下眼帘,掩去不再无波无澜的眼睛,烛光下,白皙、修长光洁的手指泛着柔和的微光,指节间的比例完美到使人心神摇曳,胤禛转开眼,动了动喉结。直到此刻,一直隐隐不安的心定了下来,整个人都安静了。 “我想要去毓庆宫外的花园。” 胤禛望向他,那人虽然病弱,眼眸却熠熠生辉,神情温柔,眼中的期待毫不掩饰。 胤禛有些愕然,随即心中一涩,却又有些甜蜜,面上却依旧平静。 “好……” 他抱住胤礽,闭了闭眼,敛去眼眶中些微湿润。 一把扯过挂在床头的的狐裘披风,仔细的将胤礽裹的严严实实,打横抱起了他,因为那完全不符成年男子的重量动作又是一滞,咽下喉间的酸楚,沉稳的大步向外走。 苏培盛正搓着手,心想着何时才能回到暖洋洋的屋内,喝杯热烘烘的茶。就听见身后的门吱嘎一响,打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要待到早朝之前呢,苏培盛心中想着面上却一副恭敬的模样,转身准备给雍正请安,却见雍正的怀中搂着一团被白绒绒的披风包裹着的人。 就在苏培盛反射性的就像是哪个婢女那么好命被皇帝看上了,就看见雍正面色深沉,完全不像是喜得佳人的模样,这才迟钝的想到,雍正就算再喜怒不定,也不可能在废太子病体垂危的时候在他的宫中垂幸女子,更何况不合规矩的抱着她出门。 心中八卦着,苏培盛请安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只是他安白请了,雍正根本没有理会他就掠过他往外走了。 那人是谁呢…… 苏培盛心怀疑惑的停了跟上前的脚步,雍正方才的举动,就是在告诉他不用跟。 在咸安宫里……还能有谁让皇帝爷抱着呢,更何况是那样的神情…… 苏培盛神情复杂的看着雍正大步流星离开,却毫不颠到怀中人的沉稳背影。 皇家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胤禛抱着胤礽直奔毓庆宫,一路上遇见值班的侍卫不计其数,每个人在认出雍正后都跪下道安,雍正却未叫起,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过。 这是怎么了…… 每个见到雍正的人心中都在想。 毓庆宫虽没有主人,却因为宫殿本身的尊贵而奢华依旧。登基之后雍正下了道口谕,毓庆宫中再无闲杂人等。 雍正一路心神恍惚,直奔毓庆宫,在坐在花园中的小亭中时,他才恍惚的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胤礽窝在他的怀中,他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的到这个男人有力的心跳。 这是他深深爱着的人的身体,还有温度,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几乎令他落泪。 一点点的加重了双臂的力量,紧紧的,他抱住胤禛。 胤禛拥着胤礽,就着姿势坐在亭中,光滑的石凳冰冷刺骨,胤禛动了动,将怀中的胤礽抬高了点。 才低了低头,贴在胤礽的发髻,轻声的说:“我们到了。” 胤礽睁开微阖的眼,缓缓的移动脑袋,细细的看着,这个自幼住到大的地方,这个,他第一次对胤禛动情的地方。 胤禛一直凝望着他,见他嘴角掀起抹浅浅的笑容,心知他是在回忆他们当年于此相见的时候。 年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只那时自己贪玩,偷跑出寝宫,因为调皮撞到胤礽跌倒在地。 站在仲夏的光影中,神色温和恬静的少年,仿如昨日般依旧清晰。 “还是原来的样子……”细细的看完,就连那棵桂树上因为当年和胤禛比身高,而划下的印记都还是当时的模样,只拔高了些许。 许多许多年后的今天,划破了时空的光影清晰呈现,微风中轻轻摇曳的青丝,手掌遮挡间,他亮若星辰的黑眸,他精致可爱的面容,一切一切都仿佛定格在了八岁那年的夏天…… “嗯……”胤禛只是看着他感慨的模样,并没有告诉他,有些东西早已损毁,他在登基之后费劲心思找到原样布置的。 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你还记得吗……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偷跑出来玩耍的小男孩儿?”胤礽侧过头,戏谑的说道。 “恩。”胤禛也觉得有点窘迫和好笑,想起当年,就疑惑长大了明明是个很沉稳冷漠的人,怎么自己小时候就那样调皮。 “记得……那个么……”胤礽心中有些害怕,却还是紧紧盯着胤禛的眼睛,不放过其中一丝一毫流露的情绪。 那个……胤禛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时,绿荫之中,艳阳之下,那个青涩甜蜜的令人心痒难耐的吻。 “记得……”胤禛神情柔和,眼神有点虚渺,显然是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还记得啊……”原来他也是记得的,胤礽心里一阵酸软,被他在乎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心中一股激烈的情绪如海水般澎湃的席卷而来,卷去了心中的懦弱和犹豫。 “我爱你……”他就这样平静却含着淡淡温柔缱绻的说道。 胤禛身体猛地一震,半晌沉默无言。 “你爱我吗……”虽这么多年来胤禛的态度都告诉了他,胤禛的态度,但他还是被胤禛此时的沉默伤害到,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最后的机会,他忍不住轻声徐徐诱哄的问道。 …… 眼睛一涩,胤礽有些怨恨,怨恨上天为何将胤禛生作自己的弟弟,将自己生作男儿,又为何将胤禛生儿男儿,怨恨自己父亲的绝情,甚至……怨恨自己当年为何不能勇敢一点——若是能够坦白,也不至于—— “爱。” ——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细微的水汽凝聚成珠,终是不堪重负从眼眶滑落…… 他在临终前问出了他一生想问却不敢问的话,而他,在此刻用一个字回应了他至死不渝的感情。 那一刻的心神震动难以言表,几十年后终于得偿所愿的胤礽埋在胤禛的怀中失声痛苦。 胤禛没有安慰他,只用手掌掩住这人的脸庞,静静的望着远处那一片洁白的雪地。 雪又开始下了…… 仿佛没有感觉到怀中的男人慢慢轻下来的啜泣呢喃音,逐渐冷去的温度…… 胤禛痛苦的闭了闭眼,他对这个男人的情,对这个男人怨,经历了这么长久的时光,终于这一刻的悲伤不舍中沉淀。 他轻轻低下头,轻吻了一下男人如雪的唇。 从今往后,他的世界中就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31 第31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废太子胤礽病逝,雍正追封了他为理亲王,却没有公布谥号,众人疑惑不解,以为这是雍正对废太子的冷置。 因为废太子去的时间是十二月,十二月的日子太过繁忙,人们都没有时间去八卦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就到了年末了。     雍正称帝之后,烦心之事数不胜数,不说那些个乱臣贼子,便是这个朝堂都令人糟心。   康熙在世时及时行乐,死了便一了百了,便被继位的人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清朝创建以来,沿袭明朝的制度,各地方征收钱粮,加收“火耗”。火耗是碎银加火铸成银锭时候的折耗。   一般情况下,征收的银两中,每两加至四至五钱作为火耗,征收的粮食则一石加征二升到一斗几升,整个州、县总量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可实际上这笔‘火耗’不在上交朝廷的正额之内,并不归公,完全入了州、县官的私囊,成为公开的、照例的好处。    民间有一俗语:小小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说明了康熙末年政治司法的腐败程度,可说是贪官遍地,个地方官员以火耗为名,肆意横征,中饱私囊,已经无法限止了。就连康熙也曾说过,清官也取火耗。可知这种陋习有多‘公行’了。    雍正清理钱粮时发现,历来火耗都是州县征收而加派横征,侵蚀公款不下数百万。 因为各州、县官员不仅自己中饱私囊,还要‘孝敬’知府,逢年过节的总少不了送些礼,塞些红包。所以征收火耗分送给上司,种种馈送,名目繁多。州、县官员肆意贪污,上司则为其容隐,这是自前朝便有,但此时愈加严重的积弊,应当消除。   为了革除这个弊病,雍正没少费心思。   此时山西巡抚诺眠与布政使高成龄在雍正二年,奏请将该省各地加派的火耗,提解布政使司库,以二十万两补完该省亏空,除公用外,分发给地方官员。 雍正一看此折,见此虽无法完全革除弊端,但也不失为一个良机,不由心中一动,准奏了。他要看看实行之后的国家反响会如何。   山西省实行后,各省相继仿效此举,以征收的火耗补完该省亏空的钱粮,并且将多余的分拨州、县,这是薪俸以外的收入。     早在满清入关之初,皇室、贵戚和大大小小的官吏就疯狂的圈占汉人土地,后来随着地主经济的复苏,他们对土地的兼并更加狂妄之极。或购买、或奏讨、或投献,手段多种多样。此时土地集中已经达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土地几乎全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出现了大批无业光丁。    其次,丁役负担的严重不均。国家征收赋役的原则是以土地和人口为依据的,人口大量流亡势必引起丁役负担不均。 人丁逃亡和丁役不均又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危及到政府的统治。第一,以田为经,以丁为纬,如此征收赋役会影响政府的收入。因为丁额无定,丁银难征造成不少的钱粮亏空。从康熙晚年到现在,大多数省份,这些年积欠的钱粮都达几十万至几百万。     丁役负担沉重地压在无地少地的农民身上,造成阶级矛盾的尖锐化,因此,结成党类围攻城府的事件时有发生。   雍正对此非常重视,只是苦于无计可解。由雍正一手提拔的助手,直隶巡抚——李维钧提出的一个较为粗糙赋役制度。雍正看了如得至宝,将定位‘摊丁入亩’的赋役制度加以完善之后开始实施。   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了以前的人头税,所以那些无地少地和其他劳动者摆脱了千百年来的丁役负担。而拥有土地权的人赋役负担加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和缓和了土地兼并。   同时宣布取消儒户、宦户,限制绅衿特权,使无论贫富力役负担比较合理。      ‘摊丁入亩’的原则是‘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   摊丁入亩以后,地主的利益不再象明代以前那样优厚,土地的负担大幅度加重。      与此同时,政府也放松了对户籍的控制,贫民从而可以自由的迁徙,性比价更高的出卖劳动力。 但此事关系重大,这‘摊丁入亩’的政策雍正一说出就遭到了贵族们的强烈反对。雍正力排众议,决心实施。   一开始就遭到那些‘田多丁少’,利益受到威胁的富户强烈们的激烈抗拒,甚至蛊惑人们阻止摊丁。   但雍正非常坚定,对此事抱有非常大的毅力,于是这个政策便慢慢开始发展了。   雍正三年一月时,因胤禟于驻地西宁,遣人至河州买草,堪牧地,违法肆行,宗人府弹劾,奏请夺爵。雍正命宽之。胤禟纵容下任在西宁生事,遣都统前往约束,不出迎,且言语间不敬帝王。雍正手谕深责之,并牵连与胤禩等人结党营私诸事。 雍正三年二月时,突现日月合璧,五星连珠。  雍正斥责年羹尧抚恤青海残部不当,倘若有一二人逃入准噶尔,必当处以重罪之。    雍正三年三月时,年羹尧表贺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却将朝乾夕惕,写成了夕惕朝乾,雍正下诏切责。   雍正三年四月时,调年羹尧为杭州将军。   雍正三年五月时,以左都御史伊泰为盛京礼部侍郎。 雍正三年六月时,诏年羹尧之子年富、年兴,隆科多之子玉柱俱褫职。命上三旗世职及登城巴图鲁之子,二十以下,十四以上,拣选引见录用。削年羹饶太保,寻褫一等公。   雍正三年七月时,削隆科多太保。张廷玉署大学士。命隆科多往阿兰善山修城。杭州将军年羹尧黜为闲散旗员。因胤禟于驻地包庇下人,陕西人称胤禟九王,又因陕西巡抚伊都奏劾其所闻,斥其为无耻。遂雍正夺胤禟爵,撤其所属佐领,即为幽禁西宁,并录用胤禟左右用事者,毛太佟保等,撤还京师,授以官。   雍正三年八月时,李维钧以党年羹尧逮鞫,以李绂为直隶总督。加怡亲王胤祥俸禄,果郡王胤礼护卫。   雍正三年九月时,以朱轼为大学士,改蔡珽为吏部尚书,仍管兵部、都察院事。逮系年羹尧下刑部。   雍正三年十月,命巡抚不与总督同城者,参劾属员,自行审结。封恒亲王胤祺之子弘晊为辅国公。以杨名时为云贵总督,管巡抚事,鄂尔泰为云南巡抚,管总督事。   雍正三年十一月时,上谒陵,还宫。以噶尔弼为奉天将军。   雍正三年,十二月,降郡王胤禵为贝子。延臣议上年羹尧罪九十二款。得旨:“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馀子充军,免其父兄缘坐。”以觉罗巴延德为天津水师营都统。   是岁,免直隶,江苏、河南、浙江、广东等省二十七州县灾赋有差。   如此这般,又是一年了了。 是夜,万籁俱静,人们都沉浸在甜蜜的睡乡。 32第32章 醉和春睡倚香怀 清晨,鸡鸣雀啼,万物苏醒。 弘历尚在睡梦中,只迷迷糊糊的觉得怀中的人在若有若无的磨蹭,有些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肩,睁开了眼。 “弘历……”琉璃蹭了蹭他的胸膛,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刚一睁眼,就对上一双翠绿的眼睛,弘历不免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怎么了?” 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魔力。 “你梦遗了。”红唇轻启,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粉嫩的舌尖儿上下挑动,令人心跳不由加速。 “什……什么?!”弘历正被琉璃不自觉的神态诱惑的心神荡漾,慢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顿时僵在了那里。 “我说,你梦|遗啦!”琉璃贴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 眼睛不受控制的猛烈的眨了眨,梦——梦|遗? 弘历瞪大了眼睛。 说起来……昨夜好像做了个非常美好的梦—— 琉璃那布满欲|望渴求娇艳的脸,和那因为快|感而模糊的呜咽声,那双修长的腿夹在腰间的暧昧仿佛还萦绕没去。 弘历想着想着,不经红了脸颊,身子也微微发热了起来,他仿佛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心跳也越来越迅速,好像要跳出心口般难受,连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 他咽了咽喉咙,眼神不受控制的瞄向身旁的少女。 琉璃睁着眼睛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红,眼神愈加迷蒙,嘴边挑起邪魅的弧度。 仿佛被那双翠绿水润的眼睛所蛊惑,他渐渐贴近他,俯下身体轻轻的贴上那双唇。这感觉是那般美好,超越了他人生中所拥有的一切。 舌尖从那线条优美的唇线轻轻划过,一点一点,不放过任何一处那如丝绸般的柔和。 唇瓣仿佛害怕极了,轻轻颤抖着,在那诱哄的撩拨下一点点开启,那伺机以待的灵舌迅速侵入,舔舐,啃咬,吸、吮,无所不用其极。 甘甜、美妙的感觉,令弘历心痒难耐,一双大手也紧紧的按在琉璃的脑后,不自主的家中力道按向自己,心中的渴望不仅没有减少,那把火焰反而愈烧愈烈。 弘历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份激烈所湮灭,不满足之下,一只手滑到了她的胸脯,遏制着心中的火焰,尽量轻柔的抚捏着那柔软的一团。 33第33章 戏调初微拒 弘历本闭着眼喘息着沉浸在虚幻的快感余韵之中,却觉眼前突现一团亮光,遂立即睁开眼,望向亮光。 只见,赤|裸着身体的琉璃蛇尾盘着一圈,双掌托在半空中,微扬着头,手心中的那滩牛乳般半透明的液体,流泻着点点金光汇聚成一股如液体般的光线。 弘历动了动,直起身子,靠近了她一点,好奇的大量她手中那滩发出金光的液体,却窘迫的发现原来是自己刚刚……射出的东西,不由红了脸颊,退后了一点,静静的等待。 琉璃微阖着眼,深呼了一口气,那道金光流泻的光线便流淌着,缓缓被她吸入口鼻。 随着那道金光愈来愈浅,手中的液体也愈加淡薄,直至像滩水渍般,在空气中蒸发,便无影无踪了。 而此时,琉璃身上的那道白光,此消彼长,也变得越来越强盛,元阳全部吸收了,琉璃便停下了动作。 身上氤氲笼罩的白光散去,露出精致的面庞。面无表情,清傲冷澈,就入那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犹如那冰寒地冻的雪山之巅绽放的雪莲。 当她睁开双眼,翡翠色的眼睛里沉静如水,一眼望去,就像是天空一般澄澈干净,令人感宁静和舒心。唇边掀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就像是冰封的湖面邂逅了温柔多情的杨柳春风。 弘历见惯了琉璃娇俏可爱的模样,只初见时,怦然心动的这般淡漠温和的模样,却是少见的,再次见到,不免心动神摇,神魂颠倒,想要拥她入怀,汲取甘美的汁液,又心生怜惜,唯恐惊扰了她。 琉璃睁开翠绿的眼,心生一念,转头,眼神灼灼地看向弘历,嘴角勾起了妖媚却暗含邪魅的笑。 “弘历……”樱唇轻启,绵软的声音有一丝轻哑,分外勾人。 弘历愣怔的看着那双熠熠的翠眸,无意识的轻嗯一声。 “呵呵……”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可真是少见,琉璃轻笑两声,侧脸瞄了他一眼。 “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被那妖娆惑人的媚眼一瞟,心都痒丝丝的的,“发现什么了?”边仿若漫不经心的说,另一只手,却悄然摸向了那垂涎已久的纤细腰肢。摸一摸,捏一捏,软绵的、柔韧的,嗯……果然很好摸~ “放开我啦。”敏感的腰身被肆意揉捏,麻麻痒痒的感觉令人窜起一身寒粒,小手抵上弘历的脸,开始往外推。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好不容易捏上腰的弘历怎舍得就这样放手,任由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抵在脸上,一手肆意揉捏,嘴巴开始转移视线。 “哦,对哦。”果然涉世未深的小妖精被转移视角了,手上抵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琉璃一双翠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发现了能让我尽快修成人形的方法咯!” 这真是个好消息,弘历果然喜笑颜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是什么方法啊?”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得偿所愿了,高兴之后吃着嫩豆腐的手更加不手软了。 “我也是才发现的,原来我可以吸收你的元阳促进我的修为,因为昨晚是你第一次梦遗,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琉璃笑眯眯的说。 只不过不同琉璃的兴奋,此话一出,弘历手上的动作立即停顿了,身体僵住了。 为啥?你说为啥? 还能有啥!! 特么的,特么的!他做柳下惠N久了好不好?几年有木有?有木有?!从皇玛法在世忍到皇玛法入皇陵,他究竟过着有多苦逼的日子啊—— 一个水灵灵漂亮亮的心上人就躺在自己怀中,他只能看的着却吃不着,就连想摸摸都摸不到最想摸的那个地方,这是何等的悲催有木有啊? 偏偏这小妖精又是个妖媚入骨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常人不能及的魅力,就是看着她一笑都会流鼻血的有木有? 他一直以为他要等到自己头发都白了才能摆脱童子身了,结果今天告诉自己,原来从他身体出去的那啥玩意儿能够帮助琉璃早日修成人形?! 如果早知道如此就算吃虎鞭、牛鞭喝鹿血,他也会想尽办法早日成人的好木好? 这日日夜夜的,不光时春夏就连秋冬他都夜夜洗冷水澡的待遇你能够想象么?能够想象吗?! 这苦逼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这么想有木有? 可事实上,如果他能够大胆点,顺势压上去,早日突破防线,也许他老早就吃上肉了有木有? 结果出来了——原来他根本不需要忍的!!! 这个事实究竟有多打击人……从弘历那张胀的通红,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就差呕出一口血来倒地不起的表情就能知晓一二了。 “你高兴吗?高兴吗?”偏偏这个笨蛋妖精还不知死活的贴上来歪着头一脸亢奋的问。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 弘历咽下涌上喉咙口的淤血,扯开嘴角强笑着说:“高兴……我简直高兴死了。” “是吗……”这妖精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在弘历认为她是故意的时候,又露出天真的笑容亲昵的倚在弘历的怀中,甜腻嗓音带着撒娇的说“真是可惜了,因为我是天生天养的翠蛇,因为机缘巧合才得以修行,没有前辈提携,我都不知道原来除了汲取日月之精华之外,还有更快的增长修为的办法。” 带着湿意的眼眸一眨一眨,粉嫩的唇瓣俏皮的嘟起,可人疼,怜惜都来不及,哪敢怪她什么呢。 弘历见此模样,抽不出一点儿多余的心神去想别的事呢。 凑上那粉粉的唇亲了口“看样子,以后我就不必辛苦忍耐了。” “哼哼,以后还用你忍?就是你不要也得要咯。”舔了舔唇角,嘴角上扬,笑的春意盎然。 “求之不得……”弘历邪魅一笑,翻身压上那姿态妖娆的妖精。 …… 天早已大亮,弘历才整理好仪态去给被封为熹妃的钮祜禄氏请安,只是这一趟,跟往日只淡淡闲谈几句的过程不同,弘历跟熹妃平淡的母子关系起了变化,自此,走上了一条跟命运不相同的路。 34第34章 母妃的塞人行动 或许是阿玛登了基,身份不一样了,弘历近些日子觉得熹妃有些变了。以前她是个寡淡若水的女人,总觉得看不清她的样子。可现在她浑身上下总有着股若有若无的骄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弘历给熹妃打了个千,熹妃的叫起后便坐在了熹妃的身旁的座位上。 “不知母妃近来可好?儿子这些日子也没来看看母妃。”弘历温和的笑问。 熹妃拿起茶盏,细细的抿上一小口,这才轻笑着说:“在宫中能有什么不好呢?”笑容又更浓了点。 也是,现在她还有什么能不好的呢? 让她不自在,既羡慕又妒忌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哼……不过是依仗着一个能干的哥哥,才能深受丈夫的宠爱,接二连三的生下孩子,熹妃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冰冷。 生了又如何,得宠又如何,生了那么多孩子,还不是都死了,别说府里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了,就是老爷——皇上也不会让她的儿子活下来。 得宠?哼…… 熹妃心知肚明,年氏是怎么死的,病?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皇上刚刚登基之后就病了,还一病不起? 不过是年羹尧自恃功高,骄横跋扈,无人臣礼,最终招致帝王的忌惮,狡兔死,走狗烹,更何况一只已经利欲熏心的狗呢? 因为家族而得宠的年氏,在家族走在下坡路时便死去,比走到末端,被株连要好得多了。至少,还在死前得以册封为皇贵妃。 真是个宠妃啊…… 熹妃冷冷一笑。 弘历只做没有看见熹妃萦绕周身的冰冷和邪意,一副安心了的模样“母妃一切安好,儿子也就放心了。” 敛去嘴角的冷笑,熹妃听了忽然露出个非常高兴的笑容,“说到一切安好,母妃却是有一件事挂念心头,夜不能寐,苦恼的紧。” 熹妃一向性情阴沉,沉默寡言的,平日里虽然在笑,却是非常淡的,一看就知出是礼节性。就算是鲜有的羞涩笑容,也是在雍正面前才有的。 今日忽然露出这般笑意,弘历后背一凉,心知有问题! 虽然心只有状况,却不能不问啊,只能明知有陷阱也得往里跳,作不知情状问着“母妃有何事记挂于心,以至于夜不能寐?” 果不其然啊,熹妃只故作神秘的一笑,对着贴身侍女翠柳颔颔首,她便出去了。 弘历真是坐立不安,这诡异的氛围无不昭示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片刻,两个十四、五岁娇嫩嫩的少女便跟在翠柳的身后进来了,先是跪在下面向熹妃见了个礼,又向弘历行了个礼。那扭捏的样子,低垂着只能看见红了一片的侧脸,看样子也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熹妃叫起了两个姑娘,命她们抬起头。 打量了一会儿,才轻叹两声,“到底是豆蔻之龄,瞧这脸蛋,都能掐的出水来,你看,跟她们一比,本宫就生生显得老多咯……” 说是这样说,事实也如此,可作为儿子,就算是事实,也得闭着眼睛说瞎话啊。 弘历皱起眉,不认同的模样“母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就凭母妃这出众的气质,就能把她们比到天边而去。” 虽说明知是恭维,但天底下的女人就爱吃这一套,熹妃状似恼怒的瞪了弘历一眼,面上却挂着笑。 心情好了,熹妃也不绕弯子了,直奔主题“弘历啊,一转眼,你也有到了志学之年了,母妃为你挑选了两个姑娘。”伸手招来那静立一旁的姑娘,“你看看,这是秋月,这是春蓉,长得水灵灵的,身段也苗条,性子也是好的。” 那两个姑娘娇怯怯的站在熹妃身旁,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瞄上弘历一两眼,又红了脸颊移开视线。 眼前两个豆蔻少女娇娇怯怯,容貌都是清秀可人,明艳照人,可弘历只觉眼前一片发黑,背心冷汗直流。 想当年在木兰围场,琉璃误会自己要抛下他时那恼火的样子,若是收了这两个,琉璃还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不——也许是不让自己上床,好不容易自己能破了这如清修道士般的生活,难道自己又要过这苦巴巴的日子么? 不行!一定要吃肉! 弘历咽了口唾沫,勉笑着说:“您看,儿子这还小,该是发奋学习的时候,怎能为了儿女私情分心呢?” 熹妃一听,皱起眉头,不乐意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为了学习就不成家立业了?就不要儿孙满堂了?像你这个年纪,人家连儿子都有了。” 得,连儿孙满堂都出来了。 弘历心中鄙视了一下熹妃,笑容更大了“母妃您说的是,可母妃您也说了,要成家立业,等到儿子娶妻时,新娘子进了门,发现府中有侍妾了,总归是不好的。” 一再被这个向来重视礼仪孝道的儿子反驳,虽知他说的对,熹妃心中也是一阵不喜“娶妻怎了?哪家不是妻妾成群?就连种地贫民,家中有两个闲钱,也是要讨个二房,开枝散叶的。未来儿媳妇想来也是知书达理,明白道理的。” 弘历心中也是不喜,心想,你说的倒好,谁家都是妻妾成群,当初阿玛府中妻妾,也没见你给人家好脸色啊,还不是巴不得只有你一个。 心中这样想,面上却是一点不漏,还是一派贴心模样,“母妃说的是,但皇家人跟平民百姓总归是不同的,贵族千金怎能跟那些小家碧秀相提并论,先于正妻之前纳妾,不是打了人家的脸吗?” 熹妃紧皱的眉头松了点,怒色也稍稍淡了“这到也是,你阿玛是皇上,将来娶的必定是达官贵族之女,那些个千金小姐,总是格外爱面子的。” “母妃说的是。”弘历连连点头,只盼熹妃能立即改变心意。 “可是你房中总不能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你就先收了,等你大婚之后,再给她们开脸吧。”熹妃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这样算了,近些年,弘历总是不让女人贴身,虽说洁身自好是符合皇上的心意,但是太过了也是不好的,别像前废太子一样,喜好弄养娈宠了。 什么?还开脸! 是劳资先被琉璃‘开’脸吧。 弘历只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仿佛已经被几十个巴掌呼上了。 事已至此,看样子不收下熹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弘历贼贼一笑,“既然母妃这样说了,那好吧,就先做个普通侍女吧。”收是收了,可见不见的着我那可就说不定了。 熹妃听了,只隐隐约约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男人总是更加重视事业和权力,等到了时候,该发生的自然是会发生的。 这样想着点了点头,让弘历回去了。 命翠柳赏赐些个衣物首饰,派个嬷嬷调|教一番将这两个姑娘送去乾西五所。 35第35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弘历心知雍正十分厌恶胤禩拉党结派,以谋皇位,在皇玛法在世之时,朝廷争斗的厉害,愤懑之后雍正都隐忍行事,以求安稳。 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顾虑。 由于雍正即位以来,施政受阻,被非议诸多,雍正为求拖延时间能够暂缓另一波争斗,刚登记即任命胤禩与胤祥、马齐、隆科多四人总理事务,示以优宠。 随后更是加封胤禩为和硕廉亲王,紧接着又授命为理藩院尚书,次年命办理工部事务,可谓是风光一时。 但同时,雍正对与胤禩休戚相关之人的处置,却令胤禩对这些人人称羡的荣宠恩赐背后的黑暗,了解的非常清楚。 登极之初,雍正遣公爵鄂伦岱前往军前并办理驿站事务;逮太监张起用、何玉柱等十二人,发遣边外,籍没家产。这张起用,是康熙时宜妃宫中的太监,而何玉枉,是胤禟的太监。 谕称:“伊等俱系极恶,尽皆富饶.如不肯远去,即令自尽,护送人员报明所在地方官验看烧毁,仍将骸骨送至发遣之处。” 再说那个极擅行商的胤禟,雍正帝命他往驻遥远的西宁之地。谕称:大将军于京,其往复尚未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西宁不可无人驻扎,命九贝子前往; 又以吴尔占、色尔图等‘无知妄乱,不安本分’,将其遣往盛京居住,夺了他们属下的佐领,谕称:‘从前伊父获罪于皇考,贬其亲王之爵,伊等怨望,肆行诽谤。’ ‘伊等希图王爵,互相倾害,陷伊宗嗣于死地。’ 吴尔占,已故安亲王岳乐的儿子;色尔图,是岳乐的孙,几月后,被撤去了安亲王爵位; 元年四月,雍正命皇十四弟,贝子胤禵留遵化守皇陵,又命胤禵家人雅图、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永远带枷示众,他们的年满十六以上的儿子都一律枷示。 元年五月,革去了贝子胤禵的禄米。 雍正将与胤禩关系亲密之人尽行遣散,将其孤立,并且多次告诫臣子切勿重蹈他们的朋党习气,可谓是敲山震虎。 而胤禩自己本人也多次受到责罚。 就好像雍正元年九月的时候,雍正帝奉康熙及其四皇后的神牌升附太庙,在端门前设立了更衣帐房,但因为都是新制的,所以油气薰蒸。雍正大怒,命管工部事的廉亲王胤禩,和工部侍郎、郎中等人,跪在太庙前一天。 十一月时,由于丧事奢诽靡,雍正罪责胤禩之党。 之后,青海的战事吃紧,使得雍正将全部精力放诸于外患,但对于胤禩等人仍时加防范训斥。 雍正责胤禩,谕诸王大臣:圣祖生前,因胤禩种种妄行,致皇考暮年愤懑,‘肌体清瘦,血气衰耗’,伊等毫无爱怜之心,仍‘固结党援,希图侥幸’,朕即位后,将胤禩优封亲王,任以总理事务,理应痛改前非,输其诚悃,乃不以事君、事兄为重,以胤禟、胤禵曾为伊出力,怀挟私心。诸凡事务,有意毁废,奏事并不亲到,敬且草率付之他人; 雍正二年四月初八日,因为胤俄逗留在张家口,再责胤禩。 雍正二年四月二十六日,胤俄便被革去了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 雍正二年五月十四日,雍正处置苏努,革去他的贝勒爵位,撤出他部分佐领,同时,让他在京内的儿子们在十日内前往右卫居住,令曰‘若不安静自守,仍事钻营,差人往来京师,定将苏努明正国法。’几月后,苏努病死于右卫戍所。 十一月二十二日,裕亲王保泰因‘迎合廉亲王’,被革去了亲王爵位。 因为胤禩凡事减省,出门时不用引观,雍正谕责其诡诈。 随后因为胤禩管理理藩院时,不给来京的科尔沁台吉等人盘费事,再受谕责。 胤禩等商议陵寝所用的红土,折银发往当地采买,可省下运费之事,雍正谕工部:此特胤禩存心阴险,欲加朕以轻陵工、重财物之名也。 以汝福为胤禩之党,其伯父、宗室佛格任尚书、都统时,“凡事舛错”,将佛格、汝福均交宗人府□。 雍正三年正月二十九日,责胤禟“外饰淳良,内藏奸狡”,其属下人“纵滋骚扰民间”,命都统楚宗前往约束之。 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九日,再责胤禩、胤禟、胤俄、胤禵,本日谕中又责阿灵阿、鄂伦岱二人乃胤禩等之党首,罪恶至重,命将鄂伦岱发往奉天,与阿尔松阿一同居住,使其远离京师,不致煽惑朝政。 雍正三年四月十六日,因工部所制阿尔泰军用之兵器粗陋,谕责管工部事胤禩。 一二年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正当雍正想要一鼓作气,将胤禩诸人惩治殆尽时,他的心腹密臣年羹尧,悖逆事发,使得他不得不腾出手来先处置这个真正的危险。等到年羹尧于被降为闲散章京在杭州行走,已成为笼中之鸟之时,雍正便正式向胤禩诸人动刀了。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胤禟被革去贝子。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议,胤禩应革去王爵,撤出佐领。 雍正三年十二月初四日,胤禵因任大将军时‘任意妄为,苦累兵丁,侵扰地方,军需帑银徇情糜费’,经宗人府参奏,由郡王降为贝子。 雍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命每旗派马兵若干在胤禩府周围防守,又于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出四员,随胤禩出入行走,名曰随行,实为监视。 弘历知晓这是雍正在处置前朝遗留的祸端,对于前段时间,外界传得的沸沸扬扬的,说雍正的帝位得到的不光彩直说,他也很清楚。 其实处置八爷一党,弘历时很赞成的。 在弘历的心中,相比起政敌,自然是自家老爹重要。虽说痛打落水狗有点不光彩,但是,这刻不是只落魄的狗,而是一只看起来可爱温顺,却会咬人的狗。 老八见着自己坐不上帝位,就想要捧上十四。竟然还敢说什么帝位本该是十四的,在外散播谣言,意图夺位,还真是死有余辜。 弘历眼中的冷意稍纵即逝,虽说如此,还是要提醒一下皇阿玛,处置的若是太过,会遭百姓非议的,要知流言猛如虎啊。 36第36章 劝解乃真是难搞 天未亮,弘历痛吻了口正迷迷糊糊睡的香甜的琉璃,恋恋不舍的踏出了房门。 他今日要进宫见皇阿玛,这一次,是为了雍正对于廉亲王等人的处置态度进宫。这可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事情,面上盈满的甜蜜不由蹙起眉,浮上了纠结严肃。要知道,皇阿玛跟廉亲王,可以称得上是死对头啊。 求见时,雍正正在处理政务,他是个严于律己的人,自登基以来,雍正便是勤勤恳,从未有一日懒散度日。每日只睡2、3个时辰,一年之中,也只有生辰那日才会放下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章,停下手中的朱砂笔。 通报后,雍正喧他进殿,弘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叩拜礼,在雍正叫起后才起身,他对于雍正,总是敬畏有加,从不敢放肆一点,这跟他自由被雍正亲自教导,见惯了雍正严谨的性情有很大关系。 叫起后,雍正却只是批阅奏章,对弘历的来由不闻不问。 弘历则是站在一旁,不急不躁的等待。 半晌时间过去了。 雍正在手中的奏章批了个准字,拿起放在一旁,又取了一本,这才轻轻的瞥了一眼恭敬的站立在下,等待着自己开口的儿子。“这么早就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仿佛雍正并没有让他等了许久一般,弘历没有一丝急躁,沉稳有礼的开口,“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此番前来却有要事相商。” 雍正闻言,抬起头,深邃如墨的眼睛看向弘历,虽没有言语,那股寒冷迫人的气势让弘历明白,雍正是知晓他的来意的,且心中对此怀有不满。 但是雍正虽然不满,自己却不能不说。 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皇阿玛,虽然自古旁人不能揣摩圣意,但是身为皇阿玛的儿子,儿臣也能对皇阿玛的心意猜得一二。今日,儿臣有一言不能不说,还请皇阿玛准儿臣禀奏。”说罢,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对那砰的一下似乎全不在意,雍正浑身散发着冷意,眼神愈加冷冽。 见此情况,弘历真是心惊胆战,咬咬牙,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还请皇阿玛准儿臣禀奏。” 眯了眯眼,半晌,雍正才冷冰冰的说:“说” 弘历磕了个头,掩去嘴角的笑意,这才一本正经的直起身子说:“皇阿玛,儿臣想要知道,今日上朝,皇阿玛想要如何处置廉亲王。” “这事上朝之后你便知晓了。”雍正避而不答。 “就请皇阿玛告知儿臣吧!”弘历没有被轻易的打法掉。 沉默了半晌,对弘历的固执有些无奈,雍正缓慢的开口:“朕打算削了他的王爵,从宗藉上剔除,圈禁起来。” 弘历闻言,有些放心了,雍正既然肯告知他,就表明他并没有真的对自己的行为生气。 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弘历也就不那么畏首畏尾了。 “皇阿玛,请容儿臣说说自己的意见。儿臣知道,廉亲王行事太过阴险狡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意图犯上作乱,实属罪不可恕。可是,此前民间便盛传一些对皇阿玛不利的流言,此时皇阿玛再对廉亲王严加处置,不就称了他们的心,让他们有话可说,挑起事端来,民心岂不是不稳?!”说道最后,弘历提高了嗓门,有些激动。 “放肆!”此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出,雍正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书桌上,桌上摆放的狼毫笔震起,滚动着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这声音简直就是敲在弘历心中,视线慌乱的扫过雍正,见雍正瞪着眼睛怒视自己,弘历心有畏惧。但话已经说出口,不改变雍正的心意,岂不是白说了?想到这里,弘历没有退缩,反而看着雍正接着说:“皇阿玛,儿臣知道,廉亲王是一定要处置的,但儿臣认为,对其处置的不可过于严酷。廉亲王此人为人处世一贯温和有礼,与其联系亲密之人朝堂之中也有不少,如若处置不当,民间和朝廷,难免又会掀起风波。” 想起雍正初登基的那段时间,弘历蹙了蹙眉,“所以,儿臣认为,上上策应是对外宣称廉亲王因皇玛法的宾天而深感悲痛,几年来一直恢复不了,甚至于愈加严重,神思恍惚起来,似有离魂之症,所以皇阿玛存着兄弟之情,免其职务,保留俸禄,让其静养在家,养病期间,旁人不得打扰。” “如此一来,廉亲王以党便不能说什么,只能谢恩了,廉亲王此前的办事不力,在此刻,都是证明他病情的证据。” 雍正静静的坐在上位,气势威严,弘历不敢直视,恍惚间只觉得看不清他的面色。 半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朕自有主张。”话中透着说不出的无力和寂寥。 弘历只觉他的一腔滚烫热情在雍正冷漠的话语中被淋了一头的冷水,他有点迷茫,这明明是最好的处置廉亲王的方法,他费尽心思的为雍正分忧解难,怎么雍正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还很失望呢? 苦思无解,在雍正开口之后,也只得行礼告退了。 在弘历走后,大殿中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声音。 “你何时才能真正的体会帝王之道……弘历……” 此时弘历正年轻气盛,梦想着要大展宏图,他又怎么会了解,九龙夺嫡的无奈呢?经历了这场斗争的人,是一生也不会甘于平庸的。 终究是太嫩了,雍正站在窗下,看着远处天空中那移动的黑点,冷漠的想。 而以为雍正思索再三之后,还是会肯定自己想法的弘历,也将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渡过一个少年步向男人的沟壑。 成长的道路中,总是充满了泥泞,荆棘丛生,也许会有岔路,也许会被迷惑,但只要坚定自己的道路,老人为其指引,跌跌撞撞的,也会走在正路上。 37第37章 凭阑半日独无言 早朝时,皇帝向全国颁布了罪状,繁华的京师被阴沉的无声硝烟笼罩,胆小的都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被牵连。 雍正将胤禩、胤禟、胤禵之罪状颁示全国,议胤禩罪状四十款,议胤禟罪状二十八款,议胤禵罪状十四款。 廉亲王胤禩共有罪状四十款,主要罪责有:欲谋杀胤礽,希图储位;与胤禵暗蓄刺客,谋为不轨;诡托矫廉,用胤禟之财收买人心;擅自销毁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晋封亲王,出言怨诽;蒙恩委任,挟私怀诈,遇事播弄;庇护私人,谋集党羽,逆理昏乱,肆意刑赏;含刀发誓,显系诅咒;拘禁宗人府,全无恐惧,反有不愿全尸之语。 雍正怒称其为“凶恶之性,古今罕闻”。 将胤禩降为民王,圈禁高墙。 在众人意料之中的,是关于八阿哥一派的。 不敢看雍正威严的面容,半弓着身体的大大小小官员心中不由轻嘘一口气,暗叹这一天终于来了,这场夺嫡之战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自雍正登基以来处理政事的雷霆作风,不免令人认为这是因为雍正以前对敌对之人隐忍退让,现在他翻身了,成为了被万人跪拜敬仰的帝王,长久以来的屈辱和仇恨现在自然是要全部报复回去的。 所以这道旨意即便是有些不顾大局,也会自然而然的被人视为可以接受的范围。 弘历听完罪状和处置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高坐在上看不清神情的雍正,心中是惊讶且错愕。 虽然之前雍正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冷酷至极,但弘历一直认为那只是处于当年的争斗对八阿哥一派的憎恨,但是为了大局,雍正应该还是会选择最好的方法。没想到雍正对他们的处置比原先更加严重了。 而就在他心神恍惚间,此事已经在一股奇妙的默契中被肯定了。每个人都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看着这些表面谦恭,内心不知怎么腹诽皇阿玛的朝臣,弘历真是又急又怒,心中暗骂:这些庸碌无为的家伙,明知道这些罪状颁下,对父皇不利的流言会越来越盛,将来的史记上必会记录下来,不论是昏君还是明君都会被注上杀弟篡位,帝位来历不明的标注,而这些人只会口呼万岁,在关键时刻居然为了不触怒圣颜而选择保全自己闭口不言。 越是这样想,心中的焦急越来越甚,好不容易熬到退了早朝,便一刻也不拖延急急忙忙的去求见雍正。 哪知等待他的,却是被侍卫一句“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而拒之门外。真是知子莫若父,不愧是亲自教养他的父亲,心知他一定会在此事上执着力阻,干脆避而不见。 为了父皇,他是绝不会就这样放弃的。雍正为人严谨,向来不苟言笑,身边及朝中人对他多是畏惧。但对弘历而言,雍正却是从小教育他,重视他,栽培他的阿玛。他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理应凌驾于众人之上,享受他人的尊崇和敬慕。他不应该被误解、被鄙夷,被冠以冷血绝情、弑弟篡位之名。 驻守的侍卫眼视前方,目不转睛,仿佛身前跪着的人不是备受宠爱的四皇子,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野花。 他跪在门前,笔挺的脊背昭示了他的决心之坚定。 然而日渐西斜,夜色渐浓,他的背脊僵硬的酸痛难耐,他的膝盖麻木无知觉了。 那扇朱红色的殿门自他跪在此处到现在,始终没有开启,四周寂静无声,本该是空旷的空地,然而弘历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仿佛是被关在逼仄的箱子。那种快要凝结成冰的感觉令他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困难,他顶着一身冷汗坚持着。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不知过了何时,漆黑的夜色渐渐亮了起来,当那颗昭示着黎明的星子也黯淡下去的时候,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弘历身后不远处。 殿内,紧闭的窗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霜,烛火闪烁,暖人的橙色照亮一室。 那个静立于案前,坚毅、杀伐予夺、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的身影却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世界。 守夜的大太监低垂着头,眼角丝毫不敢扫向那个最尊贵的男人,所以他并没有看见,那个冷酷的男人闭起双眼时紧抿的唇角泄露的那丝孤寂。 弘历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谁都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半晌,一道淡淡的没有情绪的女声响起。 弘历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意,他动也没动,只轻声道:“额娘你是要看着皇阿玛被千夫所指么。”轻飘飘的声音却是说不出得刺骨的冷意。 熹妃踩着花盆鞋缓步走了两下,笃笃的声音却并没有距离弘历更近,不用看也能想象她身姿的优雅端庄。 “你知道你皇阿玛的决定,没有谁能够改变。” “哪怕是错的。”弘历不可抑制的冷笑。 她却只是轻笑一声,低眉看着自己修剪的光洁圆润的指甲,胤禛不喜奢侈浮华,所以她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用凤仙花汁染指甲,“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对和错呢,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这才是对。”说罢,也不等回话变领着婢女转身离去了。 弘历静静的思索熹妃的这句话,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但他隐隐察觉到了雍正这番看似失去理智的行为背后包涵的深意。 也许皇阿玛另有打算吧。 他只能这样想,感慨之余心中却有些落寞,他敏感的察觉到,雍正心中的沉郁,可身为人子的他却不能为他分解丝毫。。。 惭愧自责令他无地自豪,只得仓惶的直起身子,不想跪了一天得,早已麻木的双腿此时一阵刺痛,无力的软了下去,眼看着就要重重跪下的关头,一旁一直等候的随侍眼疾手快拖起弘历。 弘历自知这种情况他是无法维持身为皇子的尊严了,只能倚着随侍的搀扶,直起了身子。 他静静凝视着那扇一直没有开启的殿门,艰难的深深弯下腰,然后被随侍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动着离开。 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在这广阔的天宇中渐散…… 38第38章 望帝春心托杜鹃 朝政渐渐步上了轨道,但雍正却没有一刻松懈。 他不能,这个国家,辉煌、奢华,仿佛正值盛世。然而他心中清楚,这个国富力强,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家,早如被白蚁腐蚀一空的梁柱一般,表面上雕梁画栋,实际上不堪一击,再承受不了丁点压力了。 没有哪一个皇帝像他这样,每天只睡2、3个时辰,从凌晨忙到半夜。 每个皇帝,或多或少,都有些贪色。也是,身为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干什么不能呢? 然后他却不是。 不是说他不近女色,他也是有女人的,而是他的后宫中,除了那些用来控制前朝臣子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特别留恋的女人。 在他的后宫中,没有一个人敢做些下三滥的龌龊事。 不知为何,他看着你的时候,明明是沉静的,甚至是微笑的,却仿佛心底的那些隐秘之事都被看穿了一样。背脊一凉,就算有些心思都不敢再想了,就安安静静的,做个后宫女人吧。这样也挺好的,现在还有哪个敢阴谋争权呢。 弘历已经成年,到现在却一直没有过女人,送去的那两个婢女也一直只是个婢女,熹妃已经向他提起过很多次,都被他敷衍了过去。 熹妃开始以为那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又送去了个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一个娇艳明媚,身段妖娆的,谁曾想弘历连见都没见就打发了下去做个厨房使女,可怜那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一双纤纤青葱只捏过绣花针和毛笔,何时抓过脏兮兮油腻腻的抹布碗碟啊。 熹妃一直猜不准这个儿子在想什么,问又问不出个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也幸好,一开年,雍正就为弘历的婚事下了圣旨。 七月十八日,察哈尔总管富察大人之女赐婚于皇子弘历,封皇子弘历嫡福晋。 富察总管隶属满族镶黄旗,身份显赫,富察家又是满洲贵族。这个女子是富察容保的嫡女,自然是金枝玉叶,嫁给弘历之后,女子以夫为天,富察家自然是与弘历连成一线。 这情况一出,明眼人都知道,弘历皇子是贵不可言,雍正的太子,是非他莫属了。 熹妃自然是喜出望外了,可不是么,她的儿子争气,连带着她在宫中的帝位也是水涨船高,雍正看在弘历的份上,给她的尊荣也是颇高的。 这个富察家的嫡女,名为明月,虽说俗了点,但却寄托了父母对她的疼爱与希冀。 她虽说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却也是在父母教导下长大的贵族嫡女,内院里的争斗,母亲从未避讳过她。 记忆中,阿玛与额娘都是相敬如宾,只有规定的日子跟节日才会宿在额娘的屋中。小时候,她也曾难过过,认为阿玛太过薄情,然而母亲知道了她的心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带在身边,叫她用眼睛看。 她很疑惑,之后才渐渐的懵懂的明白了什么。 阿玛待额娘,虽说不是热情如火,但也是恩爱的。这恩爱跟书中所说的非卿不可,生死相许却有所不同。阿玛给额娘的不是热烈却易消逝的宠爱,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般长久的尊重与敬爱。 自小她见多了阿玛身边那些姿色各样的妾室通房,但不论她们之间怎么争斗怎么受宠,都越不过母亲。在母亲面前,她们无论身份高贵低贱,无论这个月阿玛在她们房里过了几夜,她们都只是妾室,是要伺候老爷主母起居生活的奴婢。她们见了她,都要行礼叫声大格格。 她知道,母亲这是在给她做榜样,她是在用自己的生活告诉她,嫁给一个男人,你就只是一个妻子,不在是你自己。从那之后,你与他的富贵荣华都是牵连在一起的,他好,你就好。 做男人的妻,跟做一个妾不同。 做妾,只需要保持风姿绰约,娇怯承欢,使劲手段让爷在自己房中过夜,能让府中女人都对你拈酸吃醋,看着你的眼睛似乎都能射出毒刺来,那你就算成功了。不然,不受宠的妾,在府中卑贱到会落魄的连家奴都能瞧不起你,这就是以色侍人的妾室可悲之处。 而妻就不同了。首先,你不能爱他。是的,人人都是夫妻恩爱,但你绝对不能爱他,一旦爱了,那你一生就毁了。 即便你能忍耐着不去陷害折磨那些整天挖空心思勾引你丈夫的女人,你也会夜夜望着噼啪作响的烛火伤心难过,久了,你还能坚持几日? 男人口中都要妻子端庄贤惠,但其实,他们都是希望女人妩媚多情的。他们都是贪心不足,喜新厌旧。从来都是新人胜旧人,只闻新人笑的。 所以,你不必去跟那些玩物之流争风吃醋,你只需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做出主母的派头,拿捏住府中下人,只要生下了嫡子,你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从今往后,你只需要养育孩子,管管内务,教训教训不听话的下人,只要他给足你正妻的面子,规定的日子都有来你这,便是他再喜欢新来的娇媚动人的小妾,纳再多的妾室,也不要需要去嫉妒,怕什么呢?她们生再多的孩子也没有用,到头来,只能叫她们一声姨娘,你永远都是额娘。 只有你的孩子,才是正宗的嫡子继承人。 这难道不可悲吗?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丈夫倚红偎翠更让女人难过的? 即使母亲是个成功的女人,但每每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能有个爱她怜惜她,不会让她伤心的丈夫。她相信,会有这么个人在等着她。 她要嫁人了,而她要嫁的人,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儿子,四皇子弘历,储君之位极有可能是他。不说四皇子的本人如何,就是她嫁过去,便是太子妃的想象,也不禁让她有些飘然了。 更何况听说他文武双全,俊朗非凡,且不留恋女色,额娘听熹妃娘娘提起过,他房中至今都没有人…… 那她嫁过去,岂不是第一人? 凭她的家世,凭她的才情,她的心计,不说最美好,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有自信,她不会让他失望的。 如果是四皇子的话……嫁给他,是值得期待的。 明月宛然一笑,放下母亲前些日子交给她的账本,望着圆润的珠子尚在滚动的算盘,神色飘渺,梦想中那美好的生活,似乎是触手可及,只待七月十八大婚之日了…… 可事实上,真的像明月姑娘想的那样么简单美好? 此刻正单手扶额,微蹙着眉头,一脸坚决的弘历可以告诉你,当然不。 39第39章 脱胎换骨痛彻身 其实很早之前,弘历就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了,所以,他早已经有了为了心爱的斗争的勇气。 侧头望向身旁酣睡的美,他唇角微掀,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含着的如水柔情,只消一眼,便知他有多深情。 看着她甜蜜的睡颜,弘历一阵情动,他俯□子吻上那张红唇。 琉璃迷迷蒙蒙中感到弘历的啄吻,不满的扭动着:“……不要啦……”呢喃撒着娇,她知道这个少年满心都是她。 软濡甜蜜的声音撩起少年蠢蠢欲动的火热,原本清浅甜蜜的一个吻,最后变成了火热的交颈缠绵。 弘历扯开琉璃的睡袍,大片春光倾泻而出。如玉般白皙的肌肤,线条优美的锁骨,柔软富有弹性的小兔子…… 凹凸有致的身姿,那双迷蒙的双眼却又明亮透彻,魅惑又纯真,这么矛盾的,产生一种别致又迷的诱惑,令他沉迷深陷。 她睡意朦胧不满的嘟着嘴巴,却又温顺的躺柔软的床褥间,就像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由收藏她的主迷恋鉴赏,肆意碰触。 随着那双手划出凌乱的弧度,她微微垂下眼睑,黑色的睫毛空气中轻轻颤动,姿态优美的蝶翼那样神秘、艳丽。 就像他深深迷恋着眼前的,她也是那么的依恋他,他的面前,她总是如同依恋主的幼兽般的温顺,如水的眸子都透着亲密。 他忽然有些感动,茫茫海,能有几个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依恋着,对不离不弃呢? 他是如此的幸运,这个本悬挂枝头的甜美果实,竟然自己弯下枝茎,垂落他的怀中。 他已经爱这个少女爱得失去理智了。 这该是多么令害怕的一件事,可是他心中却充满了甜蜜,只想将自己的全部捧到她的面前取悦她。 他急切的亲吻着她微凉的肌肤,双手流连于那双柔软的山丘,心中燃烧的火焰烧得他双眼通红,喉咙发出粗哑的喘息声。 “嗯……坏蛋,轻点嘛……”她微扬着头,白皙的脖颈暴~露空气中,那诱的美丽线条诱惑着他凑上去,电流自背脊袭上脑海,好像无数小手她肌肤上跳舞。 他怎么忍耐的住呢,他是那样贪恋她,他真想多出几双手来抚摸她的全身,饥渴的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少女染上樱色的躯体紧贴着他,令他浑身都烧烫起来,身上胀痛的渴求再也挨不了一刻。 “来……摸摸……”话语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这种时刻,每吐出一字都分外艰难,捉着她的手往下按去,弘历弓着身子,埋首于琉璃的颈项,灼热的呼吸拂她的耳际。 柔软无骨的双手握住他,无论是轻轻的上下滑动,或者是指尖调皮的轻戳微刺者,都会引起那个可怜少年的颤抖抽搐,情到深处,他呜咽着含住她的脖子贪婪的吸吮。 就好像掌握他的命门,让他喘就喘,让他叫就叫得感觉真是太令疯狂了。 他看不见的地方,琉璃微挑柳眉,微眯的眼睛里流光一闪。 “啊——”少年忽然痛苦的叫出,尾音仓促的中断。 “别……亲亲,乖……继续摸摸他…呼……”正炽热的情海中畅游的男最熬不住中断了,更何况是心爱之有意的折磨呢。 他厮磨着她的脖颈,呢喃着渴求她的怜惜,焦渴的挺直了身子磨蹭她。“快啊……熬不住了……”时间仿佛变的极度缓慢,他按耐不住的伸手将她的拉到那个不停搏动的火热上。 紧紧的禁锢着那双调皮闪躲的玉手,粗鲁的按压套动,一边呻吟一边呢喃着琉璃的名字。 “……琉璃……琉璃……唔”命门被用力一抓,将要淹没神智的潮流被截断,弘历不满的抬起身子,红着眼角委屈的看着那个坏女,“别这样,真的很想要。”暗哑着声音撒娇求欢,真是勾的心痒痒。 他凑上去吮吻着那双红唇哄她“乖,让舒服下”模糊的声音自紧贴的唇瓣缝隙泄露出来。 那种迷醉的滋味似乎传递给了那个恶意的妖精,少年身上炽热的体温,特别的味道都演变成了催|情的药剂,将她也拖进意乱情迷之中。 本想再逗弄逗弄这个可爱少年的想法也被模糊了,不由自主的开始疼爱着小弘历开始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伴随着一阵闷哼,被刻意逗弄而中断几次的巅峰时刻终于到来。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下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舔了舔唇,弘历有点意犹未尽,这种感觉真舒服。 不过嘛,有事情没有算呢。 撑起身体免得压累某妖,他不满的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睁着圆溜溜眼睛貌似纯洁无暇的小妖精。 “刚刚玩得挺爽吧,嗯?”含着暧昧的气息她耳畔轻吐。 睫毛轻眨几下,装傻充愣的小妖精疑惑的说“应该是弘历更爽啊,刚刚脸都红了,还出了这么多呢!”‘这’字拖的老长,还抬起双手捧给弘历看手心里的粘稠液体。 玩不过某妖精的少年红着脸拉下眼前的双手,小声嘟囔着“爽是爽啦,可是真的很丢脸嘛……”那样恳求少女放过自己。男都想心爱的女面前是可以依靠的印象,他也不例外啊。 装作没有听到,没有做过恶劣事情的琉璃开始吸收起元阳,她有预感,这次之后,她就能进化成形了。 果不其然,当结束最后一个吐息的时候,一道白光笼罩住了她,她青翠的蛇尾白光中开始变化。 突如其来的,琉璃跌床上痛苦辗转,紧闭的唇间溢出满含痛楚的呻吟。 弘历本含笑看着她汲取精华时的模样,见她身上泛起白光,早就期待她能进化的弘历心中顿时一跳,下意识的坐起身紧紧盯住她。谁曾想她却突然痛苦的倒下打滚辗转,朦胧白光中依稀可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紧咬唇瓣,额上的冷汗浸湿了一头青丝。 弘历惊恐的扑上去,“不……不要——!”他恐惧的发现他被隔绝白光之外,根本不能碰到她!他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拼命拍打着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根本顾不得被他听见的后果。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茫然无知的根本帮不到她的恐惧就像顽强荆棘,紧紧缠住了他急跳得心脏,鲜血淋漓。 “别……别担心……”琉璃咬着牙忍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楚,一字一顿的挤出,她既疼痛又欢喜得看着那个少年害怕担忧的样子,心中不合气氛的盈满甜意和一丝酸涩。 勉强被安抚了一点恐惧,弘历极力咽下喉间的哽咽,尽量平缓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练武还有走火入魔的,修炼这么尖端的事情是不是要更加谨慎?若是……若是真的…… 一眼就看出这个傻子又胡思乱想的琉璃真是头疼极了,从忍痛中分心解释“这,这只是,进化、必须的过程…别怕……”艰难的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她闭着眼睛绷直了身体用尽全力煎熬着等待这阵能将撕成碎片的痛楚结束。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刚修成半形时也经历过这种痛楚,但这次跟上次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痛得满身冷汗的时候,刺骨的疼痛渐渐的滑到蛇尾了,与此同时,这撕痛更加倍的剧烈了。 “啊——”本因怕吓着弘历而咬牙硬抗的她终于忍不住凄惨的痛叫出声,她再也没有力气打滚了。 “不……不要……”看着琉璃痛得痉挛的模样,弘历心痛如绞的以头撞着那层隔绝他跟琉璃的结界,早知她会这么痛苦,他宁愿她永远是蛇身,就算是一辈子见不得光,也比她如此痛苦来的好。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决心,琉璃的呻吟渐渐低了,白光渐渐散了,消失的那一瞬间弘历猛的扑来,焦急的拖起她急切呼唤“琉璃,琉璃!怎么样了?!” 琉璃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半晌,才无力的笑道“该高兴才是,干什么苦着一张脸。” 本就担忧的弘历被她取笑的话气得瞪大眼睛,“高兴什么?!高兴这么痛苦吗?!到底怎么了,拜托告诉……”说到最后,都带了哭腔。 这种爱痛苦挣扎,而他却一无所知,什么都帮不上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他再也不想看着她难过了,一点也不想! 本想让弘历放松点,却得了相反效果的琉璃有点心疼他,勉力抬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别怕,进化了,只是化腿的过程太痛了。”以眼神示意了弘历一下。 他这才注意到琉璃腰部以下本是蛇尾的地方现已是修长美丽的双腿了,就像是每个类都有的那样。 莫名的酸楚自名为心脏的地方铺天盖地的涌出,鼻子一酸,他埋她的怀中就大哭了起来,哭的那样委屈、难过。 琉璃苍白着脸闭起眼睛,有些哀伤的抚摸着他的头,哭吧…… 这本就是妖相恋的们要经历的苦楚。 39第40章 真真假假谁能知 弘历神情泠然直直瞅着一点,也不知望着什么。 琉璃咬了口云片糕,漫不经心的动了两下腮帮子,问:“想什么呢?” 弘历转过脸,笑着轻啄了下她鼓鼓的脸颊,“想着皇阿玛给赐婚的事。” 琉璃吞下手上剩余的云片糕,困惑的问:“不能直接拒绝吗?” “就算这次找到理由能够回绝掉了,也会有下一次。”直到他娶妻纳妾了为止,弘历垂下眼帘,淡淡的说。 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 “只会拥有一个,其他的女,碰都不会碰得。”弘历说的非常坚定,对他来说,琉璃就是全部。 琉璃顿了顿,咽下甜腻的糕点,慢悠悠的说“要当皇帝,就要有儿子”她微蹙着眉,欲言又止。 抚摸着她的脸颊引领她望向他,弘历细心的擦去琉璃嘴角的碎屑,温柔的凝望着她美丽的眼睛“吹熄了烛火,高矮肥瘦谁都看不清了。”只是平日里怕是要与那些个女子虚与委蛇了。 琉璃笑了,舌尖儿探出舔了舔唇边的手指, “那岂不是得断子绝孙了?”侧头,凤眼微斜,挑衅的戏谑。 眸子一暗,将视线从那粉嫩湿濡的舌尖移开,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给生个,不就行了么。”虽说是玩笑话,却能察觉到话中隐隐含着对此的期待。 琉璃眼里的笑意淡了点,她是妖,想要孕育下类的孩子,可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但她不忍心直说,伤了弘历的心。她知道间最重视血脉传承,尤其是皇家。她也不忍让弘历连个子嗣都没。 她忍下心头浮起的淡淡酸涩,摊开右手凑到弘历面前,献宝似的望着弘历笑眯眯的不做声。 “嗯?”摸了摸空空的纤手,弘历不解的挑眉。 只见她手心白光一闪,赫然出现了一只木偶。 弘历饶有兴趣的接过,粗略的看了下,只是一只没有面貌的普通木偶嘛。 琉璃神秘的笑了笑,出其不意的拔下弘历的一根发丝,缠了木偶的身上。霎时,木偶本是空白的脸上浮出了一张脸。 “咦?”弘历不禁兴趣大起,仔细的打量着那只木偶,发现那只小木偶不明显的脸上刻的可不就是他的模样么。 琉璃又用指甲轻轻划过弘历的手指,将那细小伤口沁出的那一滴血 滴木偶的心口处,顿时白光乍现。 弘历微眯起眼睛,等待那阵白光淡去,才睁眼看去,只一眼,不禁呆了当场。 相信,若是看见世界上另一个,也会这样的。 那只木偶此时已经变成了成大小,正站弘历身前。 弘历惊奇的走近他,巨细靡遗的细细打量他,发现他除了神情呆滞之外,无论是身高或是长相,就连耳垂上那颗极小的黑痣都跟他是一模一样的。 “这……这是……”弘历震惊了,双生子也没这般相像的。 “这是替身偶,因为用了的头发跟血液,所以他就变成了的模样。”琉璃上前缠上偶的胳膊,望着偶的侧脸笑眯眯的说。 虽说是以自己模样为蓝本做的偶,弘历看见琉璃对它做那么亲密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吃味。 伸手拉过琉璃,迎着她困惑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可他的模样怎么那么呆滞?” “哦,对他下个命令。” 弘历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对上偶的眼睛,说“去将桌上皇阿玛交代下来的折子批阅好。” 话刚落音,偶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闪动了下,瞬间熠熠生辉的,呆滞的脸上也浮出了弘历平日温和的笑容,微侧着头,眼含笑意望过来的模样,跟他如出一辙。 偶天生含情的眼睛瞥向琉璃,顿了顿,又望向弘历,道了声是,便走向外室,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娴熟的自右手边小屉中一叠折子中,取出几本折子,仔细的阅读之后,用弘历惯使的那只毛笔写下了一片楷体小字。 弘历上前取过,仔细的看了看,不禁赞赏点了点头,没错,这是他的字迹,批阅的回复也是他的想法。 “这很神奇吧……它有的记忆,所以言行举止都不会有奇怪的地方。更重要的,它是的血气唤醒的,它就是,让它做什么,它都会听命。”琉璃环住弘历的腰,脸颊贴上他渐渐长开的脊背。 弘历的身躯一颤,没有动作。 琉璃装作没有感觉到紧拥着的身躯颤抖的动静,闭着眼睛依恋的慢慢磨蹭着他,“将它收回后,也能看到它的记忆,它能帮到很多的。” 是的,有了它,他就不用烦恼将来的那些女该怎么处理,他的子嗣问题,若是用其他地方……有了他,他就算不宫中也无知晓…… 他怎会不了解琉璃的想法呢?正因为了解,才更难过。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很方便的办法,而是琉璃对他深切浓厚的爱意。 一个皇子若是没有子嗣,就等于是被剥夺了继位权。 他身为皇子,为了坐上龙椅,无论愿意或是不愿意,都需要婚事来巩固权力,一个女娶进门,一日能不碰,两日能不碰,长久以往,必定会令起疑。 之前弘历准备让替身替自己临幸那些女,这也就代表了他准备让她们不会有他的孩子,只要有女有身孕,就代表他生育能力没有问题,等他登位之后,大可以过继兄弟的孩子。他可以没有子嗣,但绝不能让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被玷污。 琉璃这一办法,对现况来说正是绝妙的办法,可弘历就是无法坦然接受。 他心疼。 琉璃之前的几百年都是不羁风流的,自由自的简单生活,单纯的快乐。 琉璃是他想要用心呵护的,不想她受丁点儿委屈,她的一点疼痛,都会被无限放大,令他无法承受。 然而正是因为他,琉璃才会委屈自己,接受别的女生下他的子嗣。 他心中不甘、难堪、心痛、狂怒,复杂的情绪席卷心肺,绞的他心口胀痛。 他握紧拳头,转身一把抱住缩他怀中的她,“别伤心……这是最后一次,今日受的委屈,不会白受的。”会为百倍讨回。 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 琉璃依偎着他,感受着他炽热有力的怀抱,之前那股淡淡的酸楚都变成了甜蜜,她幸福的浅笑着。 别难过,深情的少年,这一切都是为了们将来能够更幸福。 41第41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大婚当日,紫荆城箭亭内,设宴六十席,京城朝臣,无一不到。 雍正也知自己这,众都过于拘禁,开席之后饮了杯喜酒之后就回去了。 弘历持着酒杯,噙着笑与来贺喜的应酬,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中的和福惠交谈的弘昼,正好,两相携过来了。 “四哥,弟弟给贺喜了,这杯酒可无论如何都要喝啊。”弘昼单手持着酒杯,坏笑的看着脸颊微红的弘历说。 弘历无奈的一笑,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不知为何,生性放浪不羁,做事出格,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哦,明知不胜酒力,他们灌就算了,还来插一脚。”话说如此,也还是一口饮了杯中酒,他对弘昼还是有几分兄弟之情的。 “这大喜之日,不喝不像话啊,何况四哥之前一直洁身自好,往后跟四嫂一定恩爱有加的。”弘昼可是听说了,这弘历到现还是个童子鸡呢,别说皇子了,这时候正常家的都有儿子了。 福惠一直淡笑着站立一旁,默默的听着两位哥哥相互揶揄。 弘历忽然侧头看向他,眼睛里含着期待,鼓励的看着他。 福惠抿了抿唇,苍白的脸颊少有的带着红光,近到弘历身边,一口饮干酒液,被呛的连连咳嗽。 弘历微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了拍福惠的背,目光怜惜的看着自己这个这个身体孱弱的弟弟。 用手帕擦拭了下唇角,抬头看着自己身着朝服的四哥,笑说:“四哥,今天是大喜之日,做弟弟的也只能借杯酒水以贺新婚之喜了。” 弘历倒了杯酒,敬了敬福惠,爽快的喝下,倒过来示意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好好保重身体。” 福惠轻声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了。 弘昼一旁看的清楚,福惠的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自幼孱弱,身无二两肉,是泡药罐子里养大的。生性敏感,又不受重视,更是不爱开口了。 比着几个兄弟,可以说的上是个隐形,也就只有自己和四哥待他存着几分兄弟之情和怜惜对他多加照顾。可惜调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身体好上几分。 想到这,弘昼又叹了口气。环视了下四周,见众都喝得脸冒红光,较为拘禁的几都放开说笑了,转头对弘历说:“四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也有些醉了,该去喜房见的福晋了去。” 弘历点了点头,也不推辞“恩,那这里就交给们俩了,过两天咱哥几个再一起喝酒。”交待完了便作着不胜酒力的醉醺醺的样子弘昼的搀扶下跟客们告辞,自然又是一番揶揄灌酒,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便往着喜房去了。 弘昼靠近门口的地方便告辞了弘历回去应酬,弘历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喜房,喜娘的引导下,掀开绣着交颈鸳鸯的红盖头…… 明月红着脸颊,想看又不敢看的视线游移着。 弘历温和的看着被烛光映着春光满面的新婚妻子,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前,舀了个饺子递给她,明月颤巍巍的接过来,小小的咬了口,羞涩的说“生的。”喜娘喜气洋洋的说着千篇一律的吉祥话,然后就领着婢女们退出了喜房,将空间留给这对新,还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独处一室,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明月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既害怕他做什么,又期待着他做些什么。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双朝靴出现她低垂的视线中。 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她的下巴,轻轻的将她托起,顺着力道扬起下巴,她终于清晰的看清他的模样了,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心中落下,轻轻的,想去寻又了无踪迹。 “不用害怕,不会伤害的。”似乎察觉到她心中的拘谨,他的声音充满了安抚,笑容似乎更加温和了。 她想,她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他这样优秀,跟她幻想的一模一样,明月忽然心定了,似乎一切都她的掌握中,她微垂着头,嘴角的浅笑满是自信和无所畏惧。 她伺候着他解开纽扣,没有看见,头顶之上,那个男笑容里没有一丝温情,幽深的眼中暗藏着冷漠疏离。 寝室中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喜乐喧嚣,黑暗中有两个相互依偎着,没有出声,却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散发出的和谐亲密,没有能够插足的间隙。 吱嘎——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影钻了进来,随着动作房门立刻又被关上了。 “四阿哥,您吩咐的小的都办妥了。”一道有些尖细的轻声唤着,只站门口不敢再往前。 “过来吧”沉稳的男音房中响起,等待着来的接近。 噗嗤—— 火折子亮起,那准确的找到位置,走了过来。 “把东西放下。” 将手中的食盒与包裹放下,站到一旁举着火折子照明。 弘历站起身,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里面的碗碟,一一摆桌子上,再将食盒放到地上。拆开包裹,把里面的两支龙凤喜烛插好,接过那只火折子点亮龙凤喜烛,又拎着包裹走到床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又回来了。 “吴书来” 接到命令,吴书来清了清嗓子,叫道“一拜天地” 弘历牵着琉璃站紧闭的窗前,盈盈一拜。 又叫“二拜高堂” 弘历牵着琉璃面向皇宫的方向,盈盈一拜。 再叫“夫妻对拜” 侧过身,两双含情的眼眸盈盈相望,无声的默契让他们同一时刻弯下腰,行完了这一生一次的喜礼。 “礼——成——” 弘历满眼都是掩不住的喜色,他伸出压抑不了颤抖的手牵住琉璃的双手,“琉璃,是唯一的妻。”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却满是欢喜。 琉璃柔柔一笑,翠绿的眼底氤氲着秋水般的潋滟流光。那一瞬间她的柔美可,让心痒难耐,恨不能把她紧紧地禁锢怀中,摄取她的美好甘甜。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紧紧的将她拥到怀中,吻上那张甜美红唇,追逐着,纠缠着那柔软的舌尖,令她发出甜蜜的声音。 吴书来弘历搂住琉璃的时候就低下了头,倒退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深深吐了口气,有些沉重又有些安慰的苦笑。 他是四阿哥的心腹,自然是一心希望主子凤凰腾达,对其可以说的上忠心不二。他被四皇子郑重的告知琉璃的存的时候简直就是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怀疑四阿哥是不是梦魇了说胡话,再得知这些是真的,被四皇子要求对琉璃报以相同的忠诚时,既感动自己被主子信赖,又有些担心四阿哥是不是被妖精迷惑了心智,然而看到琉璃的那一刻,他就放心了。 风姿绰约、出尘若仙,秋波流转间那双异色的眼中,如秋水般的深情,只消一眼就能让沉溺其中。两眉宇顾盼之间,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没有谁能质疑他们的感情。 只是吴书来有些担忧,看来四阿哥果真不是池中物,总有一天会直冲九霄,跟着这样的主子的确让自豪,然而这背后的黑暗时期,恐怕是极为艰难的。 叹了口气,吴书来又想着房内的两,这算什么。旁不论怎样,成亲都有花轿喜服,数不清的亲朋好友送礼庆贺,每一句祝福的话都要想破头,这对相爱至深,互许生命的爱却只能偷偷摸摸买来喜烛一对,小酒两杯,连红盖头都没有,只有他为他们鉴证婚姻,拜个高堂都只能遥拜皇宫。 吴书来守门口,一边四周巡视一边感叹着。 唉……这世间怎么都是好事多磨啊…… 作者有话要说:开V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我会更加努力更新的! 我知道会失去一些读者,但是只要还有读者喜欢这文,我都会继续学习怎样写出更好的文! 42第42章 花蔓抖擞龙蛇动 新纳两月,颇受宠爱的格格高氏,站书房门外,由侍卫通报后,缓步走进书房。 虽说她容貌仅是秀气,但身姿婀娜袅娜,如杨柳清风拂面,屈身行了个礼,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男“爷,奴婢听闻近日爷为了皇上布置的公事劳心劳力,忙的饮食不定,休息不足,奴婢特地炖了冰糖燕窝,给爷降降火气。” 弘历手下未停,眼皮不抬的说“知道了,搁这吧。” 淑珍笑容一顿,有些难堪,勉笑着将手中端着的汤碗搁了小几上。她不甘心就此离去,笑容温婉的上前两步柔声说道“爷,您歇歇吧,奴婢看着爷这样辛苦的样子真是心疼极了。” 弘历闻言,手中的笔停了,抬头看去。淑珍见此更是被激励了一样,脸上更是摆出关心的表情。 却见弘历面色沉着,冷冷的说“若能安分守己的待自己的屋子里,爷也能少忙一会儿。”说罢,也不管她听完后僵住了身子脸色苍白,自顾自的将找到的资料誊写下来。 淑珍咬紧了牙龈,暗自恼怒,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还得强笑着说“看来奴婢打扰爷的正事了,那奴婢就回房了,奴婢告退。” 弘历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动也不动,淑珍抬眼看来一下,不甘的退出书房。 “格格”婢女绿柳接过淑珍手上的托盘,跟淑珍身后往住处走,她小心的瞥了眼淑珍铁青的脸色,心中顿时拎紧,举止越发谨慎,唯恐招来迁怒。 回到房内,淑珍咬牙切齿的来回踱步,一个气愤之极将卧榻上的软枕甩地上,“该死的该死的!若不是那个福晋身份高又被爷亲近宠信,至于这么费尽心思吗!不早日站稳脚,不等成为娘娘就要先埋骨地下了!”重重的踢了一脚地上的软枕,淑珍愤恨的咒骂着。 那个富察氏看起来贤惠温婉,似乎对她们这些格格侍妾一流的一视同仁从不亏待什么,可哪个女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宠爱别的女呢?谁知道她光鲜靓丽的皮下面那颗心究竟谋算着什么,若是不占据爷最宠爱的女的位置,她对她还不是想搓扁揉圆就搓扁揉圆? 淑珍就得意的想,身份高贵又怎样,等生下爷的长子,淑珍自然是水涨船高,到时候别说庶福晋了,侧福晋都会手到擒来。想到这,她有些懊恼又期待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肚子啊肚子,争气点,让尽快为爷生下长子吧” 绿柳缩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淑珍渐渐平静下来,才慢慢走过来,轻声说“格格,您别急,您跟四爷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富察福晋一年都还未传过喜讯,怕也是个不易有的身子,四爷对您也是有心的,还怕小世子不来吗?” 高氏听着绿柳的话,渐渐冷静了些,叹了口气说“也是,太心急了点,只盼着这些日子吃得补身的药有用就好。”高氏虽然听着绿柳说的话有些自得,但心底还是有点怪怪的。虽然爷来她屋里次数多,也爱跟她谈谈诗词,听她弹琴奏乐,可是她总觉得爷温和宠爱的笑容之下,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却很冷漠,好像她的心思都被看穿了一样。 想到那泠然洞彻的眼神,高氏打了个冷颤,摇头暗念‘不不’,爷是喜爱的,不然为何总是对她特别宽容呢?今日定是爷心烦意乱,迁怒到她而已。 所谓心烦意乱,迁怒她的弘历,此刻正温情款款的搂着琉璃手握手的带她给资料做批注呢。 从被削除宗藉的胤禩、胤禟被改名圈禁,先后因腹泻、呕病卒了之后,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平淡无波,不知不觉的,转眼就过去了一年。 这年里福晋因为失足跌跤早产诞下了位小格格,然而由于天生不足,未出月就殇了。 同月,格格富察氏为弘历诞下了长子,取名永璜。 旁本以为四皇子初为父,应该对长子寄满期望,慈爱挂怀,都担心着富察格格会不会母以子贵得以升迁的时候,弘历却表现平平,仅是赏了该赏的东西,也没提出要提富察氏为庶福晋。 于是内院里就流传着大世子永璜天生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姐姐这一说法,然而这谣言尚未兴起,四皇子就逮住几个散播流言的宫女太监杖责了五十大板,死活不论。自这之后,再没敢就此事多说什么了。 岁岁年年,不同。 几年间四皇子陆陆续续的添了几个骨血,殇了个二格格。 福晋两年间先后诞了一子一女,次子永琏以及三格格,三格格生来身体强健,出生时啼哭声激昂连绵。福晋因早殇了个格格,对此女甚为关爱,亲自挑选了好的乳母和保姆。 雍正十一年,四皇子弘历被封为和硕宝亲王,开始公开参与军国要务。同时,五皇子弘昼被封为和亲王,单从封号便能看出四皇子的得天独厚,备受雍正的宠信。 正逢阳春三月,处处皆鸟语花香,美景繁多。江南之地更是美如仙境,令流连忘返。 刚被封为和硕宝亲王的弘历,也与爱琉璃来到了这里。 明里虽说是暗访,但弘历自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这几年凭借着琉璃的偶术,弘历与琉璃已经多次秘密外出,全国各地寻找有用的才。 虽然雍正之后为了提高才资源而逐步开始废除了贱籍,但皇权之下仍有许多阴私之事,弘历原本偷溜出皇城,本是怜惜琉璃终日隐匿于暗处,想带她出去游山玩水散散心,谁知这一出行,却为他赢得了一个很大的助力,对他今后的事业获益良多。 蒋力原本是个奴仆,奴仆是贱籍中最多的一种,凡是达官贵,商贾士,但凡有闲钱的总会花个几两银子买个奴仆。身为被卖了终生的贱仆,是没有自由和自主的,做主子的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就是打死了也只是拿张破草席卷一卷扔乱葬岗,乱葬岗上的白骨也不知有多少是被主子折磨枉死的奴仆。 而这种奴才,不仅仅是自己遭殃,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世世为奴为婢。穷苦家的孩子还能指望着十年寒窗,有朝一日考得功名。然而贱籍的却是连读书都不许的,更别指望着能考功名脱离苦海了。 蒋力就是个家奴,江南蒋家的奴仆。蒋力本来不姓蒋,他祖父因从小时侍奉主,后来病重时主感慨他的勤劳,赐了主的蒋姓,于是他便姓蒋了。 蒋力从小就是伺候二公子的,二公子的娘只是个不受宠的侍妾,上有大夫所生的大公子,下有受宠妾室所生的幼子,所以二公子一向不受父亲倚重。不甘嫉妒他心中生更发芽,旁的讥讽嘲笑更是滋养了仇恨,每次受了气,他便关起门来折磨蒋力。 蒋力跟二公子身边,多多少少偷学了些东西,也正因此,他无法像旁一样麻木度日。终日忍饥挨饿,还受尽□,他不甘心自己的一辈子就葬送这里,更不忍心自己的子孙也是如此的命运。 于是趁着蒋家设宴,他偷了二公子房中的二两银子揣怀里,假借为主子买糕点逃出了府,偷偷买了干粮匆匆出了城。 但因每晚露宿野外,昼夜温差大,衣衫单薄,意外得了风寒,体力不支晕倒了野外。本以为就此葬送了生命,却幸运的被正前往江南的弘历等所救。 蒋力病愈后非常感激弘历等的恩情,见弘历等衣着华美,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犹豫之间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遭遇,弘历见他相貌稳重,胸怀抱负,有心收为己用,便劝他说出遭遇。 听了他的遭遇后,他灵机一动,便将他收留了,为他更换了身份,用心培养他,蒋力踌躇满志,得此机遇更是如鱼得水,只盼着能出头地、大展宏图。 从那之后,但凡有空闲时间,弘历与琉璃常常微服到处游玩。每到一地便会寻到当地的伢子,挑选资质优秀的孤儿买下,送到蒋力那里接受各种栽培。 到了这时候,他所收养的孤儿□的部下已经多达2000余了,这么多的的日常生活,吃穿用处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单凭他的俸禄和月钱私房是完全不够的,于是弘历考虑了一番,拨了几百两银子给蒋力。 于是一间名为天上间的销魂楼江南出现了,经过几年的锻炼和栽培,此时蒋力已经脱胎换骨,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风月场所突然崛起,声名显赫的蒋老板会是个逃奴。 这次弘历和琉璃到江南来,不仅仅是暗访奏章里被弹劾的官员贪污的实际情况,更是为了来看看天上间的实际经营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那章肉汤已经发过去了,还没有收到的请在这里留下U箱,明天会全部发过去,这是最后一次发这个了。 12/23 43第43章 云袖轻摆招蝶舞 这趟江南之行是奉命行动,不必为木偶掩耳目,所以弘历带了蒙庆蒙英两个侍卫,以及吴书来伺候起居。 吴书来向荣客栈定下了三间房间,收拾干净后弘历与琉璃便住了进去。 一路颠簸,即便马车里垫了柔软的垫子,也是吃得够呛,已躺床,也顾不了被褥不够软面料不够滑,闭上眼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时,天已经全黑了,然而江南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行洗漱干净了准备出门时,弘历叫住了往外走的琉璃,“傻瓜,去换身男装。”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幽深的黑眸里满是缱绻的温柔和深情。 琉璃露出明了的表情,转身消失屏风后。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响了一阵,弘历脸颊微热的望着窗外雨景,耳朵却一丝不漏的将那细小的声音听进脑中。所以当脚步声响起时,弘历的视线立刻就飘过去了,“换好——……”突然弘历的话停了喉咙口。 换好样式有些陌生的衣衫鞋袜,从屏风后走出,弹着有些折痕的衣袖,琉璃边侧头的望向耐心等待她的情。 窗外淅淅沥沥的飘洒着濛濛水雾,初生的枝条细雨中显得朦朦胧胧,氤氲着迷蒙翠绿光晕。 那眸似星辰,如瀑的青丝束起,只用碧玉簪微微扎起;一身轻薄水墨衣衫,仙气渺渺;眉角微微向上挑起,似笑非笑,懒懒的望着,端是一副风流韵致。 弘历站琉璃的面前,呆愣了半晌。手伸了出去,将要触上那白玉的凝脂时才惊觉收回了手。他有点微赧,日夜相对他居然对着一身男装的她看呆了“、的眼睛怎么处理?”清了清嗓,他故作镇定的说道,眼神灼灼地舍不得从那身上移开一刻。 两颊笑涡如霞光荡漾,琉璃眨了眨眼睛,那双翠□滴的眸子色泽变深了,墨色浓郁,就像黑曜石般剔透幽深。 琉璃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牵住自己的手,红着脸看也不看她,径自拉着她往外走的别扭样,心情好的乐滋滋的。 街上一片喧嚣、灯火辉煌。 夫妻相携着牵着自己年幼的孩子走街上,偶尔视线相交,尽是相濡以沫的默契温情;年轻的情侣趁着夜色偷偷勾着手指,递去条绣着鸳鸯的帕子或是纸条;风流的青年才子月下吟诗作对;顽皮的小孩儿咬着糖葫芦活泼的四处乱窜…… 越往街上走越是灯火明朗,靡靡丝竹声却渐渐清晰了起来,风中都飘扬着香气四溢的脂粉味,男男女女的嬉笑追逐声萦绕耳,穷奢极欲、醉生梦死,淫靡作乐之声不绝。 几边走边看晃了几步路,直到一家风格氛围明显不同的楼阁前站定。 心中若有所觉,抬头一望,果不其然,天上间四个大字匾额上龙飞凤舞。 蒙英看了看招牌,又对四周其他楼宇望了又望,半晌,不确定的嗫嚅着,“这,这是……青楼吗?” “恩”弘历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这条街是花街,开这儿的就不会是客栈酒楼。” “可是……这也太不一样了……”蒙英小声嘀咕着。 蒙英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这一路走来,每家青楼门口楼上都站着几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艳丽女子,见到有行走过都会媚笑着嗲声唤。 可这家天上间,不仅没有色彩艳丽的装饰盆栽,更没有女站门前拉客,只有传来的靡靡乐歌琴音才令感觉此处不是什么正经的酒楼客栈。 “走吧”弘历沉着迈开步子。 一进门,便有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孩儿笑着上前询问“几位客看起来眼生的很,第一次来么?” 弘历恍若未闻,神态从容的环视着四周的男女,打量着楼内的装潢摆设。 倒是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的蒙庆沉声开口道:“是第一次,有什么好玩的劳烦姑娘介绍下吧。” 晓晓闻言笑的更甜了,“客来们这是来对了,们楼里好玩的多着了。若是几位客待的时候长,不如先欣赏下楼里姑娘的歌舞。晓晓为几位客安排几个姑娘作陪,若有看中的,客也可以自行点灯。” 边说着,晓晓一边引着他们往楼内走,穿过设着镂空雕花屏风的前厅,整个大厅都呈现了眼前。“几位客,是要一楼听歌赏舞呢,还是去二楼?晓晓建议几位上二楼,那里有独立的房间,能俯视整个大厅欣赏表演又安静宜。”说着停住了脚步,微笑等待着客选择。 “上二楼” 晓晓提着裙子上了楼梯,“客小心脚下” 到了一间挂着‘翠竹轩’的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们楼里的格局跟别家不同,客们可以这里前观赏大厅里的歌舞。”晓晓窗前站定,曲臂示意了下挂着纱帘的窗子,又指了指窗前的桌子,“几位客请坐吧”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几侧身望了过去。 三个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孩儿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将五盏茶盏放下,又摆上了一盘瓜子一盘花生,领头墨绿衣衫的姑娘向几颔首示意“奴婢是小玉,是今次侍候几位客的婢女,小玉就门口候着,有事叫唤一声便可”待蒙庆点头后带着几个女孩儿退了出去。 待弘历和琉璃桌前坐定,晓晓仿佛没有看见蒙庆蒙英、吴书来三站一旁的奇异举动,笑容不变的说“几位客用过餐了吗?天上间的厨子手艺不错,如果没有意见的话,不如此用些餐吧。” “有什么吃的?”吴书来掏出银针试了试每盏茶,待无事后方回问道。 晓晓递过一本厚厚的册子,见弘历接了过去,笑着介绍说“第一页是咱们楼里的招牌菜,白斩鸡、龙凤柔情、五丝洋粉做的都挺拿手的,今天的鲫鱼是刚捞上来的新鲜货,客若是喜欢不如来份鲫鱼汤?” “刚刚说的都上一份,再来个爆炒田鸡,点心就来个鸳鸯卷吧。”弘历每叫个菜就抬眼看看琉璃的脸色,见她没什么意见便合上了菜单搁了一边。 取过菜单,晓晓退后两步,“那么晓晓就先出去了,菜肴马上就送上。” 门轻轻的掩上,轻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弘历站起身迈了一步,伸手拨开纱帘,垂眼向下望去。 这是个呈‘口’字形的楼群,中间空出了一片空地,用木板架起了一个舞台,舞台周围装饰着艳丽缤纷的花枝和纱带,有四个身穿绿绸轻袖丝质长裙的女子分别坐舞台四角弹奏乐器。 身穿百花薄纱裙的舞娘们正和琴声翩翩起舞,舞台四周均匀的分散着几十张椅子和小几,几乎每张椅子上都坐满了。客手打着拍子追逐着身娇体软的舞娘多情的眼睛,身边陪侍的姑娘剥开多汁的葡萄贴心的喂上…… “这里倒是热闹。”放下纱幕,重新坐到琉璃身旁。 琉璃捧起茶盏,饮干杯内温度将好的茶水,起床后一直没有喝水,早觉得口渴了。 拿过茶壶斟满空杯递了过去,拿过一粒花生剥了起来“跟之前看到的那些相比,这里的可以说的上是最多的一家了。”搓下薄衣,将米白的花生米递到琉璃嘴边,满足的看见她张嘴含了进去。 “照刚才那个晓晓的样子看来,素质倒是不错的。”咽下香脆的花生米,又喝了口茶水。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吸引那些见惯了风月事的男,看样子好戏还后头。”门口响起敲门声,不轻不重的三声。 吴书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只见方才的晓晓面带微笑的站门口,身后跟着一批容貌各异的女子。 面色不变,吴书来好像没看见那些女子姣好的容貌一般,逐个审视一番,才退后让出路来。 晓晓站桌旁,看着那些翠色衣裳的婢女将香气腾腾的佳肴一一摆好,屈身退了出去,这才上前一步,手臂微抬,指了指身后站成一排的女子。 “这是灵灵、云蝶、香若、芊芊、小梨、猫儿、丁香,都是咱们楼里标致的好姑娘。”从左到右,晓晓逐一叫名,每叫一个,那个姑娘就屈身行个礼,朝众露出个或甜或媚的笑容。 “客若是有满意的可以留下她们。” 弘历随意的指了两个,“们各自挑个吧。”被弘历指上的是灵灵和云蝶,两个都是看起来温柔可的。 最后晓晓领着香若,芊芊退了出去。 灵灵是伺候弘历的,她见弘历倚窗而坐,便想坐他的左手边,却见穿着贵气的客淡淡的挥了挥手,随意的丢出一句“就身后伺候好了。”一时间灵灵有点呆了,她相貌姣好,气质优雅,一向是被客热情相待的,从没这样被客毫不意的弃一边。所幸之前都有授过课,她愣了一瞬就乖巧的移步,弘历的身后站定了。 此时,楼下的琴声已经停了,透过轻薄的纱帐能看见那些身穿彩衣的舞娘已经退下了。 无舞可看的寻欢者们开始逗弄起身旁陪伴的姑娘,一阵嗡嗡的交谈声后,楼下又嘈杂了起来,片刻,随着一阵空灵清扬的琴声天上间响起,喧嚣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女们或轻灵,或清润、或柔媚、微哑的声音带着股淡淡的风流纵情吟哦着…… 手纤纤眼波转转 长夜伴莫愁 娇嗲嗲舞影翩翩月与灯依旧…… 这歌声…… 弘历神情一怔,掀开了微动的纱幕,空旷的舞台中央,那几个身穿轻纱飞舞裙的女子轻舞着水袖娉婷舞腰,灯火辉映下,美丽的脸庞若隐若现,嘴角挂着抹轻浮的笑意,看着的眼中却氤氲着雾气,谁也映不上身影…… 心思思笑笑痴楼上有笙吹奏 今夜莫再归去共听更漏 纤纤手去分三更为何着泪流 嗲嗲娇万缕纤腰愿解温柔 着淡索浅蓝薄纱裙的女发丝微微盘起成髻,却没有一件饰品装点,只有一朵盛开的粉色芍药轻簪耳际,只描淡妆的娇颜不施胭脂自有无限风情。两缕发丝慵懒的轻垂于胸前,衬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愈加吸引绿光垂涎流连…… 多多钱带到手 凡事也不追究 今夜是拥有任多多手…… 明月静悄悄的爬上夜幕,月色如洗,纸醉金迷的青楼楚馆氛围正浓。 皎洁的霜色中,心娘轻轻的扬起手中白色轻纱,眼前舞出一道诱惑的弧线,轻纱缓缓落下,眼角微斜,视线飘过大厅不自觉站起的男,似望非望,男心笙摇曳的瞬间懒懒的移开,微笑尽妖娆的转身…… 又爱又狂三杯暖酒不必细问是谁 欲拒还迎几番醉醒昨天已陈旧 大江东去朝花已萎不必去问是谁 管他伤春悲秋鸳蝶点解要怀旧………… 吟哦诉说的歌声渐渐轻了,如同柔情蜜意的呢喃娇嗔……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发过去了。 44第44章 真情假意勿忧愁 丝竹的靡靡之音弥漫整个楼阁,男女的娇笑嗔骂声不绝于耳。 台上身姿匀称体态妖娆的舞女缓缓摇摆着纤腰,眯着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面红耳赤馋涎的男。 香妈妈摇着熏着花香的羽扇,笑意吟吟的巡视着四周寻欢作乐的们,心里乐的快要开了花。自从她跟着楼主来到了这天上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附小作低的讨好那些满肚子肥肠的富商,只为从他们身上抠出几两银子。 楼中的这些姑娘各个都是好手段,勾的这些男们跟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捧着银子来。 这四位花魁更是个中好手,无数的臭男倾家荡产也只为欣赏她们的一曲舞,也许赶着她们心情好了还能摸个小手什么的。 更有那些个色中饿鬼,顾不得身份地位献上金银珠宝只求一席之欢,也不晓得想进几位姑娘香阁的男都能排到京城去了。 瞧,这不就是一个么。 香妈妈轻撇了下嘴角,收回眼神望向别处。 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与寻常欢客微异的中年男子眼不乱望从群中穿过,直往香妈妈这边过来了。 这个中年男子样貌一般,然而头上本该是半瓢梳成一束辫子的头发却是半寸长的,长的倒是敦厚纯善的模样,却被那一脸讨好急切给毁了个干净。 “妈妈,妈妈——” 香妈妈面露惊讶的转身望向来,随即仿佛刚看见来一般挥了下羽扇嗔笑道“哎呀,是呀,李大爷……” 中年男子也不管香妈妈的动作,直接开口说“香妈妈,要心娘,想要心娘啊,今天晚上轮到了吗。” 闻言,香妈妈蹙起了眉头,“今晚呐……”犹犹豫豫的口气真是让李大爷心急如焚。 他毫不迟疑的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锭子,塞进香妈妈手中“够不够?够不够?”眼中浓浓的渴望竟叫不忍拒绝。 香妈妈瞧着眼前这位原先德高望重的慧德大师,捧着手中百两银锭子,心中万分感慨。 羽扇轻拍了拍手,几不可闻的声音却令还调笑的男女们都静了下来,只那琴乐不急不缓,一如往昔。见此情景,即使早已见过不下百次,香妈妈心中还是一笑,为这些臭男急色的表现。 香妈妈退后一步,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递到心娘跟前,心娘从盘中取过盘中绣着心娘二字的粉白帕子,眼角余光清晰的接收到台下男紧张的神态,心中平静如水,脸上却带着三分笑,随意的扫视过台下一干等。 随着心娘眼光所到之处,每一个男都迫切渴望心娘的水眸停留自己的身上,又随着那目光的离去按捺不住的失望。 心娘看似随心所欲的目光却暗中仔细观察者台下之,想到最近楼主关注的事情,心娘的目光停留了苏州州同陈大独生子,陈志耀。 心娘目光一直流连着久久不肯定下今次郎君,陈志耀早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天上间四位花魁,每日轮一位花魁,也就是正常的话四日才见一次客,每次点中的郎君都是由花魁本点选,选不上就只能赶着下次,更别说有时花魁心情不佳不愿见客,身子不爽利的时候了。 所以陈志耀也只跟心娘有过一夜之欢罢了,可他却迷上了心娘,每每只能台下见心娘舞上一曲,每每与心娘四目相对之时,陈志耀总是心跳不已,耳鸣目眩,心荡神驰的只想一头腻死心娘怀中,然而不管他怎么喂心娘着迷,日不思蜀,夜难眠,却不曾再被心娘相中过。 一直不得机会再见心娘的他早已按耐不住掏了几十两银子给了心娘的侍女丹丹,只望丹丹能为他心娘跟前美言几句,让心娘能够和他见上一面。 此时见心娘望向他,心脏竟忍不住的狂跳起来。 心娘冲他微微一笑,扬手挥了挥手中的丝帕,自己却是站原地一步都吝啬于向前迈。 陈志耀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踉跄的走了两步才稳住了步伐,不管不顾急切的走近台边,他只觉得他快乐的都快死掉了,连周围艳羡妒忌的眼神都让他喜不自胜。 心娘终于相中了他,魂不守舍的接过心娘扬下的手帕,他脑海中还只环绕着这件事呢。 陈志耀的书童见少爷的这番模样,也知道他整颗心思都扑到刚刚离去的那位心娘身上了,只得自己动手掏出三百两银票交给心娘的侍女丹丹,一边心疼着这么一大把银子这么就没了一边又盯着丹丹不放,心中想着不愧是天上间,就是花魁身边的婢女都这般貌美,就是府中的小姐也没她貌美如花。 丹丹见他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自然是知道这起子心中想着什么,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他们还不敢对天上间的动手。这样一想,有些微怒的心情也开朗了,转身之际还给了那傻小子一个甜笑,迷的这小书童心花怒放。 陈志耀丹丹的携领下走进他梦中不知徘徊多少次的房门,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这房中的熏香都格外的沁心脾。 他望了望四周,只听见有徐徐水声自纱幔后传出,陈志耀循着水声走近,撩起微潮的沙曼,随着涌出的雾气,活色生香的一幕就这样生生闯入眼帘。 心娘倚浴桶中,从篮中撩起几片玫瑰花瓣,轻轻撒入水中,殷虹的花瓣溅了水,色泽鲜艳,十分可口的模样,心娘捻起一片,凑近了含唇中,品尝那抹馥郁香气,娇艳欲滴的脸庞沁着几滴水珠,迷蒙的眼神水雾中若隐若现。 听见陈志耀的脚步声,心娘娇媚一笑,抬手撑着脸颊望向他,纯真娇艳的眉目如画,唇角那抹微笑竟是妍丽逼。 “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心娘故意嘟着嘴唇故作可爱的说道。 瞧着这一幕,陈志耀连连咽了下口水,压下心中的燥热,走近浴桶边,也不看水波之下心娘那欲遮欲掩的娇躯。 他蹲□子贴近浴桶,温和的说道“嗯,是好久不见了,有2个月零3天了。” 心娘心中一滞,也不知是为了陈志耀特别的举止还是他温柔的话语,寻常欢客都会顺势打笑说想死了之类的。 不过幸好心娘不是脸庞看起来那般纯真,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公子记得这么清楚,莫不是夜夜思念心娘?” 这回轮到陈志耀心中一滞了,他的确是夜夜思念心娘,却无法坦然说出口,若是对别的女,逢场作乐,无论什么样的调笑言语他都能够信手拈来,偏偏是心娘他却无法说出口。不仅仅是因为他心中充斥的羞涩,更是因为一旦说出口,心娘不当真,他会难过,心娘当真,那接下来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不是心娘的好归宿。欢场玩玩便好,若真的娶回家,面临的流言蜚语就能淹死。 所以他故作无谓的一笑,不语。 心娘见他如此,也不像让氛围径自冷了下去,她抬起双手,侧着脑袋万分可爱的说道“公子,心娘泡的身子都软了,抱起来吧……” 陈志耀见她如此娇弱可,不由心中一软,伸手环过她腋下,抱着她直起身子就往飘扬着纱慢的床边去了。 粉嫩的纱慢缓缓掩下,罩住了那姑娘笑意吟吟却沉静如水的眼神,罩住了陈公子温和平静的面容和那躁动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断更这么久。也没有存稿,只能慢慢写了。 45第45章 未雨绸缪是先知 世眼中极为富有,就连朝廷官员也是热情结交的蒋老板,此时却跪铺着柔软的小羔羊地毯的地上。 这个正值青年的男单膝跪地上,头颈低垂,毕恭毕敬的,那种谨慎虔诚的觐见君王的姿态。 “主子爷,夫。”短短一句话,却充满了崇敬和忠诚。 弘历坐上座,点了点头,对这个虽不是正宗皇家臣子,但因他的能干和忠诚,弘历对他还是有几分喜爱的。“起来坐下吧。” “谢主子。”蒋力磕了个响头,这才起身,坐下座。 “命调查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年轻的皇子这样说道,带着漫不经心的,同时又盛气凌的漠然,与京城中温和儒雅的模样形同两。 蒋力却早已知晓自己跟随的主子面具下的真实能耐,他只觉得自己也许是积了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以一个逃奴的身份跟随了这样的主子。 可以望见的锦绣前程不说,单就这满满的骄傲就能让他心跳不已。 “属下已经吩咐了下去,主目前已经确认了几位重要官员牵扯内,四位花娘已经分开攻略目标物了,这是已经确认牵涉其中的官员名单。” 蒋力撕开宽大的衣袖,仔细的整理好褶皱递给弘历。 接过那张皆是青色的衣袖,弘历心知这张看似只是一块普通的衣料,顶多是奢华了点,刺绣高级了点,然而只要浸上特质的药水,这张衣料便会显现出他想要的情报。 蒋力走到书案边,拿着一个空碟子先后从贴着各样颜料染料字样的瓶子取了几分分量不同的粉状物,用碳棒仔细碾磨融合,待到混合物呈现黑色时,一举倒入酒壶中,盖上盖子大力摇晃。 弘历颇有兴致的瞧着蒋力的动作,这几年来无数密报传入京城,雍正眼皮底子下做事,便是被雍正看为继承的弘历心中也是很紧张的,若是被发觉,一封弹劾奏折上报雍正,即便自己是无辜的,也洗不去拉党结派、意图篡位的罪名。 若是说自己无辜?那为何要全国各地建立情报组织,为何要将大大小小官员的情报记录册,难道不是以此要挟以图达到不轨之事吗?到时候便是三张嘴也说不清了。 即便雍正信任他,也逃不过满朝文武的指摘,兴许也会落得那位废太子的下场,只能养蜂夹道渡过余生了。 所以为了避免为察觉,密报的保密性是第一位要事,信件从情报所送到自己手中这一漫长的时间中,如何做到即便被截去也能让无法解读是弘历最为关心的事。 经过弘历麾下的几十位研究员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结合以往的秘方制作出了如今的解密药水和保密墨水。 保密墨水看起来跟平常墨水没什么两样,然而加上特别制作的酒水后书写,搁置片刻后字迹便会隐形,经过无数次试验,这种墨水日光、烛光下也一点迹象都没,无论怎么处理都不会显现。 唯一的显行方法就是使用对应的解密药水,这种解密药水非常繁杂,使用了几十种药物矿物,最后结合酒水后便成功了,用了这种药水,保密墨水写就的字迹才会显现,更觉的是半刻钟后这药水就会彻底溶解墨水,无论再如何处置,都会变成空白一张。 使用这种药水配方,蒋力已经为弘历成功传达了不知凡几的情报,其中也有一些遗失,或为或天灾,然而没有药水配方,即便信件遗失,也没能够解读。所以至今也没知晓弘历雍正的统治下已经建构了如此庞大的组织了。 蒋力为求名单的保密性,便将名单仔细的撰写衣袖中,仔细的缝好后谁也不知道蒋力就将这张名单贴身携带了。 猛烈摇晃几十下后蒋力揭开了盖子,如预料中酒液已经呈浅灰色状,便知这已经制作过无数次的药水已经成功了,这才倒了一碗茶碗中,恭敬的呈给弘历使用。 弘历用药水使墨水显形,逐一看了看名单,发现其中有几个竟是雍正暗地里的马。心知雍正其实弹劾之前早已得知这些的贪赃枉法之事了。不由暗叹雍正的预料之准,竟一开始便猜测到了晓江南之地会有的龌龊,上任后便悄然派遣了心腹前往江南打入贪官内部,只待时机一来便一网打尽,这些贪官还以为自己做的够隐秘,天知地知便没知晓了,怕是他们贪了几纹银两雍正都是一清二楚吧。 江南官僚已经是父皇的掌中物,却收到弹劾奏折后不动声色,将此事派遣给自己,这是为自己建功呢,弘历想到这里心中一暖,很是感动。 “这名单还很粗糙,其中不乏小鱼小虾,真正的大名单还苏州知州穆怀敏的手中,有探子早已潜伏进了穆怀敏的府中,已经探得穆怀敏的名单藏了何处,只等主子的吩咐便行动了。” 弘历满意的颔首,弘历的安排下,但凡是官员、富有商家、重要物的身边都有他的探子,大大小小的事情皆记录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传回,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今天,弘历原先也不知晓雍正的马混了江南官员之中,也是探子早就根据这些的行事发觉他们不属于那一派,竟是当朝天子的,像这般的不仅是外官,京城也有很多表面看起来属于各派,但实际上是雍正的。 弘历这才明白,原来不仅是自己地下搜集情报以便行事,原来父皇早已将马布置了开去,当时弘历还感慨道本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行事皆比别优先一步,哪只自己也是井底之蛙,早有雄鹰翱翔广阔天宇。但事实上也是弘历自卑了,雍正经历了九龙夺嫡,几十年间见过的阴谋阳谋不知多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呢,若是眼一闭万事不知,早不知死哪里了,哪还有今日的雍正皇上呢。 弘历毕竟还年轻,今时今日他便有如此能耐将自己政治触手伸向各地,蜗居京城一隅便知天下事,便是当今天子也只是这般罢了。 “如此甚好,只等民间调查一番再行事吧。”就算是皇阿玛有意要给他建功,也是要做点表面功夫的,而且他如今也只能装作不知那几是皇阿玛的属下,若是他们坦白协助一番更好,怕是他们只会暗地里不动声色,看着他如何行事呢。当然,若是他无能,江南瞎扑腾,最后他们也会出面收拾残局,但恐怕不会真心服从他,心底反而看不起他呢。 所以,他不如先做一番行动,弄个投名状让他们自己前来,也好让他们明白,他宝亲王可不是软脚虾。 这事儿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如就让这些自己送上门来,也省得他挨个找了。 想到这里,宝亲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邪邪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要票票…… 满地打滚。 46第46章 婉转双蛾远山色 七月的江南,已经渐渐热了。 这个时节很是忙碌,百姓们为了生计挥汗如雨的奔波劳碌着,也有些却是无事生非,只为找些乐子。 这日,冯京祥百无聊赖的街上闲逛着,身后如同往常一样缀着一溜儿的溜须拍马的下。 冯京祥身为冯兆春正妻的老来得子,自幼便是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一家子老老小小宠的不成个样子。 才学会了爬就弄个整个院子鸡飞狗跳,早前就有个值班的丫鬟打了个盹,一时没注意让冯京祥出了院子结果给家里养的看家狗给吓着了,这个丫鬟就给活活打死了,冯夫更是撂下狠话说若是小少爷有个什么不适就要伺候的下赔命。 经历了这事丫鬟下们自是吓得不轻,整天跟小少爷身后生怕他磕着碰着了,自己也就不好过了。 长大了点的冯京祥也不愧他调皮捣蛋之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调戏丫鬟,还掀过他老子冯兆春宠妾的裙子,吓的这位宠妾脸都发白了。 这位宠妾不甘受辱,便思索着报复回去,夜间一番云雨之后,她眼一红,哭哭啼啼的跟冯兆春告状,直说的冯京祥对她有不轨的心思似的,指望着冯兆春能够为自己出一口气,也刺刺整日压自己头上的冯夫。 谁想到冯兆春全然不知自己小妾的心思,听后反而大笑着说自己的儿子真是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让自己怀里的小妾气的牙痒痒还得含笑应和。 别看冯京祥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可他长的倒也真算的上面如冠玉,再加上那仿佛涂了蜜糖似的嘴巴最会甜言蜜语哄骗那一套,至今不知哄了多少个良家女子神魂颠倒的进了他的门。 几年下来冯京祥陆陆续续也纳了几房小妾,外面还有不少私底下勾勾搭搭的寡妇小娘子什么的相好,只是这地方统共也就这么大,他冯京祥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众耳朵,只是碍于他父亲的官威无敢指责罢了,斗不过还躲不过么,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姑娘,家中老夫兄长丈夫都要耳提面命,待家里不要出门。 所以久未尝鲜又喜新厌旧的冯京祥看腻了自己的那些女、相好,一点也不想看那些乏味的女争风吃醋,这才带着自己的那些‘得力手下’出来逛逛,若是幸运也许还能弄个艳遇什么的。 只是这风尚严谨,大街除了些上了年纪的大婶也就只有个别家境极为困难不得不抛头露面的良家妇女,长的还让挑不出好。 越逛越没劲的冯京祥心烦意乱的踹了小李一脚,骂道“个□的,还说瞧着美了,倒是说说哪个是美?是这个?”冯京祥指了指正卖包子的壮实的大婶,“还是这个”又指了指卖香料的大妈,拍了拍恬着脸皮凑上的小李的脸“若是看上了直说嘛,何必诓家少爷呢,一句话少爷就帮讨了家进门。”一句话说的哄笑,甚至有起哄者说选个吉日娶了家进洞房好了。 糗的李全暗骂一声狗娘养的,又讨好的说“哎哟的少爷唉,小李诓谁也不能诓您呐,小真的看到了个大美,那皮肤比您的汉白玉佩还白,比豆腐还嫩,水嫩嫩的,掐一把就能滴出水来,比天上间的四位花魁还要漂亮呢!” 冯京祥听李全越说越神,直说的那美比天上的仙子还美了。天上间的四位花魁冯京祥是见识过的,甚至有幸捧过几回场,真真是美若天仙,这李全说那不曾见过的姑娘比她们还美,冯京祥哪里会信,只认为是李全说来讨好自己想哄赏钱赌两把罢了。 李全跟着冯京祥鬼混了几年,可以说是冯京祥肚中的蛔虫,见他虽不言语眼中却满是不以为然,怎么会猜不到冯京祥对自己说的话是全然不信的。 可是那姑娘李全真的见过,也是真真的美若天仙,跟这位姑娘一比,那四位花魁简直就是地上的野花家是天上的云朵。 “少爷呀小说的都是实话,那美真的美的不像话,那花娘根本比不上家……”李全大字不识几个,急的抓耳挠腮的也想不出几句词来形容那姑娘的美貌,正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眼光扫过一个身影,顿时一个机灵,眼一亮“少爷,少爷快看,就是那姑娘!”手指向冯京祥的身后。 冯京祥下意识的转过身去,顺着李全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淡雅脱俗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冰肌玉肤吹弹可破,夏季清凉的装扮衬着苗条身形匀称窈窕。 “嗡……”冯京祥大脑嗡的一声,整个都呆了。 江南水乡出美女,温柔如水,娇媚妖娆,纯真可的他都见识过,他以为再美的女他都见过了,他曾跟狐朋狗友们吹嘘说最美的女他都品尝过了,怕是皇帝的后宫也不过如此。 谁曾想女的美丽没有绝对,他刚认为不会有比心娘虫娘几个花魁更美的,这一转眼的功夫,一个绝美的女就出现了。 他从未体会过现的感觉,心跳的快要从喉咙蹦出来了,浑身发热的冷不丁的冒出了一身汗,他觉得自己动心了。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这样的女子才能称为神女吧。 “这里的倒是欣欣向荣的样子”就不知这繁华城镇里养出的官员有多腐败了,弘历摇着扇子巡视着街边紧密的摊子,摊贩不断的吆喝声叹道。 “看,这簪子看起来挺漂亮,倒是个精品。”弘历牵着琉璃晃到一个首饰摊子前,眼睛瞧见一支木质簪子就移不开眼了。 那通体黝黑的簪子夹一堆金金灿灿的首饰里格外显眼,簪子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所制,簪头也只简单雕刻了三支梅花。每一朵梅花皆是大小不同形态各异,花瓣层层叠叠,细小的花蕊根根分明、清晰可见,可见雕工之精巧。 这小摊贩一眼就瞧出这看起来一男一女皆是上等家的。瞧着那衣料顺滑细腻的,他胡大友行商走贩也有几十年,算的上见多识广了,袖口领口上面绣的花样他甚至从未见过,可想这家有多富贵了。 富贵家出手一向大方,想到以前的那些夫小姐给的赏银,胡大友不由热切的招呼起来了“老爷夫尽管看看,这簪子是家父亲手所制,家父是远近有名的金银匠,雕工也是极好的,这是家父最得意的一件。” 弘历听了胡大友的称呼,心里自是得意的很,轻咳了一声,装作不意的样子说“照这样的说法那家该是小富之家,怎么沦落到沿街叫卖的地步了?” 胡大友闻言不由一愣,脸色霎时变了。 弘历见状有点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其实弘历身为皇族,民间的情世故可说的上是一问三不知,像这种话他看来是极其平常的,然而胡大友看来却是戳软肋的话。 胡大友也是走南闯北见惯了的,瞧着弘历的脸色也知道他是无意的,只是顺口一问罢了,根本没有瞧不起他的模样,心里刚起的一点想法也没了,见此和身边的姑娘都是极高贵的样子,也有了说一说家里苦楚的想法。 “哎,这位爷大概不是本地吧,叫胡大友,父亲胡兵是远近手艺最好的金银匠,家里本也是有些资产,富贵街有家小铺面,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只是……”胡大友见弘历点了点头,搁下手里雕刻的簪子,叹了口气诉起了苦水。 弘历边听边时而点点头,让胡大友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看着胡大友如自己所愿有越说越兴的意头时,一句有点油腔滑调的话忽然身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要票票,要花花…… ╭(╯3╰)╮ 亲一下给个票票吧 47第47章 有美人兮好逑之 “这位美丽的姑娘若是看上了什么,下愿成之美,赠予姑娘。” 弘历一愣,只见从不远处拥拥簇簇的走出一行来,开口的赫然是为首的年轻男子。 这个年轻男子看起来正值弱冠之年,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长的倒是玉树临风,轻摇着扇子踱步而来,举手投足俱是一派风流倜傥之资。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冯京祥。 他的这番作态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明真相的们欣赏不已,皆道此是个美男子,言语不无赞叹。只有司空见惯的本地居民,一脸不屑的对着身旁夸赞的说起此的事迹,一番事无巨细加油添醋的贬低直叫那惊愕不已,连连道差点上当了。 弘历轻轻瞥了他一眼,又转身去询问摊贩子的未尽之言,然而那摊贩子已经认出方才打断自己话的是本地一霸冯京祥了,哪还敢将腹中的牢骚当着本的面说出口呢,只推说没什么了没什么。 弘历见状心中直叹此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虽说是有意之举。 短短距离几步间冯京祥已经走近了,见那美丽的姑娘仿若没听见自己说的话般又道“这小摊小贩的也拿不出什么好货,姑娘不如随下去富贵街瞧上一瞧,那里首饰铺子里卖的首饰都是上等精品。”言行间竟将弘历视而不见,只对着琉璃讨好道。 琉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声音娇媚却夹着一丝清灵,犹如一汪蜜水,甜的心儿都酥软了。 冯京祥虽只有二十,然自束发以来,秀丽端庄的、小鸟依的、艳若桃李的,环肥燕瘦他见多识广,也不经有些心软,只觉得与这美相比,他曾见识过的美闺秀都是胭脂俗粉一般,若能得她日夜相伴只怕是牡丹花下死都心甘情愿了。 “除了姑娘还能有谁能称之为美丽呢,也只有姑娘这般美貌才能让下愿做东道主,尽地主之谊务求姑娘心悦。” 冯京祥言语间又上前了两步正要携姑娘迁往富贵街时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动作。 弘历上前遮住琉璃,淡淡的看向冯京祥,说“就不劳烦这位公子了,内子心爱之物本少爷还是送的起的。” 闻言冯京祥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了。内子?难道这美丽的姑娘竟是已为□了吗,真真是暴遣天物。一想到意中竟是已经被采过的残花,冯京祥不甘的端详起这两来,只盼着能看出这男说谎的迹象了。 冯京祥欣喜的发现美没做妇头,目光澄澈,神色间皆是纯真若水,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哪有妇之态? 只这两举止亲密无间,神情间有暧昧柔情细细流淌,怕也是两情相悦了,冯京祥暗想,哼,想坏本少爷的好事,本少爷就抢的女,踩的脸面。 “这位公子言语无度,还请恪守清规,莫要毁了姑娘清誉才是。”冯京祥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指责弘历,就好像他没有心怀鬼胎一样。 扑哧。 弘历心知是琉璃笑,他自己也是忍俊不禁,若不是早知这家伙是什么货色,怕是自己也要上当了,光看这番作态,谁能晓得他跟寡妇小娘子也勾搭成奸呢?居然还有脸说什么清誉。 随时心里暗笑不已,脸上却是平静无波,甚至是暗含一丝怒意,看的冯京祥都有些震惊,这男处事不惊,沉稳大气不似贫民百姓,怕也是出身富贵的。想到这,冯京祥又有些不屑,出身富贵又如何,这里是本少爷的地盘,又算老几。 沉稳大气,本少爷就偏要美面前出丑丢脸,看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美面前献殷勤。他倒是不知到底是谁献殷勤了,当真是可笑。 “也不知公子从何得知本少爷毁清誉,倒是下几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贸贸然出言,莫不是见色心喜?”说着还将不屑的笑挂嘴角上,明晃晃的刺激冯京祥。 冯京祥被说中心思本就有些心虚,见此更是怒不可遏,“美本就该被呵护备至,珍馐珠宝供之赏玩,本公子不似那般吝啬,街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好意思赠予美。”说到这里,他也学着弘历不屑的一笑。 “公子说笑了,也是妾身之错,因喜爱这位老板所售的簪子,才拉着相公过来的,倒是让这位公子误会了,是妾身不该。”虽是预谋之中的事情,但琉璃却见不得别嘲讽弘历,心里不爽的站出身,歉意的一笑,坦然称弘历为相公,也显得冯京祥的无理是多么的咄咄逼。 见美出面,冯京祥虽然恼火却也要给美几分面子,免得让美心生厌恶。 冯京祥故作大方的说道“哪能是姑娘的错,是下无状,冲撞了姑娘,请姑娘给予个机会让下款待二位,本地有家鸳鸯楼,楼中的鸳鸯金丝卷吃过的无不称赞,还请两位移步楼中,让下以表歉意。” 琉璃和弘历相视一笑,给他几分颜面他还真顺着杆子爬。 似乎是不爽冯京祥与自己的心上来往的,弘历拱手不高兴的说“公子多心了,们二也没有怪罪公子的意思,下等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说罢牵着琉璃就要转身离去。 冯京祥怎么甘愿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赶紧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颜色。 这些爪牙也是做惯了这种事了,只一眼便知自己该做何事了。 上前几步几包围住了弘历和琉璃,这些说是下,却是为非作歹惯了,与市井混混无二,甚至是比混混还混混,举止间不干不净对他们多番骚扰,意图惹怒弘历。 弘历作愤怒之极状,指着李全骂道“们想要做什么,要当街抢吗?” “哎——咱家少爷好意请二位吃酒,竟然不识好歹,是不是想找打呀?”美面前都有出风头的欲望,更何况是这些呢。李全耀武扬威的挥着拳头威胁弘历,眼角还时刻注意着美的动向,试图从美脸上找出几分重视。 “不识好歹?他要请就要去吗?本少爷还没这么廉价,什么下三滥请的酒都去喝。”弘历不屑的撇嘴,讥讽的瞟了眼作壁上观的冯京祥。 “个兔崽子说谁是下三滥?找打是不是?”闻言李全举着拳头就要打弘历,这时候不表忠心就是傻子了。 就他的拳头就要揍到弘历的脸上的时候,冯京祥这才慢悠悠的‘劝’道“唉唉唉,李全怎可如此无礼,快退下,家瞧不起下是下无能,……怎么出言不逊呢?”还没得瑟完呢,冯京祥的嘴巴张大的几乎能塞鸡蛋了,他惊愕的看着马上就要被报以老拳的弘历一伸手,一拳就打上李全的腹部,看着李全重重倒地上痛苦□的模样,谁都不会怀疑弘历那一拳重度如何。 这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的男竟然身手不错?冯京祥承认自己惊讶了,但他更看不起弘历了。冯京祥寻衅滋事也从来都是趋势下去,自己从来都是矜贵的,能跟下动手的瞧着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这家伙不足为虑。 瞧,美不是皱起眉头了吗,怕是对这家伙公然动粗感到不喜了吧。 却不知琉璃皱眉是因为被弘历抢先出手了,且嫌弃弘历下手轻了。敢说弘历是兔崽子,琉璃本要送他去见祖宗的。 “公子也真是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即便下无状,您斥责几句也罢了,怎能跟他们相提并论,亲自动手呢?”冯京祥啧啧的说道,把同情的目光投到琉璃身上,似乎说,美怎么能跟了这么个莽夫呢,丢尽的颜面了。 冯京祥满意的看到美柳眉轻蹙,只觉得自己快要成事了,只要再讨好几句,送些和美心意的珍宝首饰去美便也该顺从心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票票 乃们怎么可以无视我呢 (╰_╯)# 48第48章 世道险恶时有难 李全本不是冯家的下,他父母早亡,年纪轻轻便市井上混饭吃,混混里学了小偷小摸的技巧。 多次下手皆是一帆风顺,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思也就放平了。 李全不知道的是,周围的居民都知道他父母早亡,又没有什么亲戚照养他,年纪又轻没有维生的手艺,所以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揭露他那点动作,就当是接济他了。 然而李全市井混惯了,原本还算纯善的性子也渐渐磨坏了,跟着些狐朋狗友的胡闹,滥赌不说,还索要商贩的保护费,若是不给就使坏。 因为这种行为本地百姓都恨坏了李全,只恨当初为何维护他,早该把他揭露了投入狱中吃吃苦头。 然而即便百姓恨也拿李全无法了。 因为李全早就有了巴结个靠山的心思,所以费了一番功夫跟冯府下搭上关系,让这下把他介绍给了冯京祥。 冯京祥也是任性妄为惯了的,那些纨绔子是富家公子,街井玩意儿也不了解,李全一番讨好之下,冯京祥就被糊弄住了,将李全纳入麾下,由着李全外猖狂,充当保护伞。 所以李全一直以来为非作歹,但因冯京祥的照顾,没能对李全怎样,顺风顺水惯了,突如其来的一拳就点燃了李全的怒火,他刚刚还美面前逞能,现就挨了揍,他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所以冯京祥对李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头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的就拉上袖子决定狠狠为自己出口气。 “个崽子敢动李爷爷,爷爷今天不揍的跪地求饶爷爷就不叫李全。”嘴里不干不净的叫嚣着一边朝这那打了自己一拳的扑过去。 弘历冷笑一声:“一个下三滥的玩意儿也敢说是爷爷,看是找死。”闪身晃过李全的拳头。 李全大怒,吼道“小崽子,说啥?有种再说一遍!” 弘历不以为然的说道:“怎么,耳朵聋了还是咋的,本少爷说是个下三滥的玩意儿,若是耳朵不好使本少爷可以再说一遍,十遍都行。” 李全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多久他没受过这种气了?现哪个不是讨好他?他指着弘历的鼻子大骂:“兔崽子,今天不整死李爷爷就撞死这里。”话还未落音,他便扑上弘历,抬脚便要踹上弘历的下盘。 然而弘历的腿脚更快,快速的扫去,李全大叫一声滚倒地。 李全立刻翻身坐起,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弘历。 弘历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摆,说道:“就这几下功夫还想整死本少爷,以为本少爷像一样是个没能耐的废物吗。” 李全愤恨的一拍地面,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吼道:“个兔崽子说什——”他话还没落音,弘历的腿又飞快的扫去,立足未稳的李全又扑街了。 李全现接连丢了几次脸面,整张脸都涨红了,几乎咬碎了一嘴银牙,他冲周围围观的同伙大吼“们死了不成?不晓得动啊!” 周围跟李全一伙的闻言,围了上来,要将弘历团团围住。 弘历见状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挑衅道:“们一起上吧” 几也不逞能玩什么公平,一窝蜂的冲上去要痛殴弘历。 弘历见其中一估计是个老油条,居然还随身带着一条木棍,心里不由一阵恼怒,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木棍猛地一扯,拽着那踉跄了几步还未站稳身子便听到脑后一阵风声呼啸而至,紧急间只得扭了□子避开砸向脑袋的木棒。 避开了弱点的脑袋,肩膀也受了苦,木棒狠狠的砸他的肩头,顿时被打趴地,狼狈呻吟着。 弘历趁势而动,举着木棒砸向附近的对手,那个混混吓的急忙后退,被摊子绊倒地,货物跌了一地。 这群子混混彻底被激怒了,只想着弄死这个挑衅他们的家伙:“上,一起上,干死这个家伙。” 对此景象冯京祥是乐见其成的,他得意的笑了笑,又收敛笑意挂上忧心的表情靠近惊慌失措的琉璃。 “姑娘,不要怕,下没有恶意。”见琉璃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畏惧的后退几步,冯京祥又暗骂了几声弘历,连连安慰心上。发现琉璃神情稍微缓和,犹带几分犹豫,冯京祥赶紧为自己开脱,“下家中的下被家父宠坏了,下的话竟也起不了几分作用了。皆因这位公子嘴上不饶惹恼了他们,不过家中下有分寸,出出气也就罢了,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的,倒是让姑娘受惊了,真是冯某的过错。”似是对吓着琉璃感到很愧疚,冯京祥说着还弯下腰拱手行了个礼。 见状,琉璃的神色也平静了下来,柔声歉疚的说:“冯公子多虑了,公子的下奴大欺主,妾身相公也是性情暴躁受不得气,会发生这种状况也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冯公子切莫内疚。”说道相公时琉璃神情还掠过一丝嫌色。 冯京祥当然不会错过这幕,心想李全还真是个能干的,几会功夫就令那个废物惹的佳不满。自然要趁机讨好佳才不枉如此好时机才是。 正要多说几句显示自己的儒雅时却听到一声惊呼,冯京祥闻声回头。 那声惊呼是位躲一旁围观的大婶发出的。 们来瞧瞧此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 弘历虽没有跟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缠斗,但皇家武术教导中摔跤战弘历却是学过的,他深知群斗中最紧要的便是不能被包围。一旦被包围住便犹如困兽,无论功夫有多高深,也会被死死缠住,放不开手脚而处于被动,只能挨打称为被围殴的对象。 所以弘历见混混们围上来时便眼疾手快的挑中一个软货,上去就一个耳光甩的这狂怒起来,暴怒的追上来。 弘历一边讥笑此是只弱鸡又一边踹倒一,连跑几步见距离拉开,又返身将领头一拳打倒,继而向前跑。如此反复竟然也跟几混战着却毫发无伤,反倒是多势众的那一方狼狈不堪,几乎每身上都挂了点彩,更有甚者倒地上呻吟着爬不起身来。 却说为何这位大婶会发出惊呼呢? 李全自开始被弘历连扫几脚甩的眼冒金星,坐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看战况一面倒,自己的完全是被动挨打,被那小崽子拖着打,简直就像个笑话。 李全不甘的捶了下地,他恨恨的盯着那大出风头的家伙,只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忽然眼角扫过一物,李全盯着那东西思索片刻,忽而阴险一笑。 于是便有了这位大婶惊呼的一幕,李全瞧的那东西是手臂粗的木棍,是卖混沌的大叔用来固定车轮的,李全使劲一抽,没有阻碍的车轮顿时撒了欢似的奔腾了出去。 弘历打的正欢,却听到身后传来咕隆隆的声音,转身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卖馄饨的车子嘛,上头燃着红彤彤的煤炭,咕噜噜冒烟的汤水,这要是溅到身上一滴一个准的后果是什么也不必说了。 说时迟那时快,弘历腾身跃起,刹那间车子呼啸而过,顺着坡道奔着群去了。群惊声尖叫着推推搡搡,有身子弱的倒霉的被推倒地再也爬不起来的,这车子要是撞过去了少说也要伤到几个。 弘历的心思一动,身子一转便追着车子去了,车子堪堪撞上一个汉子前拽住了把手,然而因为常年沾染油污,滑腻不堪,弘历触手便觉得不对,另一手就去拽车沿。见前方们还是哭叫嚷闹,大们甚至不顾有孩子被吓的蹲坐地上啼哭只顾着逃难,对这有些难堪的场景感到无奈和悲哀,大声说:“不要推搡,抱起孩子慢慢走,是男的就顾着妻儿子女点,别让看不起。” 经此一激,沸腾的群渐渐平缓了下来,有年长的阿婆抱起地上陌生的无看顾的孩童,有壮实的汉子搀扶着老躲着群离开坡道。 见事态已经被平复下来,群也极快的离开坡道,弘历这才放下心来:“这是谁家的车子,快来推走。” 卖馄饨的夫妇满头大汗的追了过来“对不住啊,这摊子也不知道的就滚下来了。” 弘历空不出两手,闻言只得无奈的一笑,也顾不得这俩看不看得到了。 此时却听到耳后有风声呼啸而来,还伴随着一道阴险的声音。 “给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迷雾好像渣了…… 迷雾忽然好想要虐一虐弘历,也许他太顺了?【歪头】 49第49章 胸间的杀意凌然 危机来临,甚至让来不及反应,发现这一幕的们连出声提醒都想不起来。 那一根手臂粗的木棒赫然冲着弘历的脑袋挥下,若是被打中后果可想而知,不死也残。 胆子小的惊骇的捂住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弘历闻得身后动静时木棒已经挥下,双手尚且攥着车子,转身依然来不及了,只得一扭腰,避开被砸到脑袋,谁曾想背上却扑上来一团柔软的躯体,弘历吓的心脏都停滞了。 “琉璃——!!” 砰———— 喧闹的市集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冯京祥震惊当场,前一刻还他身边的娇弱的姑娘下一刻却不见了身影,再出现视线中时却是匍匐不远处那个男的背后,为那个闪躲不及的男挨下了重重一击。 周围的数百围众目瞪口呆的保持着姿势,几乎同一时刻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 这个看起来柔美可的女,实太惊了。李全挥下的那根木棒只一眼便知使尽了全力,莫说一个纤弱姑娘,便是个壮汉被打中也会吃尽苦头。 她哪来的勇气扑上去挨上这一击?看见这一幕的心头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琉璃——琉璃——!!”弘历松开双手,任由冒着沸水热气的车子奔腾而去,他惊慌失措的转手搂住从身上慢慢滑下去的身躯,他甚至想不起该做些什么,只想搂紧怀中的身躯,越来越紧,这种举动能带给他一丝安慰,缓解他骤然紊乱的心神。 琉璃微蹙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唇瓣几乎无色。因为前,她无法用法术还击,只得用这娇弱的躯壳挨下这一击,伤倒是不碍什么事,反倒是这股疼痛几乎令她昏阙过去。 “好痛哦……”无力撒娇的声音不复以往的娇媚惑,令弘历的心神欲碎。 听到琉璃的话弘历这才回过神来,略带慌乱却细致温柔的检查琉璃的身体,发现琉璃的右肩胛高高肿起,层层衣衫都掩不住的起伏,可想衣衫之后伤势有多惊。 弘历颤抖着轻轻压了压那块肿块,发现骨头并无碎裂的痕迹之后浑身顿时一轻,幸好,幸好没事。 他面无表情的搂住琉璃埋下头。 似乎察觉了什么,琉璃轻轻笑了笑,打趣的说“羞不羞,都多大了,又没什么大碍,就是痛、的要死。”说道最后,琉璃痛的话音一乱。 弘历的身躯猛然一颤,猛的抬头用通红的眼睛看了看琉璃布满冷汗的脸,又看了眼六神无主瘫坐地的李全,那一眼深刻的冷漠令李全打了个冷颤,如身置冰窖。 冯京祥愣当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让开让开,都围这里像什么话!”忽然寂静的街道又嘈杂了起来。 冯兆春身着绣鹇官服,头戴镶水晶凉帽,神情严肃,端是一副官威凛然的模样。 冯兆春扫视了一圈四周,仿佛才看到自家爱子一般,惊愕的问道:“京祥?怎么会此处?” 冯京祥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被方才琉璃的举动打乱了心神,失魂落魄的沉默着。 冯兆春见爱子这番模样,以为爱子受了什么委屈,将视线投到自家下的身上,谁想到这些站原地躲躲闪闪的回避他的目光。冯兆春以为这些害怕被自己责难,想着京祥莫不是吃大亏了?却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官居五品的大员的爱子谁敢招惹,也只有冯京祥让别委屈的份。 这时李全醒过神,瞪大了眼睛静了片刻,忽然跪趴到冯兆春跟前,嚎啕道:“大啊,小少爷给打了呀。” 冯兆春闻言脸色一沉,心想莫不是真如自己所料?这江南之地还有敢欺负到的头上来,顿时脸色一阴,沉声问:“是何?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兆春又怎会不认识爱子身边的呢,只是要为自己儿子出头,众目睽睽之下也要做点表面功夫罢了,以免被说道。 “小姓李,是本地百姓。今日冯少爷与小几相约去吃酒闲聊,路过此处时偶遇此二,冯少爷见他们不是本地,本着热情待客,邀他二一同前往,谁知此却以怨报德,不仅对少爷多番讥讽,还仗着身手好动起手来,可怜少爷一番好意,竟落得如此下场啊呜呜……。”说着还攥着袖子抹起眼泪来,一副忠良百姓被欺压的可怜模样。就连李全自己都是相当佩服自己的急智啊,居然这种紧急状况下还能想出将责任推给对手,这下这个男一定死定了。冯兆春相当宠溺幺子,得知有敢打冯京祥绝对会为冯京祥出头,这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至于围观的?自己积威之下还会有敢出头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个混混调戏娘家妇女不成便打,打不成就倒打一耙呢?真是个天生的戏子,百姓们指指点点着,目光充满仇视和唾弃。 当然,也不是没相信,瞧冯兆春这一脸怒容,可不就是相信了吗。 “说的可是真的?”冯兆春冷冷的问。 李全重重磕了个头,这才抬起身来,露出泪水纵横狼狈的脸“小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假话就一头撞死。” “哼!”冯兆春冷哼一声,“是哪两个敢当街寻衅滋事,殴打无辜之?”冯兆春目不斜视,似乎是没看到那两个有些狼狈的身影。 “就是他们!”李全手一指,直直的指向弘历和琉璃两,李全眼中掩不住的仇恨和恐惧。 他一定要弄死这个!方才此那一眼的冰冷漠视,令做惯了违心事的李全从灵魂深处漫出恐惧来,那种被扼住咽喉一般的死亡气息让李全瑟瑟发抖。 这个绝对不是等闲之,若是放虎归山,恐怕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李全决心孤注一掷,他杀死自己前先弄死他。 “就是们是吗?们知不知道苏州是什么地方?以为是乡野之地,杀个也没管吗?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违法乱纪?”冯兆春踱步走近,冷眼瞧着两说道。一双眯缝眼还瞟了几眼琉璃的脸和胸口,面上却挂着严肃凛然的表情,说不出的淫|贱下流。 “违法乱纪?说话前最好小心身上的绣白鹇朝服。冯兆春睁大眼睛看看,本少爷违法乱纪了吗?。”弘历抱着琉璃起身,冷漠的回视冯兆春。 这清朗的声音中蕴含的尊贵和骄傲令冯兆春不由一抖,直呼自己的名字时的高高上和不屑……这该不会是哪家大官的少爷吧? 冯兆春想到这里,睁大了眼睛细细端详起面前的来。 一身云白长袍沾着灰尘,本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仿佛是身处高层宴席般的行云流水。自己这身朝服面前却如寻常一般,平静的面容透着股自信,这几百群众间如鹤立鸡群一般,高贵之资不言而喻。 嗯?这模样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冯兆春端详这的面貌,思索着是哪家的少爷。 这是——!!冯兆春撇到琉璃身影后若隐若现的玉坠。 盘……盘龙……冯兆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清秀俊逸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为了剧情进展,弘历不能受伤,只能由琉璃代劳了。 450第50章 闺中少女不知愁 冯兆春一惊,暗想如今能带亲王玉佩的也只有宝亲王与和亲王两。细眼瞧了又瞧,眼前此长得眉清目秀,俊美间且带著几分轩昂。 从容若定地站那里,却掩不住的是一身凌厉傲然的气势,望着他的眼神深邃如潭,俊逸凌然又透著让不容抗拒的威严。 想必此就是当今圣上宠信有加的宝亲王了。 宝亲王这般尊贵的怎的就来了苏州,莫不是……瞬息间冯兆春心思百转千回,下一刻收敛心神,暗叹今日遭逢霉运,爱子怎么就撞上了这么个尊贵的物。 若是旁的冯兆春立马就翻脸不认了,但是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呀,总不能撒手不管吧,怎么也要保住京祥。所以冯兆春立时挂着谄笑上前两步:“下官有眼无珠,竟没认出——” 眼见着冯兆春就要揭露自己的身份,弘历一个冷眼甩去,顿时吓的冯兆春未语之言咽进了肚子,噎的脸色发青,转而兀自念叨:“也是也是……”之前没听闻宝亲王外放公务的消息,堂堂亲王身旁也不见侍从护卫,自然是不想身份被公开。 见他这番作态,弘历望着还跪地上的李全冷笑着说:“看来冯大有心庇护自己儿子为非作歹呀。”那鄙夷不屑的眼神刺的冯兆春老脸通红。 冯兆春尴尬的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弘历颠了颠有些发酸的手,周围群围观的眼神愈加多了,有些不耐的说:“行了行了,这样堵着大街像什么话。” 冯兆春也注意到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他也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番附小作低的模样,只是这纠纷还没解决宝亲王看起来也很不高兴的模样他也不好开口,只得忍着难堪。 此时得了这话冯兆春顿时笑容满面了:“大说的是,下官也太糊涂了,大想必也累了,不如先移步下官陋居?” 弘历瞧了瞧怀中煞白着脸的琉璃,眼中担忧之色闪过,再抬头时神情不变的说:“那就请冯大带路吧。” 冯兆春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殷勤的仆从开始驱散围观民众,冯兆春亦步亦趋的跟着弘历,边说些奉承的话讨好弘历,指望这年纪轻轻的宝亲王舒心将此事轻拿轻放,饶了自己的爱子。 见宝亲王神色沉着,冯兆春心中有些担忧,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悄声对凑上来的仆从吩咐了几句,又加紧步伐跟了上去。那听了吩咐,转身从群中隐去,不知踪影了。 冯兆春的正妻刘冯氏正跟自己有些任性的小女儿谈心时却听房外喧闹声迭起,不由有些恼怒:“是谁房外喧哗?” 房外顿时沉默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道男声:“回夫的话,小是老爷身边周海,老爷有急事吩咐小告知夫。” 刘冯氏一听,可不是丈夫身边得力下的声音吗,又听有急事吩咐,也就将刚才的恼怒撇到一边了。对一旁的小女儿说:“去屏风后面。” 冯三小姐有些不耐,她本就刘冯氏训的有些烦躁,因为是母亲没办法甩袖走,此时正是正午,又饿又心烦。一听这话便知一时半刻还是走不了,当下就甩了脸子闪到屏风后去了。 刘冯氏见她这番作态,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是白说了,心中甚是恼火,想着往后还是请个婆子好好管教一下。 “进来吧。”刘冯氏整了整衣襟,正声道。 帘子被掀开,周海进来打了个鞠,刘冯氏见他一脸急色,心里也不由拎了拎:“到底是什么事?” “夫,今日小少爷街上跟起了纠纷,老爷去时却发现那是宝亲王大。小少爷冲撞了宝亲王身边的姑娘,把那姑娘弄伤了,还跟宝亲王打了起来。现老爷正带着宝亲王过来呢,老爷让小先回来告诉夫,好好安排一下,让宝亲王欢喜些也好饶了小少爷。”周海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急的满头大汗,一段话说下来气都没换。 “什么——!”刘冯氏闻言惊的站起身子,冯京祥是她最疼爱的儿子,所谓知子莫若母,冯京祥爱美色,拈花惹草招惹了不少女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不仅知道,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宠溺纵容他的这种行为的。 冯家有钱有势,苏州就是土皇帝,所以她疼爱的儿子多亲近几个女有何不可?能多几个女替她照顾京祥她乐意的很,她也替爱子收了不少尾,但她从来没想过京祥会因为此事惹上大物。 那是宝亲王啊,莫说当官的,就是平民百姓也没几个不知道这的,他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冯家再有钱有权也是皇家给的,惹的当权一个不高兴便是祸连全族的事,更何况是抢亲王的女,还打了亲王呢! 刘冯氏第一时间便想着怎么救自己的儿子了。 女色纠纷…… 刘冯氏神色有些复杂:“知道那姑娘是什么吗?” 周海有些茫然,不知刘冯氏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部署讨好宝亲王,反倒问起宝亲王身边姑娘的事情来是什么意思,但主家的心思下不宜猜度,回话说:“老爷没说起这些,但是那姑娘跟宝亲王神态亲密,受伤后被宝亲王抱怀里,怜惜的紧。” 刘冯氏细细思索着,她家平日里跟宝亲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自然没有先知的事先打探宝亲王内院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这姑娘会是谁。 周海见刘冯氏暗自思索着什么,想了想又补了句:“但那姑娘作少女打扮,不像妇。” 刘冯氏闻言眼睛一亮,自认找到了突破点。 作少女打扮是什么意思,显然就不是过了门的女,连侍妾都算不上的也只能是婢女一流的下等女了。能跟宝亲王身边且疼惜的紧的想来也是受宠的主儿。 “那姑娘样貌如何?”刘冯氏问的心有成竹。 “模样自是极美的了,跟个仙女似的。”而且周海觉得那姑娘就是只瞧着身影也是极令心动,说不出的出众。 刘冯氏喜笑颜开,不复方才的慌乱:“那是一定的,能跟着宝亲王的模样会差吗?”说着刘冯氏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视线轻轻望向了屏风。 她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了。唯有这个小女儿,样貌出众,且有点文采,然而心高气傲,心中很有想法。刘冯氏也清楚自己的小女儿的想法,她自认资质出众,不屑那些个小公子什么的,一心想要攀高枝。 但苏州之地,那些个公子哥儿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刘冯氏认为自己女儿嫁过去娘家也好给她撑撑腰,所以刘冯氏几次想为她寻门好亲事,却都被她推了。 刘冯氏心想,幸好当初没把女儿许了家。 女儿正值妙龄,此时宝亲王便来了苏州,又跟他们家撞上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莫不是真的是上天的定数?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惭愧…… 遁了。 51第51章 昨日经过欢燕时 华美的屏风之后,冯三小姐稚气未脱的脸浮上几分粉色。 宝亲王…… 这是个机会!几乎是瞬间,冯三小姐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幸好当初她坚持不嫁给那些个纨绔子弟,他们怎么配的上她。 宝亲王身份那么尊贵,若是能跟了他,往后他若是继承皇位,她也是位娘娘了。她才不愿意嫁给一个寒酸小官当妻子。 哥哥好像冲撞了宝亲王,咬了咬唇瓣,不由心里有些埋怨。这废物哥哥,平日里就爱惹是生非,今儿个怎么就惹到了宝亲王跟前呢。但要不是这个纨绔,宝亲王也不会跟冯家扯上瓜葛,想到这她又矛盾的欢喜起来。 就算得罪了宝亲王也没关系,凭着她的本事,宝亲王也不会为难冯家。就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想法了…… 她悄悄自屏风后探出头,想要看看刘冯氏的神情揣摩一下她此刻的心思,却碰巧跟刘冯氏复杂的目光对上,那复杂的眼神令她呆了片刻,脊背一凉。回过神来时刘冯氏又转回了头,仿佛没有看见她失礼的举止。 “这里就是客房了,这位姑娘受了伤,稍作歇息,下官已经遣去请大夫了。”冯兆春一脸笑容的对弘历说道。 弘历也不管房间布置如何,径自跨进房门往里走,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紧跟其后的冯兆春,无视冯兆春杵当场的尴尬,将怀中小心翼翼的放床上,饶是如此,琉璃也疼的直冒冷汗。 冯兆春方才被弘历一瞪,方才惊觉失了礼仪,不管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也没得一个男跟进女房的道理。此时呆外室,冯兆春不由暗骂自家的婆娘,这会儿子不知死到哪去了。 正嘟哝着呢,就听见一串脚步声渐走渐进,抬头一望,可不就是刘冯氏么。 冯兆春瞪了一眼刘冯氏,刘冯氏只做没看见状,领着身后的大夫进了内室,眼睛都不瞟一下床上的,只盯着侧身坐床畔的弘历瞧。 那火辣辣的眼神弘历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一道冷眼望去就让刘冯氏收了眼神。 被那道冰冷目光惊的心砰砰跳的刘冯氏按捺了一下心脏,笑着说:“大,臣妇已经请了苏州最好的大夫过来了,陈大夫,劳烦为姑娘诊诊脉。”侧过身子让身后的陈大夫上前。 弘历看着那胡子拉碴的老大夫,也顾不得他医术高不高明,立刻起身让开道方便老大夫为琉璃诊治。 陈大夫虽是一大把年纪了,但行医五十载,寻常病情还是手到擒来的,隔着床帘为琉璃诊了片刻脉,便了解这位病没有内伤,只是瞧那绷紧的冰凉皮肤想来是极疼的。 陈大夫捻了捻胡子,皱着眉头有些为难,他虽是古稀老,却也是个男,自古男女有别……这伤的地方还真不好办呐。 弘历一直眼都不眨的盯着陈大夫,见他诊脉时神情平常,随后却面色为难,怎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呢。 “陈大夫可有诊治的法子了?” 陈大夫放下捻胡子的手,叹了口气说:“这位姑娘没伤到肺腑,然而伤处着实不便老夫看诊,老夫无法得知伤处情况如何,不便开方子啊。” 刘冯氏闻言心中一喜,想着表现的机会来了:“不如让臣妇来看,把伤情说与听吧?” 本以为是件讨好宝亲王的事,没想到宝亲王脸色一沉,断然拒绝了。 “不必劳烦夫了。”掀着床帐遮住自身,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帐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冯氏一脸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宝亲王有外的时候竟不顾矜持尊贵的亲力亲为。看来这姑娘很得宝亲王宠爱了,刘冯氏有点儿富态的脸上露出失算的表情。 依着宝亲王叙述的伤情,陈大夫思索了片刻开出了一张方子,并从箱子中取出一盒药膏:“按这个方子拿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浴前服用。浴后再用这个药膏涂到伤处,用手掌轻轻按揉,直到伤处发热为止。” 弘历替琉璃穿着衣裳,又擦了擦她额上渗出的冷汗,亲了亲,轻声安慰着。 刘冯氏从荷包里取过一锭银子塞给陈大夫:“麻烦跑这一趟了陈大夫。” 陈大夫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客气的说:“不麻烦不麻烦。” 刘冯氏令去送陈大夫,她又回头望了望挂着帘幕的床。恨不得自己长了双顺风耳,好好听一听那几不可闻的话语究竟说的什么。 冯兆春正来心烦意乱的回踱步,一回头却撞了个懵。 “作死的,不晓得看着点啊。”刘冯氏被撞得脑瓜子胀痛,气的恨不得抽死冯兆春。 冯兆春也顾不得发疼的脑袋,急急拉着刘冯氏出了门,急忙问道:“怎么样,那姑娘伤势如何?宝亲王是何态度?” 刘冯氏还未站稳身子就被一串问话劈头盖脸的砸来,顿时气恼的说:“那么紧张怎么不自己去问!” 被妻子把话一刺,冯兆春立刻就想起方才傻乎乎的跟着宝亲王进房的啥事,谄笑着讨好说:“这不是信赖嘛,这事儿也就能拿捏,快别气了,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一番讨好卖乖话说的刘冯氏舒心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那姑娘被砸伤了肩膀,没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疼。不过倒是瞧着那宝亲王把这姑娘看得极重,很疼惜的样子。”想着那细细低语,刘冯氏心里就有点发酸,怎么这些男都爱美色呢。 “方才出来时,宝亲王还跟那姑娘躲帐子里说着话呢,怕是一番温情柔语的安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呀,京祥就是看上了这姑娘才跟宝亲王起了争执的。宝亲王对这姑娘这般看重,怕是恼极了咱京祥。”冯兆春担忧的说。 刘冯氏不屑的撇了一眼冯兆春,骂道:“这蠢家伙,宝亲王就是再看重那姑娘又怎么样,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也只是因着那姑娘的几分颜色才捧着点。宝亲王怎么可能因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就过于为难们。虽不是京官但也是官拜五品的,宝亲王就算有些恼恨咱京祥,也要顾着点。” 刘冯氏说到这有点迟疑,踌躇着说:“再说那姑娘也受了伤,短时间是伺候不了宝亲王了。宝亲王身边……若是有了新,哪还想得起她。” “新?是说……?”冯兆春闻言一愣,遂明了了妻子的想法。 刘冯氏点了点头:“嗯,是说玉兰,她一向心高,而宝亲王又此时来苏州也算是恰逢其会了。”刘冯氏想起了之前三女儿的举止又添了句“玉兰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她本来也有些犹豫,她家身份谈不上不多好,玉兰跟了宝亲王最多也是个侍妾的身份。而且还要跟一众女勾心斗角,她也不想女儿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但今日玉兰那怀春的模样一瞧便知她动了心思,她自知是阻止不了一个有心之的,还不如遂了女儿的心思。 冯兆春沉默了半晌,他自然是了解自家女儿想攀高枝的想法,若是事成了倒也是桩美事,日后宝亲王称帝他们家也是皇亲国戚了。只是他心中一直隐隐不安,隐约觉得这次宝亲王来苏州不是那么简单的。 想到他私下做的那档子事,若是给拿捏到了短处,只怕是株连九族也不够偿罪的。 冯兆春想了想,决定赶紧将宝亲王就苏州的事情通知他那起子同僚一下,商量一下应对之法。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炎热又忘记换水,家里水养的富贵竹全黄了。 我把黄叶子剪掉了,只剩下秆子和顶端的两片嫩叶,不知道还会不会长出绿叶来? 光秃秃的真心难看…… 52戳这戳这戳这里! 晚膳时自是为宝亲王设宴洗尘,因着琉璃受了伤服了安神药睡下了,所以宝亲王独身一出席。 几番推杯交盏之后,冯兆春敬完酒一口饮干,跟涨红的脸相对的那双提溜的眼睛闪着精光。 眼见着醉意染红了宝亲王的眼,冯兆春估摸着差不多了,用着有些惭愧的口气说道:“下官没收到公文说宝亲王离京来苏州,内愚笨,仓促间准备也不知合不合大心意?” 酒酣耳热之际,醉意朦胧的宝亲王闻言只是挥挥手,随口说:“无碍,本王也不是耽于享乐之,夫的手艺很是出色,连这些家常小菜也做的是别有一番风味。”话间又夹了一筷子鸡丝。 冯京健瞄了瞄宝亲王那晕红的如玉脸庞,随性的举止说不出的洒脱俊逸,不由有些气血上涌,连忙饮了口酒压了下去。 “王爷过赞了,王爷身份尊贵,比起王爷府上的厨子来说家母的手艺真是当不得夸的。” 此话刚一出口,冯兆春就瞟了眼直勾勾盯着宝亲王的大儿子。这话怎么也由不到一个晚辈来说,所以冯兆春对不识趣的大儿子有些意见。 而关注着宝亲王的冯京健还没发现父亲对他的不满。 此时也不是训儿子的时机,冯兆春压了压火,抿了口酒,眼珠一溜,试探着问道:“不知道王爷这次来苏州所谓何事?” 宝亲王一听,面色闪过不自然,一改方才慵懒的姿势座位上挪了挪身子,倚着椅背不作声。 冯兆春见状,赶紧表着忠心:“若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王爷尽可直言,下官定当义不容辞的。” 宝亲王垂下迷蒙的双眼,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冯兆春做着痛心疾首的模样悲愤道:“下官知道下官的逆子冲撞了王爷,是下官平日里没有教养好这个逆子,若是因这混账令王爷质疑起下官的忠心,下官还不如打死这个逆子!”说着就起身要仆从去叫正闭门思过的冯京祥。 见此情景,宝亲王心中虽仍有恼意却还是踉跄着站起身拦住了冯兆春。 “也不是本王因为这是恼了冯大,这事本王本不该透露的,然而冯大也是苏州管事的,告诉也无妨,兴许还得指望冯大为本王办事呢。” 一句话说的冯兆春眼皮猛的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因着尾话还郑重的回话:“但凡有用的上下官的,王爷但说无妨。” 宝亲王泛着微醺的醉意,有些漫不经心地捻转著手里的酒盅:“前些日子有向父皇递了张弹劾奏折,说是苏州之地有官员私设税款,官商勾结,抬高物价。苏州为官者锦衣玉食,为民者食不果腹。” 额角淌下一滴冷汗,冯兆春心道一声不好,如他暗想的那样,宝亲王来苏州就是为了他们的事。不知是哪个该死的东西竟然将这事捅到了皇帝跟前,现就派下来调查他们了。 果不其然,宝亲王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皇阿玛对此事很重视,皇阿玛特将本王派遣了过来确认此事。然而奏折里写的含糊不清,具体案情和涉案官员都要本王亲自调查。” 说着宝亲王头疼的叹了口气:“皇阿玛令本王暗访,然而本王苏州一无脉,二无名目,名不正言不顺,让本王怎么调查?” 听到宝亲王这么说,冯兆春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王爷准备从何处着手调查呢?” 宝亲王丢开筷子,有侍女捧着托盘过来,接过杯子漱了漱口:“本王刚来苏州时曾听说苏州知县崔闲有个外号叫‘红包不到手,包命没有?’” “下官与崔大来往不甚亲密,了解不深,未曾听闻此事。只是……若是王爷都知道了这事儿……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冯兆春于桌下掐了掐手指,面上说的是云淡风轻。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本王还听说有个苦主去衙门告状,却被收了被告贿赂的崔闲冤枉下狱,狱中惨死。原告家无处伸冤,不如就由本王来做这个主吧。”宝亲王净了净手,拿过帕子擦干手。 宝亲王站起身,笑着说:“本王也累了,就去歇着了,冯大和几位公子自便吧。” 冯兆春赶紧起身:“周海,快领王爷去南边的客房。” 宝亲王头晕眼花的走了几步,摆了摆手:“不必了,就原先的那间歇下吧。” 连连推脱了几句,见宝亲王坚持,冯兆春便也不提了。 “对了,本王房里的姑娘还空着肚子呢,备些清淡的饭菜送过去。”走到门口了,被周海搀着的宝亲王回头又嘱咐了句。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饭菜已经送过去了。” “嗯……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冯兆春站门口目送那几道身影渐行渐远。 冯京健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询问:“父亲,崔大被宝亲王盯上了……这可怎么办?” 冯兆春失神的眼睛一敛,寒着脸转过头,望着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还有脸说这个?刚才看宝亲王的那是什么眼神?以为他是勾栏院里的那些相好?” 冯京健虽是长子,然而天生较为软弱,苍白着脸嗫嚅道:“儿子……儿子只是瞧着……宝亲王长的很出众……多、多瞧了几眼,下回再也不敢了……” 冯兆春虽有些嫌弃冯京健懦弱胆小担不了大事,然而他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嫡长子,见他这般模样还是有些心疼的。 “就多瞧了几眼?若不是今儿个宝亲王喝多了几杯没注意,不然就那模样,谁都晓得的心思。”虽然还是寒着脸,说的话却不那么严厉了。 冯京健连连点头“儿子醒的了,再也不敢了。” “明白就好,外面的那些勾当为父也不管,别像弟弟一样给招惹不该招惹的就行了。” 过会儿,冯京健见冯兆春脸色好了点,又踌躇着问:“父亲,崔大那事儿……” 闻言,冯兆春叹了口气,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开口:“跟老二去通知穆大和陈大,让他们连夜过府一叙。” 冯京健和冯京宏点头出去了,分别去了穆大和陈大府上。 冯兆春独身一饭厅中静坐,心里的恐慌犹如波涛汹涌。 他本是个芝麻小官儿,有幸讨娶了现今的夫,依着岳家的势力攀升才能有今日,一路顺风顺水的养着他的心都大了。 初时也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时间久了,他行事也就越发嚣张。 谁曾想这些事有日竟会被捅出去,依着那位皇帝的行事,此事若不给出个交代怕是讨不了半分好处的。 将宝亲王送到了院口就被要求退下的周海小步快跑着回来复命。 冯兆春吩咐说:“看好宝亲王的院子,一有动静立刻通知本官。若是王爷出门就派几个机灵的易装悄悄后面跟着,一举一动都不要错过的向汇报。” “是,老爷,小明白了。”见冯老爷没有再吩咐什么的样子,周海知道这时候冯兆春心情极差,也不敢跟前惹眼,悄然退下了。 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冯兆春椅上坐下,沉着的面上有着破釜沉舟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好可爱…… 真想养只小猫…… 53戳这戳这戳这里! 宝亲王这边却也起了件令捧腹的事情。 弘历进了院子门就驱退了周海的搀扶,待走后他就进了卧房,谁曾想房中竟是有。 他进了门才发现有个身着粉色汉服的少女站床边,正疑惑此是谁的时候,这个少女转头看见他了。 婀娜娇躯轻轻转身,粉衣女孩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喜,又故作矜持的垂头屈身请安:“小女给宝亲王请安。”少女梳着飞仙髻,金镶宝石蜻蜓簪横簪于髻;粉红紧身袍袖上杉,翠绿烟纱飘花裙,外罩轻纱,一举一动间玉兰香气萦绕不绝。 弘历眼中闪过厌烦之色,面上却仍是温和的,嘴边含笑:“起来吧,是谁,怎么这房里。” “小女是冯家三女,名玉兰。小女听闻京祥哥哥莽撞伤了这位姑娘,心中愧疚难安。所以熬了药汁做了点饭菜特地送了过来。”冯玉兰笑着轻声说着,可谁都瞧的出她哪里有一点愧疚难安的样子? “是这样啊……”对她的说辞弘历不置可否,眼睛却望向床边小几上托盘里动都没动过药汁和饭菜。 冯玉兰虽是羞涩的微垂着头,但眼神却一直追逐着宝亲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连忙挂上担忧的表情:“这位姑娘怎么也不肯喝药,无论小女怎么劝说都是一言不发,连饭菜也不肯吃上一口。也是……是小女的哥哥伤了姑娘,姑娘不肯接受小女的好意也是正常的……”话虽如此,冯玉兰却是一副难过的模样,娇娇俏俏的惹怜惜,恨不得搂住怀中娇宠。 见她这番模样,弘历也不是个蠢笨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怀着什么心思的,心里对冯家很是不屑。 “冯三小姐多想了,她不是个不懂事的,只是服了安神药睡下了,冯三小姐有心了。”弘历温柔的声音仿佛含着脉脉深情,撩拨的冯玉兰秀靥娇艳如花,一双眼眸如春水流盼,若有若无的流连弘历身畔。 满腔春意的冯玉兰没听出弘历话间暗含的讥讽,只以为宝亲王对她心有怜意,宽慰自己而已。 “原来如此,小女也就安心了……只是这药汁还是趁热喝药效才好,不如由小女唤醒姑娘侍弄她喝药吧……” 其实冯玉兰早就派守了大厅附近,一等宝亲王出来就通知她。听闻宝亲王醉意朦胧的往院子里来,冯玉兰就捧着托盘先一步进了客房,她才没那个闲工夫照顾一个低贱女子呢。 只是听说这个女子生的很出众,身为女子的嫉妒心让她很是好奇她究竟长的如何,想来自己也不会比她差。 正要掀起帘子一睹床上之的样貌时,弘历出声阻止了她。 “不必烦劳冯三小姐了,待会儿本王会叫醒她的。”怎么可能让这个心怀不轨的女接近琉璃呢。 她的这些作态还是有用的,一个官家小姐因为哥哥的纨绔行径要侍弄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自然是招疼惜的。虽然冯玉兰有点失望没能瞧见那个女的样子,但这点失望也转瞬即逝了,最大意图达到了冯玉兰也就满意了。 弘历不耐烦跟着这么个‘小姐’虚以委蛇,故作醉意上头的样子圆凳上坐下,逐客了。 也不知这冯玉兰是真傻还是假傻,收了逐客令却仿若无知,反而积极的说:“王爷醉了么,不如小女取水给王爷净面吧?” 听到这话弘历是真傻了,到底要怎么样的‘官家小姐’才能独身待别的房内,待男主回来后还拖延时间,做尽献媚之事。她就不怕毁了名声吗? 不过她想要献媚也要看别收不收呢,弘历轻笑的说:“不劳小姐了,冯夫没有苛待本王,早已安排了婢女侍候本王了。” 冯玉兰难掩失望之色,踌躇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借口继续留下来,也只得恋恋不舍的告辞了。 “这位‘小姐’还真是个奇葩。”待冯玉兰一出了门,刚才还醉红了脸有些慵懒的弘历立时就精神的起身走到床边,一把撩起床帐坐下。 “还不是冲着来的。”之前安安静静的侧身躺着好似深眠的琉璃嘟着嘴唇不高兴的瞪着弘历。 明目张胆吃醋的小可爱模样惹的弘历既得意又欢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冲着来的又怎样,喜欢的又不是她。”甜言蜜语对着琉璃弘历是不会吝啬的。 琉璃本就只是有点小吃醋他刚刚佯装的温情,弘历心中只有她的事实她比弘历还清楚,这一番话说的她心里甜丝丝的,方才的不高兴早就抛到天边了。 “怎么样,肩膀还很疼吗?”若是京城,弘历也根本不会琉璃受伤之际离开她身边,只是冯家时时刻刻都得做戏,他要做的表象不容他留下来。 “疼!”一说起这个琉璃就皱起鼻子哭丧了小脸,因为受伤时实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法用法术,本就是脆弱的,更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呢,她本就耐不住疼痛。 看着她痛苦而他什么也帮不了,弘历心疼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下回不要再扑上来了,是个男,疼一疼也无妨。” “傻瓜,要是不扑上去现还能跟说话?”若是硬挨了那一记,弘历不死也残,琉璃怎么可能眼看着他受伤却不管不顾呢。 当时是紧急时刻,弘历顾不得李全。现得了空,他自是要处置那个小的。那个小冲着他的后脑砸下木棒,力道没有一点手软,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等到冯兆春出现时还倒打一耙,要置他于死地,这个李全他绝不会让他继续活着,便是死,也不会让他死的舒坦。 这种不用他亲手处理都会有上赶着献殷勤,冯兆春为了保住他的儿子,自然要找个‘罪魁祸首’,这个身份李全当仁不让。 “来,趁热把药喝了。”端起婢女刚送来的药汁,喂着不甘不愿的琉璃全部喝下,塞了块糖块儿安慰委屈的小女,这才翻看起与药一起送来的密信,片刻后密信上记录方才冯家父子的一举一动的字迹全部消失,只留下一块熏着香气的手帕。 仆从抬着浴桶进来灌满热气腾腾的热水,弘历挥手让侍候的婢女退下,小心谨慎的避开伤处抱起琉璃跨进浴桶。 轻轻揉着红肿的肩膀,瞧着琉璃忍痛的苍白脸颊,克制不住疼痛的闷哼声,弘历就咬牙暗恨。事情结束后他定要冯家一家百倍偿还琉璃此刻受的苦。 鸳鸯戏水、美怀本该是春风得意、尽享鱼水之欢,然而弘历瞧着琉璃忍着疼痛趴浴桶沿边的模样只有无限心疼。 他凝望著她的背影,凝脂玉露般的雪肤热水的蒸腾下隐隐透出胭脂艳色,粉面微侧,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手中动作不徐不缓,漆黑的眼中净是深沉的迷恋着魔。 忽然手下娇躯轻扭,盘坐他身上的圆润嫩白的小屁|股扭来蹭去,激起一池火热。 方才还心静神明的弘历霎时气息一乱,热气直直往下窜起,弘历气急,啪啪拍了作乱的小屁|股两下。 调皮的小坏蛋侧着脑袋,双睫微垂,眸中秋波流动蕴着浓浓情意,如瀑青丝遮不住一股女儿羞态,娇艳灵动。 弘历暗自咬牙,就招吧,等好了看怎么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都不给我票票…… 亲,就算说句迷雾早上好,我都很高兴了。 54戳这戳这戳这里! 杨家婆婆、杨家媳妇杨徐氏、杨徐氏的妹妹第二天一大早就来衙门击鼓鸣冤。 话说这杨家和徐家是姻亲,因着两家是邻居,往来甚为亲密。杨家的儿子娶了徐家大女,邻里就成了亲戚,关系更好了,如同一家只隔了一道墙而已。 杨徐氏勤奋又能干,杨家婆婆早年亡了丈夫,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杨大壮拉扯大,杨徐氏很是孝顺婆婆,夫妻间多年如一日和美。 再说徐家小女,是杨徐氏疼爱的妹妹,平日里很是照顾,徐家小女此时也是要嫁的年纪了,两家正想着要把徐家小女许给谁家的时候,灾难降临了。 “家大壮从小就是个老实,平日里都是忙着家做木工,不惹事不生非。家儿媳妇儿孝顺跟她亲妈一样,又勤快,邻里谁不称赞们两家和和睦睦的。” 杨家婆婆跪坐衙门公堂里,哭的眼泪纵横,悲痛欲绝,杨徐氏搀扶着她哽咽落泪。 以往的幸福生活此时却变成悲剧,怎么不让哀痛呢。 “家大壮跟媳妇儿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徐小妹又是他小姨子,大壮待她犹如亲妹。” “那一日,跟徐王婆子家和媳妇儿家作伴闲话纳鞋底,大壮也院子里做工。忽然大壮叫了声小妹哭,们都不作声,细细听着,果然是隔壁徐家午睡的徐小妹的哭喊声。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去隔壁。还没进门就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一进门,就看到大壮抓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按地上打。那可怜的徐家小妹子缩墙角哭的稀里哗啦的,都是女,们还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一天的事造就了今日的悲哀,徐家杨家每个每个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晰,历历目。 “徐家小妹子清清白白的,本该等些日子嫁个好家,给家当儿媳妇,生个娃娃过日子,结果就这样给……糟蹋了……”聪明乖巧的徐小妹就跟杨家婆婆的女儿一样,她一心盼着徐小妹往后生活美满。 “那个光着身子的男就是苏州富商吴大商的儿子吴泯宗,他家大院就们隔壁一条街上。大壮性子耿直,最受不了这样腌臜事,当下就气的要把这个杀千刀的揪到官衙送官。徐家婶子气昏了,跟儿媳妇家里照料她们俩。谁曾想……大壮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啊……呜呜……”杨家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年轻时因为她是寡妇都要看低她一眼,她费了多少心力才把这个个独根儿拉扯大,他们家从不与为难,怎么就糟了这番罪呀! 宝亲王静静的坐衙门公堂里,看着这一幕他心里仍然是怒火沸腾。这一家子日子本是过的和和美美,却恶从天降,偏有这等恶破坏。 说家腰缠万贯,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家中美妾嫌不够就去逛青楼楚馆,要是真看上了家就去讨了家过门,坏家小姑娘的清白算什么事? “一个妇道家,没了当家作主的就是没了头脑,还是儿媳妇胆大,上了衙门询问,这才得知那可怜的儿子被吴家恶倒打一耙。说是家大壮对小妹不轨,他吴泯宗见义勇为却被大壮殴打。家大壮被那知县打的遍体鳞伤关进大牢里,们娘儿俩想给他送点伤药都不给进。申冤无理,一靠近县衙就给那些衙役赶走了,这叫什么理啊……”这些日子的无处伸冤的苦楚一泻而出,杨徐氏也哭的不能自己,她娘大病了一场,至今还躺床上,小妹也惊吓过度,每夜做噩梦,一点声音都能吓着她,整日缩屋里不敢出去,她丈夫还牢里受苦,她却什么也帮不了。 “跟儿媳妇儿日日去求那衙役让们见一见家大壮,许是见们可怜,有个衙役悄悄告诉,那吴富商贿赂了崔知县,让他把罪栽赃到家大壮的身上……可怜们这些穷,连进牢房看看儿子丈夫都不行啊……” “作恶多端的还家里耀武扬威,无辜的却被杖责下狱,冯大,可得为这可怜的家做主啊。” 一直任杨婆诉苦的冯兆春听了这话赶紧表态,“自然自然,这样的实不配做官,定是要严惩的!” 说罢一拍惊堂木,令衙役将崔闲,吴富商、吴泯宗拘了过来。 好半晌过后,一行才姗姗来迟。 这些时候早有看热闹的围着一圈了,絮絮叨叨的声音嗡嗡作响。 崔闲来时就被告知了何事,他自知大难临头,此刻被摘了顶戴花翎,失魂落魄的跪堂下,哪还有往日的县官老爷的威风? 倒是那吴富商、吴泯宗进了衙门犹如进了自家一样怡然自得,那吴泯宗神情倨傲的跪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跪衙门而是坐龙椅上呢,显然是有所依仗。 又是一响惊堂木,“堂下吴朔、吴泯宗,们可知罪!”冯兆春官也当许久,官威摆起来自是非同寻常。 一声呵斥之后,刚才还不当一回事的吴富商顿觉不对,心里暗想幸亏早塞钱给衙役问了何事,来前就命下带着银两去找了冯同知的夫,不然今日不会好过。 可他却不知道,今日他就是送钱也无门,他的下被拦冯府门外,他今日也绝不会好过。 “不知大所说何事?”吴富商胖脸笑意吟吟,和善的模样堪比弥勒,可惜心黑如炭。 “上个月十三日未时,吴姓泯宗潜入徐家,用武力胁迫徐氏小女,毁了她的清白,可有此事?” 不用吴泯宗回话,吴朔就哭天喊地起来:“冤枉啊大,草民儿子是路过徐家听见喊声前去救啊,干坏事的是那杨大壮,不是草民儿子呀!” 听见这话,外面围观的群顿时嗡嗡的交谈起来,大抵都是说这吴富商颠倒黑白,一张嘴能把死说活了。 “啪——!本官面前还敢狡辩!那日吴泯宗胁迫徐氏小女,她挣扎时用剪子手臂上划了几下,倘若是无辜,就解开衣服,证明是清白的。” 吴泯宗这时面色大变,惊慌了起来。那日他压着垂涎已久的徐小妹做着快活事时一时不查,让她摸到了剪子刺了他几下,痛的他手一松,这才让她的叫声泄露了出来,被杨大壮当场抓住。 杨大壮将他送官时他心惊胆战,几近赤身裸体的样子谁都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正当他以为自己完蛋了的父亲就过来了,案情直转而下,救的变犯案的,他成了被害。 这次事没有让吴泯宗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吴家家财万贯,他干什么事父亲都会为他收拾,大不了送几个钱就是了。 虽然横行惯了,但他自己的心还是虚的,这时被冯兆春旧事从提,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即就吓的吴泯宗没了主意,求救的目光投向宠爱他的父亲。 别说吴泯宗了,吴朔自己也是一下子慌乱起来,这冯兆春的做派不像是索贿,倒像是真要拿下吴泯宗。他吴朔也就有点钱,看起来很风光但其实还是被当官的捏手心里,就连这些家业也是他灵活贿赂当官的才发展起来的,所以真出了什么事掏钱解决不了的,他也无可奈何了。 “怎么?心虚了?那就确有其事了?衙役,撕了他的衣服,给乡亲们看看。”冯兆春全然没有收钱时的称兄道弟的和气,冷笑一声就令衙役动手。 两个衙役就要上前抓住吴泯宗,吴泯宗看着接近他的衙役犹如恶鬼,吓的大喊:“爹、爹——救救——爹——别碰!——撕拉……” 吴泯宗一个娇养的富公子怎敌得过干惯粗活的衙役呢,按着不停挣扎的吴泯宗撕拉两下,他光滑的上身和伤痕斑驳的手臂就光溜溜的坦露大堂里。 所谓衣冠禽兽,说的就是吴泯宗这种,披着一层华服就宛如高一等。心中的意得志满也是靠着衣装,一旦失了这层伪装,就好像将他龌龊的心灵,丑陋的灵魂摊开任指指点点。 吴泯宗难堪蜷缩着身子脸色发青双目失神,再也没有以往的一丝骄傲。 如同吊线木偶一般由衙役操控着摊开双臂转来转去的供围观的民众一睹为证。 吴朔房事上不行,讨了十几房小妾才好不容易生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小宝贝的紧,怎么也舍不得让他受苦,看着吴泯宗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下就哭喊了:“大,大,是那贱贪恋富贵勾引儿,儿无辜啊!” 弘历怒不可遏,什么叫恶,这就是了!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 冯兆春怒道:“徐家小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有老母,长姐、姐夫,勾引儿勾引到自家里了?左右邻居皆能作证徐家小妹循规蹈矩,只等着定个家就嫁过去了。儿毁了家小姑娘的清白,还诬陷女儿家勾引儿子,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这种怎能为父,来呐,给把吴朔按下,杖责二十大板,给本官狠狠的打!”从签筒里抓过红头签呼啦一下甩堂下。 老班头领了命,熟稔的朝着吴朔背心上一踢,吴朔身子往前一扑,下巴重重的磕地板上。痛还没过去又被两个衙役按住手脚,水火棍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他肥厚的臀|肉上。 这杖责可没作假,一下一下都是落了实的,顿时痛的吴朔拼命挣扎哭叫着哀求。 门口看着热闹的见这奸商吴朔真的被打板子了,顿时高兴的哄笑开了,还有起哄的叫着多打几下,打重点。 崔闲被那杀猪似的哭叫声和叫好声吓的直打哆嗦。 往日里他高坐县衙,看着别挨板子出丑觉得可乐。现如今他甚至不知道他等下的下场会不会比这更惨,也许会被砍头,也许会被施以重刑……思绪幻想的空间里自由飞翔,崔闲越想越怕,本来准备咬紧牙关不承认罪行的想法也越来越不坚定。他迟疑着抬眼往堂前看去……对上冯兆春正盯着他的眼睛。 弘历双臂环胸看着这出戏,懒懒的倚着椅背,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崔闲和冯兆春身上瞟过,把这一幕看了个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求票票求花花~ ╭(╯3╰)╮ 55戳这戳这戳这里! 二十杖杖杖用力,吴朔年纪也大了,长年酒色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打到最后他瘫地上一动不动,连声哼唧都没了,早就昏阙了过去。行贿罪,杖一百二流放两千里,妻妾从之。 处置了吴朔,冯兆春眼睛一转,瞄向了赤着上身呆跪着的吴泯宗。 □妇女、畏惧刑罚栽赃陷害好,两罪并罚,冯兆春先判了吴泯宗杖刑一百,后发配边疆充军。一百杖打完,吴泯宗也跟死了差不多了。腰部以下的衣服都打烂了,紫红的皮肉伤血迹斑驳的令不忍目睹。 然而百姓们早就看不惯他们为富不仁,没有一个可怜他们的。 再说这个崔闲吧。 冯兆春早就派遣衙役去拘他过来衙门时就偷偷告诉了他情况,并让他将罪责从简供认,等事情过去了他们自然会安排他的事。 冯兆春也是无奈,若说是依照此案的行贿罪处置自然是最好的。但宝亲王昨日就说要调查贪污案,要是真对此事避而不谈,此刻宝亲王就坐堂上,说他该怎么办?所以他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宝亲王开口拯救他了,却也是将他往悬崖边上推,令他倍感为难。 “要说这个崔闲罪行就这一起,本王是怎么也不信的。本王只苏州游玩了一个晌午,就听见了几个怒骂崔闲。苏州管辖之地肯定是有受害者的,不如通知一下苏州居民前来检举,只要事情属实有真凭实据,都案例处置。冯大觉得如何?”宝亲王笑容温和,说的话却令几个当事顿时脸色煞白。他们干的那些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要说受害者,这苏州百姓个个都是。 以往他们苏州只手遮天,没有敢来报案,那些只能忍气吞声。今次有了机会,他们还不狠狠的出一口气? 冯兆春思索着应对之法,迟疑着试图打消宝亲王的打算:“王爷这个法子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苏州虽不比京城,但辖地也不小,实施下去怕是工程浩大……” 宝亲王不甚意的摇了摇头:“冯大多想了,这么个贪官还没那个资格这么劳民。挑几个去几个热闹的地方敲敲锣,通知一下百姓前来揭发崔闲的罪行。” 宝亲王仿佛没有看见冯兆春额角淌着冷汗,崔闲不停发抖:“时间嘛……就到午时截止吧。” 冯兆春想了又想,觉得也只能按照宝亲王的说法去做。不过这宝亲王到底是嫩了点,这苏州城是他们的管辖之下的,背着宝亲王要浑水摸鱼还不是简单的? 当下就挑了几个衙役命他们分别去几个菜市通知,正想着暗自吩咐几句时宝亲王又开口了。 “今天们也累了,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辛苦们几个。啪—啪——”宝亲王仿佛没有看见冯兆春属下的小动作,不急不缓的拍了两下手。 声音刚落,衙门口被那一排字木杈子外隔绝的群里就走出了六个大汉。 “本王养了几个奴才,正巧今日有机会操劳操劳他们,省得他们成了些只吃闲饭的饭桶。”一番话说的那些个光吃闲饭的衙役‘大爷’臊的不行。 “王爷……不如再多加几个衙役吧,这样也能更效率些。”冯兆春的算计落了空,还是不放弃,试图说服宝亲王加上他的。 宝亲王摆摆手,随意道:“不必不必,这种小事他们都做不好那本王就真的白养他们了。们几个刚才都听到了吧,现们就去把这是办了,要是带不回来苦主,本王就让们回家吃自己。” 说罢他也不去看那几个壮汉离去的身影,对着门口最远的那个衙役招了招手:“来,本王坐了一上午也累了,咱们来说说话。,对,就是,叫什么?家中有哪些呐?……哦,原来还没娶媳妇儿啊,真是的,们冯大也太不体贴了,就算公务繁忙闲暇时间也还是要照顾一下属下的婚事嘛……哎哎,想跑什么,本王腿酸了,来给本王捏捏……脖子上那是什么?什么?蚊子咬的?苏州蚊子还真多啊……” 冯兆春看着宝亲王拖着一众衙役闲话,偌大个衙门连个都走不开,有法子也使不开,消息也穿不出去,顿时急的火烧火燎的,生怕待会的事情闹大了牵连上自己。 宝亲王细细的问着跟前的衙役小伙子老父每天吃什么菜,眼角瞄着冯兆春急的上火的样子,乐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心情一好,眼前这个衙役也越看越有趣,饶有兴致的继续话题。 “啊?回去晚了媳妇儿还让跪搓衣板?哎呀,这也太泼辣了,真是个母老虎。啧啧,没想到也是个可怜的……” 冯兆春不能离开属下又不能离开,急躁的官服都给汗水沁透了。 宝亲王突然回过头,颇为惊讶的问:“冯大很热吗?怎么一直流汗?” 冯兆春擦了擦汗,苦笑着勉强说道“下官体虚火旺,天一热就易出汗、易出汗……” 宝亲王讶异的挑了挑眉望了望外面微风徐徐的阴天。 ####### 时间就宝亲王亲民的闲情雅致中滴滴答答的转过去了,转眼间就要到午时了。 衙门口的还是原来的那些百姓,冯兆春的神情也渐渐松了些,心中一宽,看来他平日里的积威还是有些影响的。 他正暗喜着,忽然一连串嘈杂的声音从远处接近,乌压压的头吵吵嚷嚷的往衙门挤了过来。 冯兆春喉结动了动,伸直了脖子往外看。领头的果不其然就是方才的那几个大汉。 那几个直直跪下,声音果断又有力:“王爷,属下不负使命。” 宝亲王满意的颔了颔首,放过了那群说的口干舌燥连口水都没能喝的可怜的衙役。 慵懒的站起身活动了两下,弘历这才走到案前,“冯大,本王跟借宣纸一张,毛笔数枝。” 冯兆春哪敢说不,连连道“请便请便……” “那桌椅也借本王一套吧,冯大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请便请便……”冯兆春连连站起身,准备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宝亲王。 谁知宝亲王摇了摇手,就拖着冯兆春师爷的小案子到了门口,撩起衣摆往那一坐。 清了清嗓子,对着群开口了:“本王是和硕宝亲王,听闻苏州知县崔闲为官不良,贪赃枉法、作恶多端,其行径令发指。本王决心为民做主,所以今日拘了崔闲过来,他的罪行就由们这些苦主提供,依罪论处。 宝亲王看着那些有些踌躇堵门口的民众一笑,“谁要先来?”该说的,他的早就说了。只是受多了委屈的百姓总是害怕受骗,会迟疑也是肯定的。只是这一东西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点希望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果不其然,宝亲王话刚落音,就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越过木杈子过来了。 宝亲王给身旁的侍从个眼神,一张靠背椅就老者身旁放下了。 “坐着说吧,老家姓甚名何?”看着这位老,弘历想起了他的祖父康熙,不由声音都轻了几分,多了些重视。 老者多是心性敏感的,顿时声泪俱下:“老朽姓卢,苏州本地。老朽有两儿一女,虽然家贫穷,但勤劳耕种,依着几分薄田,还能吃饱肚子的。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有着贫民的乐子。谁曾想自从那崔闲当了苏州知县,税银节节攀升,老朽往年存着给小儿娶妻的钱统统交了税银还不够。” 想着他那整天围着一亩二分地转悠,却还穷的吃糠野菜也交不起税银的嫁,老哭的满脸泪水:“吃不饱穿不暖,一日差过一日,家大媳妇儿饿的生娃娃的时候连个窝窝头都是好的。小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连个家都相不上……还有那可怜的小女……” 即便诉说着苦楚,老哽咽的声音却很平静。多年来的委屈和沉重的压力,早就把他们一家压的背都驼了,他们都麻木了。 “若只是如此,日子总还有盼头,可谁曾想那收税的官爷说交不上税就要拿女儿抵债,强行把那还未嫁的小女拽走了……”老说道痛处,连自称都顾不上了。 “老大老小拦着不让他们带走小女,他们就拿木棒打,拿脚踹,活生生把女儿拖走卖进窑子了。” 弘历冷静的将这些话一点一划的写着,不错过一个字。 “家徒四壁,没钱去赎回女儿,想探望被关起来的女儿也被窑子里的护卫打出来,想要告状却无处伸冤,老婆子就这样去了……大呐!请您一定要为们出头啊……这日子真的是要把往死路上逼啊……” 老说到最后,颤着身子想要跪下来给也许是唯一能给他申冤的大老爷磕头,弘历赶紧起身扶住他,再三承诺一定让他们父女团聚,让侍从送他回家了。 “民妇李杨氏,每日凌晨菜市口摆摊做点小本生意,因为跟吃霸王餐的衙役讨要饭钱,被打断了腿……” “民女陈氏,因那崔闲想要强抢民女,民女不从,家父为救民女被崔闲的走狗爪牙活活打死……” “草民王氏……崔闲的大儿子崔晨与草民寡嫂通奸,被家父撞见,为堵口舌,把家父活活闷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求票票……求支持……求卖萌…… 56戳这戳这戳这里! 这崔闲简直就是该死千百次。 这是弘历记了那么多笔录后唯一的想法。 几个时辰奋笔疾书,弘历只觉得他今日写的字比他以往十多年的都要多。执笔的右手酸痛的要命,手臂好像变成了石头,动弹不得。 他一个实顾不过来如此众多的百姓,幸好带来的六个侍从都会写字。几分工合作,忙得满头大汗,就这样才日落前堪堪结束。 这些得以宣泄心中的憎恨、愤怒、伤心的百姓久久不肯离去,衙门口徘徊游离着。 就凭着六个通知到的,刨去一部分没能来的,去除一部分胆小不敢站出来的,愿意来的、敢说的也许只占苦主的二、三成。 就凭这个数目都让弘历等记录案情记录到申时,各种令愤慨的案情,同情感慨的情况让弘历倍感心酸、愤怒、哀痛…… 这些百姓被压抑太久了,对他们来说没有公平可说,‘真理’只站有钱有势的那一边,他们的遭遇无处申诉。 这一个个的都是真实的,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不是话本上的物。他们内心暗藏的悲痛、绝望和看着他的眼睛里的希冀刺的他难堪的抬不起头来。 这是大清的百姓,爱新觉罗的子民,这些就他们的统治中妻离子散、家破亡。 弘历决心他将来若是为帝,定要让大清国泰民安,让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事实上,他这一生都是为此目标努力。 日头已经渐渐西斜,蓝天白云被火红之光遮盖。 弘历百感交集的理了理案上厚厚一叠的笔录,取过一旁的几张拍了拍,望向身后椅子上一直坐立难安的冯兆春,似笑非笑的说:“冯大可知本王手上这叠是什么?” 冯兆春勉力笑了笑:“是,是崔闲罪行的笔录吧……” 弘历哧笑了一声,又说:“是罪行,不过可不是崔闲的。不如冯大猜猜这些都是告谁的?” “下官……下官愚钝,猜、不出来……”冯兆春不敢看宝亲王仿若看穿了一切的眼睛。 “是吗,本王倒不这么认为。这些可是有关冯大的……”闻言冯兆春不由自主的往那叠爬满黑蚂蚁的宣纸。 “怎么,冯大很好奇上面都写着什么吗?那冯大自己看看吧。”将那一叠记录的罪恶、黑暗的白纸甩到案前。 冯兆春抖着手拿过一张,飞快的看完又拿过另一张,几张过后冯兆春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跪堂下的崔闲。 “崔兄,本官自认自上任以来多番协助,与的交情虽说不是亲如兄弟,但待也算不薄。本官还曾有心将爱女嫁给儿子与结为姻亲,怎么能假借的名头外为非作歹!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冯兆春怒目瞪着崔闲,指着他深恶痛绝的痛斥道。 崔闲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冯兆春做戏。 倒是宝亲王看了怒极反笑,只觉得这冯兆春见机行事的本事当真是一绝,真有做戏子的天赋。 “王爷,下官识不清,被奸所蒙蔽。下官所管辖之地竟发生如此众多的案件,这官当的如此失职,下官简直羞愧难当,请王爷务必要处罚下官!” 悲愤填膺的说罢,冯兆春一撩衣摆就重重跪下。 且不管宝亲王是信还是不信他这番话,无凭无证的,单凭几个平民百姓的话也处置不了他。 宝亲王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呢,暂时先遂了他的意罢。 “冯大也不必过于自责,所谓知知面不知心,冯大被崔闲的伪善所骗也是情有可原的。一样米养百样,苏州有崔闲这样的贪官污吏,也出了冯大这样的父母官,本王心中也算有些安慰了。” 摆出同情和体谅的表情,宝亲王虚情假意的劝说着。上前伸手搀扶冯兆春起来,冯兆春欲擒故纵的推辞几番,这才顺着他的意起身了。 “冯大看,这一叠都是崔闲的,他犯的罪可真说的上是馨竹难书。也不知他究竟有怎样的能耐才能瞒天过海犯下如此众多的罪行。”宝亲王食指推了推案上那厚的都可以装订成书的笔录,话间暗含讥讽。 冯兆春只作没听出话中之意,拿过笔录翻看着。 半晌后,冯兆春才从笔录中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本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简直就是披着皮的豺狼!本官真是悔恨交加,怎么没能早日看清的为。” 崔闲的身上还带着激动的百姓扔到他身上的石头的伤痕,低低的耷拉着脑袋,仿若没有看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崔闲知道他这次恐怕逃不过去了,先不说冯穆等会不会放过他这个活口,单就是今天宝亲王让百姓出面集万书的计谋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民意之下,谁也救不了他。 他死便死吧,他也是咎由自取,活该有如此下场。 只是他崔闲乃一脉单传,他若是死了家中老母无赡养。他的三个儿子也是搀和其中的,他崔家会就此绝了血脉了。 无论如何,崔闲都想给崔家留下一条血脉。 他只得寄希望于冯兆春和穆怀敏能顾念旧情,为他们崔家留下血脉。 所以他一直沉默着,任由冯兆春将他自己摘了个干净。 “崔闲所犯之罪不下千余起,作恶多端、恶行昭著,实是死有余辜。本官现判决崔闲斩监侯,其家属、亲眷、流放三千里。待本官将此案件上报朝廷,由圣上决策。衙役们,将崔闲压入大牢,好好看守着。”冯兆春匆匆判完就起身,生怕宝亲王闲他判的太轻有话说。 “如今未时已过,王爷却连午膳也未用过,还请王爷顾及身体。”冯兆春打了个辑,竭诚尽节的劝道。 宝亲王却对他的判决不闻不问,听了他这话一笑:“也是,本王腹中空无一物,早就打鼓造反了,夫手艺出众,能再吃到真是本王的幸事。” “哪里哪里,王爷高看了……” 假装做戏,双双都是个中好手。一个热情好客,一个彬彬有礼,看的身后的衙役们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 ###### 本以为回了府还得等上片刻才能吃上东西,谁曾想俩一回府就有一桌子丰盛的佳肴等着。 宝亲王顿时喜笑颜开,夸赞道:“夫真是慧心巧思,能有这么个体贴的夫冯大当真是好艳福啊。” 只要是都爱被称赞,更何况是被一个这样出色又位高权重的物称赞,刘冯氏顿时笑眯了眼。 “这爆炒田鸡真是美味,滑嫩又鲜辣,更妙的是闻起来喷香。本王的厨子也不知是偷懒耍滑还是怎的,怎么做都有股泥味。” 刘冯氏抿嘴笑道:“田鸡出自水田沟渠,泥味深入骨髓。田鸡肉下锅爆炒前用花雕酒炝锅会很巧妙的祛除田鸡的泥味,还有散发着酒水馥郁的香气,臣妇也是从家母处得知这个法子的。” “原来如此……”饿了一天,弘历真的很想不顾礼仪狼吞虎咽,赶紧填饱肚子。然而身处敌营,他只能忍着翻搅作怪的胃跟冯兆春一家子周旋。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空成了虚情假意、心怀鬼胎几的陪衬。 就这时,一道身影翩然进了饭厅。 弘历顶着温和有礼的面具隐藏着心中的厌烦假意周旋着,眼角扫过一道走近的身影,朝门口望过去。 也许有猜到了,想说猜对了。 来正是冯三小姐冯玉兰。 她手上捧着一张托盘,托盘上是一个汤盅。 冯玉兰身着锦缎包边莲花裙,步履轻移间髻上的簪钿金银玉石珊珊作响,薄粉敷面、曲眉点染,眉目含情的弘历身上打转。 她姿态尽美的将汤盅搁下,嫣然巧笑。 “王爷,父亲,小女听闻王爷和父亲忙于公务没用上午膳。医书上说腹中空虚骤然饱食容易涨肚,这是小女下午精心熬煮的山鸡丝燕窝羹,特送来给王爷和父亲品尝。”一番话既不着痕迹的恭维了宝亲王又显摆了自己的学识渊博,后面一句又显示她的贤淑手巧,冯玉兰自己都觉得说的漂亮。 一个男喜欢的女除了样貌好,不就是温柔可、贤惠淑良吗? 冯玉兰平时就爱看看书、弹弹琴,除此之外别说下厨了,便是绣花针也不拿的。 今天不仅换了新衣梳妆打扮,又洗手做羹汤,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为了讨父亲欢心吧? 一桌子都知道这费时费力的羹汤是为谁做的,不约而同的每个的目光都投到了那个丰神俊逸的宝亲王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双更有点累,先上一章,若是有精神白天再码一章。 所以……票票们不要松懈的扑过来吧! 57戳这戳这戳这里! 宝亲王抬眼看了冯玉兰一眼:“三小姐有心了”不见他有多欢喜的样子。 冯玉兰一番好心遭了冷遇,与她心中的猜想差的太多,不由怔了。 咬了咬唇,她亲手舀了一碗浓稠的山鸡丝燕窝羹,递给了宝亲王。 许是知道刚才太冷漠了点,弘历接过了来尝了一口,笑道:“三小姐不愧是夫的女儿,手艺也是极好的。”其实弘历不爱这种寡淡的食物,只能昧着良心夸道。 冯玉兰这才舒心一笑,含娇细语道:“王爷喜欢就好……” 腮晕潮红的微颔首,含情凝眸。 冯玉兰羞涩的望着那个文职儒雅,风采翩翩的宝亲王。隽秀的身材,挺拔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自然流淌着如水般的温柔。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日会这样的喜欢一个男。只是单纯的见过一面,她感受到了那种徐徐春水般的温柔,看到了他的温柔风情,她听到他为那个女冲冠一怒,她嫉妒的不行…… 她想要做这个男的女…… “王爷、老爷,穆大、陈大、赵大、吕大、何大门外求见。” 冯兆春看了看宝亲王,笑道:“看来他们都知道王爷来了。”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弘历夹了筷子菜,心里念着这几个名字。皇阿玛的看来是满意他了。 周海躬身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领着几个身着便服的本地官员进来了。 “下官拜见宝亲王”几一扫眼便从一桌子上找出了如鹤立鸡群般的宝亲王,弹袖就要行礼。 “不必见礼了,退了官服们就是普通,只当来好友家吃酒吧,来,过来添几双筷子。”弘历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多礼。 “那下官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跟王爷同桌共食,还是很有荣幸的,抛去心里的隐秘心思,几脸上都带着笑。 赵、吕、何三便是雍正早先年安排苏州的桩子,他们的官位不高,最高的也就是正六品通判的赵伊奇。他们附庸着穆、冯、陈三,穆、冯、陈将苏州的官僚逐一不漏的拉入伙,自以为苏州是铁通一块。 赵伊奇的确如弘历所料想的那样,他是个才华,为雍正所驱使。当年正是雍正亲自选中了他,因为赵伊奇心高气傲,最重视气节,雍正不担心他会因身陷淤泥、而随波逐流。 但正因为赵伊奇心高气傲,他也有点小麻烦。他甘愿为还不是皇帝的雍正所驱使,因为雍正心系大清,是个难得的明君,雍正手中,他能为民为国做实质的好事。 但是这不代表他也会甘愿为雍正选中的继承驱使,他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本帐。 当赵伊奇奉雍正的命令将苏州之事上了弹劾折子的时候,他就知道雍正要为宝亲王铺路了,不久之后他就会跟宝亲王碰头。 雍正命他协助宝亲王办理此事,他会协助宝亲王,不过他更想看看宝亲王是不是个有真凭实学的,配不配当未来的帝王。 所以当他的眼线通知他宝亲王来到苏州了的时候,他联合吕、何两,决心暂时按兵不动,看看宝亲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时时刻刻关注着宝亲王的一举一动,当他们得知宝亲王因为一个女撞上冯家的纨绔时,吕、何都产生了些轻视,然而赵伊奇却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事实证明赵伊奇是对的,果不其然,今日的‘万书’事件让他眼前一亮。一个初来乍到的王爷,没有情报没有马。一眼就看出了要拆散苏州抱成一团的贪官团,崔闲是突破口的办法。赵伊奇一笑,是时候去‘认亲’了。 “这崔闲还真是有能耐,七年就能把苏州弄的民不聊生。本王想,凭他一恐怕是无法从湖货、茶货、盐运等处做这么多勾当的,所以,他一定还有同伙,本王决定明日一早就去地牢审讯崔闲。”宝亲王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将他心中的想法说与众听。 场几手中的动作皆是一顿,赵、吕、何;穆、冯、陈两团面面相觑。 崔闲和穆怀敏、冯兆春、陈家源三是结义兄弟,三同流合污干了不少坏事。 若是可以,冯兆春不想大动崔闲,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若是逼急了崔闲,崔闲狗急跳墙将他们捅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冯兆春捏住了崔闲想要保存崔家血脉的想法,利用崔闲的儿子让崔闲顶了全部的罪,只求宝亲王能够得饶处且饶,拿了个祸首就回去。 这想法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宝亲王却不从他的心愿,明日审讯,大刑之下无辜的都要认罪,何况是崔闲这种贪财好色的小呢。 穆怀敏几对了对眼神,终于决定狠下心肠斩草除根。 ##### 穆府。 花园。 有三俩奴仆提着灯笼走廊巡视着,温度适宜的时候总是犯困。 夜班总是很无聊,反正也没督促,两个仆从巡视了一圈就走廊坐了下来。 花园里平静的只有虫鸣声,多年来从没有不长眼的小贼偷到穆府来,巡视的工作就像是个吃白饭的。 这种松懈的想法助长了他们的睡意,微风徐徐送来宜的花香,如同身处柔软的花团锦簇,睡意袭来,打了个哈切坐栏边依着梁柱打盹了。 呼噜声响起后,花园紧锁的大门无声的开启了,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弯月不余遗力的挥洒着她朦胧的不甚光亮的月光,来月夜下抬起头,赫然是穆怀敏最宠爱的小妾——月娘。 月娘款步轻移,举手投足间无声无息连路边的小虫都没惊起。 从熟睡的值班仆从身旁绕过,她快步穿过花丛顺着曲径小道来到假山群,假石上摸索了片刻,一块凸起上连按了两下,一条小道从假山洞里展露出来。 月娘快步顺着阶梯下了暗道,漆黑的走道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月娘吹亮火折子,就着那点火光暗道里穿梭,直到一扇铁板门前停了下来。 从发髻上取下她最心爱的发簪,她把纤细的簪身扭了几下,将那变成奇特形状的簪子往锁眼里插了进去,咔擦几下后月娘顺利的打开了铁门,快速闪身进去了。 弯月阴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悄然掩盖着间的罪恶行径。 苏州地牢。 看守的三个衙役烛光下‘哒哒哒’摇着骰子,赌着他们身上的闲钱。 忽然铁栅门啪啪响了两下,“这么晚了是谁啊”衙役头头嘟囔着抬眼望去,随即糙脸一拉,起身就去开门,谄媚的对来说:“是周小哥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周海巡视了几圈地牢,口里心不焉的回道:“冯大命来看看崔大。”他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冯兆春冷酷的命令他脑海里盘旋着。 “原来是这样啊…冯大真是好心肠……”看守地牢的衙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们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大事。 “啪啦啦——咔擦”衙役头头从一串儿钥匙上挑出一把,利落的打开锁。 “周小哥,崔大就关这里面,就不这等了,劳烦周小哥出来的时候把锁带上。”赌瘾还没尽兴就乍然离开赌桌,他心痒痒的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去。 “嗯,会的。” 周海站原地,听着衙役的脚步声轻快的远去。 离这里越近,他的心跳的越快,砰砰砰—— 耳边回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抖着手推开牢门,一步一步走近那睡干草上的男。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求票票、求支持! 不要大意的用票票淹没我把! 58戳这戳这戳这里! 自古以来,只要是几个男聚一起喝酒,他们的酒量就能增加几倍。 弘历从日落西方开始应酬,直到月亮渐渐攀到树梢,从零星几点星子喝到漫天星辰。 当中有几次弘历借故说自己酒量不好想要结束这乏味的酒宴,却被穆怀敏冯兆春几硬拉软扯留了下来,喝到最后一桌子都醉的东倒西歪的,洒落的酒水熏的一里外都闻得到。 弘历本来的三分醉也成了八成醉了,他晕乎乎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一花,脚下一个不稳,有把他搀扶住了。 冯玉兰酡红着脸,搀扶着醉意朦胧脚步蹒跚的宝亲王往自己的闺房的方向走。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扶着一个大男没一小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幸好饭厅离她的闺房不远,不然她还真支撑不住。 她搀着宝亲王,扶着他往床边走,看着他酒气醺然的微睁着眼躺她每夜安眠的香床上,冯玉兰紧张的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之前母亲悄悄告诉她,今天宝亲王会喝的很醉,让她带着宝亲王回自己的屋里,一夜春宵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理所当然的被宝亲王带回京城。 冯玉兰隐约知道父亲跟母亲筹划着什么,不过这没什么,只要她能做宝亲王的女,冯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冯玉兰微颤着手解开宝亲王的领扣,一颗一颗的往下,解开那挂着玉坠的腰带…… 她终于得偿所愿了……冯玉兰心中怀揣着献身爱的甜蜜和爱恋,轻轻拉开自己腰带,外衫扑簌滑落于地,露出裹住少女娇躯的粉红肚兜…… ### 翌日,辰时。 冯兆春按着胀痛的脑袋从被窝里坐起,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接过侍女递来的醒酒汤,一口饮干后彻底醒过神来。 忽然急切的四下望了望,没看见自己想看的,焦急的问伺候他梳洗的婢女:“夫呢?夫哪?” 婢女放下手中的铜盆准备伺候冯兆春洗漱,闻言轻声回答:“夫刚起身,正饭厅用早点呢” 冯兆春一把掀翻被子,从床上趴起,趿拉着靴子拽过婢女手上撑开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三步作两步走的往外大步出去了。 急匆匆的赶到饭厅,他眼一扫,只有他的两个儿子跟刘冯氏饭桌上,该的都,不该的没。不由暗含期待的轻声询问刘冯氏:“成了?” 刘冯氏喝着米粥,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上下一眼,平静如水的缓声道:“成了。” “哎哟!好!好哇!”冯兆春喜不自胜的一跳,双掌重重一合击。头如鸡窝、衣衫凌乱,脚上的鞋子穿着一只趿拉着一只,手舞足蹈的活像个老疯子。 “春香,春香!赶紧伺候本官穿衣,快!快!动作快点!”冯兆春大喜过望的催促着婢女,又看着刘冯氏慢吞吞喝粥的样子急的心如火燎。 “夫、好夫呐,快点、快点吃,夜长梦多啊夫。” 刘冯氏喝完最后一口米粥,擦了擦嘴,不屑的回道:“还夜长梦多,看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瞎着急个什么劲儿,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不成。” 刘冯氏云淡风轻的从椅上起身,理了理衣裳,翻了个白眼说:“昨晚他喝的比还多,都起这么晚,他现怕是还呼呼大睡呢。” 冯兆春自觉就要成计,乐不可支的搓着双手讨好说:“这不是想早点把这事定下来早点安心吗?” 刘冯氏颇感好笑,瞟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的往外走,其实她也想早点搞定这事。 她领着几个婢女直直的往冯玉兰的闺房去了,冯兆春紧紧跟后面,生怕错过时机。 刘冯氏冯玉兰房前站定,回头看了看几个捧着洗漱用具的婢女,这才敲了敲冯玉兰门,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刘冯氏又加重力道连敲了几下:“玉兰呐,今儿个怎么这么晚还没起啊,赶紧把门开了。”声音平缓没有异样,她克制着呼吸等待着预想中的场景。 忽然紧闭的房内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成了!刘冯氏眼皮一跳,上前猛拍房门,嘴角上扬却用着惊慌的声音叫道:“玉兰!玉兰!怎么了,快开门——” 房内的尖叫声不绝,冯玉兰低柔婉转的嗓音尖叫起来再也不让心生怜惜向往。 砰嗵啪嗒东西落地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冯玉兰凄厉的叫声却戛然而止,刘冯氏没来由的心慌,她敏感的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蹙起眉头,心生犹疑。 冯兆春后面一直紧密关注着这里的动向,见戏如期上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大步冲过来,嘴里还一边大喊:“怎么了、怎么了,玉兰怎么了?” 到了门口就伸腿一踹,正此时,刘冯氏下意识警觉阻拦道:“别……”然而她叫的晚了一点。 心急的冯兆春那一脚用了十分力,一下子就将门闩踹段,木雕的房门弹开啪嗒几声撞到壁上,吱嘎吱嘎的摇晃着。 冯兆春克制不住心头的喜意快步往里走,到了床边一撩纱帘,入目的景象却刺激的冯兆春震惊失望的连连后退。 “……怎么这里,怎么会是……王……”爷呢,冯兆春被失望和失算冲昏了头,开始东翻西掀,试图从不大的卧室里找出隐藏的第三个。 冯玉兰赤着身体抱膝失魂落魄、满脸泪迹的坐床角,纤细的手臂上、脖颈上、胸前的白皙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咬痕,斑斑驳驳的昭示着昨夜发生过的事情。 翻遍了房间也不着他想要算计的,失望之极的冯兆春猛的一转身,勃然大怒的指着蜷缩着蹲地上的光屁|股男臭骂道:“怎么这里!这里干什么!”心里的阴私无法宣之于口,克制不住心中沸腾的暴怒,冯兆春抬腿就连踹了几腿过去。 刘冯氏煞白着脸脚步不稳的走了进来,反手就将房门关上,将刚才她刻意带来的那些阻隔住。 她冷着脸看了看房内情况,床上冯玉兰精神恍惚的神情就像无数根尖锐的刺一样猛刺她的心脏,她懊悔又愤恨,咬牙质问:“梁恒,为什么会出现小姐房里?!” 梁恒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硬抗下冯兆春的怒踹,他低声嗫嚅着说:“小…小也不知道……” 不知道?!刘冯氏冷眼睨视着他,双臂遮掩下崭露出的沾着红白浊液的□,讥讽的说:“那干了什么总该知道了吧?!” 梁恒涨红了脸,他年纪不大,长的也不好,家境差不说还只是个下;也木讷不像那些得宠的下一样善于讨主子欢心,自然工钱少。所以虽然他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却因为没有资本,到现都没有家看上他。 昨夜的那些旖旎美好,是过去的梁恒做梦也不敢奢望的。 他还清晰的记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三小姐肌肤的白嫩,甜美的□、销魂蚀骨的秘境…… 梁恒偷偷望了望床上神情木然怨恨的冯玉兰,心里的暗喜也淡了,很不是滋味。 刘冯氏久经风月,怎么会看不出来梁恒红着脸想什么,顿时呕的心口刺痛,当下就恨不得咬死这个糟蹋了自己女儿的肮脏的下等。 他们昨日商量许久,盘算了又盘算,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哟,这是怎么了啊?都挤这里?”清朗的声音一如以往温和,可是冯兆春和刘冯氏却被其中的精神奕奕和饶有兴味刺激的忿恨到了极点。 虚掩的门闩断裂的雕工华美的房门被推开,宝亲王牵着琉璃的手跨步走进了这一场闹剧或者说喜剧。 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王爷眉梢飞扬,唇含笑意,掌心紧紧攥着一只白玉纤手。柔荑的主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素色衣裳却掩不住她绝色,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如烟柳眉之下眸若星辰,风华绝代。 那边是年少有为、风度翩翩的少年王爷和美若天仙的佳,这边是失了清白精神恍惚、神情憔悴的三小姐和踩了狗屎运得了小姐身子的下。 冯兆春和刘冯氏的脸色顿时难看的令惨不忍睹。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汹涌,泪。 59戳这戳这戳这里! 弘历仿佛对冯氏夫妇难看的神色无知无觉,兴味盎然的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幕,嘴里还轻描淡写的说些刺激的话。 “咦……这不是冯三小姐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冯大冯夫,是不是这个欺负了冯三小姐?” 冯兆春黑着脸避而不答:“王爷昨夜喝了那么今早怎么这么早起不多歇息会?” “本王的酒量不太好,不过所幸年轻体健睡一宿就好多了。今天早上还要去地牢审讯崔闲呢,早日解决这事本王也好早一日回京复命不是?” 冯兆春先是被那句年轻体健刺激的气血上涌,冯兆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受过这种气了。又听说要去声讯崔闲,冯兆春心中冷笑,还急着想去审崔闲多弄功劳呢?等见了崔闲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方才床上一直心神恍惚,呆愣的冯玉兰听见宝亲王的声音,渐渐回过神来,她转过头,木然的看向门口那个一如初见的淡定优雅的。 “……为什么……为什么”冯玉兰低低的呢喃着,凄凉和绝望充斥着整个心神。 她声音陡然拔高的质问道:“为什么不是!昨夜明明是和这张床上渡过一夜的!为什么醒来时变成了这样……”说到最后,她再也维持不了一点坚强。 琉璃一直沉默着,听了这话她抬眼轻笑着:“冯三小姐说错了,昨夜王爷明明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里,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好生安分下来。一夜安眠,睡前王爷身边,醒来时王爷也是身边,什么时候跟到了一处?冯三小姐怕是醉了吧。” 昨夜弘历被他们几轮番灌酒,立场时早就醉的神志不清,若不是她一直心神不宁,担心弘历出来看看,还真要给他们得逞了。 琉璃当下就把冯玉兰弄晕,叫醒了弘历,他也不是傻子,清醒后片刻就了解了事情的过程。 这冯家和穆怀敏几肯定是想要趁着夜色把崔闲弄死,又把他灌醉塞给冯玉兰,一夜苟合之后第二日刘冯氏就带过来捉|奸床。 如此一来他做错事前,就算之后发现崔闲的死亡有疑点也顾及这点子事装聋作哑放过他们了。 这些居心剖侧的算计他,弘历怎么肯咽下这口恶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成全他们冯家要送女儿的心愿,就从仆房里抓回梁恒,迷幻香的作用让两只会看见他们心心念念的对象,顿时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了起来。 弘历一夜好眠,想到他们捉奸之后发现真相的表情就乐得梦里也傻笑。 天刚一亮他就醒了,房里踌躇拖拉了半天才等到戏开场,立刻就拉着琉璃来看这处好戏了。 虽然没让他们得逞,但自己的男被觊觎,而且还做了一宿主角是弘历的春梦,琉璃心里就十分不爽,说出的话也就不那么犹如春风了。 “不!王爷明明是这里,亲自扶着他——唔唔……”冯玉兰被琉璃的炫耀和话中讽刺之意刺激的心痛难忍,顿时心里涌出一股戾气、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极力反驳试图拆穿她的谎言,却被刘冯氏眼明手快的捂住嘴巴拖了回去。 笑话,她到现还是赤|身裸|体的,就这样出去还要不要做了!这件事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她要是堂而皇之的说出口,那冯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冯兆春气恨难消,羞耻难堪的真恨不得当场甩袖离去,但本就是他们出了丢的事,只得跟还说风凉话的宝亲王和琉璃虚以委蛇,铁着脸敷衍道:“时辰也不早了,王爷还是随下官去地牢审问崔闲吧。这起子……丢的事就交给妇道家处理好了。” “也是,时辰还真不早了,那,本王就跟冯大一道走吧。”弘历暗笑了许久,看着他们倒霉也心满意足了,偕同琉璃随冯兆春一道出去了。 临走前琉璃回过头,冰冷的看了一眼冯玉兰,眼神嘲讽又鄙夷,闪亮亮的刺激冯玉兰。 于是琉璃也心满意足的听到身后传来的冯玉兰刺耳的尖叫咒骂声。 苏州地牢。 冯兆春跟着宝亲王身后,见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心里暗暗偷笑,待会儿见着崔闲尸体的时候还希望不要太失望啊王爷…… 守牢的牢役们赌了一宿骰子,高昂的情绪带走大量体力和脑力,所有都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 铁门突然砰砰砰响起,惊的所有砰咚砰咚的从椅子上跌到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揉着屁股挪动一边喊着来了来了。 “谁啊谁啊,一大清早的扰清梦……”烦躁的嘟囔着,牢役头头抓了抓头皮,拉开门闩打开门。 一看到门外的顿时一惊,诚惶诚恐的说:“哎哟,冯大怎么来了……真是对不住,小开门开晚了……” 冯兆春摆摆手,摆着官威说:“无碍、无碍,本官是随王爷来提审犯崔闲的,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牢役头头连连点头拍着马屁:“王爷和冯大真是有心了,只要说一声小把犯押送过去就是了,怎么还让您跑这一趟啊?没事没事,昨天晚上安静着呢!” 安静着呢?还没发现尸体吗?真是太懈怠了,冯兆春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这么想。也不想想是谁平日里纵容着这些老油子吃喝嫖赌玩忽职守,现倒是埋怨起别来了。 “王爷,犯崔闲就关那边的牢房里,王爷是这里等着呢还是和下官一道去提犯?”冯兆春心里念叨着一道过去、一道过去…… “本王也一道过去吧,本王还挺好奇这牢房是什么样子的。”宝亲王的选择正如了冯兆春的愿。 就好好看吧,待会就会吓的再也不敢进牢房一步,冯兆春笑容阴险,满怀恶意的忖道。 “……怎么……”冯兆春震惊惊悚的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宝亲王才堪堪停了下来。 没死……崔闲怎么没死!!冯兆春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猛地窜起不祥的预感。 崔闲形容憔悴,衣衫褴褛,沾满灰尘的脸上却掩不住他的目光灼灼,他盯着冯兆春满是恶意的笑着。冯兆春的神情越是惊恐他的嘴角便越咧越大,讽刺的笑声不可抑制的空旷的牢房里响起。 “冯兄,别来无恙啊。崔弟没死,是不是很失望啊?”崔闲一字一顿,紧紧盯着冯兆春瞪大的眼睛。 “哈哈……冯大失望了吧,没能看到本王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样子?”宝亲王爽朗大笑着拍了拍冯兆春僵直的肩膀,语带调侃的戏弄道。 冯兆春僵硬的愣原地,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周海怎么没有杀死崔闲…… 宝亲王坐椅子上,悠闲自的打量着一跪一站却神情迥异的崔闲和冯兆春两。 崔闲虽然跪着,且仪表邋遢,却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和站他身边的仓皇不定、局促不安、汗如雨下的冯兆春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地牢这么阴凉的地方冯大也能挥汗如雨,这身体可真是不好,有机会还是找个有能耐的大夫好好看一看吧。”弘历似笑非笑、言有所指的揶揄道。 弘历也不去看冯兆春闻言□的脸色,一改方才的调笑自如,正襟危坐、神情严谨的肃声问道:“崔闲,七年来贪污枉法,所犯之罪数不胜数,然案情重大非一可为。本王现问,可有什么要说的?” 崔闲恶狠狠的斜视了一眼冯兆春,转而郑重其事的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斩钉截铁的道:“回王爷的话,罪臣确实有话要说!罪臣自感罪恶滔天、死有余辜,然而罪臣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实为冯兆春和穆怀敏、陈家源三所指使的。” “七年前,罪臣初来苏州上任,罪臣自认虽不是两袖清风,却也没有鱼肉乡民。冯兆春、穆怀敏、陈家源自罪臣上任以来时常邀请罪臣赴宴,趁机交好,并结义为兄弟。没过多久,他们几就开始一点一点将罪臣拉进那些勾当之中。罪臣心有犹疑,他们便对罪臣灌输一些吃苦不如享福、捞个几年便能吃香喝辣受用无穷的话。罪臣心性不够坚定,遂渐渐与之同流合污。” 谁知道崔闲当年也曾意气风发,也曾想要做个执法无私、为民请命的好官。他识不清,与小为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果然诚不欺。 一字一句,一行一段,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冯兆春,还有何话可说?” 死道临头,冯兆春仍是垂死挣扎。 “这些供词皆是崔闲憎恨下官审判他栽赃陷害的,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实则牵强附会、无凭无据,只借着一张嘴颠倒黑白,漫天胡说,王爷切莫遂了这小的意,信以为真啊!” 冯兆春巧舌如簧,唾沫横飞的说的天花乱坠,可惜听众一点也不上当。 宝亲王闻言冷哼一声,不屑鄙夷的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真以为本王拿们没办法是吗?”说罢,合掌啪啪拍了两下,空旷的地牢里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冯兆春难掩好奇的抬眼望去,那身着白色斗篷,依身形瞧来是个女子的样子。 那抬头拉下兜帽,容貌崭露闪烁的烛光下。 冯兆春认出此是穆怀敏的爱妾月娘,不由面露诧异,随即了然了什么,顿时面如死灰的瘫倒地。 “看来是明白了。”弘历自月娘手中取过账册,轻轻翻动了几下,转头对月娘说道:“做的很好,帮了本王大忙,有什么心愿就直说吧本王都能成全。” 月娘俏脸一笑,动的笑容却暗含刺骨冷意,娇媚的声音勾心魂,说出的话却能让如置冰窖。 “民女只有一个心愿,民女希望穆怀敏死无葬身之地,无子送终。” 弘历就如同听到的是要珠宝华服一样的心愿,欣然点头同意。 月娘的来历与其他有些不同,她本是个良家女子,妹妹被穆怀敏的儿子强抢了去,若是如此月娘还不至于憎恨如此之深,月娘的妹妹被玩腻之后甩给了地痞流氓,可怜如花少女被活活折磨□致死。 父母早亡与妹妹多年来相依为命,月娘痛失仅有的亲发誓一定要让穆怀敏一家血债血偿。 而弘历成全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失血过多、体乏无力。一更奉上求票票! 60戳这戳这戳这里! 随着崔闲的开口和那本名单账册,一干害群之马纷纷落网,掀起了一片哀声。 冯玉兰不懂为何世道变的那么快,她前十几年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 她出身良好,父疼母爱。 她尽享鲜衣美食,出入有婢女环绕,一双玉手只需翻翻书页、写写字、弹弹琴。 她甚至遇到了一个亲王,有机会成为他的女…… 一夜之间,她缠绵悱恻的良变成了府内的肮脏下,他的父亲成了阶下囚,送往京城受审后就要问斩,她家破亡,自己也成了奴籍被送到黑龙江发配为奴。 冯玉兰的玉手再也弹不了琴,只能搓洗着她以前连看都不会看的衣裳,只能拿着扫帚尘土飞扬里将自己的容颜渐渐消磨成惨然。 搓洗衣裳的双手一空,冯玉兰方才惊觉抬头。 望见来,冯玉兰神色复杂极了。 惊|变发生后,当年对她追逐殷勤求亲的富家公子、官家少爷们此时不约而同的这个时刻选择袖手旁观,装聋作哑。 只有梁恒……这个随着她来到黑龙江的男,他是身份低贱,却本就安排的时间紧凑的劳作中为她分担一大半。 为奴后忙碌的杂事让她再也摆不了小姐的矜持,玉手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粗糙,冬日的冰水浸蚀中裂开,再也没有怜惜她纵容她。 没有珍馐美食,但他却将自己的口粮省下只为让她多吃一点,没有珠宝华服眼中却只有她一,前些时候主子高兴时赏给他的赏钱他去买了最好的冻膏给她擦手…… 冯玉兰细细回忆着,眼泪不由扑朔朔的掉结着白霜的土里,没溅起一丝尘土,那个有点木讷不善言辞的男却第一时刻担忧的看了过来。 够了,她该知足了,冯玉兰生平第一次笑的那样灿烂又单纯。 #### 弘历将苏州的案子办的井井有条且完美挑不出错来,雍正对此很是满意,难得的接连几天神色轻松。 然而这样美好日子注定短暂,没过多久,雍正的病情开始严重了起来。 其实自从和硕怡亲王逝后,雍正的心思变越发寡淡了起来。 当年恨过、怨过、爱过、亲过的一个个都去了,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寡皇帝为着这个‘大清江山’苟延残喘着。 常年的体力透支,往事积压的心思郁结,早已不年轻了的雍正常常不如入睡,久了精神疲惫不堪,只能通过服用丹丸才能获得片刻宁静,所以明知弊大于利,雍正也选择继续服用。 所谓是药既有三分毒,更何况是丹药这种东西,如同长期饮鸩止渴的雍正自然病了,只是这一病谁都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之重,竟如大山一样将这个刚毅的男压垮了。 雍正昏昏沉沉中,他这一生清晰的呈现他眼前,一幕幕、一件件,他以为忘了的都是如此的清晰。 昏阙中的他不由笑了,他们这些兄弟争了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江山真的有那么好吗?坐了十三年皇位的雍正依然不解。 第二日,雍正自知病情之重,于圆明园中下急诏召来诸王、内大臣及大学士觐见。 雍正宝亲王与和亲王的侍弄下起身,稍显困难的叙述着他逝后的安排,弘历强忍悲痛,勉力倾听。 继位选情理之中意料之内是宝亲王,众对此都没什么想法,从一开始雍正的安排就已经昭示了这事。 雍正已经五十八了,说句难听的,当皇帝的有几个能长寿呢?他活到这个年纪,早已是知天命了,死亡对他而言无所惧。 他妥妥的安排好,安心闭上了眼。他听见生命流逝的声音,却没有恐惧,他的心中有遗憾,他希望来世能够弥补,他亏欠的,他造成的苦。 胤禛觉得沉重的身体渐渐轻了,他浑身一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自,他站陌生的白光前,却不觉得茫然和畏惧,他觉得他不应该是一个。 白光里渐渐浮现一个挺拔的身影,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仿佛闻到过那种若有若无的清爽味道,就连他嘴角朦胧的微笑弧度都无比熟悉。 看着那不甚清晰的身影,他心中涌出一股踏实的感觉,很舒服,于是他那伸出手时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与他相携离去。 “皇阿玛——” “皇上——” 皇城一片素白。 弘历年纪轻轻便丧了父,他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为了权力而罔顾亲情的冷酷之,自然是悲痛不已。 偏偏作为皇位继承,他连躲一隅哀痛的权力都没有。 弘历提起精力,为雍正拟定谥号,处理着雍正执政期遗留下来的政务,处理着雍正的后宫女眷…… 内侍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取出写着弘历名字的谕旨,弘历继承帝位之势稳若泰山。 自己登基,登基的事宜还要亲力亲为,内院那些女为求日后得封高位这时又纷纷走动起来,殷勤讨好的没有一点矜持。 弘历怒极之下逐一训斥,直把她们骂成居心不良、无情无义,寡廉鲜耻之徒。 弘历处理完雍正逝后的事宜,便朝臣的请促下登基了,他虽然才二十有五,然而被雍正亲自自幼教导,接受为帝之道的调|教多年,处理起这些事物自然是来井然有序、一条不紊。 这也导致了前朝臣子们很是满意,没给弘历添什么堵。 弘历登基之后便将生母熹贵妃尊为皇太后,徽号曰崇庆。 弘历对他这个母后很是无奈,自雍正逝后她多番闹事,整日疯疯癫癫的不停的念叨着一些旁不懂的话。 其实弘历知道她对雍正很是情深,只是自知身份和雍正的冷情一直埋心中,她这一生就是围绕着雍正转悠,雍正一逝,她陡然失去生的目标和深爱之,竟没有一点身为皇太后应由的意气风发。 弘历政务繁忙也无暇顾及这些,只得嘱咐伺候崇庆太后的婢女太监多费心开导她,时常劝她出门散心,还安排了一些以前跟她来往较近的太妃去看她。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让弘历忙碌到乾隆二年初,弘历敏锐的觉察到雍正遗留下来的政治弊端。 为了缓解雍正执政时期造成的政治紧张气氛,弘历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决心恢复允禟、允禩的原名和宗籍。释放了雍正末年因延误军机而判死罪的两名臣子。 这些措施有效的缓和官员内部争斗的矛盾,施恩之举化消极为积极,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为感恩很多都要站弘历身后。 雍正年间有很多因贪赃而被革职的官吏,弘历的决策是挑选了几名有本事的官吏复职,并对案情不予追究,然而却他们管辖之领域设立了考绩之举,位每年都会对其政绩考察,若有渎职便连前罪并罚。如此一来,那些得了恩赦的官吏便会格外意名声和功绩,无一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如此一来,才让一切走上轨道。 被诸多繁琐的事和无处纾解积压于心的悲痛压的弘历始终没有机会透过气来,而琉璃一直伴着他过着很是一段极其枯燥乏味的日子。 这刚有了点空暇时间,有些歉疚的弘历便决定跟琉璃出去游玩顺便散心。 谁曾想,这次提议却成了弘历心中永远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迷雾继续求票票支持,订阅惨淡的不忍目睹…… 61戳这戳这戳这里! 弘历一年多来精神绷的很紧,所幸有琉璃相伴,困苦中有美相伴自得一番安慰。 所以弘历稍微轻松了一点就与琉璃出京散心。 琉璃曾听闻宣城桃花潭美若仙境,不经心间曾说过想去看看的话语,弘历听后便放了心上,这一有机会便带着琉璃来了宣城一览桃花潭。 若说这宣城吧,虽与京城是两处,然而民居风情却也是一般无二,不同之处也就是个别风俗习惯了,当然,美食也算一个。 由于是半公开出游,弘历无法带了八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这样一从走宣城街道上实是太嚣张了。 弘历无奈,只得让那几个傻大个儿花点子银钱跟附近农家换上了套旧装,三三俩俩的掺群里不远不近的跟弘历身后也算是掩耳目了。 弘历牵着琉璃缓步走洁净的青石路上,笑容欣慰的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的生活百态。 琉璃不是弘历,自然关注的东西不同。 此时正是吃午膳时间,这一路走来,满路飘香,各种美食零嘴的香气诱的垂涎三尺。 弘历正兴致盎然的瞧着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娃玩官兵抓小偷的游戏,突然感觉袖子被扯动了几下,低头一瞧,琉璃正睁着大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顿时一笑,调笑道:“咋了,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 琉璃咬了咬唇,一手指了指路旁不远处的小摊子,弘历顺势望过去。 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吃摊子,不过这扑鼻的香气倒是很诱。 “饿了?” 琉璃点了点头,馋兮兮的样子招疼的紧。弘历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半怒半嗔道:“傻子,饿了也不早说,刚刚才走过一家酒楼。” “不想去酒楼吃,就吃那个。”说着又指了指那个小摊子,一脸的渴望和执着。 说实话,弘历真不想让琉璃吃这些不知干净不干净的东西。从小弘历吃的那些珍馐美食,都是严格制作出来的。材料有专门的下细心挑选,都是新鲜的上等货。皇家厨子精心烹制,便是用来摆盘装饰的一朵花,也是没练十几年的刀工雕不出来的。 所以虽然摆上桌子等入口时菜肴已经都凉了,但卫生是可以保障的。 而这些街边小吃,谁知道用料干净不干净,新鲜不新鲜,闻着是香,可吃了若是闹肚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弘历犹豫着想是不是该返回去回到那家刚刚路过的酒楼。 琉璃见他迟疑的样子哪还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只是那些看着漂亮奢华实际上味道千篇一律的吃食她早就吃腻了,难得有机会出来她不尝一尝这些好吃的她怎么会甘心呢。 所以琉璃干脆甩开弘历的手,径自往前走了,弘历拿她无法,只得跟上来为她开道找位子,把油腻腻的板凳擦拭了又擦,才肯让她坐下。 勤快热诚的老板马上就过来倒水招呼了:“两位客都要吃点什么呀?” 弘历没吃过这些,自然点不出一二三来,他也不回话,反而镇静自若的问道:“这拿手的都是什么。” 老板本就瞧他们的模样眼生,听了这话哪还不了解呢,心道果然是些外乡啊。 不过做生意的可不管是本地还是外乡,照顾生意的都是客,老板快嘴上下几个磕碰,一溜的话就脱口了。 “咱们最拿手的是麻辣粉丝、酸辣粉。还有锅巴、锅贴饺儿、煎包子之类的小吃。客不如尝尝?” “要吃酸辣粉。”琉璃听了介绍就迫不及待的点她爱吃的了,刚才她就闻到那酸酸的,辣辣的,香气四溢的味道了。 弘历点了点头,又添了几样。“再来个麻辣粉丝,小吃……每样都来份吧。” 老板一听就笑的眯没了眼,眼角的鱼尾纹透着股良善纯朴,“唉!马上就送过来。”又殷勤的去擦桌子招待客了。 吃食一上桌,琉璃就性急的拿过一双筷子开吃了,滚烫的汤汁烫的她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 弘历来不及制止就看见她动嘴,此时吃了苦头又眼泪汪汪的,顿觉浑身无力,怎么就有这么呆的妖精,她真的有几百岁了吗? 摇了摇头,无奈的递上已经吹凉的凉茶给她降降温,趁着她大口饮茶时从垒的高高的碗堆里拿过一只干净的碗,夹起几筷子酸辣粉放进碗里,舀了几汤匙热汤浇上去,吹了又吹,待温度他吃着嫌凉时才递给等的干着急的琉璃。 弘历慢条斯理的夹着炸的金黄的锅巴泡进麻辣粉丝汤里,咬了一口酥脆的锅巴,不急不缓的品尝,嗯,虽然比不上御厨做的但还不错,心底暗自评价着。 他瞧着琉璃贪吃的嚼着脆生生的花生米,神情温柔,只觉得此生能一直看着琉璃这番样子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主子吃东西,也不好饿着了下,再壮的汉子也不经饿的。 弘历转过头,群里来回一个扫视,一眼就挑出了他那些穿着破衣却气势惊的侍从。一边暗叹下次再出游真不能再带这些侍从一边招呼他们过来用餐。 漫不经心的弘历却看见他的侍从警惕的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随即全化为了惊惧。 弘历心中顿时惊觉不好,一个转身便瞧见一个面容普通、衣着普通的农家汉子扑了过来。 弘历反应迅速的弯腰闪过农家汉子手中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刺了个空,汉子锲而不舍的横扫过来,弘历无处可挡,只得伸手一击那手肘,这才得了个空闲可以从桌子和板凳狭小的空间脱身。 此时附近的十几都纷纷解除伪装,从箩筐里,扁担下……各自取了武器冲了上来来势汹汹的要取弘历的颈上头。 这显然不是认错或是意外,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这些刺客有老有少,刺杀目标只有他一,八位侍卫的阻拦下还试图过来攻击他,黑手的可能性弘历脑中转了几圈,最终锁定了白莲教。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八位侍卫虽然自小经过齐射摔跤训练,仍是撕斗中渐渐处于下风。这些个刺客个个凶悍,眼中满是不要性命的凶光。侍卫这边一对上两、三个还要分神顾及乾隆皇帝,自然是不敌的。 而弘历虽是自小勤练骑射摔跤课程,然而身为皇族子弟也不需要他上战场杀敌,所以自然不能要求他功夫有多高,大杀四方什么的。 登基之后忙于政务,他连跟琉璃亲热的时候都少得可怜,更何况是抽空去练功呢?他不是神,懈怠了功夫就造成他现被动的局面。 不过幸好他的侍卫们不吃吃素的,颇有些能耐。这段纠缠中已经斩杀了两名刺客,他只要护住自己和琉璃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安然度过这场刺杀了。 琉璃化为身身无法力,只能弘历的保护中干着急,心里满是担忧紧张,且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心慌,仿佛有什么事会发生一般。 正这时,有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手站酸辣粉桌角被吓的的哇哇大哭,哭的满脸泪水一手仍握着糖块儿一手握着个油纸包,若不是情况危急,这憨傻的样子让真想逗弄几下。 谁家的孩子怎么也不看好!弘历不由蹙眉,眼见着厮杀就要波及到那个吓呆了的小女孩,弘历心顿时一提,踢开刺客就去拽那个小姑娘,想将她丢出战围。 谁知□顿生,那个泪眼朦胧、稚嫩纯真的小女孩见他弯腰近身,圆脸上仍挂着大颗的泪珠,一手却将油纸包捅向弘历。 如此紧急时刻,弘历却是闪躲不及,只能看着那个睁着圆眼的小女孩刺中他,弘历不由懊悔自己为何要那么多事。 然而下一刻之后,他却是悔恨莫及,恨不得将此刻善心大发的自己活活扇死。 琉璃一直被他护身侧,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弘历瞧见的那个小女孩,然而她瞧着那个小女孩哭泣的圆脸却没有一点同情和怜爱,心底只涌出一波接一波的恐惧,弘历越是接近她一步她越是恐慌。 她无比清晰的瞧见那个小姑娘大哭的圆脸瞬间停滞,眼中闪现的冷漠刺的骨髓发冷,她只恍然觉得自己扑了上去,挡住了那个本以为是糖包的油纸。 鲜红的血液顺着冒着凌厉寒气的匕首的滴滴答答的滴落,琉璃疼的撕心裂肺,她心中的恐慌却将她淹没了。 她要死了,被刺中的是她的七寸。 弘历一掌拍飞小女孩,惊慌失措搂住琉璃下滑的身躯,惊悚的伸手捂住琉璃的伤口,恐慌的看着指缝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怎么办…怎么办——他一直流堵不住……”他惊恐慌乱的看着琉璃樱粉的脸随着血液的流逝越来越惨白。他焦急的按压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琉璃体内的血液浸染衣裳,滴落大地。 失血过多让琉璃开始神志模糊起来,她自知这次怕是不好了,被刺中七寸便是蛇形的她都难逃一死,更何况是法力全无的行。 泪水染湿了眼眸,迷蒙的眼帘全是弘历恐惧慌乱的模样,她还没有跟他相伴一生,她还没有跟他幸福够啊……她怎么能丢下他,独自死去…… 不!不!她不要死,琉璃漆黑的眼眸中闪过金光,妖型冶艳凌厉的竖瞳破开伪装呈现出来。 琉璃不顾弘历惊惧恐慌的六神无主、颠三倒四的的举动,她的视线迅速的群中扫过,不,不行,……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琉璃的视线一个扶着墙□的孕妇身上停下,眼中坚决的寒光一闪。 她提了提精神,柔声对弘历说:“弘历,要死了。” 话还未落音便被弘历怒喝打断,“闭嘴!不准说这些!”他怎么会不知道琉璃的身体越来越凉,就好像她的生命逐渐流失一般。可他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 忍耐着一阵又一阵的痛处,琉璃笑的轻柔温软,美的令心醉,可弘历却恨及她这抹笑。 “不要急,真的要死了,弘历,不想失去对不对?” 弘历红着眼,急怒的冲她大吼“闭嘴啊——别说了……求…别说了……知不知道…流血啊……”说道最后,吼声早已破音,染成悲凉的泣声。 “别哭啊……”那哭音里的悲痛令心碎,琉璃心疼攥住他手安慰。 “别哭,会死,可是也会活下来。”衰弱的轻柔得异常的声音暗含着令心灵安定的魔力,弘历激动的心神被安抚了一点,他神情茫然眼中却有深深的希冀。 “会……活下来……?” “嗯,会活下来。”琉璃颔了颔首,让弘历飘渺的心神安定了一点。“用另一种特别的方式。” 闻言弘历神情大变,“不要骗!不是傻子!”他以为琉璃说的另一种方式是指神灵永存,精神永之类的哄骗小孩子的话。 琉璃好笑的看着他,不合时宜的觉得他像只炸毛的大狗,顺毛安慰他:“不、不、不骗,有特别的方法,只要不介意活下来的方式。”想到那法术的效果,琉璃的神色难得有些凝重和犹疑。 所幸弘历果决的回答让她坚定了选择:“不管变成什么样,要的永远只是一个!” 琉璃欣慰一笑,轻声说出了她的打算。 听完她的话,弘历面上没有一丝犹豫,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百个又有什么!为了琉璃,他甘愿堕入十八层地狱。 侍卫们艰难的击杀刺客,有几名刺客见势不好退走了。 弘历吩咐那些侍卫带起墙角蜷缩着□的孕妇,亲自抱着濒死的琉璃迅速回到客栈。 那名孕妇本就快到了临产的日子,本来一直家待产,只是今天婆婆跟丈夫都出门去了亲戚家,到了中午她肚子饿,便出来准备买点吃的,谁知正好撞上了这场祸事给吓的早产。 祸事发生时每个都吓的慌乱乱跑,所幸她本就墙边没给挤撞到,只是她疼的身体无力,只能缩墙角抗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她忍耐着一股又股的酸胀痛楚,只想等着有发现她的状况来救助她,却突然被个陌生的强壮男抱起给带到了镇上的客栈。 她躺床上□着,稳婆一旁为她鼓励着,她心神恍惚间暗想,这是遇上好了? 身下的撕裂痛楚唤回她的神智,她收敛心神按照稳婆的嘱咐呼吸用力,现生下腹中的孩儿才是最重要的。 不大的房中挤着满满的,弘历抱着琉璃等待那个孕妇生下婴孩。 他想着琉璃说的法子,只觉得心如刀绞。 因为他的多余善心,琉璃先自爱就要为他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弘历眼睛通红,咬着牙忍耐即将失去挚爱的痛苦,也许他的忍耐性不好吧,琉璃还是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 琉璃艰难的睁开眼,她昔日的樱唇已然苍白无色:“别难过了,该高兴才是。恰逢今日是阴年阴月阴日,虽然不是阴时却也是个极佳的日子,不然就算有合适的躯壳也无法成功夺舍,怕是只能灰飞烟灭了。” 她也不是良善的,昔年也曾犯下杀戒,她这般的精怪,死后只能是灰飞烟灭,没有投胎转世的可能。 弘历喉咙动了动,哑声道:“要怎么高兴,这样能怎么高兴。夺舍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要,怎么高兴……” 缺氧的感觉很不好受,琉璃艰难的咳了几声:“把妖丹渡给,待死后,那个婴孩出世还未吐出那口气前口渡给她,的妖丹会自主夺舍供修养身息,只是……”说到这里,琉璃神情迟疑,显然那话有点难以说出口。 弘历被她的但书惊到,连问几声只是什么。 琉璃心神沉了沉,低声说:“只是受伤太重,要修身养息十五载,期间宛若新生稚童,没有之前的记忆,十五载后才能恢复记忆。” 弘历闻言顿了顿,低下头望着神情复杂的琉璃道:“怕什么,怕十五年中爱会驰、情会淡,会爱上别?” 琉璃抬眼,泪眼婆娑:“们相识也不过十载,生短暂,十五载便是五分之一的生。会十五年如一日的爱,等吗?”更多的琉璃没有说出口,没有记忆的她就是等于是新的她,如果没有记忆的她性情刁钻,顽劣与她完全两样的不讨喜,弘历会一如既往的爱她等她吗? 弘历叹了口气,又勉力笑道:“傻瓜,从知情懂爱时就是爱的全部,从小们就一起,们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一个爱能概述的了。十五年算什么,没有记忆的算什么,就不信能让有几百年记忆的爱上,就不能让个新生的动情。就算爱上别,也不会放开!”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势必得。 这么多年来,琉璃早已成为他的全部,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她会变成什么样,他的智慧、他的英明决策、他的运筹帷幄都是他有神智的情况下,没有了琉璃,他只会成为一个疯子。 莫说是明君了,怕是他会成为史无前例的暴君,最终被起义者斩落头与琉璃于黄泉相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一起发了,求票票和支持! 62戳这戳这戳这里! 琉璃呼吸渐渐弱了,她趁着还有一点力气的时候运气将丹田处的妖丹逼出,泛着璀璨金光的妖丹徐徐从她口中飘出。 她衔着她几百年来潜心修行的成果,含笑吻上弘历的唇,渡了过去。 失去妖丹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她的生命,她失去呼吸扬起的身体瞬间跌落弘历的怀中,一片白光中渐渐越变越小,直到缩成一小团碧绿的翠蛇。 弘历沉痛的闭着眼,假装自己感觉不到怀中的逝去,眼角却悄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水珠,扑朔破碎着失去踪影。 床上的孕妇□呼痛声越来越频繁、急促。 稳婆口中熟练的引导道:“放松心情,这胎很稳的。不要瞎使劲,顺着坠痛一股气的用尽,来,一、二、三使劲——好,很好,喘喘气再来。” 以此反复,半个钟头后婴儿顺利的滑出了产道,稳婆老道的提着婴儿就要拍她的屁股,这时一直旁的弘历阻止了她的动作。 稳婆畏惧的要命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本来家中吃饭,却突然有几个壮汉闯入家里,打晕了她家老头子和儿子、媳妇儿,她被强行带到这里为个大肚女接生。 生产时这个男却一直房中,沉默着站一边,那浑身散发的惊的深沉威压却让半点忽视不了。 弘历紧张的接过那个黏糊糊浑身通红的女婴,面无表情的弯身凑上去吻上那还散发着血气的小嘴,口中一直含着发热的金珠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自发的钻进了那小小的嘴巴。 还未通气的女婴突然蹬着有力的四肢啼哭了起来,一直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含着泪水水汪汪的。 内心痛不欲生,面上却隐晦深沉、难辨喜怒的弘历紧紧凝视着那双眼睛,试图其中寻找到他熟悉的情绪,然而他失望的发现那双眼睛全是懵懂和茫然。 深深叹了口气,弘历抱着婴孩决定去给她洗澡。 刚出生的小婴孩不知为何哭的格外凄惨,弘历有点手足无措。后宫那些女也生了几个孩子,虽然是他的骨血但他只是当做掩耳目的工具,面都见不上几面更谈不上亲密了。 他抱着手心里那小小的一团,只觉万分惊奇。这么小小的一只肉团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小腿半空中蹬的险些他都抱不住。 小心的放进水盆里,用手扶住她的上半身,细心的撩水将她身上的粘液一点一点洗净。 红彤彤的小猴子转眼干净了起来,兴许是舒服了也不再哭了,水汪汪的黑眼好奇心很重的转动着,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弘历如同死灰般的心看着她活泼灵动的样子,也不由嘴角上扬了一点,只要还能和琉璃一起,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好了! 给小猴子收拾干净,用舒适的襁褓包住,弘历丢下一句话抱着小肉团子径自跨出房间。 “都处理干净,回京。” 这世上知晓这一段隐秘之事的都会再也无法开口,弘历决不允许有破坏他和琉璃生活的任何可能性。 ##### 乾隆出京巡游的事虽然没有下诏公开,然而京里的却也是心知肚明的。 后宫里的女们都暗自咬牙,撕烂了不少锦帕。皇帝这次出去可没带上半个妃嫔,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外看上一两个民间女子带回京呢?她们可不想多一个外来的‘妹妹’! 因着乾隆是隐秘出京,其中的缘由众的揣测也是各式各样,有说是去民间偶遇美的,也有说是去调查反清教会的…… 可谁也没想到,皇帝回京时会给了众这么大一个‘惊喜’。 乾隆抱着一个婴儿回京,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立刻飞遍了每个耳目耳中,又通过耳目传到他们的主子跟前,所以说,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猜测说是乾隆的私生子,这次出京就是为了带这个私生子回京认亲的。可说乾隆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最不济也能带身边做个侍婢。就算不带回京,才会赐下避子汤,怎么会让皇族血脉流落间,孩子都出生了才抱回来,这事若真是真的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就众议论纷纷的时候,乾隆一道圣旨彻底把打懵了。 原来乾隆出京游玩却遇上白莲教反徒意图弑帝,乾隆秘密出京身边所带侍从区区几名,危急时刻恰逢一家忠义之士挺身相救,以身挡刀,命丧刀下。 这家媳妇恰好正值临盆之时,生命垂危之际产下一女,临终托孤。乾隆感念这家的恩德,封尚襁褓中的女婴为护国祥瑞公主,享和硕亲王禄,辖正红、镶蓝两旗。 这一谕旨一出,顿时如同一滴水溅入了热油,顿时炸开了锅。 前朝后宫纷纷出动劝阻乾隆,说的无一不是一个女婴,就算有救驾之功又何德何能被封为护国公主、还享最高王禄。正红、镶蓝两旗兵力雄厚,交给一个女婴统辖岂不是惹非议嘲笑? 诸如此类的谏辞层出不穷,此起彼伏,试图集众之力阻止乾隆。 结果最后惹恼了乾隆,早朝上冷面怒斥,他们死了一家子的救了朕,临了朕封赏恩唯一骨血还要被们阻拦,朕做事还要们来教是吧?们是不是很想要朕背负无情无义之徒的名声啊? 两旗兵力雄厚又如何?难道就因为兵力雄厚才能被们统辖,落到别手上们就不甘心了是不是?是不是要把朕的上三旗一并给了们才甘心? 一通痛心疾首、深恶痛绝的斥责直骂的他们跪地告罪求饶,纷纷沉默,从此对此事再三缄口。 他们并不认为乾隆是真把两旗交给了一个奶娃娃,而是以为乾隆是借此机会把两旗握到自己手中。他们也不敢真的跟乾隆对着干,只是利益使然,不想眼睁睁的看大馅饼落入旁口罢了。 抗议无效之后谁还真的敢因为这种事情去撞柱明志? 傻子才干损不利己的事,若是真惹恼了乾隆砍了他的头,就真的哭都没用了。 ### 要说这事最气愤的当说皇后富察氏了,她的永瑜(历史上的永琏)出生晚,一生就是次子,这便罢了,乾隆对永瑜的态度与其他的孩子相比也相差无几。 乾隆的态度也模凌两可,对永瑜不见多疼爱上几分。 就连她的小公主和敬,聪明伶俐,每次见到皇帝都撒娇亲近,孺慕崇拜,皇帝的态度却很平淡,平日里也不曾多上她这几回。 只是乾隆女事上像先皇一般冷淡,待几个孩子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偏爱的,所以皇后也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做着她的贤良皇后,等着她的永瑜长大册封太子。 可谁曾想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婴一出现就倍受乾隆宠爱,借着父母的救命之恩册封史无前例的护国公主,还一并送去了两旗。 她身为皇后自然出身尊贵,也只是被乾隆统领的镶黄旗而已。一个奶娃娃就比她个皇后还要尊贵了,这算什么?难道日后她见了一个女娃娃还要给她行礼不成? 更甚至她到了现,连让她恨的牙痒痒的主都还没能见上一面。 乾隆一回宫都还没来她的宫中,她都没机会提出见上一见那个护国公主。听耳目说是皇帝亲自养育那个劳什子公主,同吃同住,听说还替那个奶娃娃换过尿布! 她的皇子和公主皇帝连抱都没抱过一次,没有区别对象时还不觉得什么,一旦有了更突出的对比,皇后心里的嫉妒就如春草一般疯长。 富察皇后的贴身婢女云芳低垂着头,怎么也不敢看她狰狞扭曲的可怖面孔。 也有高兴的,嘉嫔就是其中之一,嘉嫔也是先皇初登基时赐给乾隆的女,跟了乾隆十来年,嘉嫔早就知道那个表面看起来贤良淑惠,持家有道的女是个佛口蛇心的女。 就因为抢富察皇后前头生下了皇帝的长子永璜,哲妃就没能活到皇帝即位就被弄死了。 还不是富察氏那个阴险女害怕哲妃一旦被封高位,就会危及到她的永瑜地位吗?! 哼,机关算尽又怎样,皇上还是不喜欢的儿子!现一个野路子的女娃都能踩中宫的头上! 嘉嫔十几年来肚中一点消息都没,最初她还怀疑过自己的身子是否有碍,直到后来她才了悟富察氏的险恶用心。 不过她不怕,她能生下嫡子,也不代表就能风光到最后,她绝不认输! ### 高贵(历史上的慧贤皇贵妃)躺榻上,抿了口茶,扬声大笑,笑声极其狂妄却隐隐有些凄凉。 她最初府邸时费尽心思讨好皇上,堪堪从低微的使女爬到侧福晋的位置,原以为皇上心中也是有她几分地位的,皇上即位时她大喜过望,满心以为自己就能升上高位从此尊贵荣华了。 她温柔小意的伺候皇上,试图从他那里能得个许诺让她得个高位,谁知惹恼了皇上,翻脸将她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通,全然没有昔日的温情呵护。 从那之后,皇上就很少见她了,即便见了,也再也没有当初的温和亲近。 册封后妃时,她一个侧福晋的封位却是仅仅一个贵。金氏那个风骚女都被进封成嫔压她的头上了,即便没有瞧见,她也知道那些女是如何嘲笑她的。 她的笑声渐渐苦涩起来,破碎成了哭音。 以前的尊荣,羡慕畏惧,都变成了现的凄凉,无问津。 她好后悔,当初年轻心太高,急功近利。若不是一开始就升的太快招了富察氏的猜忌,她也不会落得现无宠又无子的下场。 富察氏,这个面善心恶的女,是失宠了,可还活着,还要看着的下场! 坐鲜有涉足的偏殿内,高贵坐姿矜持,笑容迷温柔的慑。 ##### 令心静神怡的淡淡檀香从香炉中缓缓升起,于半空中轻盈灵动的旋转飘舞,渐渐散去踪迹。 弘历一手托着个肉团儿,一手执着朱笔如行云流水般的新递上的奏折上批复着。 怀中的小团子不甘寂寞的啊啊叫着,小爪子东扒西挠的弘历的龙袍上揪出一片皱痕。 吴书来站一旁,斜着眼嘴角抽搐的瞄着那个小猴子折腾着象征着世上独一无二尊贵地位的龙袍,心疼的龇牙咧嘴真想嘶嘶叫。 挤眉弄眼的给那个不识趣的小猴子眼神,乖乖的,别折腾了,知不知道这一身龙袍要好多少力资金和时间才能缝制出来的啊?还笑!还扯! 弘历神情认真,手上姿态流畅轻松的动作着,眼角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吴书来,眼睛怎么了?抽筋了?”这话问的漫不经心,全然不顾吴书来黑线抽搐的内心。 “没、没……”这都是为谁心疼啊? “没有一直挤眉弄眼的干什么,累了?”吴书来毕竟是从小跟着他的,弘历对他还是有几分信任关心的。 “奴才不累……”吴书来望了又望,犹疑着始终还是没有开口。 弘历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无奈的说:“有话就直说吧,唉声叹气的闹的朕都想叹气了。” 吴书来脸一红,有些尴尬的说:“叨扰到皇上,奴才真是惭愧……奴才想着,是不是找个乳母照料如意公主,皇上政务繁忙,还要照料如意公主实是太累了。”小孩子闹腾的紧,几个小时就要喂次奶,换尿布啥的,一个晚上折腾几个来回。 本来当皇帝的休息时间就少,眼见着乾隆这阵子为了照顾如意公主眼下都青了,吴书来真有些担心皇帝长此以往支撑不住。 弘历闻言颇感欣慰,这段时间以来的波动他多多少少都清楚。 旁都忌惮他对琉璃太过宠爱,养皇帝身边便是公主皇子都没这个待遇,生怕他对子女的宠爱都被个外来者抢走。总是明里暗里的劝他将琉璃交给内务府安排抚养,明面上是说他忙照顾不好小孩,实际上不过是不想他太宠琉璃罢了。 不过他也有吴书来这样的真心关心他的宠臣,因此弘历难得直言不讳的说起了内心的体己话。 “如意是有些闹腾,只是将她交给旁朕实是不放心,皇后她们本就视如意为眼中钉,若是如意有个三长两短的,朕再后悔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还不如朕亲自来照养。” “如意也大了点,不想刚出世那会子闹腾了,入寝时间也慢慢跟朕协调了,等再大了,也不需要朕一直抱着了。” 其实弘历一点也不想把琉璃交给别,每次琉璃饿了喝奶时弘历都是紧赶慢赶的,他不想琉璃亲近除他以外的。 换衣服、换尿布、洗澡什么的弘历更不想交给别来,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因为他不想琉璃的身子给别看到,哪怕是婴儿时期的肉团子,哪怕同是女也不行。 这种事弘历从来没干过,最初的时候,笨手笨脚弄的手忙脚乱,惹的琉璃哭的惨兮兮的,还是他悉心请教了几个乳母后才渐渐上手了。 只是这样的理由他实无法说出去,只能借口不放心,怕旁怠慢了。 吴书来为难的皱了皱眉,心想这闹腾的跟只小猴子一样的还没那么闹腾?想那和敬公主不过是吃糕点时没注意沾了衣服上就被您训斥失仪,换到如意公主身上您就乐的跟个傻阿爹一样,还真是偏心偏的理直气壮。 吴书来瞄了瞄咯咯笑的如意,嫌弃的心道还不是个小猴子。 却没注意到他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都不矜持,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求票票求支持。 求了跟没求一样,心碎了都。 JJ一直在抽,放不上来,泪奔! 63戳这戳这戳这里! 弘历批完奏折,已经是三更天了,怀里的小宝宝蜷缩成一团,柔柔的小手攥着他的衣裳呼呼大睡。 柔软卷翘的睫毛眼下印出阴影,粉嫩水润的小嘴微张着,一股子奶味随着她的呼吸萦绕周身。 弘历满心都是疼痛,眼中却盈满了柔软,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轻轻的抱住琉璃起身去沐浴洗澡。 本来男女是不能共用一处洗浴之地的,然而弘历显然是不能离了琉璃片刻的,所以从一回宫就是带着琉璃一道沐浴,宫也对皇帝对如意公主的荣宠习以为常了,一道沐浴算什么,皇帝还给如意公主换尿布呢。 身着绿色宫装的宫女上前替弘历解了一件套一件的衣裳,随即就捧着换下的脏衣退了下去,如意公主向来都是皇帝亲自侍弄的,开始时她们服侍如意公主却被皇帝阻止了,如此几次之后她们也就不再提了。 弘历赤着身子快速的把小宝宝拔了个干净,下了浴池。 池边宫女为弘历打湿头发,用猪苓湿发上涂抹了片刻,轻轻揉搓了好一番,才撩水冲净,如此来个两回,才转战身体。 弘历一边被宫女伺候着,一边伺候怀里的小宝贝。 琉璃睁着大眼好奇的看着弘历。还是个婴孩,正是最纯真懵懂的时候,黑而明亮的眼睛里面是完全懵懂单纯的色彩。被这样一双眼睛紧紧望着,心不由自主的柔软,弘历大掌抱起琉璃,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琉璃还以为是跟她玩呢,湿漉漉的胎发黏小脑袋上,小屁股光溜溜的,咯咯乱笑着,两条小肉腿还一蹬一蹬的。 用最上等的胰子手上涂抹着,揉上那软的仿佛没有骨头的小身子,痒痒的感觉逗的琉璃咯咯笑个不停,扭来扭去的想要躲开骚扰的大手。 世界上最纯真、最讨喜的笑声,听的都被感染的心灵纯净了,弘历紧绷的大脑也渐渐松弛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也笑了。 身后侍候弘历的宫女无意中瞥到皇帝嘴角的那抹微笑,不由心荡神驰,心想皇上这么年轻又英俊,真是最完美不过了,若是能……想着想着脸颊都绯红了。 身旁的宫女看到她的模样,眉头不由一皱,轻轻捅了她一下。那冷漠讥讽的眼神刺的回过神来的小宫女心一凉,清晰的认清自己的身份,感激的报以一笑低下头专心做起了本分的事情再不敢多想什么了。 身后宫女们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弘历的注意,可无关之的心情他又怎么会去意,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咯咯笑的小家伙。 一洗好弘历就赶紧给四肢乱舞的小家伙套上衣裳,天气凉了,他不想放心里的受凉生病受苦。 伺候好那个小祖宗他才有功夫照顾自己,看着那个每日都长大一点的小团子榻上玩弄自己的小脚,弘历心里全是欢喜。 #### 抱着小宝贝躺到熏着暖香的寝殿,早有沐浴干净的奶娘等那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怀中递了过去,弘历满心不是滋味的看着琉璃到了奶娘怀里乖巧的吮奶,真是有奶就是娘,他怀里就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不停的折腾他。不过他被折腾的心甘情愿就是了。 一等琉璃喝饱,弘历就片刻不等的赶走了年轻丰满的奶娘,上了床盖起被子,倚床上熟稔的抱住琉璃,轻轻拍着哄她睡觉。 吃饱喝足,琉璃的睡意也上来了,就一下又一下的轻拍慢摇中慢慢瞌上眼睡着了。 把琉璃放进温暖的被窝,弘历也躺了下来,闻着身旁小身上的奶香,安稳的睡了。 半夜里又起身为琉璃换了块尿布再喂饱她,还陪着精力十足的她玩闹了一会儿,他才随着玩疲倦的琉璃的入睡得以打了个瞌睡。 转眼就被吴书来叫起了,该上早朝了。 这些臣子也是禁磨耐|操的,从第一天弘历抱着琉璃上朝时的哭天抢地力劝哭阻,到如今对琉璃哭闹着抓住龙袍拉扯的举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只是短短两个月而已。弘历也不免暗叹进步很大。 顺心的日子过久了,总有些要出现找找茬。 富察皇后穿着香色纳纱喜相逢便服来养心殿见乾隆。 虽然说是女子不得干政,养心殿不许后宫妃嫔踏足,但因着是皇后,吴书来也不便像待其他妃嫔那样直接阻了她,想了想还是请她稍等片刻,容他禀报一声。 富察皇后不愧是被对手称为佛口蛇心的女,即便她很厌憎这个对她这个皇后也不见谄媚巴结的乾隆宠信的太监总管,面上却是丁点不露声色,笑的亲和端庄:“那就麻烦吴总管了,本宫就这等着。” 吴书来弯了弯腰,躬身进了养心殿。 “皇后?她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养心殿不容后宫女眷踏足的吗?!”弘历一听是皇后,心里就挺不耐烦的。要说这个富察皇后是他的嫡妻,他最初也不是现的这种态度,即便没有喜爱也是有着几分尊敬的,毕竟富察氏有能耐有手段,又会做,做福晋时内务也处理的很好。 可这个富察氏能耐手段也太多了,太会做了!他的内院本就没几个,还给她折腾的非死既残,十几年了也没生出几个子嗣。他的耳目将富察氏做的事记录的一清二楚,虽然他不乎那些女和孩子,没想对付富察氏什么,但对这一个心如蛇蝎、状若良善的女也没什么好想法,更是添了几分厌恶的。 皇后从一开始他封赏琉璃时就没有出过头,可能是以为能借着前朝的阻力就能打消他的想法,可是几个月来他对琉璃的宠爱一日甚过一日,丝毫没有淡了的征兆,坐不住了吧。 弘历冷冷一笑,轻声不屑得道:“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富察皇后丝毫不知她的丈夫对她的轻视,见吴书来请她进去还心生喜意,以为乾隆对她这个皇后还是特别照顾的。对于那些妃嫔借着关心皇帝龙体送汤送甜品想要邀宠的举动她自然不会不晓得。 富察皇后进了养心殿,给端坐龙椅上的乾隆遥遥一拜,只当自己没有看到弘历怀中的女婴“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按礼说她是要给护国祥瑞公主见礼的,只是公主她尚襁褓之中,所以可有可无,富察皇后料想皇帝不会因为这对她发难。 果然,弘历叫起她,冷淡的问她有何事。 富察皇后早就习惯了弘历态度的淡漠,他对女事一向如此,不见他对哪个女子多宠爱几分,富察氏对此又爱又恨。 富察氏不知道,弘历心中她连琉璃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只不过是个道具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了。 “妾身听闻皇上最近忙于公务,又休息不好,心中实担忧得紧,所以今日特地来看看皇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忧心和爱意,富察皇后望向弘历的眼神担忧又关怀,贤妻的做派早就成了她的面具。 弘历似乎脸色温和了点,冷淡的声音也有了几分温度:“劳皇后担心了,朕无事。” 富察皇后从弘历的态度里得了点安慰,以为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自然提起了她几个月以来的心病:“妾身见皇上脸色都差了几分,想来是操劳的紧,朝事本就紧凑,皇上还要分心照料如意公主,不免有些□乏术。恰好妾身的永瑜和和敬已经大了,妾身平日里难免有几分寂寞。”说到这里,富察皇后面上流露出几分寂寥,眼神有些哀怨的瞄了眼乾隆。 “妾身已是连个孩子的母亲,比起常也要有经验、贴心些,不若让妾身来照料如意公主,也好让皇上轻松一些。”一番话说的犹如真情流露,慈母之心就差直言了。 弘历轻声一笑,莫名的富察皇后背脊一凉,只觉得此番举动怕是不会如愿了。 果不其然,弘历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朕就不劳皇后了,处理朝务是皇帝的本职,先祖都不曾言累,朕怎会觉得操劳。如意公主尚襁褓,身份便如此尊贵,难免是些有心之心里的眼中钉,还是朕亲自照拂才最为安全,往后如意公主的事皇后就不必过问了。” 话已至此,就这样放过富察氏弘历还心有不甘,再加了一句“朕已将至而立之年,膝下子嗣颇淡,皇后若是觉得寂寥,有这心力,不若想想怎么让朕的皇子多上几个。” 一席话说的丝毫不给富察皇后情面,似是意有所指,直说的本就心虚得富察皇后面色惨淡,身形不稳的晃了几下,才将将站稳步子。 凄惨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见了怕是立时心生怜惜了。 富察皇后眼角泪光闪烁着痛意,她强撑皇后的尊严,只是略有暗哑的声音再没有方才的娇柔:“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加紧安排宫务,务求让妹妹们多子多福。”一句话说的委屈至极,又故作坚强,真真是惹疼惜。 深知她真实面目的弘历却不吃这套戏码,只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富察皇后遭此冷遇,心中的不甘激涌,伏身行礼转过身,耳后传来的话令她陡然冷下眼。 “祖宗有训,养心殿是朝廷重地,女眷不得入内。皇后如此蕙质兰心,自然是不会忘记祖训的对吧。” “妾身省得了。” 皇后的尊严不容她将不堪袒露前,出了养心殿的门,即便不受皇帝宠爱,她依旧是旁眼里,后宫中最尊贵的女。谁都不会知道她养心殿吃的鳖。 弘历径自低头翻看奏折,直到富察氏的身影消失养心殿高大的门前,他才抬起头来。 他挠了挠怀里熟睡的小宝贝的肉嘟嘟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心想;经此一役,皇后该是要安分守己一段时间了,这种女生性多疑,心思缜密,定会怀疑她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他得知了,怕是要好好提心吊胆些日子了。 心眼太多的女总是不讨喜的,更何况是个心肠狠毒的女。只是现还不能动她,不论皇后是死还是废,他都不能将后位空置太久。 与其让别的女坐上这个位置,还不如让富察氏继续坐着,他才好潜移默化的削弱富察家根深蒂固的势力和盘根错节的影响力。 弘历伸出手轻轻摩挲琉璃娇嫩的脸颊。 等他完全掌控了这个朝廷势力,皇后的位置也就该空出来,等它命定的主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推荐都不要大意。 迷雾看了部电影《夺命回声》很有感悟,有时候人性的凉薄是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东西。 恶魔会摧毁人的肉体,而同为人类却会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64戳这戳这戳这里! 冬季的清晨,璀璨的金色阳光从窗棂透入寝殿,印出一片片斑驳的阴影。 宫女们站养心殿寝宫门外,静静等待。 吴书来进了寝殿,站帷幔遮掩的龙床旁,轻声唤道:“皇上,该起了。” 弘历睁开眼,漆黑的眼睛清明得好似从未睡着过,实际上昨晚他跟琉璃月上中天才睡。 弘历方一睁眼,唇角就习惯性的扬起微笑,低头,小琉璃摊着四肢横躺他怀中,两条小腿左右撑着,小脑袋抵他怀里,脸蛋红彤彤的睡的那叫一个香。 冬季时孩子的脸蛋总是会红成两坨,初时弘历还很担心,是不是琉璃生病了,请教了太医才知道原来孩子通常都会这样。 琉璃仿佛带了些以往的习性,一到冬日就有些蔫蔫的,这样熟悉的表现让弘历心中有些安慰,即便换了肉身,她还是记忆中的小妖精。 看着她睡的香喷喷的,弘历真不舍得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捞出来,只是今日是她的周岁宴,弘历早就准备为她大办一场,一切都想给她最尊荣的。 穿戴好的弘历抱起暖手,把身子捂的暖暖的才把睡的四肢八叉的小琉璃抱起来,迅速给她套上被熏的温暖宜的厚厚衣裳。 小公主从睡梦中不耐的皱起眉头,一双小手挥舞着想要赶跑骚扰自己的讨厌的家伙。 弘历一把抓住那双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抱起她用大氅细心裹住就往外走了。 太和殿中。 朝中的文武大臣极其内眷、后宫嫔妃、皇后都早已等这里了。 皇后坐上座右侧,面上温柔亲和,桌下交握的双手早已拧成一团。 富察氏恨的几欲吐血,她怎么会瞧不出下面那些眼中的讥讽、同情、怜悯和不屑呢。 是啊,一个外来的女婴办一场周岁宴都要太和殿办,这不是把她这个皇后往泥泞里踩吗?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这是明朝皇帝登基、宣布即位诏书,皇帝大婚,册立皇后的地方。战时命将出征、每年的元旦、冬至、皇帝万寿等重要节日才会此受百官朝贺、赐宴。 她被册立皇后时因为先皇逝世,乾隆悲痛交加、一切从简,行册立礼时她没能进这里接受朝贺。 她生嫡子永瑜时皇帝还是皇子,周岁宴也只是府中摆了一顿酒席。每年她的生辰都只是交泰殿里宴请朝廷命妇,皇上也只是来喝杯就露个面即走。 永瑜的生辰更是简陋,只是她为永瑜办上一场家宴,一些心怀鬼胎的嫔妃说些拈酸吃醋的话,皇帝从未参加过。 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婴,仅仅是个周岁宴便要太和殿中办,还宴请了朝中数得上号的文武大臣和命妇、后宫有位份的妃嫔,连她堂堂一个皇后都要出席,为了一个不是她生的女婴! 明明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偏偏还要故作轻松,富察氏完美的面具隐隐有些裂痕。 有嫔妃上前给她见礼道喜,富察氏想回她一个笑,不过,脸上的肌肉却像僵硬了一样,展露不出来一点笑意,却呈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有些僵硬的,略显难堪的神情。 给她道什么喜呢,那个孩子再尊贵也和她无关啊。她越尊荣,她这个皇后的存就越尴尬。富察氏怜惜的看了看坐下面脸色难看的和敬,小小的年纪,父亲不疼,该有的尊荣被个外来孩子抢了,下暗地里还不知怎么说呢。 也是她无能,不得乾隆宠爱,连累她的孩子受冷落。富察氏内心苦涩,面上却带着高贵端庄的微笑迎接门口被宫拥拥簇簇而来的乾隆和他怀中的女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和殿内的一干等皆跪下给弘历行礼,此时站着的赫然只有他和他怀中的小公主。 弘历目不转睛的穿过跪拜的群,径自走上高坐,倒是他怀中的琉璃已然清醒,睁着亮眸兴趣盎然的东张西望。 “平身吧。”弘历稳稳坐下,调整了下抱姿,这才叫起众。 谢完礼,富察皇后顶着沉重的朝冠直起身子,笑意盈盈的对皇帝说:“皇上,今日真是喜日啊,妾身一早起来窗外竟有两只喜鹊啼叫不止,想来如意公主是个有福之。”能没福么,不过是个乡野平民,一朝得了圣恩竟被封为高高上的护国祥瑞公主,自古以来也没几有如此福气。 有嘴甜的妃嫔开口迎合道:“这么冷的天儿里竟还有喜鹊,还是两只,真是个双喜临门的吉兆啊。想来除了如意公主的周岁宴外还有一喜后呢。”这么冷的天儿,哪儿来的鸟雀。谁会真信皇后的说辞,跟她符合的意图一般,不过都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罢了。 拍马屁也要拍到位,若是拍错了地儿,只怕是弄巧成拙,讨好不成反到得罪了。 只是这一番话显然是拍的对了,只见乾隆高兴的笑容满面,称赞富察皇后秀外慧中,是个贤内助,又赏赐了那嘴甜的妃嫔一番。 这一夸、一赏,谁还察觉不到这个没有背景没有身家的如意有多受宠? 当下便有几个心思灵活的命妇、妃嫔上前见礼,对着尚襁褓里的琉璃一通夸赞、奉迎。通过夸赞琉璃奉承皇帝,既讨好又不落于俗套,反正皇帝高兴她们就受惠,何乐而不为呢。 一来二去的,竟把尚襁褓之中的琉璃夸的跟天上的仙子似的绝色、文曲星下凡一般聪颖,真是羞的那些自视甚高的清高之连连叹气。 弘历还是蛮吃这一套的,琉璃他心中就是比仙子还漂亮,就是最伶俐的,当下就龙口一开,赏赐如流水一般赐下去了。 一场宫廷宴席自然不会是只抓个周、吃个饭,君臣之间还要联络一番感情,妃嫔们趁此机会结交一下贵妇,有恋家的跟家中询问一下内况。 而皇后则坐上座,冷眼旁光。心里却不动声色的将那些有小举动的嫔妃和命妇一一记心中。 眸光一扫,皇后的视线又移到了爱女身上,她神色顿时一愣,满殿都是和乐融融,而她的永瑜和和敬却冷着脸坐座位上动也不动,一副置气的模样。 她不由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出自皇后腹中,因着嫡子的缘故自幼便被宫妃嫔们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久了自恃高一等,合该是最尊贵的。 近日来自尊心却因着这个如意公主频频受打击,心中自然对着皇帝有了意见。嫉妒心便是孩子也是有的。 她侧头对着身边的婢女云芳轻声吩咐了几句,云芳听了点点头便下去对永瑜、和敬传话去了。 皇后满意的看见永瑜与和敬的神色好了点,也不再独坐不理会。只是她不知道,小孩子的嫉妒心是很固执的,有时正是因为孩子的单纯才更容易做错事。 #### 既然是周岁宴,宴会开始前自然是要抓周了,即便琉璃不是男孩子,更不是皇子,弘历也像给琉璃全套的宴会。 几张大方桌给抬了上来,因着弘历的吩咐,上面铺着厚厚的柔软羔羊毛毯,暖和有舒适。 几张桌子拼一起,顿时占了一大块地方,上面摆满了各种抓周道具,毛笔、砚台、绣样、围棋子、小木剑、胭脂、玉佩等等诸如此类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弘历抱着琉璃下了高坐,整了整琉璃有些拉起的衣裳,把那早就开始兴奋的乱动的小身子放到大桌中间,站到一边看她自由发挥了。 小丫头不愧是被吴书来暗自冠以小猴子外号的,她到了桌子上就开始爬动,那么大的地方两下就给她手脚敏捷的爬到边上了,吓的弘历急忙绕到边上想要她掉下来直接接住她。 结果她却爬到桌边上一个拐弯又冲着另一个方向急急爬了过去,等弘历又赶过去时她又甩给他个扭来扭去的小屁|股,看到周围的暗笑不已。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弘历放身边,几个月来许是拘得紧了,小琉璃东爬西爬,爬的那叫一个兴致勃勃,浑然不顾这场宴会的主旨。 一直等到她爬累了,才一屁股坐下,小肉手抓过身旁的小道具拿了起来。 周围的都伸长了脖子看,才看出是个圆圆的胭脂盒子时她就给丢了,随手又抓过身边的另一个玩意儿。 再伸长脖子看,还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她又给丢了,爬了两下移到另一块地方坐下来,扒拉扒拉着把东西都堆到一块儿,伸手又给它推散了。 这么小的娃娃就这么能折腾,身体真壮,场的女眷心中都不由有些羡慕。 如此反复几次,折腾的大家都没脾气了,琉璃才百无聊赖的把身边一堆东西都推开了,玩够了她就想起弘历,当下扭着小脖子东看西看,才从一堆乌压压的朝服里把那唯一闪亮的给找出来。 屁颠儿屁颠儿的爬过去,伸手要抱抱。 她虽然一直不停的拨弄东西,只是她始终没抓住一样手上,所以弘历站边上想等她抓住个东西结束抓周礼,抓到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双手伸了好久,都不见他抱住自己,琉璃就开始不高兴了,瞪着大大的眼睛就开始咕哝咕哝的嘟囔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刚周岁的小孩嘟囔些什么,那些有孩子没孩子的瞧她这模样都觉得可爱的紧,心里不由对她有了几分疼爱。 依依呀呀着抗议了一番,还不见他抱住自己,琉璃就瘪嘴了,瞪大的眼睛里就盈起泪珠了,嘴里还不停的依依呀呀,半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顿时惊了一众等。 “咿呀呀……啊唔呀……阿莫呀唔……” 弘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女叫他什么?阿莫?平白比自己老婆大了个二十来岁就很可悲了,现还要被老婆叫成爹,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唔阿莫……呜呜……”弘历醒过神来,赶紧把桌沿边上挪动的小琉璃抱进怀里。 琉璃的委屈憋着嘴,眼泪汪汪的,清亮的泪水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却没有溢出来,看着真是楚楚可怜。 一双小肉手紧紧攀着弘历的脖子,攥着衣服不撒手,惹的弘历连哄带逗,装了半天怂才哄的她破涕微笑。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抓到,看了半天热闹的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没瞧见龙椅上装怂逗泪包的皇帝,还是吃菜吃菜。 谁说她什么都没抓到呢,她的手心里不是紧紧攥着一个吗。 很久以后,这个牙牙学语的女婴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时,参加过这场宴会的才迟钝的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原来‘因’出自这里,果然命运是难以捉摸的。 65戳这戳这戳这里! 清晨,当阳光洋洋洒洒的照亮大地,日上三竿时,琉璃才悠悠转醒。 长大了点的琉璃早就不乐意睡梦中被弘历叫醒,抱来抱去的了,所以弘历只能醒后蹑手蹑脚的先去上早朝。 琉璃嘤咛着从宽大的龙床上坐起,等候帐外的宫女们碎步上前给她请安,托着一干用具等待她醒过神来。 小孩儿就是嗜睡,她坐床沿半天才清醒过来,好似蒙着层水雾般的眸子清亮了起来,流波轻转间浮光掠影的好看极了。 “几时了?”打了个哈欠,随意的问了句。 “回公主的话,已是巳时了。”养心殿的司记大宫女银屏撩起琉璃的长发,一边恭敬的回话。 撩起铜盆里温热的泉水洗了洗脸,琉璃仰起脸,银屏捻着质地轻柔的锦帕为她擦干水渍。 自然摊开双手,银屏动作轻柔的为琉璃换下寝衣,接过身后宫女捧着的新衣,一件接一件的伺候琉璃穿上。 养心殿寝宫里一片安静,只有宫女走动间脚下踩着的旗鞋发出的微不可闻的笃笃声。 穿好一身汉服衣裳,琉璃熟门熟路的绕过屏风走到梳妆台边坐下,静静等待银屏把她的头发收拾妥当。 银屏嘴边噙着抹微笑,手上持着檀木梳,一下、两下的梳着琉璃本就顺滑光亮的青丝。她想起自己每天擦香油、吃黑芝麻还是干燥枯黄的头发,心里第三百七十二次感叹比得死! “随便弄弄就好。”每天都要被这样折腾,琉璃真觉得挺烦的,又不能吃不能喝,她觉得就披散着头发才自呢。 银屏应了声,手下却没真的就随便弄弄,如意公主不爱擦那些油腻腻的香膏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总是发髻样式上下功夫。 思索了片刻,银屏决定梳个她最近研究出的新发髻。 一双巧手琉璃头上翻飞着,有时拿起头饰簪上去,有时又用梳子挑起一缕发丝细细梳顺。 这是垂挂髻,适合未出闺阁的少女梳,而且只有发丝柔顺黑亮的梳起来才漂亮,还不能抹香油,不然油腻腻的粘一起就不雅观了。 就琉璃又开始困顿的打哈欠的时候,银屏这才渐渐收尾了。 “公主,看看您可喜欢这个发髻。”银屏仔细端详了几下见没有任何瑕疵,这才心满意足了。 她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只是最爱女儿家的妆扮玩意儿,平日里研究了不少发髻样式和妆容衣裳的搭配,只是她身为宫女没那个资格和规矩打扮自己。 所以有了如意公主这么个好对象,她就把自己全部的梦想投入了上去,誓要让公主每天都换不同的发髻,妆扮成各种气质。 琉璃直了直身子,揽过近年来西洋献上的贡品西洋镜,早就见惯了美色的她无所谓的看了看,觉得还算赏心悦目,也笑了笑道:“银屏真厉害,每天都能弄出不同的花样来。”说到这里,琉璃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转过身面对银屏,疑惑的说:“怎么每日都是梳辫子?就没见换过。”而且衣裳也是一个样式。 银屏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对着这个身份尊贵却年幼的公主不知该怎么回话。想了想,她开口说:“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像奴婢这样的是只能梳辫子的。”话说的很轻巧规矩,没有一丝怨怼不甘的意思。 琉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同情银屏,细声细气的说:“那不是很枯燥乏味吗?每天本宫待这养心殿里,都觉得快憋闷死了,银屏每天看着的都是一个样子的自己,肯定比本宫还要枯燥。”瘪着小嘴不高兴的样子。 银屏有些想笑,公主这认真的模样真可爱,转而开导起了她:“奴婢并不是每天一个样子呀,奴婢髻上簪的绒花是奴婢精心剪出来,每天早上起床时奴婢都要看日子和天气来决定今日簪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绒花。每天戴的都不是一个样的,每天就充满了乐趣和希望,奴婢觉得很开心。” 银屏是上三旗包衣,吃着皇粮又是皇帝身边的大宫女。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她出了这养心殿便是妃嫔、皇子格格们都会给她几分颜面,做奴婢能做到她这份上,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哦,是这样啊。”一听到绒花,琉璃的视线就被转移到银屏的耳际,看了又看,真心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她心思单纯,不忍揭穿银屏‘自欺欺’的话,便不再说什么,起身说要出去了。 银屏看着琉璃兴致勃勃充满期待的样子,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前些时候皇上因为公主抱怨了几句御花园的景色都看腻了,很无聊。便大兴土木,将乾西五所改建成了花园,并其中搭建了戏台,好供公主消遣散步之用。 前两日建福宫花园刚刚宣布完工,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恰逢降雨,耽搁到了。所以公主忍着好奇和兴奋等了两日才等到日头放晴,果然今天就要去逛一逛新花园了。 “公主,慢些走,您还没上妆呢。”银屏赶紧吩咐去准备架辇,紧跟上琉璃的脚步,身后还拖着一群宫女太监。 “不用啦,那些个玩意弄的本宫很不舒服,不上妆更好。”其实她还这么小的幼童,说是上妆其实也就是再眉黛间点个朱砂罢了,眉黛、妆粉只是凭白糟蹋了她,可就是这样她也觉得不喜。 一路拥簇着,一派雍容高贵的行头让宫远远就瞧见了,见着龙辇之上端坐的是个小姑娘,一眼就猜着是现今皇廷里最风光的——如意公主。 除了她,还有谁能坐皇上的龙辇呢?! 赶紧路边跪下行礼,讨好不上也不能得罪了公主。若是动作慢冲撞了公主,即便如意公主不生气他们的怠慢,皇上也饶不了他们。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每个都记的非常清楚,时刻警惕着不重蹈复撤。 如意公主还襁褓时就曾有次皇上没身边,如意公主龙榻上爬动着,侍候的宫女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以为没监督,就打了会盹,谁知等到皇上回到寝殿时却发现如意公主不见了。 问侍候如意公主的宫女却是一问三不知,顿时大发雷霆,命宫四处搜索。一堆四处寻找失踪的如意公主,甚至还想着是不是有贼闯入把如意公主掳走了,鉴于这可能性太小,所以就有些宫私下猜测着是不是哪位娘娘因为嫉妒公主所以趁机把公主害了。只是谁也没敢把这个猜测说出来。 结果一番兵荒马乱的,等皇宫里乱成了一团,遍寻不着的如意公主自己从龙床下爬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龙榻上到了地上,爬到床底就那里睡着了,当天晚上就着了凉发起热。皇上急的大发雷霆,当天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皇上以侍主不利、玩忽懈怠的罪名杖毙了。 京城里,谁不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既不是哪个臣子近臣,也不是皇后更不是哪位娘娘,皇子格格,而是四年前横空出世的护国祥瑞公主。 谁不羡慕妒忌恨这位平民公主啊?想如意公主死的排成排能绕京城几圈,只是他们没这个机会,皇上把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连面都没露上几面。 #### 建福宫花园是弘历费尽心思请了几十名老工匠精心设计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是内有乾坤。就连小道上铺就的鹅暖石,都是经过细细打磨成圆润光滑没有棱角的,就怕哪里伤到琉璃。 花园里的布置每一处都是匠心独运,经过千百次的计算和测量,美景既精致又优雅自然,如同上天的馈赠而不是工堆砌的景致。 景色之优美可以称的上是花苑里的举世无双了。 琉璃进了新建的花苑抬眼一望,顿时眼前一亮,平静的眸中闪着一层绚烂的光彩,显然这跟别处花苑的完全相异的美丽景色让她非常惊讶,很是得她的喜爱。 她踩着做工精致的绣花鞋顺着蜿蜒的石头小道缓步走着,银屏忠心的跟她身后。 “银屏,这里可真漂亮,跟这儿比起来,那几个花园简直就像是云和泥的区别。”琉璃走到路边,看了看路边盛开的鲜花,好奇的弯身端详。 蓝紫色的花朵盛开了一大片,一丛丛、一簇簇;犹如一块天织地就而成的绒毯一般幽静、优雅、温柔。 即便身边便是雍容华贵、艳丽夺目的芍药也丝毫没有胆怯,一点也不逊色。 银屏的心神一直都放琉璃身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她眼露欣喜,看了看草地上的鲜花,和声说道“公主,这是龙胆花,盛开秋冬季。” 琉璃歪了歪脑袋,疑惑的呢喃:“秋冬季?可现是夏天啊。”夏天热热的,衣服穿的再少都她觉得很不舒服。 银屏看着琉璃懵懂的样子就想叹气,皇上为了讨琉璃开心,费劲了心思令百花齐放,也只是为了琉璃心血来潮来这花园一逛时能够展颜一笑罢了,其中的艰辛想也可知。 不说其他,别的御花园中的鲜花都是养花盆里,唯独这里是种土里的,为了不让花草相互排斥争夺养分,花农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愁白了多少青丝。 这种小事琉璃转眼就抛了脑后,她心喜的弯身想要摘下一朵龙胆花,这时却被门口传来的争执声惊扰了,她有些不高兴,直起身循着声音望过去。 建福宫是弘历为了讨好琉璃所建的,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极其珍贵难得的,他不愿意他献与琉璃的礼物像宫中另几个花园那样什么庸脂俗粉都能够踏入,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安排了侍卫把守这里,下了严令不让闲杂等进入。 这除了如意公主之外的闲杂等,自然是全部的了。 因此,当和敬格格领着几个宫女嬷嬷过来时,他们自然是敬职敬业的阻拦了。 和敬身为皇后所出的格格,自觉身份高贵,听说建福宫花园完工了,就想着来一睹美景。 谁知连门都还没进呢就给一群侍卫给拦住了,说是皇上有令道闲杂等不得进入建福宫花园,皇令不可违,让她多见谅。 见谅见谅,见谅个鬼。当她没瞧见里面的那群吗! 琉璃本就是和敬的眼中钉,此时仇相遇自然是眼红了,更何况是她被拦门外而琉璃却里面悠闲自的赏景观风呢! 觉得自己丢了颜面的和敬怒气冲冲,指着琉璃就对侍卫骂道:“是瞎了还是怎么,里面有那么多,偏生阻着本格格。还说是皇阿玛的命令,那她们怎么里面?!” 那侍卫被个女戳这鼻子骂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正声回道:“回格格的话,小臣没有说错,这正是皇上的命令。” 身旁的另一侍卫她不依不饶的模样心生厌烦,说话也不留情面了,直言不讳的说:“皇上说,建福宫花园除了护国祥瑞公主能进,谁来也不让进。若是格格质疑小臣假传圣谕,不妨去告小臣一状。” “!——好样的!”和敬怒极,重重的挥手一个摆袖,不顾阻拦就直直的往花园里闯。 无论怎样和敬格格也是个皇女,是皇后所出,这些侍卫心中有气也不该拿她怎样,更何况男女有别,只得跟着那些宫女嬷嬷纠缠着不让她们也跟着进去。 这些侍卫一边跟着那些宫纠缠,心中都很是烦躁惊惶,这下子他们算是失职了。皇上处分下来身为皇女又有皇后护着的和敬格格不会有什么大碍,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这些侍卫。 有个机灵的侍卫转了转眼,计上心头,转身就去通知皇上了,这样子就算怪罪下来,皇上也会体谅他们的难处,不会太重。 和敬穿着玫红的旗装,顶着一头繁复簪饰的大拉翅,踩着高高的旗鞋携着怒火大步而至,琉璃跟前站定,满脸都是桀骜的表情,眼中的鄙夷之色明晃晃的,暗暗的隐藏着几分嫉妒。 和敬一个挑眉,假笑着说:“原来也这里啊,本格格还以为躲寝宫不敢出来了呢。” 将至金钗之年的和敬杵五岁的琉璃跟前,比她高出的何止一点,故意扬着下巴的姿态将她心中的愤怒和敌视昭显的显而易见。 琉璃见着这个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儿,神情有些茫然。 身为皇族本就不亲近,见面的日子一年也没几次,更何况是跟她非亲非故的和敬呢。 所以算起来她宫中住了五年,也只宴会上跟她见过几面,她年纪小忘性大,根本不记得和敬。 银屏本来还担心琉璃会被和敬格格的挑衅激的生气,担忧的望向她,却只见到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立刻忍笑不俊,嗤嗤着憋笑了。 和敬见她沉默不回话,以为她瞧不起自己,顿时火冒三丈:“看什么看,说话都不会吗?嬷嬷没教礼仪?哼!”最后的哼声还是用鼻音的,她用这讽刺琉璃的没有素质和教养。 琉璃见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话,心里满是疑惑。 踟蹰着喃喃地说:“礼仪?礼仪什么……弘历没让本宫学啊……” 她不说话和敬生气,一开口和敬更气,皇阿玛没让她学礼仪! 一想到这其中包含的意义和敬的气的想哭,还没发育的胸膛急促起伏着,红着眼睛瞪她。 她从懂事起就被教仪嬷嬷教导宫廷礼仪,从小不知挨了多少打,吃了多少苦,她受不了去求皇额娘,一向疼爱她的皇额娘这次却拒绝了她。 她因为年纪小,手脚不稳吃点心时沾到身上,被难得见上一面的皇阿玛撞见,训了一通,从那之后她就努力学习礼仪,一举一动都谨遵教仪嬷嬷的教导。 长久以来她都以完美的仪表姿态为荣,尽管皇阿玛没有夸奖过她,她也一心认为皇阿玛总会看见她的出色而喜爱她的。 结果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存。她被皇阿玛呵护疼宠着,就连宫廷礼仪都不舍得她去学。那她努力学了那么久的规矩算什么,她吃的那么多苦忍的那么多疼算什么! 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望着眼前的女童懵懂单纯的眼睛,和敬越发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愤怒燃烧了她的理智,嫉妒蒙蔽了她的心灵,她看着眼前的纯真没有一丝忧愁的样子就觉得无比刺眼,口不择言的破口骂道:“别得意,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东西,还公主呢,不过是杖着父母的救命之恩才平步青云罢了!别以为因此就能一直得意了!皇阿玛对的愧疚总有一天会淡的,本格格就睁大眼睛看着,到时候会怎么死!”丹红的唇瓣上下翻飞着,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的话语无师自通的吐露了出来。 “畜生!说什么!”一道震怒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和敬耳边炸开,她瞬间心跳骤停,神思恍惚。这听的不多的声音她的记忆中是那样的清晰,以至于此刻她连自欺欺都做不到。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迎接不愿面对的景象,乾隆震怒的身影就身后不远之处,方才她恶毒咒骂的话被从头到尾听的清清楚楚。 皇帝阴沉着脸,眼中的怒火几乎实体化的窜出来,仿佛被烫到一样和敬瑟缩了下。 和敬隐隐的觉得自己这次怕是真的惹恼皇阿玛了,未知的恐惧感越来越浓,爆风雨欲来般乌沉沉的沉闷压抑。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JJ抽的都没耐心了,唉,苦了各位读者了。 弄了个读者群 各位书友有兴趣的可以加下。 120047441 敲门砖:主角名字 67戳这戳这戳这里! “皇——皇阿玛……”和敬惊颤着嗫嚅出声,细微的声音颤抖的再也没有刚才的耀武扬威、嚣张跋扈。 皇帝大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笼罩和敬全身,冷硬的面上隐含几分暴戾,漆黑如墨的眼睛怒意疯涨,死死盯着和敬游移的眼睛,寒声一字一顿的挤出:“刚刚,说些什么?” “皇、皇阿玛……”和敬被皇帝似要烧死她的冷酷眼神睨视的心头大惧,胸间狂跳,脸色煞白的哆嗦着,心间仓皇的连话也说不清,根本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开脱。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儿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善良,眼中浑然只有争宠夺利毫无手足之情、慈悲怜悯之心。 就因为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当年琉璃委曲求全的隐忍,让不是出自她腹中的他的血脉出世,仅仅为了不让他被诟病。 想到这里,弘历眼神更是冷上了几分,他转过眼,瞬间眼神温柔如水,心疼的看向琉璃,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动作温柔,心中更是一片柔软。 “丫头,喜欢这里吗?”和熙的声音满是宠溺。 琉璃点点头,她心里有点难受和茫然。 方才那个姐姐噼里啪啦说的一大通话,她听得朦胧一知半解。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她从有记忆来弘历就陪她的身边,她相处的最多的就是弘历。她的理解中,弘历和她的相处模式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她隐隐知道这个被称为皇宫的地方里,的地位是不同的,有宫女太监这样的伺候他们,也有什么嫔、贵之类的存。 她知道皇宫中最尊贵的是弘历,每个都讨好他,可是弘历却对她十分宠溺纵容,她知道宫对此觉得十分讶异,可她却觉得理所当然,就好似生来就应当如此。 她这么小,弘历却这么大,她开始以为自己是弘历的女儿,可是她从宫处听得了弘历的几个女儿的情况,却和她完全不同,弘历对待她和别的态度也是南辕北辙。 她也没有‘额娘‘的存,她不用叫那个笑起来很渗的皇后作皇额娘,她不用给弘历请安称皇阿玛,弘历让她直呼他的名字,她从没有见过别这样。 她到底是弘历的什么呢,懵懂的琉璃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随即就她五彩缤纷的乐趣生活中消散了。 可今日这个格格的一通话,令琉璃又想起了被她遗忘的问题,她到底是弘历的什么,她来自哪里,是什么呢? 宫里的对琉璃的来历讳莫如深,这是琉璃第一次得知她父母的事,他们已经死了? 弘历那么疼爱自己,只是因为知恩图报? 恩情总有一天会淡,会偿还完,到时候弘历就真的不再疼爱自己了? 琉璃单纯明朗的心灵中第一次出现难过这种情绪,她难受的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空空的,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孤单单一,这是怎么了……是饿了吗? 弘历看见琉璃从来只有欢乐的脸上露出难过,捂住胸口的疑惑表情就像利刃一样划割他的心,心如刀绞。 琉璃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他全心全意的呵护着她,纵容着她一切爱好,力图让她的生命中只有欢乐和喜悦。 几年来禅精竭虑的努力就他女儿的妒忌心之下功亏一篑! 弘历转过身,冷眼瞥向虽然苍白却容颜艳丽的和敬,冷厉的命令道:“跪下!” 和敬几乎是他话刚出口的瞬间就砰的一声双膝着地,娇生惯养的膝盖隐隐作痛的叫嚣着她的暴力,可和敬却恍若无感,她心头发憷,只求皇阿玛能罚罚她,早点消气。 她到现还不认为皇阿玛真的会把她重罚。 可是她今日注定了失望。 弘历心中满是愤怒,试图冷静的大步踱了两步,对琉璃的疼惜和没能护住琉璃的愧疚全部化为怒火,厉声呵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也配做格格?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果真是随了的母亲!”富察氏那个蛇蝎女也不知是如何对自己的子女灌输的,竟让他们对琉璃这般厌憎和仇视! 和敬本是白着脸,仓皇不定的跪地上,听到弘历这般言辞却是如同被激怒了一般跳了起来,心中的恐惧被怒火和嫉妒燃烧殆尽。 她大声反驳着叫道:“恶毒?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个野种!是皇额娘的女儿,的亲身女儿,一年见过几回?抱过吗?!有摸过的脸,关心过饿没饿,累没累吗?!” 和敬涨红着脸,眼睛瞪的圆鼓鼓的全是嫉妒的光芒和憎恨,还有着一丝受伤。 “从来没有过!跟永瑜哥哥就像个摆设,从来不提,皇额娘说起,就应付一下。从不关心永瑜哥哥的学业,把爱全部给了她!” 和敬盛满憎恨和厌恶的眼睛刺向呆愣的琉璃,咬牙切齿的恨道:“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算什么公主?不过是装乖卖俏,靠着一张蠢脸迷惑住了皇阿玛罢了!” 啪——!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声结束了和敬的疯癫狂乱。 愤怒和怨怼钝痛中戛然而止,和敬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心心念念的皇阿玛,她一直孺慕着、想像他一样有能耐的皇阿玛。 “打……为了她打……”就为了那个野种…… 和敬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扑朔朔的滑落。 脸是女的最珍贵的地方,是女的尊严,对女而言,容貌比性命更为重要。 皇室女眷就算犯了错,也只是被罚罚紧闭,抄抄经书。小时候她也只因为举止放肆被嬷嬷用教鞭抽过手心。 可今天皇阿玛却因为一个外打了她耳光,众目睽睽之下! 明明她才是他的女儿不是吗…… 和敬只觉得自己全然没有了尊严,她似乎看见众怜悯嘲讽的眼神,眼前恍惚了起来,一张张模糊的脸上只有那双形状各异、眼神大同小异,是那样清晰,直直的刺入她的脑海,再也抹不去。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格格,怎么会沦落到被宫嘲笑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和敬木木的望向那个女童,仇视憎恨的目光如同寒冬冰凌,刺的琉璃踉跄了几步。 弘历有些悔恨,他不该因为计划中皇后必死的结局而放任皇后为所欲为。 他更不该让那个心怀鬼胎的女有了他的子嗣! 他就算再不关心他们,他们好歹也是他的儿子和女儿,是他的骨血,他不是冷血无情之,若是可以,他更想让他们有个好结局。 皇后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将他们教养成这样,嚣张跋扈,不懂自省,只会将责任怪罪到别身上。 “身为格格,恶形恶状,对公主不恭,口出恶言,枉为皇女!甚至妄自揣测圣意,朕训斥竟还出言不逊,不思悔改!早知是如此秉性,朕宁可没有这个女儿!” “这儿跪一个时辰,往后就待的宫殿里念经诵佛,学习规矩,不准出门半步。朕会派督促,若是仍任性妄为,不思悔改,哪只脚踏出房门,朕就剁了哪只脚!” 若是这个性子扭不回来,一味固执下去,往后和亲之后苦的也是她自己。 弘历自认对她没有疼爱之情,能如此轻易放过她中伤琉璃的罪也算是偿还了她一片孺慕之情。 说完这些,弘历大掌一捞,牵着琉璃转身离开建福宫花园,往后他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宫们跟一大一小的身影相继离去。 和敬神情木然的跪地上,无视了身边担忧关心的宫女嬷嬷。 #### 弘历牵着琉璃走着,平日里俏语连篇的琉璃一直奇异的沉默着,他忧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的氛围渲染着,宫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震怒的皇帝会迁怒下来。 坐上龙辇,弘历抱着琉璃,附身亲了亲她的耳际,心里充满疼惜,他甚至想,若是早知今日,早就应该约束皇后等的行为,不让这些有机会蹦跶,他愧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抚慰着她低落的情绪。 迟疑了又迟疑,他过了半晌还是吱唔着开口了。 “琉璃……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身体顿了顿,闷闷的说:“没有。”清亮干净的童音却蒙着一层忧伤。 “那为什么不理弘历了呢?是怨弘历罚她罚的太轻吗?” “不是。”琉璃叹了口气,她扭着身子挪了挪,面对上弘历。 她见过的男不多,然而她却直觉的感觉弘历是非常英俊的,即便众多中也是很突出的一个。 她最喜欢看弘历凝视她的眼神,充满了疼爱、宠溺,她沉醉这样深邃的眼神中懵懂得渡过了一年又一年。 看着弘历盈满怜惜关爱的眼睛,琉璃想起的却是以前和他相处时的一点一滴,这么疼爱她的,终有一天也会不再爱她,会把这样的目光转向其他吗? 琉璃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抢走弘历的,夺走弘历的目光,嘴里就苦涩起来,心也越来越酸。 黑亮的眸子里伤痛渐渐越聚越多,似有朦胧的水光晃动,淡眉微蹙。 孩童的纯洁和少女的忧郁矛盾的结合一起,美好又让心动,竟让弘历恍然间想起他还是少年时哀伤的琉璃。 深深叹了口气,弘历抹去那滴牵动着自己心的泪水。 “无论别说些什么,琉璃应该知道弘历对如何对不对?”轻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熙温柔。 弘历对她是好到不行的,忙碌得即便没时间睡觉也会关心她吃了多少这类的小事。 琉璃点点头,柔嫩的脸颊蹭了蹭抚摸的手掌,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咪。 “那么只要记住一件事就好。”弘历嘴边的弧度微微扬起,如墨般浓郁的眸子中凝着琉璃辨识不了的情绪。 弘历看着琉璃可爱的歪了歪头,浅笑着用一种清淡却深情的声音说:“弘历的心中,琉璃是最重要的。没有谁能比更让弘历意,无关其他,只因为是。” 琉璃幡然了悟,心里的那点酸涩早就化为了一汪蜜水,甜甜的抱上弘历的脖子,磨蹭了又磨蹭,认真的说:“弘历最好了,琉璃也最喜欢弘历了!”琉璃小小的心里,弘历是唯一的存。 无论孩童单纯无心的‘最喜欢’能维持多久,弘历都愿意一直宠着她,爱着她,给她他的全部。 啦啦啦—— 回养心殿的一路上,软糯童音哼着别听不懂的旋律,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有成对的鸟雀碧蓝的天空中自由飞翔,一路 作者有话要说:120047441 新弄的书友群 敲门砖:主角名字 欢迎各位的加入! 66戳这戳这戳这里! “什么?说真的?”富察明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这是她的心腹云菲所说,容不得她不信。 “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皇上命格格待寝宫里学规矩,没有圣旨不准出来,还说……还说……”云菲想着皇帝的那句残酷冷漠的话,犹疑着始终不敢说出口,娘娘会多难过啊。 富察明月呼吸乱了,涂着胭脂的脸庞也掩不住雪色,她眼一冷,厉声斥道:“继续说!” 云菲被那狠毒的语气一惊,再也不敢迟疑,磕磕绊绊的说:“皇上、皇上还说,格格一步不准出宫门,哪只脚出,就、就剁哪只脚……”云菲深深的跪地上,将头埋的低低的,头顶是皇后急促的喘息声,压抑着恨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罚的和敬吗。”富察明月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事惹恼皇帝。 云菲想到起因就不由蹙起眉头,她是富察明月从娘家带来的婢女,知晓不少皇后隐秘的事,自然知道皇后对两位嫡子女的‘教导’,皇后要是知道缘由还不得怄死。 “……是、是格格辱骂了如意公主,被皇上亲耳听见,皇上大发雷霆,结果格格又言辞不逊,惹恼了皇上。”云菲对此心里有些轻视,要知道身为嫡女,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宫们曲意逢迎、献媚讨好,什么都不用操心,格格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那个如意公主,两者利益不相干的啊。 就算不讨皇上喜爱,格格出嫁时自有皇后为她操心,太后和皇上也会为她添妆,让她嫁的风风光光,怎么也亏待不了,如此到了夫家才会受尊重。如今惹恼了皇上,将来要是嫁的不好,一辈子也就完了。 这些风声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未来夫家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竟是因为她的小心思,诱导着两个孩子敌视那个公主才招来如此灾祸? 竟然是她自己害了和敬…… 富察明月神思恍惚的惨然一笑,后宫里的那些个女还不知会怎么耻笑她这个皇后呢。 罚跪……掌掴……学规矩……呵呵,这传出去,和敬还怎么嫁…… 向来皇家公主格格都是要去和亲的,她原以为因着是她的女儿和敬也能嫁的好点。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夫家谁会看的起她?也许她会像历史上的苦命公主一样,独守空闺,寂寥早逝…… 不能让和敬落得如此下场! 富察明月神色坚定,握紧拳头挺起胸,冷然吩咐道:“准备凤辇,本宫要去求见皇上。” 这是要去求情了,云菲了然的退下准备去了,她其实并不看好此行的成果,皇上雷霆震怒,明显是厌极了格格,往日里皇上对娘娘便很冷淡,如今不牵连到娘娘就算好的了。 哎,早知道会有今天,又何必当初呢。因为了那点子嫉妒的小心思,误了子女大事,因小失大,如今后悔也莫及。 富察明月又怎么不知道此行前途渺茫呢,可是她不能不求啊,她必须赶风声四起之前把此事压下去,必须去求! 不仅仅是为了和敬,更是因为她自己,女儿遭了罪,她若是不闻不问更是不合情理,徒惹遐思、猜度,更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贤妻良母的作风,皇上势必会忌惮她、厌弃她了。 和敬是她的女儿,皇上迁怒到她也是正常的。 求了,最坏事情也就这样了,可若是不求,还不知道这场风波会延续到何时去呢。 这厢有钻营筹谋着如何走这步棋,这边又有大小两只相亲相爱。 养心殿里,弘历正抱着琉璃大手握小手的教她认字写字。 弘历一直以来都纵容、宠溺着琉璃,全然没有想到让琉璃去学识数认字,他心里这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琉璃只能被捧手心里娇养就好了,不必吃这种苦头。 然而琉璃今年也有五岁多了,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还没什么影响,今天和敬的那一番话,琉璃却是听得一知半解的,连和敬骂她无知都不明了。 弘历听银屏说起此事时,想到琉璃睁着黑亮的杏眼,一脸茫然的表情就捧腹大笑。然而笑着笑着,却觉得有些恍惚和空茫,心疼琉璃的单纯和无知。 他是要宠溺娇纵琉璃,却不是要把她养成不懂世事的傻女,被世嘲笑是徒有其表的草包。 因此,他就试探着询问琉璃,要不要读书认字呢,琉璃自是欣然点头了。 琉璃拿着根细细小小的毛笔,面前摊着一张雪白细腻的宣纸,神情茫然无助,她咬了咬唇,不知该从何下笔。 她偷偷瞄了瞄身后的龙袍男,见他正微笑望着自己,脸瞬间一红,赶紧撇过脸不去看他。 她学着弘历的样子沾了沾墨,下手没轻重蘸的太多了,散发着墨香的墨渍就啪嗒两声的落到宣纸上,溅开两朵黑梅。 “啊……”琉璃失望的张嘴微呼,这么漂亮的纸就弄脏了呢,心疼的摸了摸空白的地方,要是给弘历能写多少字啊。 弘历侧手撑着头,将她一脸心疼的表情尽收眼底。 “真是个小财迷。”轻声呢喃了句,弘历笑的特别开怀,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能浪费。”琉璃嘴里说着一边墨渍上蘸了两下,右手竖握着毛笔就纸上一划,琉璃惊讶的发现她纸上划出了一道粗粗的黑道。 “嗯?”她不解的抬手凑近瞧了瞧毛笔尖,明明很细很尖的呀,怎么一写就软了呢。瞧了又瞧,还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瞧了。 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轻轻的纸上又划上几笔,歪歪扭扭的‘弘’字跃然纸上。‘弓’的一衡粗大,其他几划又细细小小的,凑一起丑的要命。 琉璃皱了皱鼻子,瞧了瞧范本,弘历书就的‘弘历’两字,又对比了下自己的,顿时愁了,她写的真丑! 撇撇嘴,琉璃呼了口气,决定把‘曆’字也写上去,一衡、一撇、再一撇……好了! 琉璃觉得自己这么谨慎细心,应该还不错吧?结果一瞧,更丑了! 上面的厂字小小的,一半‘禾曰’漏外面,一笔一划的,下面写的太大了。 她困扰的扭头望向那个看戏闷笑的男,瘪着嘴说:“真丑,写不好。”她一直认为她很出色,以为练字也是手到擒来,结果大受打击。 她泄气的佝着身子,闷闷不乐的。 吭吭吭的笑够了,弘历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真的是很丑。” 原以为弘历会安慰自己的琉璃小心灵又受了损,一双杏眼瞪着弘历,备受打击的样子可爱的要命。 不好,又想笑了。 扭过头咳了两声,不能再逗了,弘历勉强忍笑,声音暗哑的说:“没事,不嫌弃。” 这么说就是嫌弃咯,琉璃瘪着嘴,失落落的耷拉着脑袋。 弘历手痒痒的伸过去揉弄了两下,故作正经的说:“知道为什么写的那么丑么。”‘丑’字若有若无的说的很重。 琉璃摇摇头。 “因为握笔的姿势错了。”看她表情丰富的样子弘历就想逗逗她,看她露出可爱各种表情。 “错了?”琉璃歪歪头,看看自己握笔的手,对的啊,她就是这样拿筷子的嘛,很顺手啊。 弘历看她不以为意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什么,戳了戳她光洁的脑门儿,正声说道:“是错了。” 他拿过狼毫笔,捉着笔翻转着手腕展示给琉璃看他的握姿。 “看见了么,要这样握笔。”他一边说着一边纸上行云流水般的写了琉璃二字。 琉璃拿着自己的小毛笔,陌生的扭着手指调整着握笔的姿势。 看她自己埋首默默努力,到头来还是错的,弘历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所幸握住琉璃肉肉的小手,左手拿过笔放到她手心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调好到正确握笔姿势。 “这样子才是对的。” 琉璃点点头,“喔,是这样啊。”她费劲的保持着姿势,手指很不舒服。“好难啊,手难受。” “最初不习惯是这样,等适应了之后就不会觉得了。”弘历将桌上琉璃龙飞凤舞写的弘历两字收进暗屉,又摊上一张新纸,用翡翠镇纸压好。 “来,这样写是不是顺手的多?注意手腕和手肘……对,这样就好了。”弘历将琉璃拥着怀中,握着琉璃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出弘历两字。 “好很多!”琉璃瞧着新的这张觉得心满意足了,她写的真好看! “嗯,再写两张吧。”弘历倚着椅背,嘴角含笑看着琉璃的侧脸,小脸还带着点肉肉,认真专注的样子只让觉得可爱,想掐脸上那嫩肉一把。 琉璃专心写字,弘历专心看美,养心殿里一时间和乐融融。 正觉得胸口温暖如春,只想每一日都像此刻般时,吴书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说之话令弘历顿时不悦的冷下脸。 “皇上,皇后娘娘殿外求见。”吴书来声音平静缓和,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他知道和敬格格辱骂琉璃之后的羞恼愤怒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见!”弘历冷冷回道,话里明显的嫌恶让吴书来沉静的脸上隐隐有了丝笑意。 亲自出面求情又怎么样,太高看自己了,以为低一低头就能让皇上回心转意了? 养女不教如养猪,更何况是有心造成和敬格格的偏见,就算和敬因此而逝,也只能怪皇后自己。 琉璃算是吴书来亲眼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还仿佛是昨日之事。 她渐渐长大了点,开始爬来爬去,屁股后面跟了一串。瞒跚学路时跌跌撞撞的危险样子吓坏了一众的心肝,把柔软厚实的地毯把寝殿和她常去的地方铺的一丝不漏,瓷器之类的危险物统统给收了起来,生怕误伤到她。 公主是养心殿里的宫们一心呵护长大的,皇上都不舍得她受半分委屈,到头来却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辱骂,追根究底,不过是皇后的妒忌心罢了。 把琉璃当成自家孩子来疼爱的吴书来怎能不生气不恼火。 他回过身,微垂的眼敛着轻蔑,语气轻飘飘的对那个身着皇后朝服面带矜贵的女说:“皇后娘娘,奴才传了话,皇上说不见。” 富察明月被吴书来阴阳怪气的样子气的肺都要炸了,从前吴书来即便对她不是很殷勤态度也是谦恭的,可今天他却直接甩脸子给她看,明晃晃的不屑与轻视。 她心里一边气,一边却担忧。吴书来敢这样直白的对她,相比是因为皇上的态度,难道皇上真的是怒极了和敬,连带着也厌弃了她? 这样想着,立时意乱心慌,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她不能失去皇上的信重,她还有孩子!还有家族! 没有过不去的坎,不会就这样倒下的明月! 富察明月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面带忧愁的对吴书来柔声说道:“本宫真得觉得很是惭愧,平日里没有管教好和敬,竟然因此冲撞了公主和皇上。”富察氏心计之深果然不愧是后宫里的佼佼者,顷刻间就能咽下心头的恶气,对着心里鄙夷的拉□子说着软话。 “本宫心中实是羞愧极了,若是因此让公主对本宫有了间隙真是太应该了,所以本宫惭愧之下厚着脸皮特地来求见皇上,只求公主能够放下心中的疙瘩见上一面,也好让本宫一表歉疚,请公公代为通传一下,务必让本宫能够亲口道个歉。”富察明月眉头轻皱,脸带惭愧羞意,愧疚难安的样子。 一通贴心的话说的好似真情实意,谁能想到她是最想要琉璃死的呢? 吴书来自然不会被她的假面给欺瞒了过去,他心中冷笑,道歉是假,不想失了圣心才是真。 “皇后娘娘说是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自然知晓皇后娘娘的仁德,若有能效劳的地方不会推托半句,只是皇上不愿见您,奴才也是无可奈何啊!”吴书来摊手,无奈的说道。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富察明月恨的牙痒痒,瞬间眼角带泪,哽咽着说:“也是本宫为难吴总管了,那……那本宫就候这儿,等皇上愿意相见的时候再求一见吧。”说罢,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站了朱红的廊柱下,一副含屈苦守的模样。 哼,等着吧,咱就瞧着皇上什么时候愿意见。 吴书来懒洋洋的敷衍劝了富察氏几句,见她还是执着要等皇上召见的架势,便摇摇头故作无奈状不管了。 皇上现跟如意公主一起,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想起别的事来的。皇后这一等,怕是要等到天黑了,就不知道她身娇肉贵的,等不等起这个时间。 吴书来瞟了眼富察氏脚下诺高的花盆鞋,恶劣的想到。 事实证明,吴书来的猜想是正确的,琉璃是初次接触一样新东西,兴致勃勃的挥洒着墨水早就忘了今朝是何日。 而弘历则是温香软玉的小妞怀,又有有趣的引入胜的景色可看,端详凝视着琉璃小花猫的动作,眼睛都发着绿光,着迷的魂不思蜀了,哪还记得此时是何时何刻? 一叠子奏章寂寞凄凉的搁案上,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他们被弃之不顾、受冷落的呜呜哭泣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投的地雷!╭(╯3╰)╮ 危险的爱扔了一颗地雷 猫小萌扔了一颗地雷 68戳这戳这戳这里! 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等到弘历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渐暗。 都已经该是上晚膳的时候了。 弘历正了正坐姿,又瞧了瞧正伏龙案边上,仍不徐不缓的认真书写‘弘历’二字的琉璃。 正想着是不是该叫停琉璃传膳,此时吴书来扣了扣殿门,进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门外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并没有提及其他,只如此叙述道。 弘历皱了皱眉心中很是厌烦,皇后的来意莫过于为和敬求情,或是请求弘历严惩和敬以此来表忠心。前者令不屑,早知道会有今天,早怎么不教好女儿? 后者令厌恶,为了争名夺利,不择手段,鲜廉寡耻。 本以为说了不见皇后就能知趣离去,做自己本分的事,也算是给她留了最后一丝皇后的颜面。 谁曾想她却不依不饶得硬是求见,想逼他遂了她的意。 哼!既然她自己找死那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让她进来!”声音再没有一丝温柔,冷酷的暗藏着危险与杀机。 吴书来敏感的从中听出一些语意,嘴角勾了勾,对着那个满脸期待的皇后娘娘说出了令她眼露欣喜的话。 欣喜吧,等见了皇上可别后悔,这可是一定要见皇上的啊…… 心中恶劣一笑,也不枉他故意皇上传膳之前去提及皇后娘娘执守养心殿求见的事。 若是让皇上出了殿门才发现皇后娘娘仍殿外等候,瞧着她憔悴衰弱的样子兴许会心生怜惜,所以他特意传膳之前进殿禀报,皇上没瞧见皇后可怜的模样只会对皇后的死缠烂打心生厌烦和不耐。 依着皇上此刻的脾气,皇后娘娘此次一去怕是没有好事咯。 #### 富察明月敛了敛心神,调整心情和表情,挪动着肿痛的腿脚往养心殿里轻移。 肿痛的双脚踩着花盆底,富察明月忍痛行了行礼。 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正怡然自得的坐宽大的龙椅之上,身旁依着一个粉雕玉琢、明眸皓齿的女童。 她暗恨自己的眼神为何要这么好,皇帝眼中对身旁女童的娇溺怜爱神色她出现时全然转换成了冷漠与嫌恶之色。 心中一痛,富察明月脸上的苍白真实了几分:“皇上,您终于肯见妾身了……”眼眶含泪,绛色旗装将她衬得柔弱又憔悴。 “难道不是想让朕见么?”弘历冷冷讥讽道。 富察氏脸色一僵,皇帝的针锋相对令她几乎演不下去,心虚嗫嚅着说道:“妾身……妾身太过焦急,心中实难安,请皇上宽恕妾身莽撞之罪……” 说罢,她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向认真写字不闻耳旁事的琉璃。 “如意公主,请一定要原谅和敬才是。和敬自小便被妾身娇惯坏了,言行无状,妾身一介女流,难免有尽心不到的地方,放纵了和敬的无礼,妾身已经知道错了,往后定将严加管教和敬。”她言辞诚恳,身为母亲的慈爱之情和没有管教好孩子的悔恨之心自然流露。 琉璃搁下毛笔,怔怔的看向殿中央言辞恳切的女若有所思。 往常她见到这个女时她总是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她十分好奇她有没有别的表情。今日这一见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哭起来也是这般从容不迫的样子。 “不用哭了,本宫没有生气。”琉璃轻声说道,不卑不亢。小小的女童,淡淡的语气,却好似能包含一切,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富察明月心中暗恨,她为了让这个如意公主顺着自己给的架子下,自称妾身来自贬身价,谁知她却好似浑然不觉般的回以‘本宫’,平白让她低了一等。 吃的这个鳖还是她自己送去的! 富察明月宽慰一笑,眼中一片欣慰和喜爱。 “如意公主果然宽宏大量,比之小女的不驯真是差了八竿子。” 闻言,弘历懒懒一笑,手指轻轻捻了缕琉璃腰后倾泻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讽刺的一幕。 琉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莫名觉得眼前之姿态虚的很。心中不喜自然不愿再多说什么,颔了颔首,自顾自的拿起毛笔忙起自己的事了。 见状,弘历摇了摇头,无奈轻叹,方才支起身子面色一沉。 “皇后,可知罪。”清冽的声调,不复半点温存和欣,寒意从富察氏骨髓中渗出,额角也沁出薄薄的汗液。 “妾身不知所犯何罪,皇上因何恼了妾身……”虽然口中说着不知,富察氏还是识趣的跪了下来,这种小细节她从来都做的很完美。 冷哼一声,对富察氏不知死活的程度感到非常稀奇。“和敬年纪轻轻,跟琉璃见上的面数屈指可数,和敬对琉璃怎么凭空升起敌意,且如此之深,皇后对此真的不知情么?” 富察氏脑中瞬间空白,她深吸了口寒气,冷静自持的沉稳回道:“妾身平日里总忙于管理后宫事务,可能疏于管教和敬了。小孩子心眼小,贪玩好耍,心性不坚定,难免做错事说错话。” 她抬眼望了望冷漠的皇帝,语带幽怨的喃道:“皇上又忙于宫务,和敬恋情,自小便很孺慕皇上,却很少有亲近皇上的机会,如意公主被您带身边同寝同食,和敬难免心里不自。姑娘家耳根子又软,许是听曲意奉迎得刁钻耍滑的奴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黯然神伤的低了低头,她声音飘渺的说:“皇上若是怪罪妾身对子女疏于管教,让如意公主受此屈辱,妾身也无话可说,但凭皇上责罚。” “呵呵。”正低头等待皇上听了此话的反响时,宽阔的大殿中响起一声轻笑,很轻。如同飘云端,高高上,那样的诡异。 这笑声来的如此诡异和不合逻辑,富察氏若有所觉的略抬眼望去,一下撞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眼里,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他的皇后就是这等口蜜腹剑、惯使鬼蜮伎俩的蝇营狗苟之辈。 弘历只觉得心中一松,对着不无辜的皇后他可以狠下心了。 “是不是以为拿捏住了朕,说什么朕都会傻乎乎的相信?”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的却是如此惊悚的话。 富察氏惊愕不已,怯怯的惊讶说道:“皇上说什么呢,皇上怎么会傻,妾身又……又怎么会拿捏皇上……?” “既然如此,怎么会认为朕的面前漫天胡扯,谎话连篇,可以瞒的过朕呢?”睨视着殿中跪着的女,这般诛心的话,弘历却说的若无其事,嘛,反正都是真的。 富察氏身躯一僵,被皇帝深沉的眼神盯的心头大骇,浃背汗流,诚恐诚惶不知所措地辩解道“皇、皇上!您都说些什么啊?!妾身怎么会欺骗皇上呢?!” “是吗……没有欺骗朕,也是,的确没有欺骗。只是默默做着一些不该做的事,朕的面前装腔作势。”弘历缓缓说道,睨视满头冷汗,面色煞白的富察皇后,新奇的问:“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朕的后宫里,朕的眼皮子地下,肆意妄为、作威作福?哪来那么大的把握认为能骗的过朕?” 富察氏心惊胆颤,眼皮子直跳,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掐住了她的咽喉,颤抖着想开口辩解却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想说什么?嗯?是不是‘皇上您切莫听小挑拨,妾身勤勤恳恳,执法秉公、待后宫姐妹子女一视同仁’诸如此类的?”弘历微笑着说,将富察氏眼中的惊恐和不敢置信尽收眼底。 “很好奇是吗,朕怎么会那么了解。不用惊讶,因为朕远比想象的要更了解,的一举一动。”弘历悠然自得的站起身,从琉璃写好叠一旁的纸中抽出最上面的一张。 “高贵自进了朕的府邸以来侍寝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喜。哲妃一向身体康健,注重养生,却朕即位之前暴病而亡,娴妃平日所用的熏香、茶水、胭脂竟掺有避孕药物,皇后可以告诉朕,这都是为何么。”嗯,比开始好多了,果然聪颖巧慧。弘历赞赏的揉了揉琉璃的脑袋,迎上她的视线,相视一笑。 撇了眼瘫地上失魂落魄的富察氏,弘历巧然一笑。 “是不是奇怪朕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为什么朕知道却不闻不问?” 闻言富察氏心有期盼的抬头,眼中满是希冀。皇上早就知晓她所做的事,却不闻不问,对她谋害的也没什么关照,是不是、是不是维护她? “因为朕无所谓。”弘历凝视富察氏此刻格外明亮的眼睛,轻轻一句敲碎她的希望。 “孩子有没有,有几个,朕无所谓。只要们有怀、有生就行了。”走到架子旁,取过一本三字经,随意的翻看了两下,嘴上仍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朕不是维护,纵容,对做的事置之不理,只是因为是皇后。朕还不想废了,所以一定限度里朕任由横行跋扈。不过,朕似乎对太过宽容了,也把想的太聪明了,朕原以为朕的态度已经告诉,琉璃是不能动的。”唰…唰…唰……弘历两下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摊开那页缓步走下阶梯走近富察氏。 “凭着这些东西,朕就算要杀了也是理所当然,没有敢多说一句。”弯下腰,将翻开的那页摊开展富察氏的面前。 “但朕还不想废了,朕需要这个皇后。所以,乖乖的待的长春宫,往后无事不要出来。永瑜也快大了,他很聪慧,朕很喜爱他,皇后知道该怎么做的,对么。”清冽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说着,弘历笑的既轻松又温柔,眼里蕴含的深意迫的呆愣的富察氏下意识的点头。 那摊开的书上事无巨细的记录着这么多年来她的事迹。皇帝果然没有说错,他真的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真乖,那现应该怎么样做,知道了么?”弘历微笑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睨视富察皇后。 富察氏那股迫的威压之下正了正身子,白着脸心里凉凉的,她含着泪,跪着挺直了背脊,深深伏下去身,贴到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地砖,她从反光中看见自己满是屈辱的脸。 “皇上、如意公主,请容妾身告退。”她保持着跪姿,额头抵地上,双膝地上一步一挪退到门边,才缓缓直起身子站起来。 泪水已经风干,眼中已经清明,她抬头挺胸,迈着酸胀疼痛的双腿离开养心殿,坐着凤辇回到她的寝宫,她将一步不能迈出的长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蝎子亲扔的火箭炮!╭(╯3╰)╮ 蝎子扔了一颗火箭炮 120047441 书友群,欢迎各位加入呢。 69戳这戳这戳这里! 这夜,弘历很晚才回到寝殿,琉璃早已经抱着锦被睡着了。 弘历轻手轻脚的躺琉璃身边,揽过那娇小的女孩儿,闻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陷入梦乡。 第二日,随着皇上的一道旨意,后宫很长时间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皇后从那日和敬格格被罚之后再没有出现前,更连长春宫都一步没有迈出过。 众妃嫔们去给皇后请安时却给拦了长春宫外,皇后避而不见。 对皇后的异样举动所有都议论纷纷,虽然那日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家都不甚清楚,原因扑朔迷离,然而还有有据可循的。一番道听旁说之后,隐隐清楚了缘由出自何处,皇后的失宠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爱女和敬格格。 她们猜测皇后一定是因为和敬格格被皇上厌弃了,皇后执意为和敬求情惹恼了皇上,皇上才将她禁足长春宫。 一时之间六宫里的氛围异常的喧闹和沉闷,如同表面平静无波的湖水之下是杀机四起的汹涌暗流。 皇后既然被禁了足,更遭到皇帝的厌弃,自然就会被褫夺掌宫权。那执掌六宫的权柄会落到谁的手上呢?圣母皇太后早就去五台山礼佛,为先皇和大清祈福,不理公务多年了。 谁会代理六宫事务呢? 皇后虽被皇上冷遇,禁于中宫,但她却有嫡子。只要嫡子还一日,想要重获圣宠,咸鱼翻身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能够掌摄六宫自然是天大的荣恩幸事,然而若是皇后复起,那她也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依着富察皇后的秉性,下场极有可能会很惨。 但若是有那个能耐能此时得了皇上的青睐,待生下皇子,击溃嫡子永瑜的地位,那皇后之位也就唾手可得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这些女既想要争,却因为富察皇后的积威而踌躇着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皇上对此只是沉默,只是随后颁了道圣旨,令娴妃暂摄六宫事。 竟然是娴妃?这消息一出,众皆惊诧万分。 娴妃这个女虽然生的艳若桃李,却为较为木讷刻板,将自己的优势全然糟蹋了,所以虽然出身不错一入府邸就是侧福晋却一直不甚得宠。 十多年来生活平淡如水,无宠无子的背景早就让这些女将她抛诸脑后了。 谁也没猜到沉寂了十多年的她会此时脱颖而出。 竟然会是娴妃?这消息一出,众皆惊诧万分。 唯一没有对此感到惊讶的就是娴妃了。 因为皇上早圣旨颁布之前就来过她的宫殿。 那天她一如往常一样窝榻上绣着牡丹,消磨着日复一日的枯燥寂寥的时间。 却被宫通报说是皇上驾临了,娴妃惊讶的搁下绣了一半的帕子,怎么皇上会这个时候来她这里?皇上一向清心寡欲,一个月里也只有半个月会临幸妃嫔。皇上临幸妃嫔从来不翻牌子,都是依着想法钦点,所以一个月里她也只能见上皇帝一次,这个月皇上已经点过她了。 虽然心里百般疑惑,娴妃还是整了整仪表,她是个生活很简洁自持的,所以即便是闲散的时候也是衣着整齐,妆容匀称的。 候殿门口,一众宫拥簇着明黄身影走了过来,娴妃跪下,毕恭毕敬的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弘历脚下不停,大步流星的跨进殿内,抛下一句话。“起来吧,们都候外面,娴妃随朕进来。” 娴妃从地上起身,心中有些凝重,事先没有内监来传话,皇上此番恐怕不是临幸,那会是什么呢…… 娴妃踩着花盆鞋与伺候她的宫擦肩而过,待她走进殿里时殿内已经只剩她和皇上了。 弘历塌上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嘴唇上下一磕,丢出一个字“坐”。 娴妃有些拘谨的坐下,只觉得此刻皇上很陌生。虽然以前皇上不是很宠爱她,然而每次点她临幸时还是很温情的,脸上时刻带着微笑。可是此刻皇上不仅没有一丝笑意,甚至非常的严肃和郑重,这反常的态度令她不禁有点心惊胆颤。 弘历自然瞧出娴妃的紧张,然而他并不意,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决定依照之前的想法开口了。 “娴妃应该知道皇后禁足长春宫的事吧。” 娴妃眼皮一跳,这事早就这深宫之中闹的沸沸扬扬的了,此刻皇上提起此事是想说什么呢? 她斟酌着字眼开口道:“妾身自然是知晓的,不知皇上提及此事是有何事?”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脊背,面色沉着的严阵以待。 “后宫之务不可无掌管,皇额娘五台山礼佛,朕不便因这繁琐是由叨扰她老家。后宫之中,朕想来想去,也只有娴妃能担此重任了,所以朕想让来掌管宫务。”弘历端起小几上的茶盏饮了口清茶,轻描淡写的如此说道。 娴妃惊诧不已,心里激动兴奋之余又疑惑不解。她虽然是家世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能做皇帝妃子的女又有几个家世差的呢?皇上平日对她也没有丝毫偏爱,怎么这等重职会落到她这样不起眼的妃子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有些犹疑。她有自知之明,她明白她虽然是皇帝的女但他不是她的丈夫,与其说她是他的妻妾倒不如说是生儿育女、权衡前朝的工具。 所以娴妃从不奢望得到皇上的特殊待遇,她只求能安详平淡的过一世,无灾无难。 能当后宫第一自然是件幸事,然而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娴妃还是知道的,所以即便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触手可及,知道皇帝的打算之前仍然不敢轻易应承此事。 内心彷徨不已,她斟酌了片刻,旁敲侧击的打探皇上的心思。“皇上看重妾身,妾身铭感于心,只是……妾身无功又无德,恐怕……担不起这等重任。”她眼神谨慎又有些瑟缩的凝视皇帝,想从他的脸上的情绪瞧出几分内情来。 闻言,弘历微微扬起唇角,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瞥向娴妃的眼神却透着股高深莫测的意味。 “娴妃太妄自菲薄了,朕让来暂摄六宫事,又不是封后,需要什么功德呢。也是早年入府的老了,经历就摆这了,让来管事是朕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不以为意的说着,弘历对娴妃颔了颔首,神情带着几分赞赏。 “朕也就不跟娴妃拐弯抹角了,娴妃也应当知晓朕是怎样的,那朕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娴妃点点头,她初时对皇上也是有着几分憧憬和恋慕的,只是做了他的侧福晋之后,她才渐渐明白皇上虽然待温和如春风般和睦,却是最为冷情的一个。 那么多姿容各异的女,没有一个能令他另眼相待,甚至连宠幸宫妃都是很均匀,没有一个稍微宠爱的,这这么多皇帝中是绝无仅有的。 看清了他的心,娴妃刚起了点春思的大脑也瞬间清净了,这么多年来她不争不妒,日子过的平平淡淡,也是另一种幸福。 “朕让来管事不是因为宠爱,而是因为娴妃最为端庄自持,恭谨守礼。是这个后宫里难得的聪明,不会去强求皇后之位。朕想不会像富察氏一样作威作福,为非作歹。朕需要来掌管后宫,只要安分守己,尽心为朕办事,朕会给一定的支持。”弘历表情肃穆,坦言且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娴妃愣当场,错愕不已。 皇上这是真的开门见山了?没有对自己女的情谊,只有公事公办的严谨。 娴妃本就是个明白,听他这样说,自然就知道皇帝将职务交给她,只是看她知情识趣,不会徇私妒忌将后宫搅成一团浑水罢了。 此刻与其说是他的女,不若说她是他的臣子。 娴妃苦笑了一下,即便她早看清了他,此刻仍然被他的冷漠和无情弄的心里微微发酸。 只是她懂得皇帝肯这般跟她坦言,也是信任她的为,所以只心酸了一下,娴妃就撇去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妾身若是应了皇上,他日若是妾身有了皇子,皇上又会如何?”娴妃轻轻问道。 弘历站起身走到窗前,听着窗外知了的歌声,淡然一笑,语气深沉的说道:“娴妃若是有了皇儿自然是好的,往后皇儿受封出宫也有能个依靠。富察氏被废是迟早的事,皇后之位,朕早有属意之。娴妃是个精明能干的,为朕办事,朕也不会亏待,往后要是有什么难事,朕自当成全一个心愿。” 娴妃垂下眼帘,淡淡一笑。 这是说她不会封后,她的儿子也不会是未来帝君了。 皇后之位早有属意之……会是谁呢…… 嘛,这跟她都无关了。 “好,妾身答应皇上。” 能得皇帝允诺的一个心愿,她已经幸运了不是么。 #### 弘历挠了挠琉璃肉嘟嘟的小下巴,温柔的叮咛说:“弘历去上早朝了,待会娴妃那会有一批贵女进宫,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留几个喜欢的给做伴。” 紫禁城虽然是极大打,虽然非常奢华繁丽,然而再大、再漂亮,日复一日的看着同样的景色见着同样的也是很无趣的。 琉璃跟他抱怨着很无聊,弘历见着琉璃确实没有能说话的同龄,乏味的紧,便吩咐娴妃召了一批适龄官家的贵女进宫作陪,旨意是让琉璃去选上几个合得来的姑娘陪伴她。 琉璃睡意朦胧的躺榻上,下巴痒痒麻麻的感觉挺舒服的,她享受的闭着眼,随意应和道:“唔,会去的,下朝了就去接。” 弘历应了声,俯身亲了亲琉璃的额头,嘱咐宫小心伺候着公主不要懈怠就去上朝了。 大夏天的热得死,琉璃半梦半醒的睡了一晚还是觉得疲倦和困乏。 宫女一直为她扇着扇子,寝殿里也放了很多冰块降温,比外面凉快了许多,可她还是很怕热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榻上辗转了半晌,想继续睡又睡不着,琉璃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公主要起身了吗。”华玉听见声响走近床畔轻声询问。 “嗯,睡不着了。”琉璃从床榻上站起身,赤着脚跳到地上,这样冰凉凉的她觉得很舒适。 可惜她还没享受到半盏茶的功夫,勤恳的华玉就拿着鞋子过来要为她套上了。 “华玉就不热吗?”琉璃嘟起嘴,踢了踢要被套上脚的鞋子。 “奴婢当然觉得热啊。”细心的为她擦干净脚底,华玉一边回话。 “可本宫瞧着穿好多衣服,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也不像热的样子。” 华玉有点好笑,每年夏天如意公主都极惧热的缩寝殿里,冰块从来就没断过还是觉得热,因为想躲着少穿点衣服,闹出了不少笑话。 “女孩子家身体弱,如果总是赤脚踏地容易受凉,对身体有损,所以奴婢即便热也会老老实实的穿衣。”为她套上用上等冰蚕丝织就的袜子,才拿过被踢开的绣鞋一只一只穿上。 “生病的话吃药不就好了。”琉璃说的特别轻巧,就好像以前生病时被弘历喂药,怕苦哭的哭天抢地的不是她一样。 “是药三分毒,总吃药也会伤身,能不生病自然是最好的,公主还小,身体弱,更应当注意身体才是。”公主小时候就曾受过凉,发热时浑身通红的把一干等都给吓的够呛,所以她们都时刻注意着,杜绝让公主生病的可能性。 “这样啊,那下次弘历再逼本宫喝药,华玉就把这话告诉弘历,本宫就可以不喝药了。”琉璃一听是药三分毒她没想到自己要注意不能贪凉,反而想到了以前弘历逼她喝药时的恶行,自觉找到了可以坦然不用喝苦苦的药汁的方法,笑的特别开怀和奸诈。 华玉无奈一笑,要是公主真生病,皇上会不让她喝药才怪呢,上回公主偷偷把药倒了就被皇上逮住狠狠打了一顿小屁股。 “不仅是生病的原因,姑娘家的身体是很矜贵的,不能让别瞧见,因此,公主应注意即便很热,也不能袒胸露腹,赤足也不能。奴婢家乡就曾有个姑娘,集会时上街买东西,结果给家把衣裳刮坏了,白花花的手臂都漏了出来。失了清白,相好的夫家就给退了亲,当地家都不愿意娶个被退了亲的姑娘,怕被说是捡破烂的,所以那姑娘最后只能嫁给了个酒鬼,给他做续弦。”想到那个可怜的姑娘,华玉就同情的直叹气。 “那酒鬼不务正业,整天里喝的烂醉,一醉就打他婆娘,可怜那个姑娘每天都要做工挣钱,还要被丈夫打,两年的日子就把如花的姑娘磨的憔悴不堪。” 如果只跟公主说不能赤足,坦露身体之类的话,公主还这么小,说了她也不明白,不会放到心里去。结合这样的真事能让公主更清晰的了解女孩身体的重要性,华玉这番话真是煞费苦心。 不仅是弘历一费心教育琉璃,整个养心殿里的,每个都徐徐诱导琉璃一点一点通晓世俗。 琉璃给惊的目瞪口呆,弱弱的呢喃道:“这么惨啊,那她怎么不走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本就因为被看了身子遭退婚,让娘家倍受指点,娘家肯为她出嫁妆让她嫁出去已经是很难得了。她就算过的差,娘家也不会管她的。她又能逃去哪呢,一个女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能自保。若是给恶掳了去,那真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样啊……”琉璃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听到如此惨烈的现实,心里不由发憷,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一点子肉不让漏出来,生怕自己也像华玉说的那个姑娘一样。 华玉心里暗笑了笑,想着这招对公主果然很有效,只是瞧着她紧张的样子似是有些过了,大夏天的还想套几件衣裳,赶紧开口劝说:“公主,这么热的天您还穿这么多,会中暑的。要是捂出痱子了,会很痒的。” “奴婢已经为您着好装了,这很合适这个季节,既凉快又不会被别看到身体。” 琉璃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任由华玉为她褪去诸多多余的衣裳。 将一切收拾好了之后琉璃喝了碗绿豆汤这才出了殿门上架辇,幸好有帷幔遮阳,不然她得被烤熟!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69戳这戳这戳这里! “如意公主到。”永和宫的内监通报道。 娴妃从榻上起身,静静等待着皇帝重视的那个女孩进殿。 琉璃有些蔫蔫得,被华玉搀扶着进了殿。 一众贵女们听见通报声早早的等殿门口,见她进来齐齐俯身,甩帕。 “给如意公主请安,公主吉祥。”动作齐整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们虽然都是金枝玉叶的贵女,进了宫也只是皇家的奴才。 娴妃自幼便熟识规矩,重视尊卑之分,即便给个小女孩请安也不见半分不自。 “起来吧。”晕乎乎的被华玉搀扶着坐到榻上,琉璃揉了揉脑门叫起。 太阳太大,即便有帷幔遮掩,也熏的她眼花头晕的。 “公主是否有些微恙?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娴妃忧心的慰问道,这如意公主是皇上心尖儿上的,若是她这儿病了她恐是讨不了好去。 再说琉璃本就长的冰雪可,单瞧着就让心生喜爱,此刻她看起来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的,娴妃不由的就心里紧张担心起来。 琉璃强笑了下,“被太阳晒的心里难受,天太热了。”话里孩子气的带着些不满,好似老天欺负她一般。 娴妃见她这样心里不由一宽,本以为自小被皇帝骄纵宠溺着,这公主怕是个任性难伺候的主儿,只这一下,娴妃就知道她果真如长相一般是个可的。 “妾身这里冰着些酸梅汤,公主若是不嫌弃就用点解解暑吧。”娴妃猜度着她应该不会拒绝。 琉璃高兴的点点头,她本就被晒的又热又渴,出门时的那点子绿豆汤早就不知道消到哪去了。 “也好,天儿太阳热了,不免觉得有些口渴呢。” “公主不嫌弃就好,各位小姐们也用点吧,这天气燥热,免得上火中暑。”娴妃招招手,让宫去准备了。 主子赏赐的,哪怕是根干草也是个宝,贵女们赶紧起身谢恩。 “来,妾身给您介绍一下,这些个小姐都是京中官员家的嫡小姐,品性也都是出众的。”娴妃被皇帝吩咐挑选贵女为琉璃做伴,很早就做了功夫细心摘选,能进到宫里来的,家世、品性、样貌、性格、都是百里挑一的。 “这位是戴佳氏,她是湖广总督那苏图大的二女,今年年十一,熟读女戒,擅绣工,懂事乖巧,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娴妃招招手,念出名字来,身着湛蓝色旗装的戴佳二小姐就从群里站出来伏一伏身行了个礼。 娴妃夸奖她时她脸皮薄,顿时脸颊粉若朝霞,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位姐姐长的真好看。”琉璃瞧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一乐,这二小姐瞧着似是有些冷淡的样子,谁知却是个脸皮薄的,经不起夸,一夸就露了真相。 “她额娘闺阁时就是个出众的,她像她额娘,那翘翘的小鼻子像极了。”娴妃感慨道,那苏图的嫡妻就是她少女时的闺蜜,两亲密情深得如同双生姐妹。 谁想有朝一日她成为皇妃,而闺蜜则嫁与了大员作嫡妻,再相见时一为主、一为奴,主奴有别,再不复往日亲密无间。 戴佳二小姐进宫前就被额娘叫去说了一通话,千叮万嘱让她循规蹈矩万不可得罪贵,跟娴妃的关系也告诉了她,所以此时戴佳二小姐见娴妃提起额娘,便知她是回忆起了往昔,心有唏嘘。 赶紧柔声宽慰道:“额娘家时时常提及娘娘,说娘娘美若天仙,及不上娘娘一分,小女还不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甚至娘娘比额娘说的还要貌美上几分呢。”小姑娘家的正是心思敏捷的时候,一番恭维的话说起来特别动听。 被个小姑娘称赞,娴妃也不由有些羞涩,敷着妆粉的脸颊也掩不住浮上的艳色。 “呀,就跟娘一般嘴甜。”当着一群小姑娘的面羞红了脸,娴妃赶紧掩饰的嗔道。 “琉璃也觉得娘娘漂亮。”琉璃打量着娴妃,觉得她是她见过的女中最漂亮的一个,以往的时候她不苟言笑,七分的颜色也给糟蹋成了两分,所以才被忽视了。 此刻她脸颊粉红,眸中含着抹朦胧,嘴角微扬的模样真是千娇百媚,艳美绝伦。 “公主怎么也打趣妾身……”娴妃自然知道自己长的还是不错的,只是从未被如此直白的称赞过容貌,羞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幸好此时捧着托盘过来的宫给她解围了。 “来来,趁着凉意赶紧用了酸梅汤。”招呼着几位贵女过来盛汤,见有比较拘谨的瑟缩后,娴妃亲手盛了递过去。 先饮了口,琉璃痛快的舒了口气,咽下飘着碎冰的酸梅汤,那股凉意直通肺腑,觉得浑身舒泰了。 珞琳小口抿了口酸梅汤,只觉得这比之自家的要好喝很多,她拘谨的透过碗沿瞄了瞄殿内众。 她瞧着那浑身散发着贵气的如意公主动作随意却有着股独特的味道,奇异的吸引着众的目光,殿内的小姐都悄悄打量她。 额娘告诉她,这次进宫就是给近些年来出尽风头的如意公主挑选玩伴。 这如意公主自打进宫以来便深受皇上的宠爱,与皇帝同寝同食,同辇出行,甚至上朝时都带着她,隆宠之深比之亲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皇后的女儿和敬格格因为辱骂了如意公主便被皇上掌掴罚跪,甚至还被关了禁闭学规矩。皇后为之求情被皇帝冷落了,褫夺了权柄禁了长春宫不让出来。 额娘叮嘱她进了宫要小心谨慎,万事之前都要瞧瞧别怎么做,不求突出,只求不出错,不能冲撞了或是得罪如意公主。 想着额娘话里的凝重和沉意,她小心的瞄了瞄如意公主,只觉得她长得真好看,也没有传言里那样吓呀。 她梳的发髻真好看,珞琳想起自己千篇一律的小两把头就觉得厌烦。 她以为自己的打量很小心事实上琉璃一早就发现了,她跟弘历身边,早就习惯了被别的眼光围绕。只是她看了半天还舍不得转移视线,琉璃无奈的放下瓷碗,瞥向她。 娴妃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琉璃,见她乍然放下碗,碗中的酸梅汤还有一大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他他拉小姐,是不是酸梅汤不够?”娴妃轻声询问,笑意有些淡,虽然有些不喜珞琳的失礼莽撞,但念起珞琳也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也就淡了这点不喜了。 因着这一问,殿里众的视线都投向了珞琳,偷偷打量别被发现,还被这么多盯着,珞琳紧张的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她想起额娘的话,赶紧放下手心绘工精细的瓷碗,福了福身说:“回娘娘的话,够的,小女只是瞧着公主梳的发髻从未见过,心里觉得新奇,不想唐突了公主,还请公主和娘娘见谅。”最初还有些紧张,说到后来她也放下了紧提的心,精神平缓了很多。 发髻……抚了抚髻,宛然一笑,琉璃缓声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这是银屏为本宫梳的,说是叫十字髻,若是喜欢,就让银屏教吧。” 淡淡一笑间翩然自若惊鸿,音色泠泠若玉珠滚盘。 抬起的手臂袖口滑落,腕白肌红,细圆无节,望来的眼眸明亮幽黑微微弯起,樱唇轻翘,一颦一笑中尽露天真,好似纤尘不染的广寒仙童。 珞琳神情怔怔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待她从恍惚中清醒时,琉璃已经移开了视线和娴妃絮语了,她不由有些失望。 她真漂亮……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如此想着的珞琳已然把额娘的嘱咐抛诸脑后了。 “这些小姐可有比较欢喜的?”娴妃隔着小几略微贴近琉璃,细声问道。 琉璃抬眼望了望下面。 因着进宫见贵是大事,所以这些小姐们皆是掏出了压箱底的服饰,生怕素淡的惹了主子不喜。 丽女盛饰,脂粉黛眉,堪堪将这一群小姑娘刻成了一个模样,连眉目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撇了撇唇,琉璃望向娴妃摇了摇头,眸中的失望之情显而易见。 娴妃了然一笑,如意公主天生丽质,且不喜粉妆,所以淡雅脱俗惯了。 而这群小姐们浓妆艳抹的全然没有少女的清新脱俗,公主自然不喜了。 公主初步没有瞧上的,娴妃逐一将那些正襟危坐的贵女们扫视了一遍,最后选了四个,报给琉璃听。 “戴佳二小姐气质出众,一举一动最有贵女风范,且自小孝顺父母,陪伴公主起来定会得心应手。” 琉璃瞧了瞧那个湛蓝旗装的女孩,点点头,对她的舌粲莲花记忆颇深。 “陈氏小姐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她父亲为官清廉,皇上很是赞许。作为女儿也不差,为开朗随和,陪伴公主一定会为公主增添几分乐趣。”娴妃食指隔空轻点了下坐末端位置的粉蓝旗装女孩,陈氏是汉女,却稀有的如满女一般热情,又有着几分内敛和温婉,伺候公主既能讨她欢心又守礼。 琉璃顺着看去,见那陈氏小姐笑容柔顺、眼眸明亮动,很是讨喜的模样,不由颔首赞同娴妃。 “那是正黄旗护军统领冯大的爱女,虽属汉军旗却也学得一手功夫,擅骑射,公主觉得如何?”娴妃想着有个懂点功夫的随侍公主也能多几分保障。 琉璃闻言眼睛一亮,欣然连连点头。 见状,娴妃轻笑一声,眼里也溢出点点笑意。 “最后一个便是刑部左侍郎刘统勋刘大的女儿,机灵过,且思维敏捷,熟读四书五经,是个难得的才女。”娴妃对此颇为赞赏,她虽然重视规矩但也佩服有才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之后,还能饱读诗书的女孩已经不多了。 “公主看看,有没有不喜的?”娴妃瞧了瞧,挑不出茬来,四个太多了,作为玩伴的小姐不比宫女,玩伴是陪着公主玩的,还要宫伺候她们,个数多了就成了主子了。 琉璃想了想,决定留下两个就好,身边多了也是浪费。 “就留下戴佳二小姐和冯小姐吧。” 娴妃点点头,挑选这些是陪伴她的,若是本不喜欢那条件再好也没用。 既然决定了就趁着有机会加深下感情,娴妃招了招手让被选中的两位贵女近身。 所有都知道自己是为何被召进宫的,此刻两位小姐被叫调换位置,她们便知道是被贵主子挑中了。 戴佳蓉蓉笑的有些得意,被挑中做护国祥瑞公主的玩伴,不是丢脸的事,反而是给她镀了层金,经此一役她的身份便水涨船高了,往后嫁也有面子。 而冯姿盈则是如春风拂面,开朗随和,比之戴佳蓉蓉的得意让其他落选的贵女心中的嫉妒轻了许多,不得不说开朗的性格会更让喜欢,尤其是女孩。 “如意公主,小女名蓉蓉,年十一。”戴佳蓉蓉福了福身,满脸娇羞的介绍自己。 冯姿盈则是爽朗的多,笑容清爽,“小女名姿盈,年十二,七月的生辰,最爱吃白糖糕。往后公主要是喜欢,小女做给公主吃。”她不擅厨艺,唯独会做点点心,因为她特别爱吃甜的东西。 见她这番样子,琉璃心生向往,高兴的点点头,笑容甜美纯真。 “那就劳烦姿盈姐姐了,点心确实好吃。”她也爱吃甜的,只是年纪小,吃多了长虫牙,他们都不让她多吃。 正娴妃瞧着三个小丫头凑到一起絮絮叨叨的时候,殿门外内监的通传声又响起了,娴妃看看时辰,果然是下了朝的时候了。 “皇上架到——”内监独特的尖细声音拉的长长的,把殿内一众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殿门,贵女们都或多或少的把视线瞟向殿门,想第一时间瞧见皇上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粗糙 回头再修文 今天同学找我玩 估计会玩到很晚 所以大概没时间码文 明天应该更不了了 抱歉。 70戳这戳这戳这里! 只见一身着明黄袍服的男大开阔斧的走进殿门来,威严的气势夹着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殿中的贵女小姐们都深深的垂下头去,养闺阁之中的她们本就甚少见,更未见识过如此气势,骇的是心惊胆颤,方才心中的那点子隐秘的小心思都不翼而飞了。 便是娴妃娘娘也是屈身请安,规规矩矩的眼皮轻敛。 众多或下跪或屈身的身影当众,唯有一不甚意的滑下凉塌,快步迎向那个迎面而来的男。 “弘历,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了么?琉璃疑惑的用眼神询问。 自然是给撑腰和掌眼来了,弘历笑眯眯不语,抱起琉璃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坐到凉榻之上。 “别抱,热死了!”琉璃不满的用软绵绵的小手推着弘历的胸膛,身子还嫌弃的后仰,苦着小脸皱巴巴的。 “热夏热夏,不热怎么是夏呢。”好心来给她撑腰,结果没被感激反倒被嫌弃,弘历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了,只是如此他也不肯松手让琉璃逃出他的怀抱,不紧不松的拘着她怀里。 如此这般两个来回,弘历仿佛才看到殿中的一样,掀起眼皮不快不慢的道:“都起来吧。” 这些女子纷纷跪下谢恩,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她们都是家中娇养的贵女,规矩也是极好地,几乎从未被像这般行礼中刁难。 屈下的膝弯不能直,身子不能晃悠,没一会儿腿脚就酸痛的要断掉似的,一样是没敢刁难她们,哪怕是学规矩最苦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苦头。 若是别个刁难她们,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只是如此上头坐着的是这天下的主,当今圣上,哪怕是自己的父亲见了也要尽心伺候讨好的物,她们哪有这个资格计较和不忿呢。只得咽下这口气,还惶恐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怎么初见皇帝就被施了个下马威。 诸位贵女弘历有意施展的威压之下都是脸色苍白,有些胆小的甚至额冒冷汗,缩着身子生怕皇帝注意到她们。 这中间,戴佳蓉蓉一反众貌,脸颊殷红,眼带羞涩垂着脑袋,可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娴妃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些个女孩儿,怎会错过这一幕,她心知这个娇俏明艳的姑娘是被皇上英俊的相貌和气宇轩昂给迷上了,动了春心。 心里不由泛了点酸意,旋即又给她压下去了,如今她和皇上是合作关系,她不是他的女,吃不上这口醋。 “皇上,喝杯冰镇酸梅汤,去去暑气吧。”热着了皇上没什么,不能热着了如意,看着如意热红着脸,不耐烦的推阻皇帝的模样,娴妃心中欢喜心疼的紧。 琉璃正燥热的心烦气躁的,一听这话急忙说:“娴妃娘娘也给如意盛碗,如意好热。” 娴妃抿唇莞尔一笑,:“怎的这般贪嘴,方才不是才喝了一碗吗,冰镇的酸梅汁可不能贪多,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如意身体好,不会生病的,娘娘就再盛碗吧。”眼见着婢女将飘着碎冰的酸梅汤献给弘历,如意可怜兮兮的望着娴妃,希望能再喝一碗。 娴妃被星星眼攻击,顿时心软了,恨不得倒个十七八碗让琉璃喝个痛快,又怕她喝多了冰镇酸梅汤伤了肠胃,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弘历饮下一口酸梅汁,压下了心口的燥气,想长长的舒口气又碍着不自己宫里,又是众前,只得憋了下去。 听着琉璃不停的求喂食,心中笑意渐浓,有意不为她解围看她为了碗酸梅汤使劲了心思。 琉璃正换着花样的哄着娴妃再给她碗,不经意瞥到弘历碗沿遮掩下都遮掩不住的笑意,顿时怒了。 姐们都急的百爪挠心了还笑! 一把抢过男唇边的瓷碗,凑到唇边就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出手之快堪比神剑客,弘历阻拦都不及,醒过神来就见她已经喝下一大半了,哪还顾得上逗弄她,赶紧求饶了。 “哎哟小姑奶奶,快别喝了,待会儿又闹肚子了。”攥着冰冷的碗沿就想拿开,琉璃双手捧着瓷碗咕噜噜的喝着从他嘴边抢来的汤水痛快极了,心里正得意着呢,哪里肯放,嘴里唔唔着扭动身子不给他抢。 “好了好了,都是弘历的错,不该笑,别喝了,待会儿真闹肚子了就要喝苦苦的药!”抢不下碗又怕碰伤她,弘历真是骑虎难下,只好用天不怕地不怕的琉璃最怕的东西恐吓她。 琉璃方才还得意的轻颤的身子顿时一僵,有心想要全喝光,又怕真恼了肚子弘历逼她喝苦苦的药,不甘不愿的从唇边挪开,哼了一声嘟着小嘴不肯理他。 弘历两口把碗中剩下的酸梅汤饮下,眼皮不掀的递给身旁的侍女,开始哄他的小祖宗了。 “别生气了,回头命天天煮给喝,今儿个确实不能再喝了,肚子疼的时候就知道哭了。”点了点皱皱的小鼻子,弘历语带宠溺的劝哄。 俩无视了殿中一众,亲密无间的模样羡煞了旁。 珞琳羡慕的看着皇上面无奈宠溺的哄如意公主,不由想起自己。 她父亲乃他塔喇努达海,是个威武的大将军,常年出征外,很少京城。她和哥哥骥远自小由母亲雁姬和祖母照养大的,拢共也没见过父亲几面,实陌生的很。 虽然母亲和祖母对她们的关怀没有遗漏,但她仍然希冀父爱。 努达海短暂京城的时间里,她和哥哥也不太亲近他,不是不想亲近,是实不知如何去亲近。骥远还好,练习骑射正好对应了努达海的长项,督促教导间父子情渐浓。 而她一个姑娘家,只有请安和用餐时间才能见上,彼此也只有一两句问好,实冷淡。 若是父亲也像皇上宠爱公主一样宠爱她多好,她也想跟父亲撒娇,也想父亲宠爱关怀她。想象着父亲如皇上这般的模样时,珞琳不由出了神。 他真好看啊,戴佳蓉蓉红唇微启,无声说道。 皇帝英俊潇洒,气势过,脸上宠溺的神情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温柔和深情,确实很吸引女子。 戴佳蓉蓉偷偷的望了又望,心头如怀揣了小鹿,砰砰乱跳。 她忽然觉得最初的想法是错的,她不想得了贵的喜欢之后出宫嫁了。 71戳这戳这戳这里! 怀中抱着团透着丝丝凉意的粉团子,嘴里还不停的逗弄着,引的小团子不满的嘟起嘴吧,懵懂单纯的小脸不满的皱起,小嘴巴嘟嘟囔囔的,可爱的迷死了。 心情暴爽的傻皇帝终于满意了,这才想起还晾着一屋子的女。 “对了,娴妃可看准了留哪几位千金?” 娴妃撇去心中的那丝丝羡慕嫉妒,浅笑着回道:“贵女们皆是顶顶好的,容貌仪态相差无几,妾身这会子功夫都挑花了眼。” “这是自然,谁家的闺女都是自小悉心教养着的,朕细眼瞧着也颇觉不错。”对于娴妃这么说的用意,皇帝心知肚明。能选中作为陪伴琉璃的塔拉温珠子1,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家室容貌性情等等因素都决定着被挑选的资格。 虽说是多数都会落选,但也得顾着落选家的脸面,另一方面也免得中选的贵女被其他贵女联合排挤。 皇帝乐于给臣子点面子,反正说点子场面话什么的,皇帝早就习惯了。 得了皇帝的称赞,那些个落选的贵女脸上掩饰不了的失望、怨愤和对戴佳蓉蓉,冯姿盈的嫉妒都淡不少,眼中浮起深埋骨髓的骄傲。 说的也是,真要说起来,座都是数一数二的贵女,家世又能差到哪去。哪个不是自小由着教养嬷嬷悉心□的,又会差她们多少不过是得了贵的眼,今日落了选,她们的未来也不会输与二。想到这里,不由挺了挺胸,直了直背,拿出平日里贵女的气派来了。 娴妃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指引皇帝从姑娘堆里挑出她方才选中的塔拉温珠子。 “妾身瞧着戴佳氏的嫡女不错。” 戴佳蓉蓉见娴妃终于提及自己顿时喜上眉梢,红着脸站出来,含娇带怯的行了个礼。 皇帝顺着娴妃的目光打量了下站出列的少女,“那苏图家的嫡女,不错。”只是这满脸绯红的,放光的两眼中遮掩不住的春意,令皇帝心有不喜。这是为琉璃选塔拉温珠子,又不是给他选妃,脸红个什么劲。 娴妃也看出皇帝淡淡笑容下的不满,心中不由有些怜悯仍不知情的戴佳蓉蓉。 未出阁的少女,平日里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有出来见也多是些闺阁夫的聚会的场所。乍然见到皇帝这般俊朗又有本事的男子,情窦初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皇帝见着正直豆蔻年华的少女,又明显的对君有意,没有心猿意马也罢了,怎的还心生不满了。 当真是帝王无情呐,哎。 皇帝瞥了眼娴妃,意味着让她快点拉出下个选。 娴妃会意的颔首,“戴佳姑娘不错,只她一却嫌孤单了点,妾身便另点了冯大府中的千金,两一起也能做个伴。” 冯姿盈从列队中站出,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也不做多余的表情,恭恭顺顺的低首由皇帝打量。 方才见了戴佳蓉蓉那般小女儿的姿态,再见冯姿盈这般爽利的,皇帝分外中意。 “果然是冯爱卿家的闺女,果然肖似她父亲,这举手投足见更似满洲的姑奶奶啊。”有这样的琉璃身边,不仅能给琉璃添翼,更不会去拿着琉璃做靶子,私下里做些营私的把戏。 “小女谢陛下称赞。”冯英姿不卑不亢的谢恩,面上也多了丝喜意。行事规矩,也不是心思深沉的,嗯,不错。皇帝不由更添了分满意。 戴佳蓉蓉滚烫的脸颊迅速降温,脸色白了白。她不是傻子,自然从皇帝对待她和冯姿盈态度上的差距察觉到了皇帝待她莫名的不喜。 戴佳蓉蓉心中一阵慌乱,百般思索着皇帝态度诡异的原因。 她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了皇上不喜?可她方才什么不该做的也没做呀。难道是阿玛的公务失职?若是如此,皇上该是将她的名额取消才是,怎么会这般私下给她脸色。 戴佳蓉蓉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焦急的紧攥的手指都发白了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只盼着往后能够打消皇上的不喜,成功讨得皇上的欢心才好。 皇帝正跟娴妃一句接一句的闲话,却忽然觉得怀中小团子安静的过分了,疑惑的低头探视。这才发觉琉璃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渐渐倾斜到他左臂上依偎着。繁密的睫毛掩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粉嫩的小嘴微张,一呼一吸间似乎还能闻到蕴含着酸梅汁味道的香甜气息。 看着琉璃可爱的小模样,皇帝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一滩了,真想凑上去亲亲她。 娴妃半晌不见皇帝接话,疑惑的望去,就见皇帝满眼疼惜的看着怀中睡去的小姑娘。心中又是一涩,他待这姑娘这般疼惜,恨不得把心都捧上去,却吝啬的不肯给予丁点的怜惜给她们。 “皇上……”娴妃踌躇着开口想说些什么,“嘘!”却立时被皇帝蹙眉阻止了。 “琉璃困倦了,朕也该回宫了,娴妃看着时辰,就留众位贵女于宫中赐宴吧,所需经费都记朕的帐上。”这般说着皇帝稳着上身揽着琉璃起身,用眼神示意华玉近身协助他调整了下琉璃的姿势。 娴妃见皇帝轻声细语的,唯恐惊醒怀中之,心中又是一滞,方才她那般细声,却也被提防吵醒她吗。 这般想着,也觉得再留皇帝也是自损颜面,虽然这种场合让皇帝提前走,实是大失颜面,但皇帝肯来便也是给她添脸了,虽然出发点不是为她。“那妾身便不留皇上了,妾身恭送皇上。”娴妃落后几步跟皇帝身后,屈了屈身,意料之中的,皇上连身子都未回转,只低身说的那句不必送了的话中直起身子。 她朱色殿门中,亲眼目送着那拥拥簇簇的群如来时那样离开她的宫殿,直到灿烂的眼光刺的她眼睛酸涩。 她笑了笑,是时候该放弃了,他心中全然没有她的不是吗。 “好了,咱们啊继续聊咱们女子的私房话。”娴妃若无其事的回转过身子,笑容格外娇媚,伸手拉过两位贵女的手,亲近的和她们说起什么胭脂色匀,什么料子好看的话题来。 只那戴佳蓉蓉和他塔喇珞琳还恋恋不舍的不住往殿外望,似是还能从极远极远的地方望见那备受瞩目的来。 73戳这戳这戳这里! 正在重复着均匀洒水动作的连安耳朵动了动,回头望了望殿外,转而又回过头来对着蹲在地上的女子说道“皇上的辇架声近了,抓紧时间收拾妥当。” 连婷攥着抹布的手听到此话更快上了几分,就着地上的水珠擦拭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砖。 这个动作她已经跟其他小宫女轮流做了一下午了,只为了让公主回宫时能更觉凉爽舒适。 “擦完殿门口就行了,你留点水让我洗手。”连婷把抹布翻了个遍,毫不介意的抓住雪白的抹布继续擦拭。 “我知道,给你留着的,铜盆我放这,我去看看冰块还够没够。”连安低下头弯腰把铜盆放到地上,不仅没有传来碰撞的声音,铜盆里清澈井水却一点动荡的波纹都没有。 连婷动作迅速的擦拭完最后一块地砖,这才直起腰来伸展了下筋骨,将抹布搁置在铜盆沿上,就着泛着凉意的井水洗了洗手,这时检视完冰块储存的连安也回来了。 “怎么样?”连婷用帕子擦了擦手,眼皮也不抬的问了句。 “都还没化,看样子连毅之前刚换过了。”连安接过连婷用过的铜盆,丢下句话便转身往殿外去了。“我先走了,我去叫那几个过来。” 连婷整了整衣衫、发丝,确定没有不整洁的地方,便踏出凉爽的寝殿,迎面一股热浪熏的连婷血气一涌,和刚刚赶来的几个宫女一起站在了殿门等待迎接皇帝的辇架。 弘历有点不耐的抱着琉璃下了辇架,因为怕途中奔波的车轴声吵醒琉璃,因此他才特地用辇架回宫,虽然安静是安静了点,但人力到底还是嫌慢了点。 在炽热的太阳下经过这么久的煎熬,帷帐也像蒸笼一样闷热了,那点子杯水车薪的冰块半点用处都没有。 汗湿夹背的弘历疾步踏入寝殿,感受舒爽的凉意包裹全身,脚步不停的他直到将琉璃安置到床榻上,盖上丝被全部妥帖。 银屏、华玉赶紧上前递来托盘,皇帝接过茶盏两三口喝光了冰镇的梨子糖水,方才狠狠吐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舒畅了。 “皇上,请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银屏托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衫低眉说道。 方才出了一身汗,再进凉飕飕的寝殿,即便是身强体壮如皇帝这般的家伙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未免明日发热受苦,尽早换衣服才是正道。 银屏手指迅捷的一颗一颗解开纽扣,脱去一层层的朝服,露出里面已经湿濡的半透明内衫,手指不由一顿,转瞬间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接上动作拉开系结褪去,为皇帝穿上新的内衫,再换上一件常服整理妥当,银屏这才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退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往床榻走去,不疾不徐的说道。“是。”华玉领着一干侍女弯身行礼,脚步轻柔的退出了殿。 片刻之后,“如何?”皇帝对着空荡荡的寝殿突如其来的一句。 “回皇上的话,永瑜皇子多次尝试进入长春宫失败,于宫门前呼喊,不见皇后应答、无异动。” 连安静悄悄的从空无一人的角落中走出,竟不知他是何时进入寝殿的。 “看样子是老实了,知道为了永瑜这是最好的态度了。哼……”皇帝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永瑜怎么样?” “很暴躁,今日已经打碎第七套瓷器了。”连安想到这里有点心疼,要知道从官窑进贡入宫的皆不是凡品,很贵的。 “他最好老实点。”皇帝漆黑深邃的凤眼微眯,略显凉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看不出喜怒来。 皇帝坐在床沿,手里捏着琉璃肉嘟嘟的小爪子,静静的看着小家伙。她看起来很安宁,只有粉嫩的小嘴微张着呼吸,漂亮的就像是九重仙阙的小仙女,令人心醉。 “不久琉璃就要入读了,务必扫清一切,朕不想琉璃受委屈。” 连安脑袋低了低,沉声回道:“奴才知道,奴才竭尽全力。” “退下吧。”话声一落,连安退回那不被注意的角落去,消声匿影了。转瞬间殿内只剩一大一小两人的呼吸声了。 皇帝静静的凝视着琉璃,心却飞向了遥远的地方。 戴佳蓉蓉睁开眼,望到的是有别于自家粉色帐顶的青色,她心中嘤咛一声,重重的闭了闭眼,方才开口。 “信秋、信香。” 两道脚步声进了屋,娇丽的少女清脆声音响起:“戴佳小姐,您醒了。奴婢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具了。” “嗯,那就服侍我起身吧。”戴佳蓉蓉有点恹恹的起身,随口颐指气使的说道。 她在家被娇生惯养,福晋是她嫡亲的母亲,请安什么的没那么拘谨,自然是由着她什么时候起身了,她早习惯了日上三竿才起身的日子。 但是为了讨好如意公主以便得到皇帝的欢心,从一开始她便做好了计划,她必须早起去伺候如意公主起床洗漱,以彰显她的体贴和恭顺。 信香伺候戴佳蓉蓉起身,为她穿上绣鞋,引领她走到梳洗架边。 戴佳蓉蓉用毛巾仔细的洗了洗脸,一根一根的搓洗干净手指,她最宝贝的就是这双青葱似的玉手了。 为了保持手指的细腻手感,她每次都会用油脂仔仔细细的涂抹均匀,还会用最上佳的凤仙花汁给指甲染色。 她只希望有天能用这双精心呵护的手指为皇帝更衣,碰触他紧实的胸膛。 信香和信秋对视一眼,默契的无视掉戴佳蓉蓉每日的脸红功课。 踩着三寸高的花盆鞋,戴佳蓉蓉姿态优雅的顶着启明星一路缓行,跨越半个紫禁城来到养心殿外。 因为养心殿是皇帝居住和处理政事的缘故,她本不能接近这里。 只是由于琉璃被皇帝特权对待同寝了,她才有了这个可以站在养心殿外等候的资格。 如果能碰见皇帝那就更好了,只是皇帝是个勤政的好皇帝,每日天未亮便已去早朝了,因此她住进宫中已有月余,见到皇帝的次数却仅仅两次而已。 这两次还是琉璃在外面玩的太久,皇帝等不急亲自来接的缘故。这两次中,她也不过是向皇帝请个安,只得到皇帝礼节性的颔首,连个交谈都没有,不是她不想,而是皇帝接到人就闪了,根本没那个机会让她上前攀谈。 戴佳蓉蓉静静的在养心殿外站着,满脑子想的却都是心上人,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羞涩的情意,或痴痴的笑出声来。 冯姿盈收拾妥当过来时便又一次看到这幅模样,心中鄙夷的紧,眼中闪过不屑。 这戴佳蓉蓉当真是不知羞耻,真当别人都是瞎子么,她的样子做的那般明显,若不是她的身份,早被皇帝贬到八百里外了。 若没有自知之明,尽早醒悟过来,她的下场显而易见的会惨不忍睹。 心中虽这般想着,冯姿盈还是上前问候戴佳蓉蓉,只因两人皆是在宫中伺候贵人,平日里还是要互相扶持点才好,至少也不能让关系太僵了。 “戴佳小姐来得真早,姿盈真是羞愧。”冯姿盈轻笑着说道。 直到她开口说话戴佳蓉蓉才意识到来人了,连忙收拾表情回话:“冯小姐也来了。蓉蓉是自幼早起惯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点来了,还能看到与平日里不同的景致。冯小姐不必在意蓉蓉,这个时辰也早得很,公主都还未起身呢。”嘴上虽如此说着,话里话外却隐隐意味着冯姿盈不将公主放在心上。 原来你也知道早得很啊。冯姿盈垂眉冷冷一笑,公主都还未起身,偏偏你就披星戴月的赶来伺候,当真是贱骨头! 还连累的她也得起这么早,还因为有她来的时辰做对比,落不得好。 “原来如此,倒是姿盈惫懒了,往日里即便练习骑射,起身也是辰时了。却不想戴佳小姐这般风雅,辰时不到,便紧着起身看风景看了,看来这宫中的风景真是别具一格啊。”冯姿盈呛声回道,她怎会听不出戴佳蓉蓉话中的意味。虽然想跟她面子上过的去,但她若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冯小姐见笑了,蓉蓉只是习惯了早起……” 这话直白的令戴佳蓉蓉脸色一红,她也是未出阁的少女,被人非议她起这么早的用意,羞的不行。只是这冯姿盈为何这般针对她,难不成她对皇上也动了心不成?戴佳蓉蓉疑惑的蹙眉。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说道着,却听紧闭的养心殿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 华玉柳眉倒竖的喝道:“两位小姐吵嚷什么呢,当这养心殿是菜市场不成?” 华玉姑姑的威严也不是白盖得,立时就镇住了场子,殿门前瞬间鸦雀无声。 两位吵的正欢的小姐惊诧的望着一改往日和蔼可亲模样的华玉,视线中望到殿门两边矗立的表情肃穆的侍卫,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她们闺阁女子的地方,而是皇帝的住所——养心殿! 她们却在这里争执起来,惹皇帝不快了,可是要遭大殃的! 想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开口解释道:“请华玉姑姑恕罪,是我们失了礼仪,扰了姑姑清净,还请姑姑不要生气才好。”说话间还赔着笑,眉宇间带着抹惊慌,倒也娇丽的很。 华玉冷哼一声,完全不吃这一套。“奴婢的清净算什么,公主可是被两位小姐的吵嚷声惊醒了,两位小姐还是想着要怎么向公主赔罪才好。” 想着这两位小姐在养心殿外随便吵吵嚷嚷的将熟睡的公主吵醒,这将早上蹑手蹑脚起身的皇帝和一众小心翼翼的她们的用意置于何地了! “奴婢还要伺候公主洗漱,两位小姐先等着吧。”说罢也不理会张口欲言的两人,转身进了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盈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11 16:45:26 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 这两天大姨妈拜访,只断断续续的码了这些字,本想着多码点让女主出场的,但想着断太久了也不好,就干脆上传了。 74戳这戳这戳这里! 不敢再有动作的两人静立等候了半晌,太阳渐渐升起,温度逐渐攀升。焦急又彷徨的心情令两人汗水如雨露般沁出,促使她们不住的用手帕擦拭着额头和脖颈,没有注意到精贵的丝质手帕上沾染上了斑斑点点晕染的水粉胭脂痕迹。 就在她们等的心如焚烧,几乎挨不住想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华玉终于姗姗来迟的出来了。 “公主大人吩咐两位小姐进殿。” 心如火燎的两人长长呼出了口气,总算是可以进去了。 这一刻两人更感叹的是终于可以进殿去,不必被这恼人的日头直晒了。 进宫月余,两人也未曾进过养心殿,以往都是在殿外等候公主,今日终于可以见识一下养心殿究竟是何等模样,两人竟是激动胜过畏惧的。 一进大殿,凉爽的微风迎面拂过,方才的燥热和烦闷一扫而空,不由长长的吐了口气。 嗤—— 冯姿盈和戴佳蓉蓉一时缓不过神来,却忽然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嗤笑,顿时浑身一僵。 回过神来方觉惹了个大红脸,她们的表现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一边羞愧一边又恼怒的去望出声的是何人,有机会的话定要去教训一番。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是一道铜柱,半个人影都没,不由得愣住了,难不成是幻听? “两位小姐请移步里间。”华玉见身后脚步声停了,顿了顿脚步,转身眉头也不皱一下的说道。 “知道了,请姑姑带路。”冯姿盈还未开口,戴佳蓉蓉先一步反应过来,甜笑着回应。 华玉目不斜视的领头掀开纱幕进了里间,里面比之外殿别有一番风味。 满室的水果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冷热适宜的温度,屋里不见什么金银装饰,只有横案、圆桌上的花屏斜插着几朵莲花骨朵,微风一吹,象牙白的纱帘随风轻荡,让人如同身处桃花源仙境般,流连忘返的不愿离去。 不远不近的跟随华玉的脚步上前几步,就见到一扇绣有月下田野的苏绣镂空桃花枝屏风。月如银盘,星如雨,星星点点的萤虫在田野中追逐;茅屋房舍里亮着橙黄的烛光,还能看到总角小童在院中欢快的追着萤虫。 这幅屏风当真是栩栩如生,天下无双,是千金不可求的绝品刺绣。冯姿盈惊愕不已,与这幅刺绣对比,她府中收藏的极品刺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的玩笑之作。 比之屏风上绣的花样,戴佳蓉蓉更关注屏风上的诗词。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戴佳蓉蓉仔细望了望,那下面的印鉴正是皇帝的印鉴,原来皇帝文采这般好,即便是她看不太明解的也会有这种感念,可见皇帝文采出众了。 可怜戴佳蓉蓉整日只知道怎么妆扮自己,什么胭脂好看什么料子更高贵,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从不下工夫去读点诗词歌赋,今日却把这首杜牧的名诗认作皇帝之作,真是可笑。 越过屏风,两人便见到了已经期盼了多时的如意公主。 只见琉璃坐在圆凳上,由着银屏为她梳着如墨般黑亮的青丝。 戴佳蓉蓉眼睛转了转,从琉璃臀下的翡翠圆凳看到银屏手中的象牙梳,又望向那面玻璃镜。 戴佳蓉蓉的阿玛那苏图平日里最爱收藏玉石珍品,她阿玛众多藏品中有只祖母绿翡翠绿竹摆设,那是她阿玛最珍爱的藏品,那苏图时不时的就要用软布擦拭它,谁都不让碰,宝贝跟什么似的。 据她阿玛吹嘘时曾说过,这祖母绿翡翠摆设水色极好,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珍品,万金难求。 可现在对比她阿玛的那只,这只翡翠圆凳不仅水色明显更好,更通透,大小相比更是天地之差。镂空雕刻的嫦娥奔月,从那么一大块的珍稀翡翠上挖空镂出嫦娥奔月,真是极大地手笔,可谓是暴遣天物! 戴佳蓉蓉心中啧啧了两声,想着她阿玛要是看到这只圆凳,只怕是两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再不敢说他那只是宝贝了吧。 她对翡翠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她更关注的是那面玻璃镜。 玻璃镜由于乾隆今年来逐渐打开海关通商的缘故,在贵族中也不算是特别稀奇的物件。只是这面镜子明显是她从未见过的珍稀物件。 那玻璃镜是镶嵌在一块羊脂白玉上的,先不说那羊脂白玉的珍贵性,单说那上面的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便知其价格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了。 羊脂白玉上面还雕刻着龙凤呈祥呢,戴佳蓉蓉酸溜溜的想着,这大概本该是皇帝或是皇后用的物件吧,只是现在是如意公主用着。 她却不知这龙凤呈祥白玉镜本就是皇帝千辛万苦寻来的原石,找来天下最厉害的玉石工匠雕刻制造出来的,就连图样也是皇帝几个昼夜亲自画出来的花样。那两颗夜明珠的作用是皇帝想让琉璃能更清晰的揽镜自照,他也分外享受每一个夜晚,他对着镜子为琉璃梳发的甜蜜时刻。 戴佳蓉蓉心中各种羡慕妒忌恨,冯姿盈则是一心沉浸在了方才那面屏风的绣工上了,一时间整间寝殿就只有梳发的簌簌声了。 琉璃安安静静的让银屏为她梳着发,见身后来人沉默不语,两只大而明亮的眼睛好奇的从镜子里观望过去,却见戴佳蓉蓉眼神复杂的死死盯着她面前的镜子。 “你看着这面镜子作什么。”琉璃突然的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戴佳蓉蓉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懊恼万分,怎么这个时候去惦记这些东西了。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这镜子很精致。”戴佳蓉蓉吞吞吐吐的想着说辞。 冯姿盈也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分神也分的不是时候,之前的情况都没注意到。此刻听了戴佳蓉蓉的话,她也把视线投向了那面无辜的镜子细细观察。 这样式的确很精巧,圆镜两面飞腾着一龙一凤,龙口和凤口分别衔着一只夜明珠。细到每一片龙鳞、一只龙爪上的指片,凤翎上的细纹皆是细腻清晰,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只是论起精致也并不是绝无仅有的独特,想来戴佳蓉蓉更注意的是那夜明珠的大小而不是花样吧。 “你这么觉得吗,这是弘历送给本宫的!”说起弘历,琉璃抿唇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酒窝来。 粉嫩的红唇不自觉的微微弯起,带着股甜蜜的笑意;他纯黑与纯白相互辉映的眼睛清澈又纯粹,又密又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中全是欢喜和满足。 真是刺眼! 戴佳蓉蓉心里嫉妒的咬牙切齿,戴着的甜笑假面也因此裂了个缝。 作者有话要说:回云笙:戴佳蓉蓉确实只能用花痴这个词来形容了,她其实是很普通的那种女孩子,爱金银财宝爱美男,妒忌比自己出色的人。 回月岛星琉:琉璃长大成人还要一段,这中间要为琉璃跟皇帝在一起铺路,皇帝任重而道远! 回盈盈:谢谢盈盈的支持!╭(╯3╰)╮么各位亲。 75戳这戳这戳这里! “皇上对公主可真好啊……”戴佳蓉蓉这话说的极不甘心,就连那甜美的笑容都快挤不出来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的嫉妒之心。 她这么说本是想要尽力满足公主的虚荣心,讨好、奉承公主。 偏偏咱们的琉璃的字典里根本就没什么虚荣一词,她听了只觉得弘历对她好是应该的,所以对此不作评论,只微微一笑,没说话。 见状,华玉轻轻一笑,与有荣焉的骄傲说道:“皇上对公主大的好奴婢们可看的真切,可谓是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说到这里,华玉望向那面镜子意有所指的轻声说:“就拿这面镜子来说吧,这是皇上亲自描绘的花样,为了这龙凤呈祥图,皇上费了三天的功夫,废寝忘食。而这两颗夜明珠更是库中绝无仅有的两颗宝物,天下间这么大的就这么两颗,都镶这面镜子上了。”平静叙述的声音绝无仅有、这么大和都字上着重增加了音量。 华玉眼眸轻轻一瞥戴佳蓉蓉,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说:“要知道,便是皇上宠爱的纯嫔娘娘,连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也是没有的。曾经皇后娘娘亲自问皇上讨要都空手而归,因为这是皇上特地做来赠与公主的,天下间独一无二!” 华玉脚步轻挪,贴近戴佳蓉蓉身边,柔声冷冽的问道:“戴佳小姐觉得,皇上待公主怎么样?” 戴佳蓉蓉额角淌下一滴冷汗,被那冷冽刺的势气压迫得心惊胆颤。 “自然、自然是极,极好的。”短短几个字戴佳蓉蓉回的磕磕绊绊,狼狈不堪。 华玉轻轻一笑,“奴婢自小照料公主,是亲眼见着公主长大的,有些话说的过分了些希望两位小姐能够体谅。” “公主天真可爱,被皇上宠溺惯了,没什么防之心。皇上既然选了两位小姐做公主的玩伴,自然是很信赖两位小姐的,奴婢更是对两位小姐抱着仰赖之意,相信两位小姐会好好照顾公主,希望小姐们莫要教皇上失望才好。”清脆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却如刀子般刺心脏,冯姿盈和戴佳蓉蓉这才了解到什么是大宫女! 冯姿盈缓缓俯身,行了个礼,不慌不忙的回道:“奴婢进了宫,就是为伺候公主,自然以公主为尊,事事以公主为先,不敢有片刻闪失,望皇上放心,奴婢定不叫皇上失望。”冯姿盈已然察觉这大宫女华玉姑姑是皇帝的,职责明显的就是照看公主的周全,这番提点的话迟了月余,终于还是说了,虽然主要对象不是她。 一个养心殿里,便是宫女也这般的物……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很坦然的决定做俊杰。表了忠心,划分了界限,往后她戴佳氏做错事就扯不到她身上了。 见她这般识时务,华玉满意的颔了颔首。 戴佳蓉蓉冷汗直冒,显然是了解了这是家的下马威呢。这一个月以来顺风顺水的生活已经让她的戒心消除,今日猛然被连消带打的已经没有了一丝傲慢。 “奴婢、奴婢知晓了,奴婢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公主。”戴佳蓉蓉此刻这话说的是全心全意,半点奢望都不敢想了。 “还请两位小姐见谅,奴婢逾越了。”华玉的教训给过了,很自然的就俯身请罪。 刚经过一番教训,两哪敢受她这一礼,连忙伸手想要托起她,却意料外的被华玉断然拒绝。 “奴婢身为侍女却对两位小姐失礼,有错赔罪是应该的,请两位小姐不要阻拦。” 华玉身为养心殿大宫女,职位等同于三品大臣,冯姿盈和戴佳蓉蓉只是平常官家女子,无诰命之身,无品无级的,本该是她们给华玉见礼。此刻华玉给她们行大礼,她这举动就是告诉她们,主子就是主子,奴就是奴,不要痴心妄想,违逆主子。哪怕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宫里,就是奴。 冯姿盈和戴佳蓉蓉心情极复杂的受了华玉这一大礼,冯姿盈本来那点子小心思也消失殆尽了。心情没有了负担,她自然重新恢复到了以往的心态。 “公主,今天日头不是很大,不如出去玩玩吧。”冯姿盈走到如意身边,一边观赏她的新发饰,一边建议说。 琉璃脖子不方便动弹,眼珠子一转,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奴婢听说御花园有个葡萄架,不如去那玩秋千,踢毽子吧。”想到那酸溜溜的葡萄,冯姿盈就觉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其实她眼馋那葡萄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那葡萄泛紫能吃了。 秋千?毽子?琉璃咔吧咔吧眼睛,眼珠子骨碌一转,慢吞吞的说道:“那就去玩秋千吧,毽子什么的,是什么东西?” 冯姿盈下巴一掉,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叫道:“您居然不知道什么是毽子?” 琉璃呆了呆,觉得这真奇怪,没听见毽子是什么东西怎么了,不知道她才六岁吗! 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的琉璃眼睛一张,瞪了她一眼。 看到琉璃睁着水亮亮的黑葡萄盯着她,冯姿盈不自觉软了心肠,以为这是女孩儿的求知欲。噼里啪啦的就开始了解说。 “这毽子呀,就是用鸡羽做的,踢起来可好玩儿了!”冯姿盈心里还奇怪,公主有那么多珍奇的宝物,怎的却连个寻常家都有的毽子却闻所未闻。 却不知皇帝这本就是个大男,对好的方法就是给她所有自己能给的东西,这所有指的是他能想到能得到的。他能想到金银财宝,能想到金饰玉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毽子什么的,指望一个大男能够想到这些女孩子家的玩闹物件? 他能想到给琉璃做个秋千玩就算是他很有童心了好不好! “有毽子?”琉璃听她不住的吹嘘那东西有多好玩多好玩,不由得也起了好奇心。 额……这个时候她还真没有,她有不少品种的毽子,每一只都染了漂亮的颜色,只是她都放府中没带进宫来,谁会想到进宫时还带这些玩意儿呀,那一个小包裹里自然是多塞点银子才是正道。 这话冯姿盈对着琉璃那好奇的眼睛真心说不出口,她方才还吹嘘她踢毽子很厉害呢。 “奴婢、奴婢有几个。” 就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应付这句话时,殿内角落里的一个小宫女轻声说。 瞬间殿内所有包括僵着脖子的琉璃视线都射向了那个宫婢,如狼似虎的眼神令那婢女紧张的红着脸颊瑟瑟缩缩的。 “奴婢小时候爱玩毽子,所以、所以身边有几个……”那么多垂涎的眼光中,小婢女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说完了整句话。 其实都是些十来岁的姑娘,哪个不爱玩呐,只是别处吧还能私下里玩玩毽子呀蒙眼捉猫猫什么的,她们这养心殿里,还是省省吧。 这样一算,也有好多年没有玩过幼时爱玩的游戏了。 银屏将最后一个珊瑚点翠流苏别上,费心一个清晨的垂鬟分肖髻就成了。 她端详了片刻,觉得十分完美。 “公主,您看看如何。”这是她好不容易找来的唐代极流行的发饰,又加以改造演变而来的。 琉璃揽镜自照,满意的点点头,认真的进行每日一夸,声音水水甜甜的,赞美起来美得死。 “银屏手真巧,每天的发饰都好好看,琉璃好喜欢哦。” 银屏脸一红,她每日研究这些东西,就是希望把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见着公主喜欢,她也就欢喜了。 “那便去出发吧。”抛下句话,琉璃直起身子悠悠转过身来,夏树苍翠的窗外,阳光明媚,映出一室明亮,将那一身华美服饰衬着的惊世容颜展露无遗。 湘妃色的华衣裹身,外批浅金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稍显圆润精巧的锁骨;轻泻于地的裙摆有如许皱褶,挪动间群幅摆动犹如月华流动。 乌黑柔顺的长发盘成垂鬟分肖髻,缀有鲜艳欲滴的珊瑚点翠头饰,精致的珊瑚蝴蝶于发髻上翩翩欲飞。 小小的女孩眸波流转间光彩流溢,额间樱桃红的莲型花钿娇艳欲滴。粉唇间抿着清淡笑意,粉嫩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可爱之余又有别样的风采。 她就站那里,黑的纯粹的眸中闪现潋滟水光,纯真而又妩媚;面若桃花神情却又无悲无喜,高高上似是与世隔绝又近到伸手即触,柔美又冷漠。极致的矛盾展现着无可比的魅力。 随着骤起的呼吸声,殿中一片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 睡觉了 起床时想看到各位亲。 76戳这戳这戳这里! 一大波宫婢和内侍,拥着前面的小公主浩浩荡荡的进军御花园,一路惊起了无数栖息的野鸟,所见之人无不让步十丈。 这是要干嘛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寻仇呢! 没走多久就到了有秋千的那个御花园,葡萄藤满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支架,或青或紫的葡萄串儿在阳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辉。 在阳光下走了一段路,热意早已侵袭入腑,那葡萄藤满遮挡下的绿荫看起来格外诱人,仿佛沙漠绿洲般。 华玉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宫婢,内侍,“连婷、连安,你们去擦拭秋千,连梓、连博,你们去把小椅小几安置起来,银屏和银雯、银柳,去摘葡萄洗净装盘。” 连婷用帕子仔细擦拭好,又悉心检查了一番秋千,这才退后几步示意华玉。 琉璃等到一切安置好,撅起小臀就坐上了秋千,两条小短腿晃悠晃悠的,和忙碌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冯姿盈迫不及待的从连云手中拿过毽子,看了看口中说到:“怎么这么简陋,也不上点好看的颜色。”光秃秃的几根公鸡尾羽,反射着羽毛特有的光彩,其实也很美观。 连云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不好意思说这几只毽子是她辛辛苦苦拜托御膳房的姐妹拿的鸡毛,自己偷偷做的。 冯姿盈看了她一眼,似是没看出她的羞涩和为难,嘴上还没停口:“这鸡毛也是普通的鸡所出的,算了,改日奴婢从家中带上好的毽子来给公主玩。” 闻言琉璃抬了抬眼,秋千轻轻的摇摆着,那双乌黑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冯姿盈,令她不觉紧张起来,有种自己被公主看穿了心思的感觉。 冯姿盈哑了口,愣愣的站在当场,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御花园中只有些微的脚步声和器具碰撞声,气氛顿时有些冷凝。而一旁忙活着自己事务的宫婢内侍们就好像没察觉一般继续来回走动着。 戴佳蓉蓉看了看公主,又偷偷瞟了瞟冯姿盈,见气氛着实尴尬,不得不强自打起精神来缓和气氛:“来来,快一起玩毽子吧,再不玩就该到了午膳的时候了。”伸手招了招吆喝着附近的小宫女凑数,那几个小宫女见状纷纷乐颠颠的围了过来。 琉璃收回视线,继续就着华玉的轻推在秋千上晃荡着,视线也虚无缥缈的盯着碧蓝的天空。 “来吧冯小姐,咱们就等你了。”戴佳蓉蓉和几个小宫女站在一起,含笑望着冯姿盈。 有了人解围,冯姿盈这才略有尴尬的和那些小宫女们围在了一起,准备着分组踢毽子。 “一个毽儿,踢两半儿,打花鼓,绕花线儿,里踢外拐,八仙过海,九十九,一百。”冯姿盈一下接一下的踢的特别顺溜儿,脚下踩着三寸的花盆鞋却如履平地。 小宫女们惊讶的大声数着一个又一个的数儿,随着冯姿盈利落的身姿心中想着什么时候数的数字会断掉。 琉璃回过神来,两眼微眯,嘴唇微翘,侧着脑袋听着不远处女子们欢快的呼喊声。 华玉站在她的身后,一下没一下的推着秋千,见她乐在其中,开始加大手劲,那一下推的极高。 琉璃被高高抛起,高的仿佛离天空极尽,身处云端一般。她伸手就能摘到棚顶的葡萄珠子,鼻尖缭绕着葡萄特有的甜香气息。 她高兴的笑了起来,笑声甜软动人,犹如春季绽放的暖阳,温润祥和,又不失霞光之色,听者皆浑身一暖,欢喜之情自心脏传递四肢百骸。 华玉含笑望着琉璃不住晃荡的侧脸,真心希望公主年年如此刻快乐,为此哪怕一辈子待在这深宫中她也甘之如饴。 琉璃咯咯的笑着,秋千高高扬起,裙袂翻飞着,宛如展翅欲飞的蹁跹蝴蝶,被风吹起的碎发遮不住女孩儿的明媚青春。 她们是如此的快乐,在这沉闷的紫禁城中如此迥异,悄悄躲在假山之后的和静满脸羡慕的望的出神。 咔嗒,不轻不重的一声惊醒了和静,她瑟缩着慢慢转过身来,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畏惧的瑟瑟发抖。 好恐怖……母妃好恐怖…… 那一眼望到的情景令和静心脏骤缩,那漂亮的杏眼此刻与平时的妩媚形同两人,死死盯着前方的婉贵人眼中闪现着漆黑阴冷的光芒。年幼软弱的和静怎么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婉贵人红唇一扬,无声的发出一记冷哼。 红唇微张,略有些沙哑的妩媚声音暗含冷意“和静,走,跟母妃上前问候公主。”轻轻的在公主上咬了咬音量,婉贵人率先打开步子,气势凌人。 和静闻言一呆。 就要去见那个公主了吗?她自小就听闻着那个护国公主的传闻,她自襁褓中便被皇阿玛抚养,被皇阿玛破例养在养心殿中同寝同食,听闻她与皇阿玛同辇出行,皇阿玛待她如珍如宝,有求必应。 听闻她容貌出众犹如佛祖跟前的玉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光彩夺目,难怪皇阿玛那么喜欢她。 和敬有些自卑,若是她也像她那般出色就好了,也许皇阿玛也会更疼爱她一点…… “和静,你愣着干嘛?还不跟上来!”走出几步远,发觉身后的女儿没有跟上,婉贵人回头,见她愣在原地出神,不由眉头一皱。这女儿生的她极其不满,生了她她的位份动都没动,皇上也只是赏下本分的赏赐。 若是她争气点还好,偏偏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三棍子打下去也一声不吭的。胆子又小,连宫门都没出过几回,每次皇上来她宫里,叫她出来哄皇上开心,她倒好!每每缩在后头不肯出声,这才让了个外人抢了皇上的欢心! 婉贵人银牙一咬,没见到就罢了,今日跟她撞上了,怎么也要挫挫这小丫头的威风! 不满的瞪了一眼仍立在原地的和静,哒哒几步利索的走过去,一把抓过和静的左手,拽着她就往那欢声笑语处去了。 和静愣愣的望着攥着自己左手的大手,这是她记忆中母妃第一次牵她的手,竟是因为那个她无限羡慕的公主。和静低下头轻轻一笑,小小的女孩子那笑容却苍凉的令人心疼,只可惜一心想要杀杀琉璃威风的婉贵人没有回头,自然是瞧不见了。 琉璃正享受着飞扬时的清风拂面,却被一声娇媚刺人的声音打断,下意识的转头,一个身着紫罗兰色旗装的女子笑容张扬的正望着她。 “妾身给如意公主请安,公主吉祥。”婉贵人漫不经心的的行了个礼,两把头上金步摇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她不等叫起就自行起了身,眼睛也溜溜的从玩闹的宫女看到冯、戴佳两位小姐身上。 琉璃睁着大眼看她自说自话,身下仍不停的晃着秋千。她歪着脑袋不停想着,想着眼前这个闪亮亮的女人是谁,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妾身听闻皇上为公主挑选了两位塔拉温珠子,妾身以为自然该是德貌双全,不想两位小姐如此天真浪漫,在这深宫之中仍然随心所欲,看来是深的公主的欢喜呀。”婉贵人媚笑着如此说道,眼珠子一转,从眼角瞄向琉璃,言语和视线中有着说不出的轻视和不屑。 一直由她动作的琉璃忽然一笑,“本宫叫你起身了么?” 婉贵人正等着她的反应,却听到她避而不答的说起别的,顿时心里一松。 “妾身以为公主宽厚,不忍妾身久立,妾身便自行起身了。”婉贵人随口答道,想着到底是小孩子,这种事情还要她想着糊弄。 宫里这种事情多着去了,哪怕是位份较高点儿的,遇着了得宠的地位妃嫔,得宠的那位视而不见都是常有的,哪还敢要她行礼呢,得宠与不得宠,差的可不是丁点儿。 本文晋江文学网原创-请支持正版 婉贵人心中傲意顿起,她虽然是贵人,却有皇上钦赐的‘婉’字封号。 她自进了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进了府邸,皇上待她便是恩宠有加。每月怎么说也有几日是召她的,她有孕时皇上更是赐了不少珍惜药材给她养身。哪怕她生下的是个格格,皇上待她仍是柔情款款不减当年。 与她同位份的那几人哪个不是对她逢迎讨好,就算是嘉嫔、纯嫔,纵然是昔日的皇后,见了她也要让她三分! 本以为这丫头听了此话就会乖乖结束话题,谁曾想琉璃却嘴边的笑容一凝,认真得说道:“本宫没有叫你起身,谁准你起来的。”软软的童声小小的女孩儿,却在一瞬间迸发出迫人的气势来,竟令婉贵人一阵心神不宁,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婉贵人笑容有点僵,“妾身自行起身,有失礼仪,请公主恕罪。”带着股不甘,婉贵人勉力说道。 琉璃闻言面色不改,依旧认认真真的说:“既然知罪,那你便重新行礼。” 婉贵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顿时狰狞了一片,瞬间隐去,“妾身知道了,妾身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此刻声音再没有来时的妩媚动人,满含隐藏的恶意。 婉贵人屈身行礼,弯下的膝盖有些发抖,她多久没受过这种屈辱了?此刻却在这个年纪小小的臭丫头吃了个亏,婉贵人恨的牙根痒痒。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就在婉贵人刚刚屈身的时候,一直沉默站在一边的和静站了出来,轻声细语的说道:“和静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细腻的声音里有着几分羞涩和惧意,也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心满意足? 琉璃正要叫起婉贵人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改了口:“你起身吧。”她平静的对着和静说道。 “谢公主。”和静起了身,眼角偷偷瞄了眼仍弯着膝盖的婉贵人,在心中偷偷说了句对不起母妃。 “你也起身吧。”这句是对着婉贵人说的。 “妾身谢过公主。”婉贵人咬牙切齿的回道,她的小腿有些抖,幸好有长及脚背的旗装遮住,不至于出丑,她恶狠狠的瞪了眼和静,心道,死丫头,等回去我叫你好看! 和静畏惧的缩了缩肩膀,低下头一声不吭。 见此情景,一旁静默的华玉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戳下专栏收藏迷雾吧! 书友群:120047441 欢迎各位书友们加入~! 77戳这戳这戳这里! 到了这个地步,琉璃依然显得兴味索然。 咬了口银屏递来的葡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全然视站在一旁的婉贵人等人不存在。 她何时被人如此忽视过,婉贵人气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她果断不甘寂寞的开口找死了“公主应该也玩了很久了吧,就请公主将秋千让与和静吧!”所说之话措辞一点儿也不委婉,她就这么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让琉璃让座了! ………… 琉璃嚼着葡萄,吧嗒吧嗒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婉贵人,咕隆一声咽下,慢吞吞的说:“本宫为何要让?” 婉贵人笑了,笑的既傲慢又得意“因为妾身的和静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而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而已!她虽没有说出口,眼中明晃晃的轻蔑却显而易见。 婉贵人满心以为听了她说的这句话,总能把这个丫头激的恼怒起来,只要她一自乱阵脚,她就有机可趁,可没想到这个丫头却从来不按牌出招。 ……… 琉璃从瓷碟中挑了个青色的葡萄,丢进嘴里继续吧唧吧唧的嚼着,这次都不等咽下,口齿不清的含糊说道:“那又肿么样。” 婉贵人一愣,随机恼怒的说:“那你就该让座!” 琉璃羞涩的抿唇笑了笑“本宫不知道什么是让。”盯着她的纯黑色眼睛里满是纯洁和认真。 本想逼着她让座,谁知却反被不按常理来的气的吐血,婉贵人气急败坏的指着琉璃骂道:“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想活的久点最好有自知之明,乖乖的给和静让座!否则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会维护你这个野丫头还是会护着自己女儿!”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随即而来的是一片寂静。 琉璃一贯天真无邪的神情一冷,“你叫谁野丫头?” “叫的就是你!”婉贵人染着鲜艳蔻丹的食指指着琉璃,轻蔑又鄙薄的说道:“我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皇女,叫你让座是给你脸面,莫要给脸不要脸!” 琉璃视线一降,盯着那只指着她的手指,素素纤指染着石榴红的蔻丹,是很美,如果不是指着她的话。 抬头,琉璃甜甜一笑,粉唇微启:“那不如你来看看,弘历究竟是会护着你还是护着我?”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手,小小肉肉的爪子直接抓住指着她的手指,紧接着就是卡擦一声。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宫宇,闻者无意不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婉贵人带来的宫婢惊慌失措的围着她,“小主……小主……”一边慌乱的叫着婉贵人,一边惊悚的望着那笑的甜美又动人的女孩儿,宛若看着一个恶鬼。 婉贵人捧着扭曲的食指,面容扭曲狰狞,恶狠狠的对着琉璃叫道:“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琉璃面不改色,笑眯眯的望着她痛的直冒冷汗的样子,“你好像不怕痛的样子?华玉……”她仰头望向华玉,华玉点点头,几步就走到乱成一团的人堆里。 婉贵人瘫坐在地上,痛的发抖,心里恨的牙痒痒,窜过一连串的恶毒词汇,恨不得把那个贱人扒皮抽筋,忽觉头上一暗,不由抬头望去。 华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面容冷漠的说道:“得罪了,小主。” 高高扬起手掌,啪的一声重重甩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噼里啪啦的十几下就甩了下去,二十巴掌结束,华玉轻轻吐了口气,甩了甩发红发胀的手掌,身形敏捷的转身就走。 片刻后,身后死般的寂静突然暴起,婉贵人张牙舞爪的从地上爬起就往琉璃扑去!“贱人!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侍女们极力抱住她的腰往后拖,她们是下人,是旁观者,比谁都明白皇帝对如意公主的宠溺,更明白皇帝对待后宫嫔妃是什么态度!先不说皇上待婉贵人有几分真心,哪怕皇上宠爱她,也由不得婉贵人如此挑衅公主! 这件事情闹大了不只婉贵人没有好下场,她们这些宫婢会更惨! “松手!你们这些贱婢给我松手!”婉贵人挣脱不开束缚她的宫婢,恨极冲着她的心腹宫女怒吼道,不敢置信她自己的心腹会如此对她! 清秋涨红着脸极力抓住她的胳膊,一边极快的轻声说道:“小主快住手!此刻闹大了对小主极其不利!小主此刻上前只会吃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先忍一时之气,往后才好报仇呀!”无论如何只能先哄的婉贵人住手,不然她气急之下什么都敢说。 只是她想罢手,也要看琉璃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 琉璃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半晌才挪开视线,望了眼从婉贵人发难到如今被琉璃掌掴后暴起一直都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的和静。 只见和静静静的站在角落里,身旁没有一个人,她的侍婢都去阻拦婉贵人了。她姿色普通的脸上血色尽褪,嘴角却带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凝视着闹剧中间的婉贵人,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和心凉。 琉璃眼眸闪了闪,从和静身上移开视线,她神情自若,以一种莫名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口了。 “本宫从来不懂什么是让!今日不会让你一个秋千,往后更不会相让!”从开场到现在,琉璃第一次慢慢从秋千上起身,移开步子,拖曳着流云般精致奢华的裙摆,一步一步漫不经心的走到婉贵人附近。 望着不远处莲池中绽放的纯白莲花,琉璃若有所思。是她被弘历呵护久了,一直以来她都知晓在别人眼中她是什么存在,她一直不言不语。直到现在事实告诉她,沉默不会令人放过你,现在也该扬眉吐气一番了。 忽然琉璃微微一笑,侧头看向婉贵人,眼中竟是满含愉悦之情。 婉贵人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你不是想知道本宫凭什么吗?”琉璃说着,莲步轻移,走到婉贵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本宫就让你知道,本宫仰仗的是什么。”她抬起手,在婉贵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打了下去。 她的手劲极大,一巴掌就打的婉贵人左脸红肿起来,歪着透露的婉贵人呆愣在场,凌乱的发髻和嘴角的血迹令她看起来狼狈不堪,此刻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和傲慢,她多了丝令人心疼的柔弱和哀怜。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琉璃居然真的敢动手打她。 华玉是皇上养心殿的大宫女,她被华玉打,是在教她规矩。可是在她已经被华玉掌掴后琉璃又亲自动手,便是舌灿莲花也说不过去! 难道她真的如此有恃无恐吗?婉贵人浑浑噩噩的想着。 “你有能耐就去告状,本宫等着你。”琉璃收回没什么感觉的手,傲气凌人的转身离去。 只有养心殿的人知道,她天生力大无穷。年幼时掌握不了力度,她不知道捏坏了多少珍贵东西。 今日这一巴掌她也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一巴掌下去,婉贵人怕是活不了的。 华玉回头望了婉贵人和和静一眼,脚下不停的跟上了琉璃。 首发于晋江文学网-请支持正版! 从硝烟开始便一直在一旁装聋作哑的戴佳蓉蓉和冯姿盈也脸色难看的跟了上去。她们是外来人,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开口也是自取其辱,本以为婉贵人也只是嫉恨公主,上前挑衅一番,讨不了好也就作罢了。 谁曾想却闹得这般大,公主接二连三的掌掴婉贵人,也不知道皇上知道此事了是会怜惜枕边人,还是会继续维护公主。 冯姿盈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 从见了皇上开始,当上皇上的女人就是戴佳蓉蓉心中绝对的执念,可是今日的婉贵人却给她打开了一扇窗户。 刚出现的婉贵人是多么的妩媚惑人啊,她张扬狂妄,恣意妄为;那一身紫罗兰色的旗装和头上逾制的金步摇无一不透露着她的得宠,可是她却在公主这里撞了壁,还撞的这么惨烈。 于众人目光下连连遭掌掴,脸面尽失,以后哪怕再受宠也抹不去今日的屈辱,这是永久的污点。 宫中的争斗是如此的惨烈,戴佳蓉蓉神色迷茫的跟在后面,举步维艰,她忽然觉得前途有些迷茫。 和静一直看着婉贵人上前挑衅,直到被撇断手指,被掌掴。 她心中多么苦涩啊。这是她的母妃,是她怀胎十月将她诞下的母亲。从小她便知道,因为她是女儿身,她的母妃一直对她不喜。 因为生的是格格,母妃就只能是个贵人,若她是个皇子,母妃就能是嫔了。就因为是个贵人,所以她只能住在侧殿,她知道母妃日思夜想的都是做一宫之主。 她知道她的木讷让母妃很失望,因为她孺慕皇阿玛,却对他很畏惧,因为她比谁都看得清皇阿玛的冷漠和绝情。 她害怕皇阿玛看着她是那种冷漠的眼神,母妃为什么看不清皇阿玛温和面具下的冷酷呢。 那是她的皇阿玛,可她却畏惧接近他、讨好他。 和静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水珠,纵然她从小都知道母妃的不喜,可是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清晰的感觉到,她对于母妃而言只是个不合格的争宠工具。 她明知道公主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皇阿玛也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摘来。母妃却用她的名头去挑衅羞辱公主,是怕她不够惹皇阿玛不喜,怕她过的不够惨吗。 如此讥讽,皇阿玛和公主不是血肉至亲,却待她如珍如宝,她和母妃骨肉相连,却彼此漠然相对。 这是她的母妃,她却亲眼看着她受辱而无动于衷。 也许是她继承了父母双亲的血肉,继承了两份的冷漠吧。 咔嗒——咔嗒—— 花盆鞋特有走步声音在婉贵人面前停下,婉贵人捂着发烫的双颊缓缓抬起头。 她印象中怯懦又平凡的女儿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陌生极了。 和敬面容沉静,用与平日宛若两人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也没有以往的怯懦:“这是本格格最后一次叫你母妃,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罢,和敬毫不留恋的转身独自离去,她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婉贵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跑步回来,上传新的一章。 自从前段时间以来,总算是心情渐渐明朗了,看来运动果然有助身心健康,各位亲平日里也要多运动运动哦! 78戳这戳这戳这里! 遭此大辱的婉贵人捧着红肿的脸颊回了延禧宫前西侧殿,满腹怄火的任由婢女处理脸颊。 她发誓要等皇上召她侍寝时,顶着这张红肿的脸颊去哭诉,求皇上怜惜,为她出气! 她就不信,皇上看了她这张脸还会包庇那个贱人!等到皇上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倒要看看那个贱人还怎么端着那张假惺惺的脸,还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她要她跪下来,为她挨的这几十巴掌赔礼道歉!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婉贵人轻轻揉着刺痛的脸颊,一心期待夜晚的到来,等待皇上召她侍寝的旨意传来。 她仔细酝酿着情绪,想着该准备怎样的说辞。是该泪眼朦胧还是梨花带雨,怎么说才能让皇上更体贴她,更加恼火琉璃的所作所为。 如此准备了许久,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谁曾想她的心腹婢女流莺进来望着她为难的欲言又止。 婉贵人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有话就说!作甚么摆副苦脸。” 流莺怎会不知道她的准备呢,她一整日便在踌躇满志的想要扳回一马,这个消息一出,怕是婉贵人又要勃然大怒了。 流莺低着头嗫嗫嚅嚅的道:“皇上……皇上没有召小主……”声音如同蚊蝇,几不可闻。 婉贵人怒道:“你大声点!到底怎么了!” “皇上没有召小主侍寝……”流莺声音大点了,却颤巍巍的畏惧极了“皇上召了娴妃娘娘。” 婉贵人计划想的极好,却没想到这一日皇上根本没有召她侍寝,却是召了那个娴妃。 婉贵人听闻这个消息顿时脑袋一空,有种用尽全力挥出一拳头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失望感。 接下来几日,皇上要么招了别人,要么就是没有召人侍寝,一直没有召婉贵人。 婉贵人就是再傻,也知道了皇上的态度。 这是皇上知道了那天的事情,确实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更甚至是因此恼了她。 婉贵人惨然一笑,从那日受辱却被皇上置若罔闻起,后宫的那些女人都渐渐察觉到她失了圣心,逐渐开始针对她。 她在宫中一向是顺风顺水,平日里饿用度也因皇上的宠爱而频频超出贵人的用度,虽是住在侧殿却因为延禧宫没有主位嫔妃入住而如鱼得水。 皇上来延禧宫就必定是来她的殿中,不可谓是春风得意。 谁曾想一朝被皇上冷落,以前逢迎讨好的那些低位嫔妃都纷纷离她而去,唯恐避之不及。而以往对她恭敬有加的人都抛以嘲讽的眼神,就连那些溜须拍马的奴才都敢给她脸色看。 落到这种境地,没有别人落井下石她也好不了几分。 孤身一人站在窗前,婉贵人看着院中明明与往日景致相同,却凭空多了几丝寂寥荒凉的感觉的景色。 皇上是真的再也不召她了,连见都不想见她了,甚至就连和静都在那日后的第二日被送去了乾东五所。 她多次前去求见,甚至跪上许久求皇上想要留住和静都被皇上避而不见,连面都不肯见上一面。 从那之后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延禧宫再也不复往日风光,那些人嘲讽鄙夷的眼神如根根尖刺入骨,寒彻心扉。 她身边的人都渐渐走光了,延禧宫成了一座冷宫,那一颗心也逐渐随着时光流逝冷却了。 这一场战役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以如意公主的大获全胜告一段落,宫中所有人都再一次领略到皇上对公主的宠溺程度。观望的众人纷纷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那些死心不改的人也将心思暂时压制了等候时机。 寝殿内,弘历抱着琉璃坐在一块儿,大手包住琉璃的小肉拳头,轻轻揉捏着,温柔又心疼的问:“手疼么?”这些个女人真该早些处理掉,弘历有些愠怒的忖道。 琉璃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干嘛自己动手,伤了自己多吃亏。”这个小笨蛋,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在她身边,她动动眼睛就有无数人为她出手。 琉璃瘪了瘪嘴,“我很生气的!她一直骂我,我都想拍死她了。”软软的声音极力强调自己的怒气,超级可爱的。弘历把持不住的握住小拳头凑到嘴里重重亲了几下。 倍感满足的叹息道:“生气的话就告诉弘历,弘历帮你收拾她,往后你就舒舒服服的看着就行了。”话语间浑然没有一丝歉疚不安,仿佛那个她不是他的嫔妃一般。 “讨厌,谁许你亲我的!” 娇骂道使劲的抽回手,在皇帝身上擦了擦,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没那么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甜滋滋的笑意。 皇帝也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抱着她温柔软语的哄着。 这点子插曲无伤大雅,不过是个嫔妃,皇后他都能软禁,更何况是个小小贵人。 这天年以来,琉璃一日比一日长大,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一点一滴教养琉璃长大的感觉令他怡然自得,乐在其中,另一方面他又焦急的心急如焚。 琉璃自幼就与正常人类小孩大不相同,身体冰凉凉的,越是长大力气更是越来越大的出奇。 饮食也偏好冷食、俱热,嗜睡,跟猫一样怕烫。每到半夜的时候反而很精神,常常睡不着折腾他。 私底下他不知道令御医为琉璃诊脉检查了多少遍,每次得到的都是琉璃十分健康的恢复。 他既为她担忧又有种隐晦而诡秘的愉悦,因为琉璃这种与众不同的表现更证明了他的琉璃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幻想。 从那么个小不点渐渐养大她,他每每关注着琉璃,细心的从她身上寻找任何一点与琉璃相似的地方,以此来告诉自己琉璃还活着。 他想念心爱的女人,对修真一无所知的他甚至不知道琉璃这种情况是好事坏,他只能告诉自己,顺其自然,琉璃总会好的!日复一日,催眠一般。 不这样想,他觉得每一日都是煎熬,失去琉璃他活不下去。 时隔多日,琉璃在清晨的晨光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在华玉等人的操纵下换衣裳,收拾妥当。 起这么早,是为了之前皇帝做的一个决定,他要琉璃同皇子一样去尚书房上学。 她今天就要去尚书房了,本来女子是不能去尚书房读书的,宫里的格格都是只用识得几个字就够了的。 她是个特例,是唯一个去尚书房的女子。 这种特殊待遇甚至包涵了她的伴童,也就是冯姿盈和戴佳蓉蓉两人。 只是两人只能旁听,不受师傅教导。虽然只是旁听,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先不说这种特典带来的家族效应,在尚书房这种地方,出入的都是皇室成员,皇子、皇孙,世子什么的遍地都是,随便被哪个看中都是好姻缘。 有几个人能像她们这般幸运,有这种既正道又能名正言顺的和皇子们接触的机会? 自从这个旨意传下来,两人就日思夜想的等着这一天,这不久早早的起来等候在养心殿外了么。 琉璃瞟了瞟她们明显兴奋激动的神色,心里撇了撇嘴,真不知道高兴什么,去尚书房天天都要起早的! 因为要从卯时(凌晨5-7点)开课,下学要到午时(11-13点)所以必须在卯时之前赶到尚书房。 银屏领着连婷、连安提着食盒等器具紧紧跟随着琉璃的辇架赶往尚书房。 从很早前开始她们就悉心准备着琉璃上学后该用的东西,为此银屏设计了不少适合书写、骑射等场合穿着的衣物。更学了不少美味营养又方便储存携带的点心干粮的做法,为以后公主在尚书房能吃的更好点。 到了尚书房的时候,离开课时间相差无几了,该来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这些个皇室子弟们都知道今日会有个特殊的公主来此上课。他们对这位传说中的公主非常好奇,能令皇上软禁皇后,这还不够传奇吗?他们很早就来这里等着见风云人物了。 一直等到开课时间将近,才见这位万众瞩目的人物在众人渴望的眼神中姗姗来迟,虽然上课的师傅还没到。 永瑜端坐在坐位上,将身边人们渴盼期待的神色尽收眼底,不满的冷哼一声。 有什么好好奇的,不就是个女人吗!想到这个女人做的那些事,永瑜面色有些阴霾。 坐在他身后的永璜为这位心高气傲的弟弟叹了口气。 尚书房内众人一改往日的热络交谈,只有零零落落的闲散声音,无一不侧首回望房外,或伸长着脖子或微微侧首,就连那曾言不屑的永瑜都若有若无的从余光扫视房门。 正因如此,当琉璃进门来时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雪青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水仙百褶裙,外罩玉色薄烟纱的女孩缓缓迈步走近。 薄纱之下,肤若凝脂隐隐可见,在这盛夏之中平添一份凉意,却令所见之人升起股莫名的燥意。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梳着小两把头,只插着一支仍沾露水的玉兰花,与她耳上的珍珠耳坠相互辉映。 真美!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这般的想法,哪怕是那个早就将她记恨于心的永瑜也不得不承认。 可她害了母后,害了和敬,她是仇人!永瑜挥去心中的惊艳。 他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到了尚书房,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永瑜心里有些志得意满的想。 这般明晃晃的恶意,热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琉璃遂顺着视线看过去,意料之中的看到一个俊朗的少年正死死盯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皇后的儿子了,她不在意的移开视线,就见一少年对她微笑颔首,也回了个微笑。 被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刺激到的永瑜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那个温吞庸碌的永璜正微笑的和她对视,到是很默契。 他顿时心里一火,抬脚就踹了下永璜的桌腿,吓的永璜目瞪口呆的望向他,立刻对上了正恶狠狠看他的永瑜。 嘎吱一声,木质桌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凄厉的声音,刺耳的声音令刚进门的蔡新背脊一麻。 又来了,他心中一叹,扫视着房内众人,看了永瑜和永璜一会儿,最终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这位便是护国祥瑞公主了吧。”二阿哥永瑜乃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虽不得皇上喜爱,众人也因他身份尊贵礼让三分,毕竟未来皇位花落谁家谁也不清楚。 面对大阿哥、二阿哥之间的事情,刚升升翰林院侍讲不久的蔡新,自然是选择明哲保身了。 “嗯,本宫就是。”琉璃闻声转身,点点头,疑惑的望着他。 蔡新捋了捋胡子,伸开左手示意琉璃随他往里走。 “下官是翰林院侍讲——蔡新。下官收到圣上的旨意,知晓公主前来上学,早已准备妥当了。” 蔡新从课桌间一路穿过,走至书桌边,指了指永瑜身边的镯子,祥和的笑道:“这边是公主的坐位了。” 琉璃望了望坐位,没什么不满,只问说:“那本宫的塔拉温珠子呢?”眼睛望了望身边不近不远跟随着的冯姿盈和戴佳蓉蓉。 蔡新捋了捋胡子,看了眼羞涩紧张的冯姿盈和戴佳蓉蓉,“其余学生的哈哈珠子都是随侍左右,等候在旁的。”此话一出,冯姿盈和戴佳蓉蓉脸色一白,以为自己也要像那些哈哈珠子一样站在外面了。 蔡新话音一转,望向琉璃温和的说“不过公主是女子,就由两位小姐坐在公主身旁吧。”蔡新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平淡的说:“那张桌子,两位小姐一并坐着吧。”尚书房空间有限,皇子皇孙那么多,有张桌子给她们坐着也是很好的了。 冯姿盈很知足,坦荡荡的就去自己的坐位将手上拎着的包裹收拾起来。 而戴佳蓉蓉却有点踌躇的站在原地,四周望了望,看着冯姿盈手脚利落的挑出文房四宝等物,犹豫着也过去收拾起来。 琉璃颔首笑道:“谢谢师傅了。”恭敬有礼的说罢,从容的回到位置坐下等待开课。 这公主虽是女子,却也因圣眷甚浓而令蔡新另眼相看,历代能得皇帝喜爱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之人。 从进门起就在若有若无观察她的蔡新点点头,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的。 蔡新捋了捋黑黝黝的胡子,胡须遮掩下的嘴唇微微上扬,心里觉得很是满意。他头痛这些硬茬学生很久了,难得来个听话有礼的小姑娘,心里就特别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成宝宝的打赏,给评论的读者都是迷雾的亲爱的,看完在最后一章回评就很好了! 79戳这戳这戳这里! 信香亦步亦趋的落一步跟在戴佳身后,抬手遮住阳光,不满的孩子气的嘟囔着:“太阳好大呀,真是晒人。” 戴佳蓉蓉含笑嗔道:“你还真是娇气,让你陪我去见忻贵人真是苦了你了。” 信香吐了吐舌头,“奴婢是怕晒坏了小姐,忻贵人早晚都能见上,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戴佳蓉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本来进宫时就该去拜访忻贵人,只是她跟在公主身边竟然给忘了,前些日子她方才想起这件事,这才紧着去拜访了。 忻贵人是她父亲的妹妹,以前常常听额娘提及她,说起她时额娘神情淡淡,眼里显露的轻视连她都能看得出来。 进宫时额娘曾说过她这个姑姑性情软弱,容貌也就说的上的清秀端庄,伺候皇上都这些年了,年节进宫见到她时还是那副拘拘儒儒的样子。 言语间都是不屑,可见额娘对她的印象有多差。母亲的不屑连带着戴佳蓉蓉都看不起自己的姑姑,否则也不会连她阿玛让她做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 戴佳蓉蓉伸手捏了捏袖子,那里藏着她阿玛令她带给忻贵人的一封信封,鼓囊囊的,估摸着该是银票。 夹带这些东西是隐秘的事,她警惕的侧头望了望信香,见信香大咧咧的跟在她身后,眼睛四处望着景色,没有察觉的迹象,她这才安心的回过了头。 她没看到当她转回头时,信香天真烂漫的脸上笑容顿时一收,神情有些诡秘,侧着脑袋望着她的后脑笑的那样轻蔑。 “小主,今日戴佳小姐还是没有来。”金秀倒了杯凉茶,一边有些不满的说道。 忻贵人接过茶盏,没有说话,神色忧愁的凝视着茶盏。 金秀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忻贵人的脸色,暗自叹了口气,不忍心在说这些刺伤忻贵人的话。 一旁咬着糕点的金桃含含糊糊的符合说:“就四就四,她都不来见小主,根本就是没规矩。”粗心大意的金桃没有发现忻贵人脸色顿时苍白了,也没看到金秀频频对她挤眉弄眼的提示,自顾自的吃着点心发着牢骚。 “奴婢看她根本没把小主放心上嘛,都进宫这么久了——唔——!!唔唔!!——”话都说尽了金桃才从点心碟里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金秀不高兴的瞪着自己,噎的喉咙一堵,心口胀痛的窒息了。 金秀无奈的两个快步过去给她拍拍背,忻贵人又把手中没动过的茶盏递给她,一口气咕噜咕噜喝光才好不容易把噎到的点心咽了下去,起死回生般的大口喘息。 “呼呼……差点死掉了……”金桃心有余悸的有一把每一把的拍着胸口。 “金秀你怎么了嘛,干嘛瞪我,害我差点噎死。”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哀怨的问金秀干嘛差点把她噎死。 金秀见她仍然浑然不觉的样子,气的恨不得咬死她,用恶狠狠的眼神示意金桃看看忻贵人。 “怎么了嘛……”懵懵懂懂的金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忻贵人,张着的嘴顿时哑了,张张合合几下说不出话来。 她虽是粗心大意、马马虎虎的,却也多多少少都在金秀的提点下知道了忻贵人的处境。 小主性情温和娴静,向来不拘小节,待她们这些婢子亲如姐妹,好的不能再好。 深宫里的女人,被争宠夺利的硝烟笼罩的久了,心中时时压抑还要费尽心思和嫔妃周旋,讨好皇上,往往就表现端庄暗地里暴戾,常常拿自己宫里的下人关起门来出气。 金桃运气好,进宫后就是伺候忻贵人,没受过什么苦。与她同期的那些小姐们伺候别的贵人时多多少少都是挨了不少罚,她有时见到那些姐妹凄惨的样子,心中既是不忍又是庆幸,幸亏跟了忻贵人,不然就是自己落得那种地步。 由于忻贵人性质仁懦,又不会说好听的话讨好皇上,因而不怎么得皇上喜欢,宠幸甚淡。 所幸忻贵人也是个知足的,在这启祥宫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金桃叹了叹气,清秀的娃娃脸上凭空多了份愁意。 小主什么都好,就是心情太过细腻,还总把心事藏得很深。明明心中介意着侄女不来拜访她的事,嘴上却只肯说没事,不在意。 小主人这么好,明明是姑侄俩,为什么要公然给小主脸色看!分明是攀上公主就瞧不上小主了!金桃生气的想。 “干嘛要等她,她分明就是没把小主放在眼里!小主日子艰难的时候靠不上他们半分好处,去年除夕夜的时候那个傲慢无礼的戴佳福晋明摆着瞧不起小主!”金桃忿忿不平的骂道。 忻贵人叹了口气,犹豫着想说些什么还是沉默了。 金秀见状摇摇头,劝解道:“小主,就咱们日子也过的很好啊。何必去介意那些没良心的人呢?” “奴婢和金桃两个人陪着您,很快乐的不是么。” 忻贵人想起这些年和金秀、金桃两人相依为命,平淡却实在的日子,忧愁渐渐淡了。 轻笑着点了点头,“嗯,不去在意那些事了。”开口的声音轻柔徐和,倒是挺动听的。 金秀见她神色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主奴三人轻声笑语的时候,宫门外突然进来了个婢女,正是外间洒扫的婢子。 “小主,外面戴佳小姐求见。” 金秀和金桃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一同望向忻贵人。 忻贵人面露惊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连声说道:“快去请,快去请她进来。” 金秀蹙了蹙眉,早不用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样子刚才她和金桃的那番话怕是白说了,小主还是放不下。 三人心思各异的等了没多久,就见一身着豆绿旗装的少女身姿绰约的进了殿门。 她刚抬眼一望,金秀微蹙着的眉头不由紧了紧。 傲慢无礼,这是金秀对戴佳蓉蓉唯一的感观。 “姑姑。”戴佳蓉蓉轻笑着喊道,说不出的诡异,语气似是亲热,动作却冷冷淡淡的。 忻贵人却没察觉到这些,她被重见亲人的久别重逢冲昏了头。 “蓉蓉,你就长这么高了!”忻贵人连忙过去握住戴佳蓉蓉的手,左右端详。 她没发现戴佳蓉蓉嘴角的笑容有点不耐。 “姑姑,蓉蓉都是十三了,自然该有这么高了。”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甜笑着说道。 别人也许不叫忻小主的尊称,而叫姑姑会是以示亲近的叫法,戴佳蓉蓉却是因为不屑也不想叫她。 因为这个称呼代表了她这个懦弱无能的姑姑是皇帝的女人,哪怕是个贵人,她也妒忌的要命。 所以她宁愿喊她姑姑。 忻贵人却被她的称呼迷惑了,满心以为她的侄女儿是跟她有亲情的。 “姑姑都忘了,咱们蓉蓉都快到了要许人的年纪了,真是时光如流水,过的太快了。”她不由有点感叹,记忆中昨天她还是个青葱少女,转眼她的侄女儿也要嫁人了。 听了这话,戴佳蓉蓉脸颊微微红了红,羞涩的扭了扭身子“姑姑,你怎么能这么取笑侄女儿。”也许是因着说中她在意的事,心里却对忻贵人这个姑姑的不喜少了一丝。 旁人或许不清楚,金秀却敢肯定,这个戴佳蓉蓉绝对是对皇上有意! 提及少女隐晦的秘事,她脸色酡红,看着忻贵人的眼神却暗藏一丝嫉妒,这种嫉妒不是嫉妒忻贵人做了贵人,而是出自男女之情的嫉妒。 这可是大麻烦,金秀眉头紧锁。 虽说是自古以来姑侄同事一夫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就戴佳蓉蓉的身份来说,她是公主身边的塔拉温珠子,若是被皇帝看上,定要因这身份被高看一眼。怕是小主不能沾上她的光,反而要因她被拖进浑水里。 这是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则是皇上不会饥不择食的碰公主身边的人,那她求而不得后必定是要利用小主上位的,怕是要连累到小主。 这种可怕可能性越想越可怕,金秀心中一阵慌乱。 “金秀……金秀?”回过神来,金秀见忻贵人正疑惑的望着她,不由喃喃道:“不行……” “什么不行?”忻贵人疑惑的问。 金秀身子一抖,紧张的连连说道:“没,没什么。奴婢去倒点茶水来。”说罢急忙转身出去了。 忻贵人心中无比感动,金秀果然是她难得的帮手,长久以来没有客人,她都快忘了这些礼节了。 “怪人。”戴佳蓉蓉嘟囔道。 忻贵人和蔼的笑着说:“在宫里这么久了,金秀帮了姑姑不少忙,她是个忠心的。”言语间对于金秀显而易见的看中和亲近。 也就你跟下人这样没规没距,戴佳蓉蓉暗地里撇了撇嘴,脸上却还是甜笑道:“那是,姑姑身边的人都是很忠心的,看姑姑过的好,蓉蓉也就放心了。” 戴佳蓉蓉瞥了眼金桃,悄悄捏了捏忻贵人的手,对她示意了下金桃。 忻贵人了然的颔首,金桃天真,有些东西确实不适合她参与。 “金桃,你去帮帮金秀吧。” 金桃疑惑的望向忻贵人,见忻贵人含笑的样子虽是不解还是出去了。 直到金桃脚步声渐远,戴佳蓉蓉才开口:“阿玛托蓉蓉带了点东西给姑姑。”说着右手伸进袖子掏出了那封信封,这信封是藏在衣裳夹层里带进宫来的。 忻贵人接过信封,没有避开戴佳蓉蓉直接拆了开来,露出一叠银票和信纸。 她没去理会银票,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封露出银票的那刻戴佳蓉蓉眼睛一亮,心里的不满更多了。 姑姑明明对家族无用,从来就没给家族带来什么利益,真不明白阿玛干嘛还给她投入那么多心血。若是把这些银票给她,她就能贿赂拉拢更多宫人了,那她行事得方便多少呀。 看完信封,忻贵人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回过神来后歉意的说:“看姑姑,一不注意就出起神来了。”将信纸塞进信封收起来,没有和戴佳蓉蓉说起信上说了些什么,倒是跟她闲话家常了起来。 一边是认真询问,将家人的事铭记于心,一边就是敷衍了事,心里想着信上内容会是什么的戴佳蓉蓉。 金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些。真是做戏都做的不上层次,金秀心中讥讽的想。 没过多久,戴佳蓉蓉便起身告辞了,说是下次一定再来看望忻贵人。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从头到尾都没解释她为何进宫这么久才来登门拜访。 送走戴佳蓉蓉,忻贵人感叹的转过身就看到金秀一副有话说的样子看着她。 “怎么了?”走到桌边坐下,话说的久了,喝了一口茶缓解一下口渴。 “奴婢看着戴佳小姐怕是意有所图。”金秀犹豫了下,还是想要提醒忻贵人。 忻贵人闻言哑然一笑,搁下杯盏。 “你呀。蓉蓉是个率真可爱的孩子,你是对蓉蓉有偏见才会这么想。进宫这些日子,蓉蓉初来乍到的,总要在公主身边安定了才好来拜访的。”忻贵人想着,她本以为蓉蓉和她嫂嫂一样,看她不起。今日蓉蓉的态度表明了是她想太多了,她摇了摇头惭愧的笑了。 金秀神色一点也没放松,反而更凝重了,小主这么点子时间就被那戴佳小姐糊弄住了,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踌躇着思忖片刻,金秀还是选择旁敲侧击的问道:“戴佳小姐这么大了,怕是已经被戴佳福晋许了人家了吧。” 忻贵人疑惑的看了看金秀,想她刚才还在针对戴佳蓉蓉,怎么一下子又关心起她的婚事来了。 “没有的,哥哥写了封信,就是让我帮忙相看相看。”忻贵人没说的是,她哥哥的意思是她在宫中,更了解皇上的意愿。看着大阿哥和二阿哥哪位更得皇帝欢心,有荣登大宝的可能,能让戴佳蓉蓉做了那位阿哥的福晋就是最好的了。 这真是个复杂的事情,现如今只有三位阿哥,除却襁褓中的三阿哥永瑢,大阿哥、二阿哥皇上皆是不偏不倚,她只能从身份上摘选。 大阿哥永璜,现年十四岁,乃哲妃所出。只是哲妃已去,母族不盛,助益不多,本人也是中庸,不出众。 二阿哥永瑜,现年十一岁,乃皇后所出。按理说该是太子,但是皇后因其女和敬得罪公主而被皇上软禁,至今仍没有释放的迹象。皇上待他也没有特恩,听说是学问出色,却不见皇上称赞几句,难说皇上对他的看法。 而且她也不愿蓉蓉进入皇宫这个吃人的漩涡,她更想蓉蓉嫁给别的官宦人家做个大妇福晋尽享荣华富贵,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做皇帝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回想着深宫之中往日所见所闻的实例,胆颤心寒。 作者有话要说:戳下专栏收藏迷雾吧! 书友群:120047441 欢迎各位书友们加入~! 由于本人不爱爬榜,收藏什么都是蜗牛爬。 所以在这里迷雾厚着脸皮跟各位求评论、收藏,和票票。请各位亲看完本文后多多少少留下个风骚入骨的痕迹吧!【星星眼】 80有只小狗叫肉包 琉璃欲哭无泪的坐在床上,夫子布置的功课实在太多了,她临摹帖子临的手都写酸了,背书背的脑袋都大了。 索性丢开书本和毛笔,想着等弘历回来了叫他去写,一股脑的钻到被窝里窝着去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弘历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进殿来了。宫女内侍们见了纷纷低声行礼,摇摇手示意不必多礼,弘历脚下不停往床边走。 他兴冲冲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唔嗯……”琉璃伸手揉了揉眼睛,嘀嘀咕咕的抱怨弘历把她吵醒了。 “小宝贝~来,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弘历一把从被窝里将小净尘捞进怀里,软绵绵的肉嘟嘟的小家伙抱起来可舒服多了,傻皇帝满足的眯着眼睛,耐心十足的为睡眼朦胧的小琉璃整理好衣服,捏她的小肉爪子玩,好不容易折腾的她清醒了。 “你又弄了什么东西?”琉璃不甚感兴趣的说道,他三天两头的就送她这个送她那个,左右不过是些金银器物,古玩珍宝。初时一个两个还觉得惊喜,次数多了吧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看出她的兴味索然,皇帝一点也不恼,神秘的避而不谈,只继续折腾她起床。 “好啦好啦,我起身就是了嘛。” 弘历伺候着她穿上鞋子,拉着她就往外殿走。 两人一出寝殿,琉璃一眼就见到外殿殿中央搁着一样东西,被石青色的绸缎蒙着,看不清是什么。 “你猜猜这是什么?”到了地方,弘历也就不急了,还悠闲的逗起琉璃来了。 琉璃鼻尖儿抽了抽,白了他一眼,表现的相当淡定。 就在弘历以为她猜不出来,得意洋洋准备自行揭晓之际,琉璃相当平淡的说了句。 “是小狗吧。” 弘历洋洋得意的脸顿时一僵,随即懊恼得拍了拍脑袋,他肿么就忘了琉璃那只狗鼻子有多灵了。 见他神情尴尬,琉璃咧嘴得意一笑,走到那被绸缎蒙住的东西边上,伸手掀开帷幕。 石青色的帷幕一被掀开,那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顿时就显露了出来,笼子中间乖乖趴伏着的小狮子狗也支起身子呜呜叫着。 白色的小狮子狗,卷卷蓬松的小尾巴欢快的摇动着,小脑袋凑近笼子栅栏中间呜咽着嗅她的味道。 “好可爱。”琉璃虽然已经知道是只狗,但真见了小狗的模样她还是惊喜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小狮子狗的额前,小狮子狗讨好的磨蹭她的掌心,痒痒的触感逗的她咯咯笑起来。 真令人嫉妒,见她跟那只狗相处亲昵愉快,弘历不由的就有些酸溜溜了。 明明是想借这只小狗讨好琉璃,此刻却因为小狮子狗得佳人欢心而吃起醋来,他本人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真是让旁人惭愧不已。 “别摸他了,你不觉得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谢谢我吗!”弘历嫉妒的拉过琉璃的手,不让她去摸那只臭狗了,小模样傲娇傲娇的看着琉璃。 琉璃眯起眼睛,看着他将鲜廉寡耻引以为豪的样子,觉得手指头有点痒痒的,想狠狠拧拧他的鼻子。 不过嘛,看在他这些日子以来费心帮她训练小狗的份上,还是夸夸他吧,免得他太失落,一不小心就落寞死了。 想着这些天常常在他身上嗅到小狗的味道,琉璃抿起唇笑了,也是他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嘛。 小女娃就直直的扑到弘历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弘历顺着微弱的力道的俯下了身子,吧唧一口,琉璃香喷喷的小嘴巴就亲上了他的脸颊。 感谢完了,小琉璃也不管在那发起颠的花痴皇帝,蹲到笼子边上继续去逗她的新宠物。 也不怪她这么新奇,谁叫她是个远近闻名的宠物杀手呢。 其实以往弘历也送过她不少鹦鹉之类的鸟禽,她一见就很喜欢。 却不知为何这些鸟禽见了她却跟见了天敌一样瑟瑟发抖,她亲近它们就好像在虐待它们一样,叽叽喳喳叫的极为凄厉,那凄惨的小模样令琉璃自己都感觉她特别残忍,没几天这些小鸟都饱受折磨的挂掉了。 几次下来琉璃也觉得自己是木有动物缘的人,它们死掉了琉璃也觉得很难过,也就不想再折腾那些小鸟雀了,再也没养过活物。 谁知道弘历一直把她的郁郁寡欢看在眼里,特意为她训练饲养了这只小狮子狗来送与她。 这小狗一点还一点也不怕她,呜呜叫着在她手心下打欢儿。 她不满足的伸手解开笼子上的搭扣,小狮子狗欢叫着从笼子里出来就屁颠屁颠的扑了过来,摇着尾巴围着琉璃打转,兴奋得瑟的样子令眼见着它讨好琉璃的弘历暗骂了句臭狗。 “好乖好乖哦……”琉璃蹲下|身子摸着小狗肉嘟嘟的身子,毛茸茸的触感光滑顺溜,皮毛富有光泽和弹性,看起来养的很好。 看着她愉快的样子,弘历倍感满足,他凑到琉璃身边蹲下,轻声说道:“我一直没有为它取名字,它是属于你的,为它想一个名字吧。” 小琉璃闻言一怔,看着手底下打滚卖萌的白色小狮子狗,肥嘟嘟胖乎乎的蠢萌蠢萌的。 “小肉包。”琉璃喃喃道。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弘历下意识的问道。 “就叫小肉包!”琉璃摸着小狮子狗肥肥的脑袋,欢快的叫道。 眼角狠狠一抽,这是什么名字!皇阿玛养的狗不是叫造化就是叫百福,这多大气多福气,轮到丫的就叫个小肉包,这肿么牵出去溜! 弘历欲言又止,想说这名字太丫的俗气了咱换一个吧,又怕伤到小琉璃脆弱的心肝儿,为难了半晌还在败在了琉璃期待的小眼神下。 “这名字好,形象形象……呵呵……”狠狠瞪了眼那只从此名叫肉包的臭狗,想着要狠狠罚那养狗的侍从俸禄,做什么把这狗养的这么肥!也不想想是谁为了想要它看起来更讨喜拼了命的为它吃山珍海味的。 得到了称赞,琉璃满意的引着肉包就出去溜达了。 被遗忘的弘历只能迈开步子自己跟了上去。 此时正值初秋,天气微凉,御花园中却仰赖巧手能匠的功劳仍是万紫千红。 琉璃蹲在地上,手上拿着肉干逗着小肉包,小肉包两眼放光的盯着肉干,一跃而起,就在它张大嘴咬住肉干的那一瞬间,琉璃眼疾手快的拎高了。 咬空的嗷呜嗷呜叫着落到地上,肉包圆溜溜的小眼睛特可怜的望着琉璃,呜呜叫着让人不忍心让它饿肚子。 琉璃只得将肉干伸到它嘴边,看着它吧唧吧唧的两口吞下。 “别给它吃太多,以后肥的抱不起来。”弘历眼红的说道。 “我抱不动你来抱呗。”琉璃头也不抬的回到,直白坦荡的样子让弘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皇上。” 两人正和肉包玩的正兴起,突然被一道女声惊扰。 两人不约而同的一皱眉。 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弘历不满的回过头去,就见一身着浅绿色宫服的少女正羞涩的望着他。 这是谁?弘历眉头一皱,身旁的吴书来很有眼力的凑近轻道:“这是今年选秀的小主陈氏。” 陈燕屈身盈盈一拜,略施粉黛的脸蛋染着羞意,眸含春水的想看不敢看的望了眼弘历又转过眼。“奴婢陈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欲语还休的样子倒是令她清秀的脸蛋更诱人了。 顿了顿,陈氏将视线移到一旁没有回头的小女孩身上,她心知这便是那位祥瑞公主了。 “奴婢见过祥瑞公主,公主吉祥。” 陈燕是这次秀女中模样最出色的的,在被其他秀女若有似无的警惕的目光中虚荣感渐浓。 她一心想着如何在这次秀女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只是这次选秀皇上仅仅是定下了名单,连面都没露上一面。 陈燕为了能先得头筹,特意用二两银子贿赂了御花园中的洒扫内侍,只要他在皇上驾临御花园时通知她,一句话便能换得二两银子,那内侍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不,皇帝一到御花园,这内侍就匆忙通知了陈燕。 陈燕接到消息急忙梳妆打扮赶来了,虽然身为秀女只能着统一的服饰,甚至只能戴头花,但依她弱柔似骨的身姿,这寡淡的服饰更能衬托她的风姿。她就不信皇上会不对她动心! 果然,皇上望着她的视线热烈如火,她被那火热的视线紧盯着,心中羞涩极了,用尽全力才能克制几分。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皇帝心里在暗骂她的不识相呢?还一心以为皇帝是看上她的姿色了。 陈燕悄悄瞥了眼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孩儿,她知道皇上是同公主一道来御花园的。 她乃是京城一名小官儿的女儿,闺阁之中时也曾听闻这位公主的事迹,据说这位公主容貌绝美,气质出尘。她认为是以讹传讹,这位公主的传奇事迹美化了她的容貌,传言夸大了事实罢了。 毕竟她身边所见的女子容貌皆不如她。 “起身吧。”话说出了片刻仍不见叩恩,皇帝剑眉微锁,这女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干什么? “咳!”吴书来察觉皇帝的不耐烦,立马咳嗽了声,惊醒了陈燕。 她慌乱的谢了恩,解释自己的来意。“奴婢欲往御花园赏花,见皇上同公主已在,本想着应当返程回宫,奴婢思忖着这样便走着有失规矩,便过来给皇上、公主请安。”这是她在路上就想好的说辞,既表达了自己和皇上是偶遇,又表达了自己的矜持有礼,她是来请安的,不会显得她太过谄媚。 这等子邀宠手段在宫中层出不穷,弘历见识的不知多少,怎会被她这尚显青涩的说法瞒混过关。 他简单的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陈燕见他不接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犹犹豫豫的决定从地上的那只小狗出手。 “这只狗儿真是伶俐,毛色水亮,养的真好。”陈燕夸赞道,眼睛虽望着肉包却时时关注着皇帝。 见皇帝看向地上的女孩,便猜想出这该是公主养的狗。 “是公主养的么?它生龙活虎的样子真可爱。”语带艳羡的望了望肉包和琉璃,又问:“这狗儿叫什么名儿?”眼睛望了望弘历,眼含期待。 弘历眼睛抽了抽,闷声咳了几下,不想把那个丢人的名字说出口。 琉璃身形一顿,抬眼愠怒瞪了眼那个尴尬的男人。 没办法了,惧内的皇帝只得勉强轻声说道:“肉包。” 陈燕以为自己听错了,怔忪了片刻,肉包?是那个肉包吗? 疑惑的看向皇帝,见他冷冷淡淡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了,只得转移话题。 见她没有对肉包这个名字说什么,弘历大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其实奴婢小时候也曾养过狗。”这句话令陈燕满意的见皇帝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哦?是什么品种的?”弘历略感兴趣的顺势问。 陈燕顿了顿,她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她父亲也只是个小官,所以养的不过是个串串儿罢了。 只不过为了显摆自己,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奴婢养的是松狮。”陈燕想了想,她有个姐妹儿家养了松狮,她也就对这种品种的稍微了解那么一点。 “哦,那你说说看。”弘历一边看着琉璃捏肉包的肉垫儿玩,一边随后附和陈燕。 陈燕以为自己吸引住了皇帝,脑海急速的编造着故事,一边舌灿莲花的向皇帝说出她和爱犬的三俩事。 直到她突然眼角余光看到琉璃转过脸来。 她身体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公主?小小的一个女孩儿,未施粉黛却将她比出了九重天。 她以往的骄傲和自信全都分崩瓦解,哪怕她还是个女孩儿。 她在皇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皇帝日夜看着这般倾城倾国的国色天香,哪里还看的进去她们这种庸脂俗粉? 方才还觉得自己吸引住了皇帝的想法顿时让她羞愧不已,她以为这是皇帝待她的温柔,为了不令她太过尴尬所以故意拉开话题。 这样想着,她一面觉得羞耻,另一面却因为这种体贴而更加爱慕皇帝了。 皇帝莫名其妙的承受来自陈燕的火辣辣目光,万分疑惑本来一个娇滴滴的羞怯女子怎么顿时就如此奔放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自觉的微微侧身避开那道秋波。 “弘历,肉包拉粑粑了。”一句软绵绵的女音顿时吹破一片粉色泡泡,拯救了可怜的皇帝。 皇帝满怀感激的凑到琉璃身边,赶紧拉开一脸委屈望着他的琉璃。 她鼻子太灵了,被那股味道熏的晕乎乎的。 一把搂过琉璃,让她挤进怀里求安慰。 小姑娘藕节似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窝在肩窝里动也不动。 轻轻抚摸她的后颈,感受她难得的柔弱样子,傻皇帝眼角眉梢都是荡漾的得瑟。 “赶紧把它收拾干净!”为妻报仇的傻皇帝一声令下,肉包的保姆们赶紧上前极快的收拾起来。一个手脚利落内侍敏捷的抓住肉包就给它擦拭起来,这可是公主的爱犬,为了让公主可以尽情抚摸肉包,全身干净那是必须滴! 琉璃被弘历抱进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窝在怀里不肯动了。 这么可爱的肉包为什么要啦臭臭呢,她歪着脑袋望着被保姆们折腾的正欢快的肉包,根本就是毫无羞愧嘛! 以后不给它吃肉干了!琉璃愤愤的握拳想。 可怜的肉包还不知道自己就因为拉臭臭,就悲催的被琉璃剥夺了吃肉干的权利,还撒着欢儿的被内侍追着跑呢。 弘历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安慰她,打道回宫去近距离安慰琉璃了,一群人都将那个秀女抛在了脑后。 陈燕从脑补中回过神来时,御花园就剩她和她的婢女了,哀怨怎么发了会儿呆皇上就不见了。她神魂颠倒的回了储秀宫,躺在床上窃笑着偷偷的幻想着皇帝和她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亲戳上面的图图进去收藏一下小米的专栏,感谢各位亲了。 最近温度差异太大,亲们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感冒了。 81挑衅、贻笑大方 此刻正值金秋,红叶似火。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日的寒凉,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这是在琉璃去尚书房读书后不久的一个午时,尚书房刚刚结束了一个晌午辛苦枯燥的课程。 当值的夫子蔡新下完学回去后堂用午膳去了。 屋内众人也都在哈哈珠子的伺候下准备用膳了。 听了一晌午的课,戴佳蓉蓉从座位上起身,将书本收拾叠起放到一旁,从桌肚里扒拉几下掏出了个小包袱,解开包袱摊开。逐一拿出碗筷摆上琉璃的桌子,又从桌下提出锦绣缠枝红木食盒,打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里面盛放着精心烹制的熏肉干和点心。 填饱肚子下午还有骑射教习,很费体力,不吃点饱食会挨不住。 “公主,奴婢去取热水泡茶,啊!——。” 戴佳蓉蓉如此说道就要转身出去倒水,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从身后传来一股冲力,她顿时身子一个不稳,不由自主的趴伏出去倒在琉璃面前的桌上。 不受控制的四肢挥舞着打翻了桌上的碗碟,盛满熏肉干和点心的碟盘跌落一地,些许点心滚落到坐在座位上闪躲不及的琉璃身上。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你干什么啊!”戴佳蓉蓉怔忪了片刻,恍然醒悟她弄脏公主的裙子,心里慌张无措起来。另一方面怒火上升,愤恨身后推她害她闯祸的人,近日来嚣张惯了的她张口就冲身后的人骂道。 “怎么,你自己走路不长眼,还要怪本阿哥?”站在她身后,不避不让,反倒近前一步,永瑜挑眉讥讽,眉梢全是奸计得逞的洋洋得意。 永璜见状浓眉一锁,他坐在永瑜身后的坐位,将这事情开端看的一清二楚。 他亲眼看到本在自己位置上坐的好好的永瑜,在戴佳蓉蓉转身的那一刻迅速起身站到她的身后迎了上去,一个练了几年骑射的少年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相撞,毫无意外的是戴佳蓉蓉被撞飞了出去。 他知道如意公主和永瑜之间的矛盾,对永瑜记恨公主的心情更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从如意公主入读尚书房后,就一直提防着永瑜针对公主做什么坏事。 但是他观察许久,永瑜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有时口头上嘲讽公主几句,他的警惕心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原以为永瑜是放弃了行动,不想他今日突然就挑起事端了。 永璜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搀和进去。 喧闹之中的琉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点心碎屑,不在意的拍了拍。 不过是衣裳脏了,又没什么大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戴佳蓉蓉转身才看见她骂的人是二阿哥永瑜,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心里一紧。 她虽是跟在公主身边的,但到底二阿哥是皇阿哥,而她不过是个官家女子,也就闭嘴打算息事宁人了。 冯姿盈本来在摆放搁在她那的午膳,事发突然,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劝阻戴佳蓉蓉。 一边说着“公主没事,你赶紧去倒茶吧!”这般说着又连连给戴佳蓉蓉抛去一个颜色,暗示她息事宁人。 “那奴婢去倒茶了。”她见公主没有生气她打翻点心,也就安心的准备出去了,谁知这个时候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慢着,你没事,可本阿哥有事。”永瑜斜倚在自己的桌上,眼睛充满不屑和傲慢的斜睨着戴佳蓉蓉,见她意料之中的眼冒怒火,心里更是添了几分愉悦。 “二阿哥有什么事?!”戴佳蓉蓉本想装聋作哑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却不想人家二阿哥不这么想,眼见着这件事就这样了了他怎会甘心,立马开口挑衅了。 “你眼瞎了不成?”二阿哥冷傲得瞥了瞥自己靛青长袍的衣角。 戴佳蓉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望了又望,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你,你,你那算什么!”她仔细看了又看才从那靛青长袍的衣角处看到丁点儿的灰斑,也不知是撒的点心弄上的还是他自己踩到弄脏的! 公主衣裙都沾上了点心粉末,也不见公主说什么!戴佳蓉蓉忿忿不平的想。 其实若是没有琉璃的珠玉在前,也不会体现出永瑜的过分。这种对比更激发了戴佳蓉蓉的自尊心,他分明是没事找事的故意找茬。 “怎么?就她的衣裳精贵,本阿哥的衣裳就是破烂?你估摸着怎么处理吧。”他懒洋洋的抛出句话。 戴佳蓉蓉呼吸急促,极力想要忍下心中的怒火,勉力说道:“奴婢给您收拾干净,二阿哥换下来让奴婢洗干净换给您吧。”这样他总没话说了吧,她自觉自己很忍让大度了! 偏偏那没事找事的人又在她的愤怒上加了把柴火。 “本阿哥的衣裳也是你这种下等的奴才能碰的?没得糟蹋了本阿哥的衣裳。”永瑜走近一步,贴近戴佳蓉蓉,明明矮她半头,神情却是明晃晃的不可一世,仿佛她在他眼中只是地上的一滩污泥,浑然不把她放在眼中。 戴佳蓉蓉眼睛瞪圆,二阿哥那嚣张狂妄的脸在她脑中放大,傲慢无礼的话语一次次在脑中回荡。 冯姿盈见她脸色涨红,生怕她仗习惯了公主的威风,一气之下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对二阿哥出言不逊,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 戴佳蓉蓉不是个傻得,虽然这些日子跟在公主身边,看了太多公主的威仪,享受了太多的便利,但她也因此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忍了又忍,眼睛甚至酸涩起来,她感觉这件屋内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就连身边的冯姿盈暗地里也在嘲笑她! 她只是个奴才,哪怕是被羞辱了,因为羞辱她的人是皇阿哥而只能欣然受辱。 “二阿哥……二阿哥想要奴婢怎么样……”她艰难的开口,哪怕等待她的绝对是场羞辱。 永瑜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笑容邪恶,就要达到目的的确很让人兴奋。“本阿哥要你……跪下来把它舔干净!”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看戏的人群顿时嘈杂了起来,志得意满的永瑜没有发觉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暗含着鄙夷和轻蔑。 被所有人关注的戴佳蓉蓉,脸色苍白,随着嘈杂的声音渐大,啪嗒一声,她的理智全线断裂。明明是他推的他,是他故意找茬!她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愤怒和委屈,哭着一把推开站在她身前的永瑜,抓起他桌上的文房四宝就往他身上丢去。 永瑜躲避不及,笔墨纸砚乒呤乓啷的丢到他身上,弄的他浑身乌七八糟的,连脸上都被甩上了墨汁。 “贱婢!”永瑜本以为她会动手,他没料到女子和男子的不同,咬牙抹去脸上的墨汁,顿感大失颜面的永瑜脸色发黑,跨步上前狠狠甩下巴掌! 屋内的少年们神色怪异,痴呆似的盯着他怔愣,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冯姿盈本就站在戴佳蓉蓉的身边,她担心戴佳蓉蓉行事过于浮躁招惹祸端。在她丢砚台的的时候她就赶紧上前阻止她,冯姿盈眼角看到那一巴掌挥下,也不知怎么的,身体就不自主的挡住戴佳蓉蓉,挨下了那一巴掌,脸颊顿时红肿一片。 戴佳蓉蓉神情愕然,显然是没想到二阿哥会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打她,更没想到冯姿盈会挡住二阿哥替她挡了那一巴掌。 冯姿盈龇牙捂住滚烫的脸颊,看她那副呆愣的样子,气的快要吐血,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多事,去管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 心想算了,她好歹是习过武的,要是换戴佳挨这巴掌,恐怕就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了。 一巴掌落空,永瑜还不肯就此罢休,势必要打到戴佳蓉蓉这个贱婢才肯舒心,拽开杵在中间的冯姿盈就要打戴佳蓉蓉。 就在那双布满薄茧的巴掌就要落到戴佳蓉蓉脸上的那一瞬间,永瑜的手腕突然被一双更大的手攥住了。 第二次落空,永瑜一怔,要看是谁阻止的他,顺着那只紧攥住他的手望去,就见他那个懦弱平庸的大哥一脸不赞同的皱眉望着他。 “二弟,你过了。”他神情肃穆,五个字说的沉重,意有所指。 永瑜呆了呆,他是看错了吗,他怎么忽然觉得他印象中懦弱的大哥也不是那么的差劲。 他眼睛动了动,迟疑的望了望四周,他从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谄媚世家子弟都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谄媚,他们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看了看他本想陷害的如意公主,她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闹剧开始到现在她只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就好像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出戏码,而他就是台上唱戏的戏子。 戴佳蓉蓉本以为自己会挨上几个巴掌,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被人阻拦了下来,她此时才顿觉后怕,委屈又后怕的哭着冲了出去。 大阿哥皱了皱眉,松了手,看了看屋内一片狼藉,最终还是放心不下的冲出去跟了上去。 永瑜呆愣的低头站在原地,什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一双靴子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缓缓抬起头。 蔡新望着他摇了摇头,用往日喃喃唱书,徐徐教导他的声音失望的说道:“二阿哥,男儿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您,明白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阿哥说教!”永瑜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蔡新怒其不争的一句话惊醒了他,他没有反思自己的不该,反而是恼羞成怒的骂道。 挨了骂的蔡新摇了摇头,自嘲般的一笑,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去了。那有点消瘦的身影不知为何令人倍感萧索无奈。 永瑜见他一言不发的走了,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上。 死般的沉寂贯穿了这间屋宇,寂静了片刻后,有人首先动作了下,其他人也随之纷纷动作起来。他们三三俩俩的聚在一块儿,渐渐说笑着天南地北的胡侃起来。 没有人去关怀永瑜,就连以往对他谄媚巴结的几个纨绔子弟也看都不看他一眼。 哈哈珠子们见闹剧已落下帷幕,犹犹豫豫的上前来收拾残局了。 琉璃笑了笑,真是一出好戏。 她捻起桌上唯一一块没有掉到地上的点心,咬了一口,这是银屏费心做出的点心,味道果然很好。 “你去收拾下伤吧。” “奴婢的伤不重,戴佳小姐不在,奴婢还是伺候着公主吧。” 受了无妄之灾的冯姿盈顶着一张红脸,一边收拾着一边望着大门,似乎隐约是在担忧着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担忧什么人。 片刻之后,哭着奔出去的戴佳蓉蓉和追出去的大皇子永璜才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戴佳蓉蓉眼眶微红,脸上脂粉残留,很是凄惨可怜。 琉璃没有问她什么。 她坐在位置上,见公主已经在喝着茶水吃着冯姿盈的那份膳食,她脸色只是僵了僵。 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大阿哥,见永璜时不时对她投以关心的神色,她神情有些复杂。 犹豫纠结了片刻,她的脸色一凝,眼睛浮现出誓不甘休,坚定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云笙、成宝宝,上弦梨漾 三位亲真好 亲亲 ╭(╯3╰)╮ 82后宫里风暴酝酿 永瑜吃了个亏还不肯就此作罢,他见琉璃怡然自得的捻着点心吃的正欢,顿时怒火暴涨。 嚯的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琉璃面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她,“祥瑞公主,你的塔拉温珠子弄脏本阿哥的衣裳,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话里话外如此针锋相对,傻子都看的出来他是故意针对琉璃。 琉璃将眼珠子从点心上移开,她抬头望着永瑜,嘴巴还没停,吧唧吧唧的嚼着软绵香甜的桂花糕。 咕噜一声在永瑜恶狠狠的目光中咽下,才慢吞吞的说:“你衣裳脏了就脏了呗。”眼睛闪现疑惑,衣裳脏了找她干嘛?难不成是没衣服穿? 永瑜被她气的一噎,嘴唇气的发抖,怒声道:“这是你的人弄脏的!你得负责!” 他早就被一连串的打击弄的理智全无了,不然他早该明白适可而止。可惜,他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琉璃勾起唇角,粲然一笑,“难不成,你也要我给你舔干净吗?”扬唇笑出那满口森森的白牙,毫不在意的倨傲的小模样摆明了有恃无恐。 这话能拿去羞辱戴佳氏,对她来说这显而易见的不可能。 他再怎么嫉恨琉璃,也不敢公然羞辱皇帝钦封的公主。否则他也不会借故从戴佳氏入手了。 感受到屋内其他人的嘲弄揶揄的视线,永瑜气的微微发抖,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啧啧,他模样虽是一般,但生的唇红齿白,气成这幅模样还真是令人怜惜的很。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件衣裳,也正是可怜。 琉璃抿起唇,眼睛骨溜一转,然后伸出白白肉肉的小手撩开袖口,从手腕上捋下一只金镶玉的白玉腕镯。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抓起永瑜的手,塞进他的手心。 “喏,这个给你,拿回去多置办几件衣裳吧,若是不够,就来养心殿问本宫要。”她眼露同情,怜悯的如此说道。 噗——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会缺少的就是爱看热闹的人。 这些个年轻的八旗子弟们整日走鸡斗狗的游手好闲,就是因为闲的蛋疼。 现在有这么好的能看二阿哥热闹的机会,顿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连避嫌都不避,眼珠子直直的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一个姑娘赠与男子手镯,本来是件牵涉到有关海誓山盟,借物诉衷情的、旖旎暧昧的事。 却因为她这坦然、揶揄的一句话而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情。 谁不知道二阿哥的生母皇后娘娘早先因为得罪如意公主被皇帝软禁了?没了娘的孩子没奶喝嘛,拮据点也是正常的。 永瑜本来还处于懵懂的状态,由着琉璃攥他的手,他感触到琉璃手指的柔软细腻,还心猿意马了下。结果等琉璃说完这段明显打他的脸嘲讽他的话,把他当成碰瓷骗钱的混子,说成那样可悲凄惨的样子,顿时给气的脸色发青了。 他恼怒羞恨的抓着那只贵重的金镶玉镯就要往地上砸,这时候,一旁沉静的戴佳蓉蓉嘴角闪过丝冷笑,正要看他自寻死路,却听冯姿盈说了句话,她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二阿哥请住手,这是皇上赐予公主的物件。此乃公主的心爱之物,日日都要戴在手上的。还请二阿哥三思。”却听冯姿盈提醒他这般说,寓意说这镯子是公主每天都要戴的,晚了回养心殿,皇帝问起来,知道是他给砸了,公主随口一说他都是讨不了好的。 一听这话,二阿哥正要砸镯子的动作顿时在半空中停滞了,他面色狰狞的挣扎了半晌,还是收了手恨恨的把镯子甩到了琉璃的怀里。 到底是不敢触怒皇帝,他赌不起。 琉璃抱住怀里将要滑落倒地的镯子,脸上带着几分诧异的说:“二阿哥这是不要本宫赔偿你的衣裳了?” 二阿哥回眸阴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不顾身后其他人阻拦说下午还有骑射课的话,他是半刻钟都不想在这出尽洋相的地方呆了! 琉璃笑眯眯的看着他气呼呼离去的身影,将镯子重新套回手上。她本就没打算正把镯子赠给他。 怎么说这镯子也是皇帝的一片心意,真要给了这种家伙,那才是暴遣天物呢。 时隔几日后 启祥宫 “小主,戴佳小姐又来拜访了。”金秀皱着眉头走进来边如此说道。她是真不待见这个戴佳蓉蓉,总觉得来者不善。 忻贵人面露欣喜,“真的吗,快请她进来。” 金秀喏了声回去请戴佳蓉蓉进来。 “姑姑……”人未至声先到,嗲声嗲气的一句甜腻的死人,比之上一次要热情近乎的过分。 就连一向爱把人往好里想的忻贵人都心里一个激灵,退到一旁的金秀眉头微皱,顿觉不好。 “姑姑~”戴佳蓉蓉快步上前抱住忻贵人的手臂,撒娇似的磨蹭晃悠着。 “怎么了怎么了?”忻贵人有些不适应的连忙问道。 拿出在家里时每每想要什么东西时去磨额娘同意的功夫攻陷忻贵人,戴佳蓉蓉心里得意的笑了,这招用起来真是百试不爽! “姑姑……蓉蓉……蓉蓉有件事想请姑姑帮忙……”戴佳蓉蓉有点羞怯的迟迟疑疑的撒娇的说着。 还道是什么呢,忻贵人欣然同意,祥和笑道:“蓉蓉有什么心愿便直说吧,姑姑自然会尽力帮你。” “姑姑……”戴佳蓉蓉看了看金秀,又羞怯的垂下头。 “金秀你出去给蓉蓉倒杯茶来。”忻贵人了然戴佳蓉蓉的意思,支开金秀出了殿去,没有在意离去时金秀脸上流露的担忧之情。 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戴佳蓉蓉才抬起头来,娇羞含情的说:“姑姑,蓉蓉、蓉蓉想请姑姑安排……让蓉蓉伺候皇上……” 忻贵人闻言身体顿时一僵,瞬间脸色苍白失去血色,“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的问。 见她这般模样,戴佳蓉蓉娇羞动人的脸闪过一僵意,随即又报以甜笑。她只以为是忻贵人不愿将宠爱分与她。 “姑姑,蓉蓉往后会全心全意伺候皇上的。蓉蓉是您的侄女儿,您还不知道蓉蓉的为人么?蓉蓉不会与您争宠的。咱们是亲姑侄,利益息息相关,您完全能对蓉蓉放心的。为了戴佳府,咱们应当联合在一起。”戴佳蓉蓉巧笑嫣然,极力用各种利诱威逼说服忻贵人。 “蓉蓉!”见她还想游说,忻贵人怒然喝止道。 戴佳蓉蓉想趁热打铁,抓紧时间说服忻贵人助她,不顾忻贵人的怒容继续说道:“姑姑!蓉蓉可以发誓的,往后一定会与您有福同享。有您帮我,我一定能在宫里立足,蓉蓉得宠后也一定会助您更进一层,姑姑,难道您不行做一宫之主吗?!” 忻贵人急促的喘息,心里又急又怒,恼她年纪轻轻却不知自爱,“蓉蓉啊,姑姑就当你没说过这些话,你赶紧忘了这些要不得的念头吧!”说到最后,她甚至是带了哀求的。她真心疼爱这个侄女,哪怕她的母亲是她还在闺阁时候就不喜爱她给她穿小鞋的嫂嫂。她没有孩子,她把蓉蓉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来疼,其实她的年纪,也大不了蓉蓉多少。 而戴佳蓉蓉只认定她是怕她得了宠爱,只自顾自死命说的天花乱坠。 忻贵人心力交瘁的闭了闭眼,轻声叹道:“蓉蓉啊,你是很漂亮,又年轻,若是做了贵人,得宠也是应当的。” 听她这样说戴佳蓉蓉目露喜色,以为忻贵人被她说动了。 不料忻贵人话锋一转,“可是姑姑不得皇上欢心,一年也见不上皇上几面,怕是没那个能耐助你了,你还是打消注意吧。” “姑姑!你还瞒着蓉蓉!蓉蓉都知道了,每位贵人生辰的时候,皇上至少都会去看望她的,陪她用顿膳的!”戴佳蓉蓉娇蛮的跺了跺脚,不满的娇嗔道。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费心打探得来的消息之一,现如今这条消息能给带来她天大的助益,她怎会让忻贵人蒙混过关呢。 耳听着戴佳蓉蓉道出这件宫中隐晦的事,忻贵人心中更是感叹戴佳蓉蓉决意之深。 “你真想伺候皇上?”她慢慢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戴佳蓉蓉,一字一顿的问道。 戴佳蓉蓉羞羞怯怯的颔首,却毫不掩饰她眼中坚定的野心和决心。 到这里,忻贵人也已经清楚的了解到戴佳蓉蓉这次不是一时起意,怕是早有此意了。 她叹息的想,是阻止不了她了。 忻贵人懊悔的想着之前金秀提醒她时她为何不放在心上,若是那时候她能点醒蓉蓉,为她寻个好归宿,也不至蓉蓉被宫里的纸醉金迷的繁荣迷去了心智。 在宫中尝尽冷暖,她还是不明白,这寂寥晦暗的深宫为何那么令人执着。 忻贵人叹了口气,意气消沉的挥了挥手:“你走吧,姑姑是不会帮你的。你若还把我当姑姑,你就放弃吧。”她沉重的说完,闭上眼睛转身不肯再看她。 “姑——”戴佳蓉蓉还想说些什么。 “你走吧!”话未说出口,便被忻贵人头也不回的严厉喝止。 戴佳蓉蓉不甘心的看着忻贵人转身进了内殿,直到身影全部隐没也不见她回头,懊恼的跺了跺脚。 “哼!”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办法了是吧!你就等着吧!我不会放弃的! 等我做了妃子,到时候要你斟茶倒水为今日的无礼磕头赔罪! 戴佳蓉蓉愤恨的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出殿门时同回来的金秀撞了个满怀。 “啊——!你没长眼睛啊!真是没规矩的丫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戴佳蓉蓉的胸前,雾气缭绕的可见茶水有多滚烫。 庆幸的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幸好她穿的旗装厚实,不然非得给烫伤不可。 想到这里她白了金秀一眼,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而被她抛在身后的金秀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那茶水再烫点,把她毁容了才好! 戴佳蓉蓉出了殿门,正要出启祥宫,却听得身后有人出声叫住她。 “戴佳小姐,请留步。” 戴佳蓉蓉停住步子。 她转过身,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顿时有点心神不宁。 “是你?”叫住她的人正是当日受辱后被冷落的婉贵人身边的婢女——流莺。 流莺身着豆绿宫装,料子样式却比戴佳蓉蓉的要简陋朴素许多。她正面露微笑看着戴佳蓉蓉信步走近。 “你找我有事?”戴佳蓉蓉面露怀疑警惕的问她。 “有事的是戴佳小姐您呀。”流莺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意有所指的说道。 戴佳蓉蓉顿时紧张起来,虚张声势的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心里害怕的想是不是她和忻贵人的交谈被流莺偷听到了。 流莺虚情假意的叹息道:“哎,奴婢是可怜戴佳小姐您啊。” 戴佳蓉蓉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满头雾水,又担心是不是被她偷听了秘事,只能与她虚以委蛇打探消息。 “可怜我什么,本小姐有什么好可怜的!” “啧啧。” 流莺上前走近两步,见戴佳蓉蓉下意识的退了步也浑然不在意,就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描着眉黛的丹凤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啧啧了两声。 “戴佳小姐生的真好,比之那些个嫔妃们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一筹。您这样的人物要是做了嫔妃,定会是最、最得宠的那一个。”如此绘声绘色的说道,她还点点头,说的恰有其事。 戴佳蓉蓉一点也没放松下来,听她说起这些反而更警惕了:“你什么意思?!” “奴婢是为您不值得呀。”流莺清秀的脸蛋面露怜悯,“可怜戴佳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却被自己姑姑提防,当成敌人一样防备。可叹忻贵人小肚鸡肠,鼠目寸光,不肯助您。其实戴佳小姐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再说您们本就是姑侄,忻贵人助您得宠了,您又怎会不提携她?到时候您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她这一番话说的真真切切,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戴佳蓉蓉被一番天花乱坠的话唬的迷迷糊糊的,不由得跟着她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忻贵人没有眼光,可奴婢的主子不一样。奴婢的主子慧眼识人,早就看出戴佳小姐前途无量,自愿助戴佳小姐一臂之力。只要戴佳小姐受了宠幸做了贵人之后不忘她今日之恩,也提携奴婢主子一二即可。”流莺轻声细语极尽蛊惑道,“您看,可不可?” 戴佳蓉蓉沉默,蹙眉寻思起来。 流莺一点也不急,胸有成竹的等了半晌。 果不其然,戴佳蓉蓉思忖了片刻,还是抵不住心底肆掠的欲望,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这场合作。 畅想中珠冠锦袍,趾高气昂的睥睨天下,将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都压在脚下的快|感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她无法拒绝这次的契机。 流莺觉得满意极了,她望着戴佳蓉蓉脚步轻盈难掩兴奋离去的背影,嘴角悄然露出个诡秘的笑意。 真是个蠢女人,不是么?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晦涩的黑暗在这紫禁城中隐秘流动,阴谋者暗自操作一切,结成一张周密的巨大的蜘蛛网蓄势待发,一蹴即成。 养心殿里依旧是那样热闹,拒绝了一波人的探望拜见,琉璃懒洋洋的缩在暖榻上悠闲度日。 饶有兴致的看着华玉追着小肉包要给它量身准备做虎衣。 话说小肉包这只呆肥狗来到琉璃身边也有些时日了。 小肉包这些日子过的既痛苦又满足。满足的是它每天都能享受到美人主子的爱抚,痛苦的是它幸福之余却悲惨的发现自己再也吃不到心爱的肉干了。 它屁颠屁颠的等着喂养它的人送来它最心爱的肉干,等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米粥青菜! 每天都是米粥青菜,每天都是!它又不是兔子! 它哀嚎着各种苦闹打滚,施以各种卖萌攻势,怎么也哄不来美人主子的心软,失望饥渴的连着好几日都是垂头丧气的。 琉璃虽然心疼它恹恹的样子,却还是狠心不肯给它吃,啦臭粑粑就是不给吃肉干! 琉璃也是很有报复心的! 不过近日她却发觉了些奇怪的地方。 她自认有弘历给她撑腰,是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她的意愿的。 可是她明明说了不给小肉包吃肉干的,却连着几天没有肉干的味道后,她又再次从肉包身上嗅到了肉干的味道。 望着小肉包兴奋得瑟在殿里奔来跑去折腾婢女的小肉包,琉璃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难道是有人见小肉包失落落的样子太可怜,偷偷喂它吃了? 琉璃抱住扑过来的小肉包,凑近它嗅了嗅,如此猜想着。 不过喂它吃肉干的人定是很窘迫,肉干都坏掉了,隐约有股臊臊甜甜的味道。 琉璃皱了皱鼻子,不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的也算勤快,就不要继续潜水啦~ 戴佳蓉蓉这种人,给个坏下场吧嫌太残忍,给个不错的结局吧我又觉得自己太仁慈。 真是难搞…… ╮(╯▽╰)╭ 83经济、学院、改革 王琼凝视昏黄烛光下爱妻为他缝着衣温柔似水的模样,端起爱妻炖的鸡汤,喝了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事业家庭两丰收,人生如此,人生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啊。 如今他是广州乾隆银号的掌柜,他是早一批跟随当时还是宝亲王的皇帝的心腹属下。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他跟随的主子是未来的皇帝,早已有了要飞黄腾达的预感。 只是他没想到,这飞黄腾达的路竟是如此离奇波折。 说起以往的钱庄银号,其实大多都是富户私有,独资的。 百姓们也都习惯了,可是有一日忽然年轻的皇帝颁布了一道旨意,各省各市都要设立国营银号。 每个地方的银号掌柜都是皇帝亲自派遣的心腹,他们这些没有走过明面的人,比之那些头冠花翎的大臣也毫不逊色。 他们毫不推辞的领了命令,就义无返顾的来到了陌生的城市。 最初施行这项经济变革的时候,即便是皇帝的旨意,仍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反对此项变革,原因自然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当官的还会缺钱?钱不要多的没处花才好,贪心不足是当官的惯例,为了拢钱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银号的背后有不少是朝中大臣的影子。 不过,他们的主子不是吃素的,以力压千钧之势排除一切阻碍,势如破竹的以极快的速度在各省建立起了银号。 一开始是有些难处,可是自从乾隆银号实施了之后却遭到了百姓们的大力支持。 为什么?自然是这项变革给百姓们带来的便益。 先不说乾隆银号的高利息的存储机构,还有那低息的借贷机构,只要是确定有正常,稳定的工作,确保可以在规定期限内还清贷款,便可以在乾隆银号里借贷银钱。 有皇家当靠山,怕那些个地痞流氓,富户豪绅不还钱?敢不还钱,哭穷说没钱还?关进大牢!倾家荡产花了钱再出去!如此无赖的政策惊掉了一众观望者的招子。 无赖的举动对无赖,还真的很管用,乾隆银号逐渐广布全国。 国营的银号不仅存储高利息,借贷利息低,还可以保障百姓的利益,不会一点小风小浪的就撑不过去,百姓们试水之后尝到了甜头,纷纷都把积蓄存进乾隆银号。 他们节俭了一辈子,花也花不了多少,装进罐子埋进地下,还不如存进乾隆银号里钱生钱。 百姓们渐渐富足了,银号里的流动资金又能供皇帝所用,周而复始的翻倍。 王琼捋了捋他养了好些年的胡须,他如今也在广州安定下来,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媳妇儿如今也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生活美满安乐,谁能想到他当年不过是个落魄行乞的邋遢乞儿? 皇帝翻看着隐城送来的折子和账本,算了算,用银号聚拢的资金进行的商业计划,大笔扩展的茶楼、酒楼、妓院和土地等资源都给他增加了成倍增长的利益。 凭着这些银子,他能做更多的事。 皇帝神情平静,想着开通海关前,他的隐城探子出海历经千辛为他探得的情报。 那些以前在他们大清眼中是野蛮人的海外国家,如今各方面的先进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皇爷爷的固步自封,的确是维护了满族的利益,但是如今那些蛮夷都在前进,而大清却还沉浸在往日文明的夕阳余晖之中,浑然不知日之将暮。 弘历往后一仰,靠在暖榻上,目光瞥了眼方才批阅过的那些官员上呈的奏折,心中黯然一叹。 这些不争气的就是这固步自封的王朝留下的弊端。 他们本该是大清的中流砥柱,如今却是尸位素餐,粉饰太平。他们被昔日的繁荣奢靡蒙住了双眼,为了眼前的那点利益争斗不休。 要攘外就要先安内,他可不想他在前台摆擂,却后院失火。必须要把朝廷整顿好才能大开阔斧的向外发展。 他这些年来辛苦栽培的那些子弟们即将为这大清涌进新的血液,有了这些助力,他一定要为琉璃建立个空前盛世! “宝宝,想要到外面去玩吗?”傻皇帝的眼中充满了宠溺,他就这么一个心爱的女子,不宠不行。 琉璃抱着怀里的小肉包,从铺着软褥的地上抬起头,樱唇里塞满了干果脯,吃的嘴边都是糖渣,皇帝宠溺的一笑,伸手细心的帮她擦掉。 “想呀。”嚼着甜滋滋的果脯,琉璃眨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说道。 那好,我就为你打造个无后顾之忧的世界!他坚定了意志,也就不再烦忧了,斗志昂昂的就要全力拼搏。 养心殿里大臣们在争吵,吵成了一锅粥。 事情的起因是皇帝颁布的一道圣旨。 这一日的早朝基本没人奏国事,大臣们围绕着这道圣旨的事吵翻了天。 皇帝要在全国各省建立国子监,全国范围内无歧视的招纳所有学子。 这还得了?如此一来还有满族子弟的活路吗?前途怎么办!所有满人都要抗议! 满人抗议了,汉人高兴了。 这清朝满族地位高,可是更多的还是汉人呀。他们被限制了多少年?被满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多少年? 汉人的感情都很丰富,心思都很细腻,有事没事就爱脑补。 他们知道满人最看不起汉人,所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居然会为汉人做这些事,顿时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嚎啕大哭。 皇帝是个好皇帝,真正的视满汉一家呀!哪怕是为了皇帝,也要坚决支持这道旨意的实施! 汉官的逻辑很简单,为君之臣,当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况还是这么好的皇帝!所以在满人抗议的时候,皇帝都还不用说些什么,汉官就一马当先的站出来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呀!”平郡王福彭听了圣旨之后愕然不已。 福彭本是皇帝极为宠信的臣子,他是努尔哈赤的八世孙。 先帝驾崩时他在与准噶尔作战,皇帝登基后立即召福彭回京,协办总理事务处,由其可见皇帝对其的信重。谁知皇帝圣旨一出,率先劝阻的却是他。 “平郡王请慎言!”内阁大学士刘统勋沉声说道。 福彭不顾刘统勋的插足,跪地劝诫皇帝打消旨意。 皇帝绷着脸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面前争闹不休的场景。 “平郡王,此乃朝堂金殿,我大清皇帝任人唯贤,爱民如子。此决策更是于民有百利而无一害,平郡王反应如此激烈,莫不是做贼心虚?”刘统勋冷嘲热讽的说道。 “请刘大人慎言!本王有何心虚可言?” “哼,平郡王没有心虚的事吗?下官可是听说平郡王欺行霸市,强权农地,不知可有此事?”刘统勋冷笑说道,这些罪状他早就压箱底许久了。他不是不想参奏,只是因平郡王乃是皇帝宠臣,又是皇室子孙,想会被皇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刘大人莫要冤枉本王——皇上,奴才绝没有做过这些事……这都是刘大人栽赃陷害!”平郡王诚惶诚恐的跪在猩红的长毛地毯上,神色愤慨而激动。 “皇上,请三思啊……” “臣等认为皇上决意圣明!” “皇上治国数载,励精图治,中兴大清,诚为明君也,既为明君,何以今日□专断?” 此等诛心之语就在各位大臣吵的头晕目眩之时一个激动就脱口而出。 “都给朕住口!” 一直任由他们争执吵闹沉默不语的皇帝忽而勃然大怒,执起奏折就甩下地。 见皇帝发怒,原本吵的沸沸扬扬的大臣们惊呆了,恐惧了。 他们怎么忘了,这位皇帝独揽大权,他们不过是他的奴才罢了。 恐惧之余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喝道:“吾皇息怒。” 而福彭却一言不发,头颅倔强的昂着,凛然的直视神情肃穆冷酷的皇帝。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有一点大臣的样子没有?把这里当成菜市场了吗!”弘历拍了拍桌案,怒道。 他沉默了下,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臣子,忽然从手边的一本奏本扔到福彭的脚下。 “平郡王,捡起来看看。” 平郡王拾起地上的奏折,好奇的翻开奏折。 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奏本,到一目十行,刷刷急速翻动着。 原本疑惑的神情随着奏本里越来越详细的描述而变得愈加凝重,脸色僵硬,发青,看完最后一个字时脸色发白,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强权农地,欺行霸市,虐杀家奴,放利子钱,私设赌场诸如此类,他自己干的,他妻妾干的,他兄弟干的,详详细细无一遗漏的尽数记录在上。 他怔怔的瘫坐在地上,他终于发觉事情非同寻常,来势汹汹。 皇帝是以雷霆万钧镇压一切反对,想要一击即中,根本没有力挽狂澜的余地。 他猛的抬头,慌张的目光求助般向皇帝望去,却见站在龙椅前的皇帝神情漠然,看着他的眼神冰冷慑人。 他顿时心中一冷,一股凉意自脚底蹿到四肢百骸。 呵…… 胸中一股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福彭由慌张渐渐变得愤怒,脸蛋涨得红红的,似乎是下一刻就要猛地爆发,揭竿而起。 却在下一瞬看到皇帝冷酷淡漠的眼神时化为乌有,他的眼神隐含冷漠的淡漠,他在告诉他,他唯有俯首认罪。 瞧瞧,皇上不是不知道他做的事,只是‘宠信’他,一直压而不发罢了。皇上想要办他时,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就能了结了他。 这便是唯我独尊的皇帝。 还有什么能说的? 平郡王跪倒在地,哑声拜服道:“奴才知罪……万死不辞……” 满朝的文武大臣如同蜡像一般的沉寂,他们敏锐的从平郡王的动作中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威压。什么也不敢说,明哲保身的跪地,领旨。 汉臣们满头雾水,看着那些平日里针尖对麦芒的满臣莫名其妙的就领了旨,让一场料想中的苦战自行瓦解了。 赢的再莫名其妙也是赢了,从此往后汉族学子贡生们的好日子来了! 汉臣们清醒过来,欣喜交加的叩谢皇恩,不断的称颂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耳边听着众臣们高歌称颂,视线遥遥望去天际。 皇帝开办的国子监风靡整个大清土地,这不仅仅是皇家凝聚力引发的,更多的是乾隆皇帝开办的龙鳞国子监的制度,和他设定的条例。 首先国子监招收学子的标准是大清朝从五岁至四十岁所有男性。 无论是仆役,或是富豪乡绅,还是官家子孙,都可以去国子监入读。 国子监设有男女分院,同时招收男女学生。 他们为每位学生逐一发下了一张木牌,木牌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出生地等资料,用以守卫证明身份。 国子监也不像以往的课程,都是统一由夫子教授,龙鳞的制度别出心裁。 他是将课程分开,例如琴,棋,书,画,骑,射,数、技诸如此类的。 每个课程都有特有雕刻的竹牌,学子们可以选读课程,可以全部都修学,也可以选读专攻某项。 学院的夫子都是负有盛名的才子大师,就冲着这些大师的名头,有无数的学子们奔赴而来。 为了不浪费有潜力的人才,国子监特设了奖学金制度。 若是有特别贫困的人,经过查实后,入学后若是成绩优异,国子监就会特免他的学费,甚至会给学子发下奖学金,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发奋。 这一制度造福了无数贫困百姓,很多穷的念不起书的百姓都对皇帝感激涕零。几年之后,大清朝廷涌入了一批又一批为皇帝誓死效命的忠心臣子和技术工匠。 也有个别看不起女子的清高之人,但是他们还是会为了国子监一个特别的制度千方百计的赶来入学。 在各省各地中的国子监,每年都会进行小试,小试后名列前茅的就能入读京师的龙鳞国子监。 龙鳞国子监的学生更是拥有科举中选后优先录取为官的特权。 全清朝的才子能人都汇聚在龙鳞国子监,进入京师的龙鳞学院,已经成了全大清人梦寐以求的事。 未来也许连女子都能入朝为官,哪怕是不能当官,能进学院也是项殊荣,无数的达官贵人费尽心思的要把家中孩子送进国子监入学。 这龙鳞寓意为就读这所书院的人们,将来都将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为国效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未来的很多年里,龙鳞学院的学子们大多都成了大清朝的国之栋梁,成为帝王不可或缺的助力。 很多年后人们仍在感激乾隆皇帝对此做出的政治改革感恩戴德,也为乾隆在史书上记下辉煌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4号的时候要去芜湖玩几天,嘿嘿 到时候好吃好喝好玩儿的,肯定想不起你们这群萌物了。 (◡。◡❉) 84嫉妒、肉包之死 为什么永瑜那么恨琉璃?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同样必有可怜之处。 这句话也可以用到永瑜身上。 大清朝,上至官员、妃嫔,下至内侍宫婢,无一不知他们的皇帝——乾隆,是个看似温和仁慈的人,实则是个冷漠绝情的男人。 在统治上,固执己见,听他们的意见,却从不改变决意,偏生最后证明他做的决策都是正确的。举例,例如几年前打开海关,与海外通商,最近的开办银号、国子监等。 在后宫上,妃嫔们对他而言是真正的生育工具,他在底线之上,可以给你荣华富贵,甚至对你体贴又温柔,会在你生辰时给你置办酒席,陪你坐上一坐,哪怕你是个身份低微的小主。 可是,这不代表你就能恃宠而骄了。 一旦你做错了事,惹了皇帝不喜,他连给你忏悔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你,雷霆风暴一般就将你打落尘埃。让你从云端跌落,他不送你去死,可是曾经被你踩在脚底的那些人轻视嘲讽的目光就能令你羞愤欲死。 比如当年叱咤后院,掌管她们生死命运的富察皇后,还不是因为得罪公主而被皇帝断然囚禁? 所以,永瑜会恨琉璃是有原因的。 他是天之骄子,本该万众瞩目,父疼母爱,却因琉璃而屈居人后。 当初永瑜出生的时候,在他之前就有个大阿哥永璜先出生了。 身为嫡子,却有个庶子长兄在前,他的处境变的极为尴尬,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个可以跟你争名夺位的对手。 幸好大阿哥是个知情识趣的,一直用中庸之道来明哲保身,也让永瑜低看他而放松对他的警惕。 永瑜乃是皇后嫡子,自幼便被内侍们蛊惑,什么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呀,什么身份贵不可言呀,多到都数不清。也因此,他变得器满意得,盛气凌人,行事言语间多有傲慢无礼。 偏偏皇后认为他这样才是嫡子行径,瞧不起永璜平日里的谨慎小心,对永瑜多有称赞却从不劝阻。 作为儿子,孺慕父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想要亲近父亲,得到父亲的疼爱和称赞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在皇家,这么普通的事情却变成一种奢望。 皇后不怎么得圣上宠爱,大家都知道,因为皇后精明能干,皇上对她也有敬重,很少过问内廷之事,全权交予了皇后。 然而论起宠幸来说,皇后可以说堪比低位嫔妃。 每月只有初一十五,常规的日子皇帝才会去她的长春宫,这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于是永瑜也就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见到皇帝。 而皇帝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女们也是不偏不倚,也就是问问学习的如何呀,功夫学的怎样,问完了,惯例似的评价几句,就让他退下了。 这比他和皇后相处的还少,他至少每隔三日就会从阿哥所来向皇额娘请安。 哪怕皇阿玛对他不是很喜爱,他仍是皇家尊贵的嫡子,他人仍是对他毕恭毕敬。 反正从小就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个冷情的人,这已经成为了他自我安慰的依据了,因为皇帝对所有人都这样,所以他也没有太过介意这事。 可是却偏偏在他接受了这种说法时,出了个如意公主。 如意如意,这么吉祥贵气的名字,却安在一个宫外女子的身上。 他们这些龙子龙女,还不如一个血统低贱的女子。 这多可笑? 永瑜听到琉璃的存在时,双手紧握成全,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硬是刺的手心破烂,血肉模糊。 皇额娘噙着眼泪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他,那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是的,野种。他们一直认为琉璃是皇帝在外面风流的产物。 否则皇阿玛怎会如此宠爱她? 所以永瑜对琉璃又是嫉恨又是轻蔑,暗忖,再得宠再风光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挂个护国祥瑞公主的名号,连正式上名碟都不行。 其实他不懂,若琉璃真是皇帝的女儿,皇帝真心疼爱,区区一个名碟,皇帝又怎么会不给她上呢?皇帝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冷漠无情,实则全心全意爱护心中重视的人,可怜的是,永瑜母子三人不是。 这种嫉恨和轻蔑一直持续到和敬被打,皇后被软禁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这时候永瑜才惊觉,原来琉璃已经得宠了六年了,他们也装聋作哑了六年。 满洲的少女,都是从小被富养纵容着,享受富贵的,作为格格,更是娇生惯养。 所以他的姐姐不懂什么叫忍让,一出手就被皇阿玛制住,落得个连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步。 他的皇额娘也因为想要为和敬求情而被软禁,这不是皇阿玛借题发挥,而是早有预谋。 他隐隐感觉到,皇阿玛根本就没把后宫这些女人和孩子放在心中,他们就好像是个摆设。 若是皇额娘乖乖的,皇阿玛就不会动手,依然让皇额娘风光无限。因为皇额娘和姐姐对她动手,皇阿玛才会以雷霆手段收了皇额娘的权,幽禁了皇额娘和姐姐。 从皇额娘被软禁开始,他尝了太多不如意的滋味。 从云端跌落尘埃的滋味,想想就知道是很痛苦的。 他痛苦,不忿,他想要见皇额娘。 皇额娘被关了之后,他无数次的去闯长春宫,却无一意外的都被守宫侍卫阻拦了下来。 他们冷着脸冷漠的告诉,这是皇上的旨意,闲杂人等谁都不许进出长春宫。 呵呵,闲杂人等,什么时候他二阿哥也成了闲杂人等,连他母亲所在的地方都进不去了? 在砸掉十几套瓷器茶具后,他发现他的住所已经领不到茶具了。 宫人没有余地的告诉他,他住所的用度早就超了,所以不给。 宫权落到娴妃手中,而娴妃本就和皇额娘不合,虽然娴妃没有小心眼的对付他。但是这宫中从来不缺看人下菜碟的人。 总有想要巴结娴妃的人给他小鞋穿,明里暗里的嘲笑他都知道。 于是他就醒悟了,他不能再颓废了,他必须长大,必须想办法得到皇阿玛的青睐,这样他才能扳倒那个野种,救出皇额娘和姐姐。 姐姐再两年就及笄了,他不能让皇阿玛轻飘飘的就把她送去和亲。 他想的很好,可是理智却压抑不住心中的憎恨。 他看到那个野种洋洋得意、怡然自得的样子就恨。 他的皇额娘和姐姐正被幽禁,她却可以轻松自在的玩闹。他身边的都是家族里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她的塔拉温珠子却是皇阿玛列出名单细心挑选的。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伤的他鲜血淋漓。 他决定不忍了,他要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眯起,一丝阴狠毒辣的光芒一闪而逝。 海棠红的对称式收腰托底罗裙,显出玲珑娇小的可爱身姿,里面银红的缎裙上绣着银丝水纹,雪狸绒毛点缀在前襟。 外裹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雪白蓬松的白狐皮毛,衬着琉璃娇小的脸庞更是白皙。 纤细的腰间围着一条樱桃红的缎带,腰带正中央镶嵌着一块偌大的红宝石。 她气色粉嫩面若凝脂,穿着娇艳奢华的冬衣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漂亮的艳丽色泽映衬着整个人青春洋溢,在这寒冷的冬季平添了几分暖意。 琉璃歪了歪脑袋,秀气的鼻子耸了耸,咦? 大大的龙眼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如黑曜石般明亮,小巧的鼻子皱了皱眉。 欣赏着心爱女人穿上自己准备的衣裳,弘历很是志得意满,见她面露疑惑,开口问:“怎么了?” 摇了摇头,琉璃歪着脑袋有点不解的说:“可能是喂小肉包的人今天没有来吧。” 弘历笑了,没想到在他的铁腕整治下还有人如此有同情心,好笑的说:“哦?肉包还真幸运,你都说不让他吃肉干了结果还有人偷偷给他喂。” 琉璃嘟了嘟嘴,不理他了。 摸了摸她的脑袋,弘历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我去西暖阁批奏折,你一起去吗?” “我不过去了,我就在这里玩玩,等会儿去找你。”还没玩一会儿,琉璃有点不舍得走。 点点头,弘历细心的嘱咐了几句就领着仆从出了寝殿门去旁边的西暖阁批阅奏折了。 琉璃拿着吊球逗弄小肉包,玩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奇怪。 她发现小肉包很乖,很兴奋,又有点狂躁的样子。 小肉包平时吧又懒又馋,性情温和敦厚,有点调皮,就是有时候琉璃力气没控制好捏疼了它它也就是肉疼的嗷呜两声,从来没有要咬人的意图。 可是今天它却很兴奋,玩闹了没一会儿它开始两眼泛红,龇牙咧嘴。两只短小的前腿抱住吊球趴在地上就啃咬起来。 尖利的犬齿啃的木质的吊球坑坑洼洼的,上的漆色都掉的差不多了,漂亮的吊球没一会儿就整个都破破烂烂的。 皱起眉头,琉璃直起身子,敏锐的感觉有什么不对。 身旁的银屏一直看着琉璃玩弄小狗,见状疑惑的随口说:“真奇怪,这吊球不是小肉包最喜欢的玩具吗,平时宝贝的紧。” 琉璃柳眉微蹙,她退后了两步,视线锁在撕咬玩偶的小肉包身上。 小肉包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尖利的犬齿中间淌着透明的唾液,喉咙发出呜呜的怒吼。 布玩偶没几下就被它撕咬的裂开,白花花的棉花飞舞着散落一地。 解决了目标的小肉包更狂躁了,竟然汪汪怒叫了两声就冲着站在一边的琉璃猛的过来。 殿内的众人顿时惊惧不已,冲过来想要阻拦肉包的攻势救出琉璃。 公主站在原地,像是被肉包的凶恶给吓坏了一样。年幼的公主身子在凶神恶煞的肉包饿虎扑食的衬托下更加娇小了,只觉在下一瞬间就会被肉包整个撕碎咬烂。 “公主——”刚进门的华玉大惊失色,手中的托盘掉落,杯盏茶壶啪擦啪擦的碎成一地。 在看到肉包残暴凶狠的向她扑来时,她几乎是本能的身形一闪,闪过肉包暴涨的利爪。 右腿后退了一步,单手握拳,举至耳边,食指关节凸出贴紧的拳面,猛地砸上肉包的前腿肋下。 伴随着砸上肉包的闷声,“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惊的众人浑身一个机灵,还未收回拳头的琉璃脸色骤变。 “嘭——”狂性大发的肉包挨了一记,身体随着那股冲力落到地上,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砖上擦出一条痕迹,撞到铜柱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琉璃脸色一白,慌乱的冲到肉包身边跪坐下,伸手想向往常一样抱它又不敢抱。 “呜呜……”肉包瘫在地上,微张的嘴巴流出一注鲜血,有气无力的呜咽着哀嚎。 啪嗒啪嗒,琉璃杏眼微红,晶莹的泪珠簌簌掉落。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嘴唇颤抖,颤巍巍的挤出这句话。 肉包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眼睛微微开阖,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来。 华玉眉头深锁,给红着眼睛的银屏使了个眼色,银屏赶忙跑了出去,和听到声音赶来的皇帝擦肩而过。 弘历大步流星的进来,见殿内气氛凝滞,不由心脏一停,“怎么回事!” 琉璃听到声音,唰的回过头,杏眼满含泪水,呜呜咽咽的哭道:“怎么办,我把肉包打伤了,他好像快死了……”肉包陪伴了她这么久,感情早就日益增多,对她而言早就不是普普通通的宠物可以说明的了。 听她如此哭道,弘历脸色一凝,暗道一句不好! 当初才养了两三天的鹦鹉喜鹊死掉的时候琉璃都闷闷不乐好久,更何况是这只被她抱在怀里宠了许久的肉包呢? 他脚步不停赶到琉璃身边,蹲□子抱住琉璃,按住她的后颈让她缩在他的怀里。 眼睛望向地上的肉包,此时肉包已经有气出没气进了,显然是没得救了。 弘历花了一秒钟判断了了肉包的状况,只能在以后想办法哄琉璃放开心了。 他抱住琉璃想要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却听到地上的肉包呜呜叫了两声。 正趴在他怀里后悔愧疚蒙头大哭的琉璃唰的回头,脸蛋包括鼻头都哭通红,眼睛红彤彤的,伤心欲绝的样子令所有人不舍极了。 她挣开弘历的怀抱回到上,趴近肉包,哭着说:“对不起肉包,都是我的错……” 肉包呜呜了两声,忽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它抬起了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琉璃脸颊滑落的泪水。 琉璃惊喜的以为肉包没事了,却没看到她身后的弘历脸色更加难看。 他不像少不经事的琉璃,他不会认为肉包从方才奄奄一息的样子变成这样是奇迹发生,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琉璃注定要失望,在舔了舔她脸颊后肉包又舔了舔她摸它脑袋的手,随后就瘫下头颅动也不动了。 琉璃噙着眼泪秉着呼吸轻轻推了推肉包,触碰到它身上肋骨处时那诡异的柔软让琉璃更是伤心,她摸着肉包,感受它身上的温度逐渐变凉。 “呼呼……”银屏拖着老大夫跑进殿来,殿内落针可闻的死寂和公主呜咽的哭声都在暗示她来迟了。 她步伐慢了下来,怎么也不敢上前去看公主现在的模样。 老大夫喘了两口粗气,拎着箱子就穿过人群挤了进去。 他没看蹲在那的琉璃,伸手去摸了摸肉包的身,又在它心脏处停了片刻,随后望了望正包含希冀凝视他的琉璃,摇了摇头。 琉璃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没了,她扑到弘历怀里放声大哭,哭的凄惨悲怆。 老大夫同情的摇了摇头,他本是御医,却被银屏突然找来给公主的爱犬看病。为狗看病,哪怕是皇家狗,他也是很不高兴的。可是现在看到公主为了爱犬之死哭成这样,他又懊悔自己来的太晚,没能治好小狗让公主舒心。 虽然他也知道,这狗伤成这样也是活不成的了。 弘历没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抱起哭的抽抽噎噎的琉璃进了寝室,搂着她躺到床上。 细心的拉着被子包住她,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静静的凝视琉璃渐渐哭累了的昏睡过去。 让她哭成这样,罪魁祸首他绝不会轻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没走呢 哼! (?。??) 85皇后出逃见永瑜 亲手误杀了自己的爱犬,琉璃大哭了一场后很是沉郁了一段时间。 在很久以前她本就因为没有动物缘而很不开心,好不容易有了肉包这个不仅不怕她,还对她各种撒娇卖萌的肥宠,自然是很喜欢很放在心上的。 一个人若是一直没有某样东西还不觉什么,可是一旦拥有过,再失去时无疑是要人半颗心的。 虽然肉包是只小狗,但是在琉璃心中却是特别的存在。 以前跟小肉包之间为了琉璃,各种争宠各种互相排挤,现在小肉包死了,弘历却也失落落的。 琉璃这段时间不开心的样子着实让他伤透了心。 软绵绵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本是天真浪漫的,可是现在整天闷闷不乐。以前那么贪吃,现在最爱的点心都不吃了。以前那么爱笑,笑容那么璀璨,现在整日垂头丧气的黯然失色。 看到雪就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说是一看到雪就想起小肉包白白的容貌。 桌子上摆上包子,又是哭的昏天黑地,因为看到包子就想起包子圆滚滚的身子。御厨们可是煞费了苦心,排除各种会让她想起肉包的东西,为此衰老几岁。 养心殿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众人想尽了办法让她不要想起肉包。 而弘历自己更是使劲手段、费劲了心思的劝解哄琉璃开心,头发都掉了一撮一撮的才让琉璃渐渐走出郁结。 一边挖空心思让琉璃开心起来,另一边弘历也开始着手调查肉包的事情。 敢让琉璃伤心,敢害死小肉包,下场不要太惨才好! 他那日在西暖阁里听大臣们奏事,一边批阅奏折,商讨事项,突然就听得寝殿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急冲冲的过来就看到那一幕。 事后,他等到琉璃昏睡过去后仔细的盘问了殿内的仆从。 华玉禀明说是肉包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发,接连咬碎了几只玩偶后就盯上琉璃扑上去咬,事发突然,琉璃下意识的就出拳打上了肉包。 想到那天若是公主没有避开肉包,被它咬上的话,不死也重伤。华玉身体微微发颤,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发? 弘历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琉璃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件事。 他突然开口问吴书来:“侍弄肉包的人有哪些?统统叫来西暖阁。” 吴书来领了命,就出去到兽房把牵涉到肉包的人统统带了回来。 那些人都是内侍,突然被带来面圣,也不知原因为何,心里空荡荡的不着边际,战战兢兢的瑟缩在下方。 皇帝冷着脸,一个个扫视这些内侍。 突然森冷一笑,威慑得众人畏惧的更是低身才冷声说:“你们,都是谁给肉包喂食的?”往日温和柔情的声音如同冰碴一般满含冷意。 此话一出,下面两个内侍顿时脸色苍白,身子也软绵绵的晃荡着匍匐着趴在地上哀声道。 “是……是奴婢……”内侍白着脸颤声回道。 冷哼了一声,皇帝讥讽的说“那你们胆子还真是不小,公主明明下了令不让你们喂食肉包吃肉干,你们还阳奉阴违的喂肉干?” 其实一个稍微大胆点的内侍壮着胆子摇着头“不,回皇上,奴婢们忠心耿耿,怎么敢违主子的命令!奴婢和小二子听了命令就再也没有喂过肉干了,请皇上明察呀——”说罢他重重磕了个头。 公主爱犬死掉,为此伤心欲绝,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宫廷,他们早就惶恐不安了。照料狮子狗的奴才一定会被牵涉其中,若是不说清楚,恐怕就要为这事背上罪魁祸首的罪名了! 另一个内侍也跟着重重磕了几个头,他胆子小,嘴拙,只能用磕头来表达他心中的冤屈。 深邃的眼睛对视上他们,皇帝沉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脸色苍白,眼神虽是惶恐畏惧,却坚定坦然,没有一丝心虚的畏缩,心里明白,他们应该是清白的。 “那你知道,还有谁给肉包喂食过吗。” 两个内侍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回禀皇上,兽房里的奴才都有分工,彼此的工作从不互相干涉。”英子顿了顿,又说道:“奴婢们不敢偷偷喂食,唯恐公主的爱犬生病,怎么会私下喂食呢。”小二子连连点头称是,其他的内侍们也纷纷附和。 “奴婢们进出兽房,为了杜绝偷偷喂食,以防下毒等事发生,都会搜身,是不可能偷偷夹带食物的。” 皇帝偏了偏头看向吴书来,吴书来点了点头表示此话非虚。 若是真的如此,给肉包喂食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皇帝疑惑的想,那日琉璃曾说过那天肉包的身上没有肉干的味道。 琉璃的鼻子那么灵敏,想要偷偷给肉包下药也应该瞒不过她的鼻子,既然如此,凶手到底是怎么下手的呢…… 皇帝深深的皱起剑眉,暗自盘算。 距离肉包惨死事件几日后的一天清晨。 阿哥所里来了位奇特的客人。 永瑜正在打理着自己,突然听内侍神色紧张的进来,犹犹豫豫的在他身边站定。 皱了皱眉,他不耐的说:“到底什么事?” 凑近永瑜的耳际,内侍轻声喃喃说了句话,永瑜脸色顿时变了,张口欲言又戛然而止。 “你们,都出去!”手挥了挥手,挥退房内伺候他穿衣洗漱的婢子。 屋内只剩他和内侍时,他才收起沉着紧张的说:“快去请皇额娘进来!” 内侍顿了顿,还是迟疑着说:“主子……这不太好吧……”皇后毕竟是被皇上命令闭门思过的呀。 永瑜闻言顿时甩了他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那是本阿哥的皇额娘!去请!” 内侍本是为永瑜着想,却生生挨了一记耳光,也不再吭声,转身出去了。 半盏茶后,一个身着披风的女子闪身进了门,内侍机灵的没有进门,从外把屋门带上了。 永瑜见了来人,顿时红了眼眶,扑了过去哑声喊道:“皇额娘……” 富察明月伸手抚下披风兜帽,身着简陋朴素的宫装却仍显雍容华贵。 她眼含泪光仔仔细细的端详久未相见的永瑜,“皇额娘的好阿哥,你长高了……” 哽咽着抚摸永瑜有些消瘦的脸颊,富察明月心中感叹时过境迁。 “皇额娘……”永瑜伸手抓住脸颊上的手掌,眷恋的蹭了蹭,他吸了吸鼻子,哭腔道“娘,你沧桑了好多。”手中攥住的手掌没有以往保养得当的润腻,反而干燥僵硬,甚至多了些薄茧。 细细了抚摸着手心的薄茧,永瑜眼泪落了下来。“皇额娘,你在长春宫的日子好苦啊。”从小锦衣玉食的皇额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连重点的东西都没有拿过,现在手心却有茧子了…… 爱子如此敬母,富察明月暗叹得子如此,实乃三生幸事。 她含笑摇摇头,“不苦,皇额娘的永瑜好好的,皇额娘就不苦。” 她的婢女内侍早就被皇帝驱散,身边只有云芳一个侍女,她的日子自然不能再向以往那样了。 只有云芳一个人,事情太多,云芳也是□乏术,没有办法。 没有人伺候她,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了。偌大的长春宫里,没有仆从环绕的日子,实在是很清苦。 连衣裳坏了,她都得自己补,以前厌弃的旧茶冷饭,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咽下了。 吃了这么多苦,装了这么久的乖,她心中就只有一个祈盼,那就是她的两个孩子出人头地。 心里感叹了下,富察明月回过神来,她端详了永瑜一会儿,见他虽是消瘦了些许,却没有太多不如意的郁结,想来娴妃也不敢公然克扣永瑜的用度,心不由放下了些。 她摸了摸永瑜的头,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供他们母子情深了,她说起自己的来意。 “永瑜啊,那个丫头的狗是不是你下的手?”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指中心。 永瑜眼眶含泪抬起头,点了点头,心里不明白为何皇额娘好不容易来见他却会问这个。 身为永瑜的母亲,明月怎会看不见他眼中的疑惑,无奈的叹了口气。 “额娘的好瑜儿,你可真傻啊,你作甚么跟她斗?你和敬姐姐的前车之鉴难道还没让你引以为诫吗?” 看向富察明月,永瑜满脸不愉的问“皇额娘,那野种害得皇额娘和和静被软禁,难不成还要让儿子去巴结讨好她不成?”他想到这些日子来的不顺心就恨的牙痒痒,那死狗没咬死那野种真是算她命大! 永瑜咬着嘴唇,眼中闪现恨意。 “真是傻孩子。” 明月见状,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永瑜的额头。 “那丫头的生母也不知是多卑贱的身份,否则你皇阿玛又怎会连个养女的身份都不给她?” 永瑜下意识的捂着额头,静静聆听富察明月的教诲。 “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今日的威风不过是仗着你皇阿玛的宠爱。”想到皇帝对她们母子的绝情和对那丫头的疼爱袒护,富察明月心中就无比苦涩。 “那丫头再怎么风光,她生母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先不说皇帝能宠爱她到几时,单说她往后嫁出去,没有母族庇护,光靠着个公主府又能多痛快?”自古以来空驻公主府守活寡的公主还少吗? “等她嫁出去,你皇阿玛就会把她抛之脑后了,到时候,没了你皇阿玛这个靠山,不用咱们出手她的下场都会很惨!”皇后虽是憎恨琉璃,却并不对她太过忌惮。说是护国祥瑞公主,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她的威风是皇帝给的,皇后畏惧的是皇帝。 “所以,儿子该怎么做才好?”永瑜呐呐的问。 “你应该做的是好好琢磨着怎么令你皇阿玛上心。”富察明月指点道,“至于那个丫头……你就对她不远不近的,她不重要。”等她解禁出来了,亲自送她去死。富察明月眼中划过一道阴。 她循规蹈矩了这么久,才令守卫稍稍放下戒心,好不容易和收买的婢女换了衣裳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提点永瑜不要做错事。 她蛰伏这么久,不能轻易的就功亏一篑。 “永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额娘不奢望你能救出咱们母女,额娘只希望你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有希望东山再起。 富察明月没有说出口的话,永瑜心里也明白。 “儿子晓得了。” 时间过的飞快,富察明月顶替下一波送食材的婢女大摇大摆的偷渡进了长春宫。之前的婢女换回衣裳,出了长春宫。 富察明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冰天雪地的景色,神情冷然,“皇上,您真以为能困住妾身吗!” 云芳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神色忧愁。 这边富察明月自鸣得意,那一边她收买做替身的宫女就悄然进了养心殿。 “这么说,她出去了半个时辰?”皇帝拨弄着朱笔,神色淡淡的道。 “是,回来时明显神色平静。” “嗯,你退下吧,照往常那样按兵不动。”皇帝吩咐道,那宫女弯身退了出去。 “呵……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皇帝掀起嘴角,没有一点笑意的弧度。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他心中有预感,这次的事是皇后一派干的。 果不其然,这次皇后的举动证实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都逐渐发现,二皇子永瑜似乎是不知为何惹了皇帝不喜。 每每检阅学习进度时,回答中庸的永璜都能得到淡淡的一句夸赞的话,而明显较为出色的永瑜却被皇帝大肆批评,比之以往冷眼相待的漠视还要过分了。 甚至在食材瓷器茶叶碳等用度上还多次斥责他过分奢侈浪费。 二阿哥的用度虽是超了一般阿哥的用例,但是他本身是皇后生的嫡子,用度超了份例也算应当。 对比起如意公主比皇帝用度还高的数字,二阿哥的数字也就不那么夸张了。 有公主这个标杆在前,却还被皇帝多次叫去责骂,瞎子也看的出皇帝对二阿哥的不喜了。 这宫里向来都是趋炎附势,锦上添花的多。 一看永瑜不得圣心,以往围在他身边的内侍婢子们都纷纷疏远了,气的永瑜小病了一场,也不知这病是真是假。 而琉璃呢,渡过了那段悲伤的日子,她也渐渐恢复了往日欢快开朗的样子。 此时她正骑在皇帝新弄来给她的小马上玩的正欢。 这马不是真马也不是普通的木马,而是一个金堆玉砌、宝石做眼的富贵马。 幸好这是冬天,不然搁到夏天去,灿烂的太阳光一照,非得照瞎几个人的眼睛。 虽然是华贵的有点庸俗,不过琉璃就是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马的身上披着层柔软厚实的黑熊皮,琉璃坐在上面踩着踏脚晃悠晃悠着看门外的雪景。 鹅毛似的大雪唰唰的下着,门外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白茫茫的世界里渐渐走进一个小黑点,渐渐变大变近。 看到来人走近,哆哆嗦嗦的进了殿门,琉璃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看他。 众人憋笑的接过他盛满雪的披风,弘历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扫了扫身上的落雪,等身子在烧满炭火的殿里暖起来,他才踱步到琉璃身边,握住小马的把手蹲下。 “还在生气呢?”他无奈的说。 “哼!”琉璃头撇的更厉害了,小鼻子耸出一声鼻腔。 弘历转了个方面,刚面对琉璃的脸蹲下,她有换了个方向撇过头了。 百般无奈的叹了口气,弘历讨饶道:“别生气啦,我不是见雪大,怕你冻着了么。”这正值寒冬的,雪下的一点也不吝啬,天寒地冻的,他实在不忍心带着琉璃东奔西走的挨冻。 “我又不怕冻!”琉璃撅着小嘴抗议了句。 还说不怕冻呢,每到冬天缩的跟个球似得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弘历真是拿她没办法。 兴许是继承了蛇类的本性,每到冬天的时候琉璃就懒洋洋的不想动。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意实在是让人心疼的紧。 从琉璃住进养心殿开始,殿内的炭火每到天气冷的时候开始就成倍增多,也正因此才有琉璃现在骑在小马等他回来问罪的状况。 “你不怕冻我怕你冻着,冻病了又不肯喝药,我折腾不起。”弘历苦笑着伸手去摸她的头。 “我紧赶慢赶的回来,你还给我脸子看,我多可怜啊?”琉璃听了,生气的小脸也渐渐绷不住了,犹犹豫豫的回过头,偷偷瞧了瞧他。 还是嘟着小嘴,委委屈屈的说:“你一走就好久,我在殿里待着好无趣。”从天气变冷,她昏昏欲睡开始她就没去尚书房上课了,每天从天亮到天黑都是在殿里渡过,着实没劲。 弘历听了心里一动,他时间安排的紧凑密集,自然不觉得无趣,可是想象琉璃每天都呆在寝殿确实没意思。 琉璃见他有所意动,赶紧加把火“我保证穿多多的,乖乖的不乱跑!” 弘历想了想,面对琉璃闪亮亮期待的眼睛还是不忍心拒绝,“好吧,让我准备点东西,以后带你一起去西暖阁。” “好耶!”琉璃在木马上蹦了起来,吓的弘历赶紧扶住她,她笑咯咯的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一口。 众人见状也面露笑容,噙着微笑看他们亲昵欢快的玩闹。 养心殿里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温馨、祥和,充满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 新的一月,各位也要干巴爹哦! 86自荐枕席遭羞辱 由于戴佳蓉蓉的行径,忻贵人落寞忧心了好些日子,转眼间,她的生辰也到了。 咱们全能的皇帝什么都好,就是跟他阿玛一样不太爱女色。对待后宫嫔妃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偏爱的。 不过皇帝在驭人这一点上是很得心应手,小恩小惠的给的倒很痛快,这也令嫔妃们对他又恨又爱。 因为哪怕像是忻贵人这般不得宠的,他也不会因此就区别对待。 忻贵人生辰日这天,他如约的来了。 忻贵人和两个婢子这一天都在梳妆打扮,收掇屋子,就为了给皇帝留个好点的印象。 皇帝来时,忻贵人身着绛紫旗装,小两把头上戴着宝蓝珠花,纤瘦的身躯亭亭玉立站在殿门前,屈身挥了挥帕子。 盈盈行礼道:“妾身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皇帝站住身,托起她:“今日是你的生辰,就不必多礼了。” 忻贵人脸微微红了红,抬眼眉目含情的望着皇帝,“妾身谢过皇上。” 皇帝欣然受之,挥退跟随而来的吴书来等人,迈开步伐率先进了殿。 进殿后他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忻贵人的位份乃是贵人,贵人在嫔之下,常在之上,地位并不低。 因此殿中摆设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是华贵之物,看样子过的还算舒适,符合贵人的份例。 皇后被卸权,后宫便是娴妃的管理,奉他的意愿处事,宫人们不像以前那样公然克扣主子的份例。 点点头,看得出皇帝很满意,忻贵人瞧出这一点抿唇露出了点笑意。 不枉她和金秀、金桃她们费力了几日,边边角角的小细节都透露着她的用心。 “朕赐了膳,送来了吧。” 忻贵人笑意更深,含情脉脉的说:“嗯,已经置在厅里了,皇上这边请。” 两人到了厅中,就见厅中的圆桌上摆放着一桌酒菜。 皇帝依着圆桌坐下,看了看菜色,道了句不错。 宫里的人都知晓皇帝会陪过生辰的嫔妃用膳,怎么会去在这上面马虎?用料自然是极好的,更是用了几倍的心思下的功夫。 金秀站在殿门前,感叹小主今日总算得了皇上的柔情蜜意。 她正守在门前乱想着,忽然就见洒扫的婢子快步过来。 喘了两口气,她急声道:“金秀姐姐,金桃姐姐烧水时被火烫伤了手,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烧水是为了方便忻贵人侍寝后梳洗用的,金秀性子沉稳,因而都是她守门,金桃去烧水,谁知今日会被烧伤。 女孩子的手等同于第二张脸,烧伤了手可非同小可,金秀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伤的怎么样,严重吗?”这话问的也是自欺欺人,若不是烫的眼中,她又怎么会如此慌张。 “右手烫伤了一大块,眼见着起了一大片水泡,奴婢给吓坏了,金秀姐姐,该……该怎么办才好?”金玉圆圆的脸蛋惨白惨白的,六神无主的样子显然是给吓坏了。 金秀见她这样不由也有点心慌,急忙道:“你守在这,照看着小主,我去看看。”说罢嘱咐了金玉两句,赶忙去往烧水间了。 她身后被留下守门的金玉慌张焦急的神色一敛,有点得意的看着她小跑着远去。 忻贵人举筷为皇帝夹了筷子花菇鸭掌,“皇上,您尝尝这道菜。”她眼睛亮亮的,蕴藏着淡淡的情意和期待。 皇帝喜欢吃鸭肉,很多人都晓得。 其实即便不是自己喜欢吃的,单说这日子和人物,讨厌吃的东西皇帝也会顺势吃掉,这点子情谊他还是会给予满足的。 “不必守这规矩,今日是你生辰,随意就好。”皇帝咽下口中滑嫩的鸭掌肉,温声说道。 “嗯,妾身知晓了。”忻贵人羞涩的点点头,低下头也夹了筷子花菇鸭掌,吃着方才皇帝吃过的菜,仿佛两人间多了点什么隐秘的牵系,她脸烫了烫,不敢多想。 两人静静的偶尔说上两句话,慢慢的吃点菜喝了点暖酒,彼此脸上都熏上了点微醺的醉意。 时间过的越久,忻贵人的脸就越是发红,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伸手盛了碗粥,递到皇帝面前,无意间将视线投放到一旁,就见金玉正藏在厅门后探头探脑。 见忻贵人注意到她,金玉顿时神色仓惶的叫了声小主。 闻言,皇帝移过视线问了句什么事。 金玉犹豫着没回话,迟疑的望向忻贵人,眼神很是焦急。 忻贵人心里一动,对着皇帝柔声说:“皇上,许是妾身宫里的婢子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容妾身离开一会儿。” 皇帝不感兴趣的点点头,让她不用在意的只管去就是了。 忻贵人起身往外间走,回首看了看皇帝,他两指拈起酒杯又饮了杯,脸颊晕红,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也便安心了。 出了厅,忻贵人赶忙问金玉“到底怎么了?” 金玉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道:“金桃姐姐烧水的时候被烫伤了,我们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奴婢……奴婢只能来请小主了……” 忻贵人吓了一跳,见她哭的可怜也不忍责备她,只能耐着性子问她“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金玉点点头,“手红了一大片,起了好多水泡……金桃姐姐痛的一直哭……” 宫里的奴才是没有资格去请太医看病的,这点忻贵人也知道,见金玉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她急的火烧火燎的。 金桃跟了她这些年,早就把她当妹妹看待了,这时听她受了这么大的苦头,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金桃现在在哪?”“还在烧水间躺着呢。”问出了答案忻贵人就赶忙往外走,脚步急匆匆的,须弥间就不见了身影。 忻贵人的身影远去后,殿外便走进了个女子,正是戴佳蓉蓉。 她身着天蓝旗装,旗装衣料华贵,绣纹精致,衬得她娇媚鲜艳的容貌更是青春靓丽。 她甩着帕子暗自得意的走过来,轻声问:“皇上在里面?” 金玉点点头,小心谨慎的说:“奴婢亲眼见皇上喝了好几杯酒,此刻怕是醉的看不清人影了。” 戴佳蓉蓉脸蛋红了红,又故作高贵的嗯了声,“你为本小姐做事,本小姐不会亏待你的。”她从袖中掏出块帕子塞到金玉的怀里。 “这些是答应你的报酬,往后你继续为本小姐做事,好处不会少你的!”她许以利益,诱惑的说道。 金玉接过帕子颠了颠,掩不住笑意谄媚的说:“奴婢知道,奴婢以后自会以小姐马首是瞻。” 戴佳蓉蓉满意的点点头,进了大厅。 越过厅门,她就透过帘幕看见一道隐隐绰绰的俊朗身姿。 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她含羞带怯的撩开珠帘闪身进厅,一步一步走近那道梦寐以求的身影。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正在桌前饮酒的皇帝醉眼朦胧的闻声望来。 他一见来人,蹙眉道“怎么是你?”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特有的温和,却因为染上酒意而有点朦胧的柔情。 戴佳蓉蓉没有作声,走到皇帝身边,她涂着胭脂的红唇轻启,情意绵绵的呼唤:“皇上……” 一波三折的腔调令皇帝皱了皱眉,移过头不看她。 她试探着伸手搭上皇帝的肩膀,弯下了腰。 脸颊轻轻贴上皇帝的肩膀,她吐气如兰的唤道:“皇上,为什么不看奴婢呢。” 皇帝没有说话。 “难道您不喜欢奴婢吗?”戴佳蓉蓉语带哀怨的说,她的脸颊蹭了蹭脸下的肩膀,柔软舒适的面料一点也不刮人,就好似衣服的主人一样温情款款。 皇帝没有回答,答非所问的说:“忻贵人呢?” 谁都不愿意心上人提及其他的异性,何况是在她想要勾引皇帝的时候,戴佳蓉蓉脸色顿时一黑,哀怨恼恨的说:“皇上~您这个时候还只想着姑姑……” 皇帝一直以来没有拒绝,坦然自若的态度给了她一股莫名的勇气,似乎是有了可以仰仗的东西,自信心暴涨。 她绕到皇帝身侧,缓缓蹲□子,扬起脸,露出她精心妆点的脸庞,眼角眉梢都是少女真情意切的情意,眸含春水徐徐送着秋波“皇上,您仔细看看奴婢,奴婢不必姑姑差,姑姑可以的……”戴佳蓉蓉微微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头,柔情似水羞涩的道:“奴婢也是可以的……”此话就是在暗示她也能像忻贵人那般侍奉皇帝,而且她还更年轻貌美。 皇帝静静的看她表现,扫视了下她的脸,蛾眉皓齿,长的还算艳丽,确实比清汤寡水的忻贵人要更得男人欢心。 可是,只如此是无法令他动心的。他剑眉挑了挑,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既挑衅又邪佞。 见皇帝面露笑意,眼神凝视着她,似是在鼓励她一般。少女的春心被漫不经心的撩拨着,她鼓起了勇气,唰的站起身来。 十指青葱轻轻搭在颈边,一粒,两粒,她缓缓,不迟疑的坚定解开旗装的纽扣。 华美的旗装滑落,露出白色的内衫,整齐的内衫紧接着也跟随旗装跌落之地。 此时,戴佳蓉蓉身上只着一件透薄的亵裤和绣着牡丹的菱形肚兜。 冰天寒地的,她就这样近乎□的站在皇帝的面前。 戴佳蓉蓉清白的娇躯微微颤抖,忍住想要伸手抱住身体的羞涩感,她大着胆子直视皇帝的双眼。 “奴婢钦慕皇上已久,今日自荐枕席,还请皇上……请皇上怜惜奴婢……”她说着紧紧闭上双眼,猛的将自己往皇帝怀中扑去。 却没有撞上料想中宽阔结实的胸膛,只有两只紧箍住她双臂的手掌。 戴佳蓉蓉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她被拒绝了。 她脱掉衣裳站在他的面前还是被他拒绝了! 她不敢睁开眼睛,却仍然感受的到那冷冰冰的视线刺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不甘心的直视皇帝,哀怨自己的一片心意付诸流水“皇上,奴婢有哪点不好!您就是不肯怜惜奴婢?” 皇帝毫不怜惜的推开她,走开几步,侧身瞥向她:“这世间美好的女子多不胜数,你凭什么认为朕就该喜爱你?”他嗤笑了声,鄙夷不屑的说“更何况,你不过是个毫无廉耻之心的放荡女子。” 话语冷酷刺人,鄙夷的意味显而易见,令听到的人都会羞愧欲绝。 戴佳蓉蓉不敢置信的踉跄倒退几步,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是什么?鄙夷……轻视…… 她为了得到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在他眼中却是毫无廉耻,放荡的人—— 她无法相信的摇摇头,张嘴大喊“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喜爱我,不然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你为什么和我说话时那样温柔……”若不是你那样温柔的表情,我也不会对你心心念念…… “对你笑?对你温柔?”皇帝面露讥笑,“朕今日之前连你长什么模样都未曾看清,若不是你整日在琉璃身边,朕又怎会见你?”言外之意,她不过是沾了琉璃的光,才能得见圣颜。 “不——不……你骗我……我不相信……”戴佳蓉蓉慌乱的摇头,不肯相信。 皇帝脸上仍带醉意,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浑身的恶意走近戴佳蓉蓉,冷漠绝情的嘲笑她、刺痛她:“你以为你长的很好,于是自命不凡,可是你却连进朕后宫的资格都没有。” 戴佳蓉蓉摇头,嘴里喃喃的说不。 “朕的妃嫔都是正正经经的经过大选入的宫,就凭这点,她们就把你比到天边去了。你就算费尽心机的爬上了朕的床,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官女子。”官女子只是侍寝的宫女而言,在宫中地位极为卑贱,比之宫女还要低一等。 如此冷酷伤人的话语终于让戴佳蓉蓉彻底绝望的崩溃了,她伸手挥落一地的碗碟,尖叫的喊:“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你都是在骗我的!——”她狂乱的动作早就弄伤了她自己,献血从雪白的臂膀上滴落,画出一片淋漓的血痕。 出了积压已久的郁气,皇帝舒畅的轻吐了口气,轻哼了一声,毫无留恋的走出大厅。把那个痴乱癫狂的半赤果的女人留在里面。 皇帝站住脚,眼睛瞥过厅外阴影处的身影,不置一词,摇摇头走了。 厅内仍是乒里乓啷的碎裂声,女子尖叫怒吼的哀嚎。 忻贵人整个身影都被笼罩在阴影里,耳边都是令她心痛欲绝的声音。 寒风刺骨的冬季,惨淡的脸庞滑过泪痕,忻贵人神情凄然,心中满是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 你们都霸王我 【泪奔】 87流言蜚语、要人 养心殿内,皇帝熟稔的收回人偶,脑中多了一段记忆。 那旖旎可笑的遭遇,戴佳蓉蓉的悲愤、人偶心中的愤懑,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他消化了下记忆,稍后,凝视把玩着握在手中的人偶,似笑非笑的呢喃:“看样子你也是不耐整日做戏了。” 兴许是因为本就不是凡间物,这人偶术变成的分|身,从一开始规规矩矩只按照他的意愿行事,逐渐演变成有点了自己的喜好。 从他挑选宠幸的妃嫔也多是风娇水媚、妩媚窈窕的那种女子可以看出,人偶也并不是完全继承他的思维,至少喜好不是。 只要不妨碍到他,宠幸哪个女人他也不想干涉。只要有临幸嫔妃,那些个臣子还过问不了他临幸的对象。 他只是靠这人偶完成繁衍子嗣的责任罢了。有劳有得,既然它干了活,还能不给它点奖赏么? 也多亏了有这人偶术,他这些年才能清清静静的守着琉璃。 戴佳蓉蓉…… 也是时候将她从琉璃身边拔出了。 翌日 也不知从哪露出的风声,大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戴佳蓉蓉勾引皇帝不成,遭皇帝鄙弃的事了。 正巧时逢每月一次的众嫔妃去娴妃宫中聚合联络感情的日子。 由于皇后被软禁,娴妃代管宫务,她没有皇后之名,自然内外命妇们不会去朝拜她。但是为了方便管理,由皇帝下旨,勒令嫔妃每月去娴妃宫中一聚。 正巧碰上了这一天,又有了这种事,还未到时辰,妃嫔们就同聚在了一堂。 这些日复一日守在一个地方等待一个人的女人,生活太过枯燥乏味,一有点有趣的事情都迫不及待了。 主角儿还没到场,等的焦心的女人们就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了。 娴妃是个好说话的,很少会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她们。 在传言中,事态已经变成了是忻贵人见多年无宠,于是献上她那青春貌美的侄女儿,想要虏获帝心,姑侄俩预备联手争宠。 谁知皇帝坐怀不乱,生生的将脱的精光的戴佳蓉蓉推倒在地,一通讥讽的话刺的戴佳蓉蓉羞愧欲死,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也有说是戴佳蓉蓉骗了忻贵人,自个儿上前献媚,但是立马就被一群女人推翻了,说是忻贵人又不是傻的,凭白在自个儿侍寝的道儿让侄女儿进了门,这不是有意还是什么? 一通指桑骂槐,意有所指的话吵的屋顶都要塌了。 她们也是各种妒忌和怨恨,她们这些人都是伺候皇上的,而皇帝就那么一个,恩宠就那么多。 正规的选秀进来的秀女进宫伺候皇上,跟她们争,她们没话可说,只能靠自个儿的手段来争。 平日里,大家都是费尽心机的就是为了争那一个男人的那么一点子心,明争暗斗,还要提防敌人下黑手,雨里来浪里去了的才好不容易有了点宠爱。 今日却来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小姐也要来抢那点子的宠爱,若不是皇帝不受女色迷惑,断然拒绝了,她们今早兴许就不是来嘲笑而是来见新妹妹的了! 这怎么不令她们生气?何止是气,简直就是恨的牙痒痒。 娴妃坐在上方暖榻上,听着下面一众八卦的女人叽叽喳喳争闹不休,只感啼笑皆非。 半晌,内侍唱到忻贵人到。 顿时整个殿里都寂静了,所有人都端正了坐姿,摆好了表情,目光直溜溜的盯着殿门等到主角儿上场。 忻贵人一进殿,就被那些嫔妃的目光摄的心慌意乱。 她心知在这个深宫中是没有绝对的秘密可言,根本没指望昨夜的丑事能瞒过众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夜,这丑事就传遍了整个宫廷。 她苦涩的迎接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讥讽。谁叫做出这丑事的是她的侄女儿,又是在她的宫中,借了她的机遇。就算她实话实说,说不是她献上侄女邀宠,谁信呢?更甚至会招人耻笑,笑她居然被自己的侄女设计。 所以,还不如就闭上嘴巴让她们嘲笑讥讽吧。 戴佳蓉蓉愣愣的问:“你说什么……” 信香瑟缩的回答:“皇上……皇上说要将小姐您赐婚于兵部侍郎李大人做侍妾……” “不——我不相信!——骗子——骗子!——”戴佳蓉蓉不敢置信的晃头怒吼,挥落手边的小几。 “骗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戴佳蓉蓉痴痴的发着狂,喃喃着不相信,骗人之类的话语。 关于这戴佳小姐所做的稀罕事儿早就传遍了,她们伺候她也有不少日子了,早就清楚她的为人,一点也不怀疑这传言的真实度。 信香面露鄙夷、轻蔑,神情又有点怜悯和同情。 那兵部侍郎李大人年过四十不说,且是京中有名的暴戾和无能。这个暴戾不是指他做事风格,而是指他待女人的态度如对牲畜,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粗鲁不堪。 另一方面因为盛传他房事无能,因而性癖古怪,府中妾室皆饱受折辱,度日如年。 他家中妻子更是庸碌粗俗,爱嫉妒容不得人,有传言说有几房妾室受尽□,又遭正室排挤虐待,不堪受辱自缢而亡,年纪轻轻的便香消玉殒。 如今这戴佳小姐被许给李大人,又有她勾引圣上不成的传言在外,进了李大人的府里,还有好日子过吗? 跟在公主身边威风赫赫,享尽尊荣。等出了宫,凭着她跟公主的关系,去她家求亲的好人家还会少?什么样的好夫婿寻不到,偏偏耐不住寂寞的去勾引皇上,还不是贪图富贵!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信香怜悯的看着发狂的戴佳蓉蓉,暗自忖道。 皇帝正抱着琉璃为她做功课,听吴书来进来说是大阿哥求见。 皇帝剑眉微扬,大阿哥永璜?他不是在中庸之道上发扬光大么,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做求见他这么醒目的事。 有点好奇,皇帝欣然同意见他。 吴书来领了命出去唤了永璜进殿觐见。 永璜身着石青色长袍,这颜色衬的他纤长的身材玉树临风,倒是有股子文人气息。 他进了殿,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头,走的是正规礼节,并没有一丝父子间的亲昵。 虽是规规矩矩的,不嫌莽撞,却也没有亲人间的亲热劲儿,很冷漠。 永璜磕完头,迎上皇帝略带好奇的冷漠的眼睛,他恭敬的道:“儿臣此次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皇帝没有动作,由他毕恭毕敬的作态。 “你有何事相求?”话语中也没有对儿子的疼爱,只有高高在上的淡漠。 “听闻皇阿玛要将戴佳小姐赐予李大人做妾室,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知他在其中是什么存在?又所图何事? 皇帝解了一惑,却有了更多的疑惑。 他直截了当的问“确有此事,永璜有异议?”他唤了上永璜的名儿,却没有亲昵只有取闹的意味。 永璜并没有在意这些,皇帝的态度一开始就表露了出来。他是个有头脑,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白他不是皇帝生命中的特殊,也就早不再奢求什么了。 更何况早年便和皇帝彼此间早就有了默契,他知道皇帝的本性,皇帝也知道他的。 “永璜有一事相求,请皇阿玛应允。”永璜磕了个头,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祈求,希望皇帝能够衍生点父子亲情。 “何事。”对上永璜祈求的眼神,皇帝却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方才故作的亲昵也不见了踪迹。 永璜心中哀叹一声,知道那路数行不通,只得老老实实道:“李大人已经年过四十,且家中妻妾成群。戴佳小姐正值豆蔻年华,虽是少不经事做错了事,与李大人为妾也着实可惜。”他想到昔日娇媚可人的戴佳蓉蓉,心中很是怜惜。 他望着身为他阿玛的皇帝,这位皇帝正值青年,身强体壮,俊朗非凡,浑身更是有常年处于高位的贵气和岁月沉淀的威仪。会喜欢上这种人,真怪不得戴佳蓉蓉。 “是么,这么看来的确有点可惜了。”皇帝望着永璜似笑非笑的说道,视线锐利,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 永璜压下心中的畏惧,大着胆子求情:“儿臣昔日见戴佳小姐便心有所钟,只是当时尚且年幼,如今儿臣已经及冠,后院空虚,请皇阿玛恩准将戴佳小姐许给儿臣为庶福晋。”本来以戴佳蓉蓉的身家背景,本该是做嫡福晋的,只是她现在的名声,也只能做个不上皇家名碟的庶福晋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永璜跪在下面渐渐惶恐起来,在这冰冻三尺的季节里汗如雨下。 就在永璜以为自己惹怒了皇帝,迟疑着想要开口道饶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窝在皇帝怀中执笔乱画的琉璃突然开口了。 “他喜欢,就给他吧。” 永璜仓惶的低下头,等待皇帝发怒,身为皇帝自然是极在乎帝皇威严的,肯定会不高兴公主的插嘴,谁知头上却传来皇帝带着笑意的一句允诺的话。 “好,就依你。” 永璜闻言愕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不知是为了皇帝答应将戴佳蓉蓉许给他,还是因为皇帝丝毫不在意公主的不敬。 “朕就将戴佳氏许给你,但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格格。你要记住,朕将她许给你,就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记住,是任何事。”皇帝冷漠的警告道。 不过永璜并不在意这些,他本就不是因为喜爱戴佳氏才向皇阿玛来求她的,他磕头谢过恩,又感激的向琉璃告了谢。 正当他准备要主动告退,不碍皇帝的眼时,琉璃突然问了他一句话。 “你为何要戴佳蓉蓉?你不在意她做的事么?”琉璃知道,戴佳蓉蓉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羞耻事,一般人对她躲闪避讳都还唯恐不及。 永璜露出个淡淡的微笑,他直白且坦荡的说:“永璜纳她为妾不是因为永璜为女色着迷,而是永璜同情她。她只是少不经事,一时为情感所惑做了错事。若是因此而做了李大人的妾室,就真的毁了一辈子。”他言语间流露出的同情真情意切,眼神坦荡没有一点点杂意。显然是真的对戴佳蓉蓉没有男女情意,只是同情而已。 琉璃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了他的想法,她就不感兴趣让他离去了。 永璜离开养心殿的范围,往阿哥所去了。 离开养心殿范围后,他的神色有些萧索。 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听着脚下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心里暗暗的想,其实方才他并没有说出全部。 他没有说口的是,他的确是同情戴佳蓉蓉,可是更多的是他在戴佳蓉蓉身上感受到了来自于他自己深藏于心的不甘和落寞。 戴佳蓉蓉做的事虽然不为常人所理解和接受,甚至被人鄙视和瞧不起。然而他却是很佩服她的,因为她有勇气为自己去争取,拼搏,虽然最终结局不太好。 而他这辈子都只能这样平平淡淡,不争不抢的做他人身后的影子。 他自嘲的嗤了声,他身前开路的内侍不由回头望了望他。 没有注意身前人的动静,永璜兀自在心中暗自嘲讽自己。 他枉为皇子,他甚至连戴佳蓉蓉都比不上,比起她,他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那个狂妄的永瑜,他的自傲和勇气,哪怕那在别人眼中是莽撞、不自量力,也是他没有的东西。 因为从小他就没有母妃做依靠,所以不争不抢,他善用双眼去观察一切,默默的为自己找寻一条路。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发现,他的皇阿玛的本性,竟是如此凉薄的冷酷。 虽然他非常想要改变如此被动晦暗的人生,然而他却只能装作平庸。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庸人自扰也罢,他都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看清皇帝温和仁慈的面具下的本性之后,他不敢再奢望太多。 他从皇帝凉薄的眼中清楚的看见,那里没有他的身影,他永远都只是他的臣子。 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不会允许他染指皇位,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敢踏近一步,便是死路! 既然如此,他就当个好臣子吧! 永璜一扫颓废的表情,挺直了沉重的背脊,微带褐色的眼中闪烁着希望,整个人焕然一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盈盈投的地雷! 赠送了几位亲积分,注意查收哦。 4号早上就要动身去芜湖了,约摸着要3-4天才会回来,事先我会准备好存稿箱,设定更新的。 亲们不要看我不在只有存稿箱就霸王我哦! 88钓鱼是件苦逼的事 日复一日重复着干同样的事情,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春天,万物复苏,鸟语花香。 琉璃闲置了一个冬季,感觉骨头都酥了,于是闹着要去池塘边上钓鱼玩。 对此皇帝很是无奈,池塘里养的都是些锦鲤呀这种观赏用的鱼,钓来又不能吃。可是又拿她没有法子,只能依着她一道儿去池塘钓鱼。 池塘边上杨柳依依,嫩芽新发,新绿的颜色沁人心脾,感觉整个人身心都被洗涤了。 吴书来临危受命,找遍了整个皇宫才折腾出来两只钓竿。 而华玉、银屏则领着一种宫女儿内侍们把池塘边上洒扫整洁,摆好桌椅板凳,点心茶果什么的恭恭敬敬的请来两位安置。 小丫头屁颠屁颠的一屁股就坐到椅上,抓起池塘边上比她人长多了的钓竿折腾起来。 皇帝一眼就看出她动作的生疏,想着以前跟皇玛法在一块儿的时候,皇玛法也爱垂钓,因此他也学了不少。 想起年幼时的贪玩好耍,皇帝也难得起了几分童心,坐到她身边指点起来。 哦哦点着头,小姑娘拈着鱼钩笨手笨脚的上着鱼饵,淡淡的小眉头皱皱的,显然是很不满意土蛇的滑溜的恶心触感。 忍耐着好不容易上好了鱼饵,她站起身,抓着鱼竿就往外甩,吓的她身后的一干人等赶忙躲远了去。 “咦?”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小姑娘疑惑的拽着鱼竿拉扯,生生扯了好几下才意识到鱼线挂在了柳树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神速了,等一边怔愣的皇帝反应过来,刚想提醒她不能拉,不然非得被惯性带伤自己的时候,就见小姑娘硬生生的拽下了鱼线,小身子被惯性带的晃悠的几下,连带着一枝枝零叶落的柳树枝刷刷落到脚下。 也幸好她力气大,脚步稳,不然非得被弹性十足的鱼竿带到湖里去了。 “断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巴巴的说了句。 弘历拍了拍额头,无可奈何的拜倒在她水灵灵娇滴滴的眼神下,贡献出了自己的钓竿。 一旁的吴书来见状,机灵的掉头走了,钻入库房里摩拳擦掌的翻找鱼线鱼竿儿。 琉璃一本正经的坐在小凳上,攥着碧绿的竹竿儿钓着湖里肥嘟嘟的鱼。 这湖里都是人工喂养的观赏鱼,也没几个人心血来潮要去钓他们。它们给养的呆头呆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看到鱼饵一点戒心都木有的贪吃的去咬,三两下就给钓鱼生手琉璃钓上了岸。 “一、二、三……”琉璃蹲在木桶边眼巴巴的数着,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木桶中优哉游哉的悠着,还不知道自己凄惨的下场。 “我钓到三只了,再钓来几只,晚上咱们每个人一人一只!”琉璃舔了舔嘴唇,垂涎欲滴的说道。 弘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真不忍心拒绝,只得让他费心网罗来的珍贵赏鱼就这么惨遭毒手。 “哦?这鱼真好看。”琉璃兴致高昂的放下刚钓上来的鱼,招呼弘历过来看。 弘历凑前一看,眼角一个抽抽。 这绚丽的黛紫色,不是他费心培育的迷魅灯鱼么…… 弘历心里哀鸣着,琉璃手下不留情的一只只收割着肥鱼。 “哦?又来了一只。”闻言,弘历脸色更惨淡了,来了,又少了一只。 琉璃手脚敏捷的拎起鱼竿,硕大的鱼儿带起一片涟漪在空中摆动着身姿晃出一片璀璨的光圈。 “真好看呀……”琉璃愣愣的看着那鱼儿绚丽迷人的色彩和健硕的身姿。 弘历自见了那鱼儿的模样开始就一言不发,他已经被打击的彻底呆掉了! 琉璃搬着小凳坐到桶边,着迷的看着那只新上钩的鱼在空荡荡的木桶中来回游曳。 艳丽的绯红色,身侧尾翼舒展开来薄如蝉翼的鱼鳍,弧度优美的在水中摆动来回游曳生姿。 这正是千金难买的血红龙! 红龙漂亮绚丽的颜色博得了喜爱闪亮东西的琉璃的喜爱,她恋恋不舍的望着它,甚至忘了她的鱼竿还在湖里搁着。 弘历心里淌着血,那是他的血红龙呀,在这湖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就这么被琉璃钓起来,装在桶里准备放到今晚的餐盘上了。 呜呜……为毛他那么傻要把血红龙养在这个湖里…… “这好漂亮呀……我都舍不得吃它了……”琉璃捧着小脸,喃喃道。 弘历眼睛一亮,赶紧甜言蜜语道:“那就把它放回湖里吧,这鱼肉粗而无味,着实不好吃。” 琉璃瞥了他一眼,小鼻子就一皱,哼了一声。 “你就是见不得我吃你的鱼是吧!” 弘历厚着脸皮狡辩:“怎么会呢,宝贝儿要是想吃,抽干湖水全捞上来都行。我这不是怕这鱼不好吃么?” 琉璃不为所动的哼了一声,才不信他的话。 不过这么漂亮的鱼吃了还真是浪费。她想了想,把手伸进桶里,捧起龙鱼往湖边走。 也不知怎地,龙鱼在她手中动也不动,它上钩时那个身姿矫健呀,真不像是这么乖的样子。 直到琉璃蹲下来,把它放到湖里,它才懒洋洋的摇了摇尾鳍,似是在向她告别般的在湖边晃荡了两圈才悠悠的不见了身影。 “呼……”不舍的吐了口气,琉璃有点郁闷,闷闷不乐坐了下来又拿起了钓竿,要用数量弥补放走红龙鱼的不开心。 刚看到她放走鱼还正暗喜的弘历又忧愁了,这可肿么办,这一下午琉璃的战利品都装满几只桶子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这湖里的鱼迟早要被她钓光喽! 就在他们或忧愁又自在的悠闲的时候,突然风中飘来一股馥郁的香气。 遥遥的来了道身影。 弘历顿觉不妙,眉头抽了抽。 果不其然,来人又是他后宫的女人。 这女人正是去年选秀入宫的秀女,赵答应。她相貌普通,胜在生的肌肤雪白,只是这点子优势进了宫吧,也就不算很突出了。 也因此,她入宫一年有余也就只侍过一次寝。 提及这一次侍寝的经历,弘历就倍觉凄惨。 这女人吧都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很自然。往脸上抹粉,涂胭脂呀描眉呀,往衣服上洒香粉呀都很平常,弘历可以理解。 可是像这赵答应这般的还是稀有的。她简直就是打死了卖胭脂水粉的了,浓妆艳抹的,生生把她年轻的优势给糟蹋干净了。 她身上更是撒了香气浓郁的香粉,那香味迎风能飘三里。 弘历一想起那晚人偶不停打喷嚏的记忆就觉得鼻子在痒痒。 本以为这赵答应是为了避宠或是独出心裁的想要来欲拒还迎这一套,可是偏偏不是。她就是审美奇特,觉得这样好看。除了妆点,着衣更是庸俗不堪,穿金戴银的,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挂在身上,这种女人要是得宠,全天下的人都得耻笑他的品味! 赵答应故作扭捏的甩甩帕子,娇滴滴的口呼吉祥,那小姿态摆的扭捏造作,邀宠不要太明显啊亲! 弘历嘴角抽抽,只觉无语。 这种人当初为什么会让她进宫呢…… 其实选秀时,每人都只能着一样的衣裳一样的头花,是不准上妆的。刨去这夸张的妆容,赵答应的雪肤还是很吸引人的,也因此被搁了牌子留了下来,有机会在这里祸害他。 “你且起身吧,有空的话多学点规矩看点女戒什么的,不要东晃西走的。”对这品味奇特的女子皇帝只能如此告诫她了。 闻言赵答应眼一红、委委屈屈的嘴一瘪,嘤嘤的拈着帕子掩着面哭了。 皇帝瞪着眼睛额冒黑线,他哪招她惹她了,怎么就哭了?!!他明明话说的很委婉了! 琉璃托着下巴兴味的看着眼前这出戏,还闲皇帝不够头大的添油加醋:“哎哟,咋就哭了呢,弘历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事呀?” 赵答应抽抽噎噎的抬起头,好奇的望向坐在小椅上正兴味看着她的女孩子。 “您是如意公主吧……”唤起封号来显得较为亲近,赵答应呆呆的唤道。 琉璃抿唇笑了下,看她傻不愣登的样子心里不由有点乐。 眼前的女孩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光洁的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轮廓细腻,眸光流转间熠熠生辉。巧笑倩兮间,秀眉如柳弯;耳边的流苏耳环轻轻摇晃着,不掩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煞是可爱的动人。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美人胚子!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忘了继续哭了。 弘历心里不是滋味的挡住赵答应直愣愣望着琉璃的眼神,眼神不由得冷了下来。 语气冷淡的让她退下。 赵答应愣了愣,望着琉璃的背影不甘不愿的准备离去。 “等等。”却不想被琉璃叫住了脚步。 她停下脚步,欣喜的转身。 琉璃含笑望着她,道:“银屏,你跟赵答应一道儿回去,教教她怎么妆点自己。” 银屏闻言站出身来,也没做多余的表情,规矩的说了声:“喏”。 赵答应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全然忘了她上前搭讪是为了勾搭皇帝了。 见赵答应逐渐走远,弘历木着脸坐到琉璃身边,满是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琉璃望了他一眼,转过头没理他。 等了半天也不见琉璃来问他怎么了,弘历不甘心的凑过来又加重语气哼了声。 琉璃侧过头看他近到贴到她耳畔的头颅,满脸黑线的无语。 “你还这样看我!没良心的家伙。”被那无语鄙视的眼神刺伤了小心脏,弘历抽抽搭搭的撇过了头。 “好了啦,至于这样吗你?!”伸手摸了摸一脸求抚摸表情的弘历,见他在她抚摸下高兴起来,不由得暗自叹气,怎么她身边的都是这种傻不拉几的家伙。 “那你干嘛要对她那么好!”弘历不甘心的质问道,那语气酸的呀,几里外都闻得到。 “她身上那么难闻,我也是为了你好呀,你以后就不用闻到那么恐怖的气味儿了。” 怀疑的眯眼看她,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不相信的说:“骗人!” “好吧,是因为她看起来很有趣。”有点让她想到小肉包了,想到小肉包,她神情有点落寞。 弘历跟她心神相通,自然也察觉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扯开话题,不再说这些了。 那天晚上,养心殿餐桌上全是鱼,红烧、清蒸、爆炒……那天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生之年再也不想见到鱼这种生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萌萌的存稿箱小妹拜见各位大人 →_→不准霸王我哦! 89宫女惨死,谁是黑手? 还不到日出的时刻,天刚有点蒙蒙亮。 深邃墨蓝的天空,还散布着几粒星子。 殿宇,树木,土地,朦朦胧胧的,仿佛都被一层摸不着的帷幕笼盖。 微风带着些微的凉意,驱散白色淡淡的雾气,向着遥远的地方游荡。树木婆娑着发出沙沙的细语,伴随着它的是渐渐热闹起来的间。 小路子是皇宫里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内侍,他的工作是洒扫御花园。 这天天尚未明,他便从睡梦中起身,春季的黎明总是来的又迟又快,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 他估摸着时辰洗漱完毕,拿起扫帚就去御花园扫清一夜垂落的树叶。 这御花园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常来玩的地点之一,他的职责就是打扫它,让它看起来干净整洁,方便公主玩闹。 小路子今年十六岁,性子胆小内向,也因如此,才会被一道的太监们欺负,把早起的活儿全推给了他。 不过小路子并不生气,相反,他很喜欢凌晨静谧的御花园。就好像整个御花园都是他的世界,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这个花海绿荫里畅游。 这个宫连睡觉都是大通铺的宫中,这是他唯一可以独自享受的时光了。 小路子轻轻哼着家乡的童谣,来到御花园,就着凌晨的微光,清扫起地上的落叶枯草。 早上的空气都特别好,小路子心情很好,他停下有些酸涩的手臂,深深呼了口气。 这空气中还残留着海棠花的香气,这让他想起还家乡时,跟哥哥们上山摸鸟蛋的时光。 那是多么令怀念的时光啊…… 小路子有点感伤,他又大力吸了口空气,准备这之后就赶快打扫完。膨胀的胸腔顿时滞了下,小路子脸一皱,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空气和平时里有些不同,小路子皱着脸想,是哪里不同呢…… 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一处地方,暗沉的黎明中,那块晦暗的色泽是那么的诡异。 鼻尖还萦绕着那股夹杂着奇异腥甜味道的花草香气。 那味道是那么的奇诡、那么的熟悉——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霎时,小路子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动。 半晌,他才清醒过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宫宇。 “啊——————” 葡萄藤边那块晦暗的地方,是一片灰色和褐色交汇的晦暗,赫然倒着一个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 御花园死了个宫女,这消息如同插了只翅膀,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宫廷。 御花园中,众纷纷扰扰的聚一起,或惊惧或忧愁,他们都是御花园周围当差的,被牵连进了此事之中。 吴书来站御花园中,沉着脸问:“是谁先发现的?”他跟皇帝身边多年,周身的气势竟丝毫不逊那些达官贵。 惊惧之下,众不由自主的,或多或少都将目光投注到那个蜷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 吴书来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见那个个子矮小的小太监低着头缩着肩膀,被众排斥圈子之外,身子还有些发抖。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尸体吓到的。 他走到他跟前,让他抬起头。 吴书来迎上小太监有些空洞畏惧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是想发现的?” 小路子沉默了会儿,缓缓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格外怜悯。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显然还被恐惧追随着,注意到他的模样的心里不禁同情的想着,论谁晨光中看到那一幕都会吓破胆的。 不过吴书来没空去同情遭遇这事儿的小太监有多可怜,这事明显没那么简单。 他皱着眉头继续询问:“什么时候看到的?” 小路子瑟缩了下,抖着唇说:“早、早晨,天未亮的时辰。” 那就是寅时了,他认真的心里划上一笔,继续追问:“跟一道儿的还有谁?” 小路子迟疑的轻声回话:“就、就奴婢一个……” “一个?”吴书来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御花园总管。 依照宫中的规矩,为了防止偷懒打诨,玩忽职守等方面的原因,一个岗位至少都是安排两个宫以上,怎么会就一个。 兴许是吴书来脸上的质疑太过明白,让想忽视都不行。 御花园总管太监不由得冷汗涔涔,他哆嗦着手擦着汗,吴书来质疑的目光下吞吞吐吐的说:“回、回吴谙达,这、这小子性子懦弱,时常被一道的小太监们欺负,这、这次怕也是把活计都推给他了。” 因为这些欺负弱小的事情宫里太常见了,往日他也只欺负的太过火的时候教训几句,不太管这些事。 那些偷懒打诨的小太监通常都特会做,对顶头上司自然是多有贿赂奉承,对比小路子这种木讷不知变通的,他更乐意袒护他们。 谁知一直风平浪静的,一下子事态就闹的如此严重,还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纰漏都捅了出来,这一回,他怕是要栽这上头了。 吴书来也是从小太监混上来的,心里对这些个腌臜的事心知肚明,皱了皱眉瞥了一旁神色羞惭脸红的几个小太监。 皱眉,没说什么,他只问小路子:“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吗?” “没、没有……”小路子回的虽仍有些磕绊,但比起刚才,脸色渐渐好看了些。 又环顾四周,吴书来又问别:“们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或是事物么?” 一旁围着的太监宫女们都思索了会儿,断断续续的回道:“没有……” 吴书来紧缩的眉头没有放松,他沉默了会儿思索了片刻,绕过被白布覆盖的女尸,走到秋千旁。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断裂的秋千架子。 顺着矗立的柱子往上瞧,又检查了下绳索断裂的位置。 那绳索是很漂亮的亚麻色,阳光下显得格外油光水滑。 注意到那诡异的断裂痕迹,吴书来神色顿时一凛。 他唰的一下站起身,神情严谨,大声喝问道:“谁跟这个婢女走的近的?” 众生怕引火烧身,都三缄其口不敢吱声。 吴书来恼恨不已,只得逼说:“这婢女跟谁走的近,咱家查探几句就能知晓,莫要这个时候不肯出声。到了时候把捆绑起来严刑逼问,可就不是回上几句话那么简单的了!” 听了这严厉的话语,想到真要给当做犯给绑起来拷问…… 那苦头谁也不想吃,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维护,众想了几分厉害的关系后没片刻,群中就有一宫女率先开口:“小意跟阿姣来往密切,她俩住一个屋!常常看到她们一道儿进进出出” 开口的宫女将身边站着的宫女推搡出群,指着她说。 有了打头的,其他也纷纷说出自己见过跟阿姣一道过的。 一时间,口里陆陆续续说出了四、五个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有的如小意这样白着脸一坑不吭的,也有焦急慌张的断然说自己跟阿姣只是走一起,根本不熟悉的。 吴书来逐一扫视过那几个,最后将视线停到了小意身上,他目光如炬,慧眼识。一眼就看出其他几都是附带的,这小意才是真正跟阿姣来往甚密的。 她虽然低着头,脸色惨白的由着吴书来打量,视线却常常掠过地上的尸首,哀伤悲戚,定是跟死者关系很好。 吴书来严厉的喝问她:“方才问,为何不站出来?” 小意抬起低着的透露,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她喃喃道:“阿姣已经死了,站出来又如何”她神情惨然,面色灰白,显然的心灰意冷。 吴书来见状眉头一锁,有些气愤的道:“亏还是阿姣的好友,的朋友惨死,却连出声为她惨死的缘由都不肯寻上一寻!” 小意嘴唇发抖,眼睛通红,“阿姣不过是个婢女,死这宫里,也只落得个草席裹身的后事罢了。又何苦还要让她不得安宁呢。”她心里多苦啊,阿姣跟她从小一起这宫里长大,情同姐妹,如今却要她为姐妹收尸! 正当她心灰意冷的时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肃穆威严的男声。 “谁说只有草席裹身,朕会令她风光大葬!”身着龙袍的皇帝威风凛凛的大步走来。 小意闻言她睁大眼睛急不可耐的问道:“真的吗?真的让她风光大葬吗?” 皇帝认真的点点头,他看了看白布遮盖的尸首,又看了看断裂的秋千绳索。心下了然,这宫女怕是为琉璃挡去了一劫,冤枉惨死。 “朕自然会令她风光大葬,不仅风光大葬,更会让为她披麻戴孝!” 得到皇帝的承诺,小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她冲着尸首微微露出了笑容来。 皇帝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只露了个面,就带着相关等离去了。 只留□后一群议论纷纷的群。 他们念叨着小意有多幸运,本就是家乡发大水,死了全家才进宫当宫女的,如今不仅有皇帝为她出资风光大葬,还要让为她披麻戴孝,这可真是独一无二的荣耀。 他们只看到旁的荣耀和光鲜,却看不到别为此付出的代价,真是可悲可叹。 皇帝坐暖阁榻上,正襟危坐的盘问跪堂下的小意。 “且说说看所知道的有关阿姣的事。” 小意端正的跪坐着,她目不斜视,镇静自若的回答皇帝的问话。 “奴婢跟阿姣是同一年进的宫,一直到几年,也有八、九年了,情同姐妹。”她说话不疾不徐,若不是她眼中依旧微红,真看不出方才她那心如死灰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正在玩的很开心,不要太想念我呀 【羞涩 90婉贵人是真凶? “阿姣性子贪玩好耍,常常偷懒,做不完嬷嬷总管们吩咐的活计,小时候为此挨了不少打。”她说道着,还露出了个怀念的笑容。 “也因这,奴婢常常帮衬着她,奴婢把她当自己的亲妹看待。”她语气淡淡,并没有特意表现出诚恳的模样,却令皇帝和吴书来等人心有戚戚,因为他们能感受到这话中的真心。 吴书来更是想到了他和琉璃非亲非故,却不知为何就是对她有着慈爱之心,仿佛前辈子就是血亲的样子。 “这几年,公主渐渐长大,时常来御花园玩耍。阿姣贪玩,常常偷偷摸摸的看公主和婢子们玩闹,心里很羡慕。她很喜欢公主,偷偷跟我说公主长的真好看,真想跟她一道玩。”小意叹了口气,公主金枝玉叶,而她们不过是洒扫的粗使婢女,两者根本是云泥之别,根本没那个机遇接近公主。 “她羡慕公主,喜爱公主,为了能够更贴近公主一点儿,就常常偷偷摸摸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偷着荡一荡秋千。她真喜欢那秋千,简直是爱不释手,几乎每日都去荡。”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令她爱不释手的秋千害死了她。 “奴婢知道,小意死的不平常。公主常玩的秋千,怎么会那么脆?一下子就摔死了她。”她脸颊滑落一滴泪水,望着皇帝的眼睛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怨恨。 皇帝内心有所触动,眼前这个姑娘眼神坦荡,不倨傲不卑微。若不是她身着宫女服,谁会相信她只是一介粗使婢女? 他有点惭愧,他本是因为念及那阿姣是因琉璃而死,才想要为她大葬的,如今却因这不平凡的小意而改变了看法。 有小意这等人物真心相交,阿姣定也不差。 “奴婢可以提供一条线索。”皇帝正暗自忖着,小意突然语出惊人。 他沉声询问:“说!” “奴婢曾意外看到婉贵人身边的流莺与御花园洒扫内侍卢平有过来往,当时两人神色诡异,躲在墙角,奴婢恍惚瞧着流莺塞给了卢平某样东西。”她当时只疑惑这南辕北辙的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如今才惊觉有异。 她恨自己事先怎么没有察觉到不对,害的阿姣为此枉死。 皇帝听罢,不愿放过任何刻意的蛛丝马迹,片刻不停的让吴书来着人去传流莺和卢平审问。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婉贵人的宫殿离这养心殿甚远,待流莺被捉来的时候,卢平已经被带来了一炷香的功夫后了。 流莺神色有些恍惚紧张,当她早晨听说御花园死了个宫女的时候她就知道计划失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被冷漠肃穆的侍卫带进暖阁,身后押解她的侍卫利落的踢了她膝后一脚,酸痛令她不由自主的屈膝,咚咚,沉闷的两声撞击声。她双膝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柔软的地毯也减不了多少痛意。 她顶着胀痛的膝盖跪在地上,低垂着的视线中只有鲜艳的地毯和皇帝半块明黄的衣角和靴子。 “你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头顶上皇帝冰冷刺骨的话语挟着铺天盖地的惊人气势扑面而来。 流莺一时心里不安急了,感觉巨大的危机感将自己笼罩住。 “奴婢不知。”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线回道。 皇帝冷哼,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你会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吗?” 这个贱婢,不过区区一介卑微的宫女,竟然敢买通内侍欲要谋害琉璃,不将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怎能解他心头之恨! 皇帝漆黑的眼睛深邃如潭,眼神冷酷慑人,似要将所视之人皆拖往无间地狱! “奴婢……奴婢不知皇上所言何事……”流莺瑟缩了下,虽然极力想要摆出镇静的样子那不住颤动的睫毛仍是泄露了她的心虚和惧意。 “你听说了御花园死了个小宫女的事情了吧。” 流莺闻言身子一抖,只觉要遭。 “奴婢……奴婢听说了……” “那你可知那小宫女是因何而死?” 春末的温度仍有些微凉,流莺却觉得无比燥热,一滴冷汗自梳的光洁的额角滑落。“奴婢不知……” 皇帝语气幽幽的说:“那个小宫女是在偷玩公主的秋千时摔死的。” 语毕,皇帝观赏了会儿流莺汗如雨下的模样,顿了顿,又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个秋千会把她摔死吗?” “奴婢不知道……”流莺只道不知,心里却是又惊又惧的毛骨悚然,她觉得皇帝的语气是那么的阴森渗人。他的神色姿态是那样的诡异,令她胆颤心惊。 他好似什么都知道,却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焦急,看着她做戏,高高在上的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只待玩腻了便露出凶相撕碎她! “因为在她玩秋千,荡的高高的,几乎飞到云上的时候……秋千的绳索断了,啪嗒一声,她就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从高处坠下,跌落在地上,摔的脑浆四溢,头破血流。”皇帝用一种不疾不徐,阴涔涔的语气说着,欣赏着流莺颤抖的畏惧样子,看她越害怕越挣扎,他就越痛快越满意。 “你知道为什么绳索会断吗?”皇帝语气忽而一转,问道。 来了!流莺心里一个激灵,提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奴婢不知道!”有些刺耳的女声回响在暖阁中,流莺这才惊觉因为她过于紧张,这种反应太过激烈了。 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哪里出了错,总归是在御花园事情中皇帝怀疑到了她头上。但是,若是有明确的证据,她早该被关进大牢审判了,也不会被带到这里,由皇帝审问她。 换言之,皇帝没有证据,只是在审问她,只要她抵死不承认,皇帝也拿她没办法! 皇帝轻轻嗤笑了下,似乎是在耻笑她如此突兀的反应。 “你不知道?可是朕知道。”他从榻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近流莺的身边。 流莺跪在那,身子微微的颤抖明显起来,她精神绷得死死的,眼睛直瞪瞪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只觉得随着那一声声脚步声走近,宽旷的暖阁似乎变得逼仄起来,空气凝滞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在她身边站定,皇帝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低垂的颅顶,视线冷漠的如同看一个死人。“秋千的绳索断裂的地方明显是人为割断的,所用的东西不是刀子匕首,应当是瓷片之类的东西。” 流莺头颅低了低,没有回话。 皇帝沉默了,就在流莺对这死一般的沉寂感到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突如其来的说:“有人看到你有日在御花园东边拱门处鬼鬼祟祟的和一个人交谈还给了那人某样东西,可有此事。” 一直恍惚不安的流莺突然灵光一闪,呼吸有些急促的急不可耐的回话:“那人冤枉奴婢!奴婢没有!那日奴婢在屋里绣花,没有出门半步!”这是她很早前就准备好的说辞,她甚至有人选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在腹中千回百转的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空旷的屋内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半晌还是一片沉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颤抖的抬起头来,抬眼就见皇帝似笑非笑的正望着她。 她直觉不对,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只见皇帝嘴角扯出个没有笑意的弧度来,慢吞吞的说“朕并没有说明是何年何月何时,你怎知朕说的是哪一日?” 流莺一时心神不宁,不想竟被皇帝刺激的语错露出了痕迹。 “奴婢只是一时情急之下口误……请皇上明察!”愣怔了片刻,流莺忽然咚咚磕了几个头,声音大的令一旁的宫人都想捂额。 “你还不肯承认是吗?与你交易的那个内侍都已经认罪签字画押了,你还要固执到何时?”皇帝掏出一张纸,抖了抖,任它扬扬飘落到流莺眼前。 流莺扫视过那张纸,看见那几行详详细细的事迹,她跟那个内侍交易时的话语和贿赂他的银两数目,以及以往的来往事无巨细的都记录在上。 她的心荡到谷底,终于承认事到如今自己是无法轻易脱身了,可恨当初形势不够谨慎,竟然被别人看到了她和内侍的交易过程! “……奴婢知罪……请皇上降罪……”流莺神色呆木,喃喃着认罪。 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敛,漆黑的眼睛寒光四溢,冰冷的眼神衬的他气势磅礴:“说!是何人指示你谋害公主!” 那声音威严肃穆,震慑的流莺六神无主,她慌乱的支吾道:“奴婢……奴婢只是听主子的话行事,请皇上饶了奴婢一命……”说着她咚咚磕了几个头,声音大的令一旁的宫人都想捂额。 “你是听哪个主子的话?”皇帝开口,直指中心。 “是……奴婢的主子是婉贵人……”流莺的样子看起来害怕极了,她惨白的脸庞,额头上还印着方才磕头的红痕,模样可怜极了。 事实上她看似畏惧瑟缩的眼睛实际上余光一直若有若无在关注皇帝的神色。 见皇帝听了她说的话,脸色阴沉,眼神晦暗。她心中暗自盘算估量着,也不知皇帝对她说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婉贵人挑衅公主遭掌掴,后又因此事被皇帝冷落,至今没有恢复恩宠,这事后宫无人不知。婉贵人受公主掌掴,又失了宠幸,心里定是要恨死公主,巴不得她挫骨扬灰才对。说是婉贵人要害公主,皇帝没有理由不相信。 见流莺供出的祸首是婉贵人,皇帝盯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令人去传婉贵人觐见。 91众说纷纭,谁是真凶! 由于皇帝并没有明说押解婉贵人,因而来人只是说宣婉贵人觐见皇上。 婉贵人此时正躺在榻上,此时早已日近午时,她并不是自我放逐而邋遢的不愿起身,而是她身体有些不适。 来人宣她时,她倍感讶异,本应该欣喜如狂的,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风雨欲来的沉重。 来人虽有些吃惊她的病容,却不置一词,只本着职责领着她往养心殿去了。 从皇帝不来她的宫里,也不再召她侍寝,已经有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的时光真的很漫长,漫长到如婉贵人这般艳丽妩媚的女人竟瘦了一大圈,即便来时上了些胭脂水粉,却仍然掩不住苍白的脸色,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娇弱感。 皇帝有些讶然的看着婉贵人顶着病容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行了个大礼。 他一声不发的看着婉贵人动作,直到婉贵人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神有些哀怨。 “你可认得这个宫女?”皇帝无视她的眼神,径自问道。 婉贵人这才意识到跪在那有些凄惨的宫女竟然是自己身边的心腹婢女流莺。 她神情愕然,红唇微张,半晌才意识到开口“妾身认识……她是妾身身边伺候妾身的宫女流莺。”她如此说道,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不知流莺犯了何事?竟让皇上如此震怒?”她来时因情绪激动没能注意,此刻冷静下来已经察觉到暖阁内不一样的凝滞气氛。 “罪婢流莺收买御花园内侍卢平,让卢平割断秋千的绳索,意图谋害公主。谁知竟然阴错阳差,害死了一个偷玩秋千的贪玩宫女。”皇帝徐徐道来,眼睛时刻紧盯着婉贵人,将婉贵人的神色尽然落入眼帘。 婉贵人从他一开始说道时便神情讶然,说道意图谋害公主时面露震惊,最后听到害死的是个宫女时神色则缓了缓,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话落,她不由得侧首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流莺。 流莺低着头,从婉贵人进来后她就没有抬过头,更没有望过她。 婉贵人听完这一番话,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 她一面庆幸死的不是公主,一面又想为何琉璃就那么幸运,死劫竟还有人替她挡去了。 最后沉淀下来的还是庆幸,因为她明白,既然此事和流莺扯上了,那她就逃不了干系。死的是个宫女还好处理,若是伤了公主一根毫毛,怕不是简简单单的死就能了结的。 她心里有点复杂,想着一年多以前她还志得意满,不将如意公主放在眼里。 她以为皇后被软禁,自己便能是宫里第一人。那娴妃虽然代理宫务,却不怎么得皇帝宠爱,而她侍寝的次数可是妃嫔中最多的。 那时候她是多么的骄傲啊,想到这,她心里不由有些感怀。 若是当初她能够成稳点,早点看清公主的地位,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不过幸好,伤的不是公主。 她沉淀了下思绪,抬起头,问道:“那皇上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定是流莺所做的事牵扯到她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流莺的小心思和不安分她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她也曾侧面提醒过流莺,只是她不愿说的太清。时至今日,她身边也只有流莺一个婢女不离不弃,无论是生活还是心里,她对流莺都有些依赖。 果不其然,皇帝看着她说:“朕审问流莺时,流莺承认罪行,供认说是婉贵人你责令她去收买卢平,谋害公主的。对此,你有何话可说?”从婉贵人进来,他一直在观察婉贵人。进殿后,一系列的事情里婉贵人神态自然,流露的神色都很正常。 她应当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除非她的演技真的如此厉害,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婉贵人闻言,苦笑道:“妾身的确是怨公主,毕竟妾身落得如此境地皆是因公主而起。但妾身明白,是妾身不知礼仪,冒犯公主,有这下场也怪不得旁人。”她抬眼,望了望皇帝。 “妾身自从那日起便规规矩矩待在自己的宫中,除了去给娴妃请安便足不出户。失了皇上的宠爱,身边使唤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真要谋害公主,也不会到今日无人可用的地步才去谋害。” 皇帝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只道:“如此说来,流莺意图谋害公主的举动不是出自你的指令?” 婉贵人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流莺突然抬起头,眼神震惊的望向婉贵人,不敢置信的说:“主子,明明是您要奴婢去收买卢平,去害公主的。您为何不承认?” 婉贵人心里顿时对流莺生了些恨意,她虽然怨恨琉璃,却从没去下手要害她。谁知她不去害人,跟在她身边被她信赖的婢女却想尽办法要把她拖进脏水里! 她指着流莺骂道:“你这贱婢莫要胡言乱语栽赃于我!我何时令你去谋害的公主!从我失宠以来,你便时常背着我离开,有时会突然多出几件首饰衣裳来,你竟以为我全然不知吗?!”她字字珠玑,语若尖刀,一字一句的戳穿流莺的心脏。 流莺心中闪过一抹愧疚,她竟然不知道婉贵人早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却仍然纵容着她,不闻不问。是的,她跟着婉贵人这么多年,婉贵人待她的确很好,尤其是这一年多以来,更是从未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流莺心里有点苦涩,心却狠了下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眼睛一红,泪水就往下淌,扑上前抱住婉贵人的腿,哽咽着叫喊:“主子——主子你怎么能陷奴婢于不义——明明是您吩咐的奴婢,那些首饰也是您给奴婢的——您怎么能不承认呢?!……奴婢只是一介宫婢,没有您的吩咐,奴婢怎么敢对公主下手……主子……这样奴婢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呀,求主子您宽容……您就认了吧……”她语带哀戚,一言一辞恳切又真诚,着实不像是假的,就好似真的是婉贵人吩咐的她去办事,事毕又将她推出去做替罪羔羊一样。 婉贵人被抱住大腿,一连串的栽赃职责她的话刺激的她头脑发胀,“不是我……你放手!”她扯着流莺想要将她扯开,却被死死抱住大腿,怎么也拉不开。 另一边流莺还在不断哀嚎。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闹剧,忍无可忍的怒道:“你们都闭嘴!”两人猛地顿住了身形,婉贵人珠钗凌乱,发髻微斜,流莺眼角的泪水还挂在眼眶。 雷霆震怒之下,暖阁里一片寂静,众人噤若寒蝉的不敢出声。 皇帝沉着脸,扫视流莺和婉贵人,半晌,他突然说“既然说是婉贵人指使的你,你可有证据?” 闻言流莺一喜,婉贵人则脸面晦暗,这句话似乎是皇帝听信了流莺的话怀疑婉贵人。 流莺诺诺的道:“奴婢……奴婢并无证据,婉贵人都是私下吩咐奴婢的……不过,奴婢那些首饰还有银两都是婉贵人所赠!”她的那些首饰都是宫外之物,没有宫里的印鉴,想要查证是从哪个宫中流出的也会是没有记录!栽赃给婉贵人是再好不过了! 皇帝哦了一声,眼角瞥过门口晃动的人影,说:“是吗?” 门口的人影收到皇帝的视线,走进殿来。 连序跪在地上,将手上的书册呈上。 婉贵人和流莺面面相觑的跪在地上,不知来者何人,又在发生了些什么。 皇帝从吴书来手中拿过顶上一本书册,翻了几页,翻到折了页数的那一页,书册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售出双蝶样式金簪一枝。 还夹着一张白纸,纸上记录着金饰店老板供认的说辞。 随手翻了几本,还有玉器店老板的供词,富贵纺的供词诸如此类的。 哼了一声,皇帝冷冷的将手中的几张供词丢到地上。 “你且捡起来看看。”这话时对流莺说的。 流莺抬起头,抖着手捡起来看了看,那纸上写的很是明朗,说是个声音尖细的少年去买的。 她有些不明所以,却能朦胧感觉到有些事情脱离了轨道在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偏离。 皇帝见她茫然的模样,嗤笑道:“先不说婉贵人失宠后有没有那个能耐接二连三的从宫外运东西进宫,就算真是她从宫外买的饰物,也不会是个声音尖细的少年郎去买吧?” 此话说的明明朗朗,就差直言了,流莺醒悟过来,脸色顿时煞白了。 “你还不肯供出幕后主使吗?!”皇帝严声喝道。 流莺脸色发白,低着头不说话,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便杀的模样来。 不说她的行径,单说她如此嘴硬的模样,真该说她句忠心,宁死不供出主子来。 当然,这主子自然不是婉贵人了。 婉贵人站在那里还有些茫然,却也知道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嫌疑就洗脱了。 皇帝怎么会看不出流莺的态度,他笑了下,讥讽道:“你是准备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了?” 流莺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以为不说话朕就那你没办法了?”流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不为之动摇的模样却表明了她的心态。不就是严刑逼供么,她早有了死的决心了! 皇帝见状顿了顿,然后他很温和的说:“流莺家中可有父母兄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流莺耳畔炸响,她慌张的抬起头,她眼中映出皇帝那温柔款款的笑容,犹如恶鬼在世。 她摇头,慌张的呢喃“不……不……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不能这样……”不关她家人的事。 皇帝笑的很得意,他挑起眉头,一字一顿的说“朕可以。”他心满意足的欣赏着流莺一改之前沉稳的形象,慌张失措的犹如迷失了方向的兔子,昏头昏脑的四处乱撞。 “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流莺字字铿锵的说道,“奴婢一死以谢其罪!”语毕就要往那雕花刻龙的柱子上撞去,眼见着就要撞的头破血流,一旁的吴书来眼疾手快的在她撞上前给拦住了。 啧,力气可真大。被撞的气血翻涌的吴书来捂着闷痛的胸口暗自啐道。 本想一死了之,不曾想却被拦下,流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她本是婉贵人身边得宠的亲信婢女,连那些不得宠的小嫔妃都要对她以礼相待,不可谓是不风光。 可是婉贵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从此失了宠,而她也因此备受欺凌。 就在她感觉日复一日的受苦,没有出头享福之日的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许给她辉煌荣耀的未来。 她只要跟随他,为他效力,替他做他不好做的事,她便能荣华富贵。 他承诺过她,日后待他登基为帝,她就能像昔日的婉贵人一般耀武扬威,锦衣玉食。 她躲在房中挣扎思索了三日,她心里明白,这是场豪赌,甚至许下的彩头都是虚无缥缈的,可是她仍然被蛊惑了,也许是那个少年身份尊贵,太有说服力。 那日她站在殿门后,看着别宫的小宫女在殿外絮絮叨叨讥讽婉贵人和她,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反正不做也是要在这死寂的宫中颓废窝囊下去,还不如来场豪赌!输了大不了是个死,但是赢了,却能从此一步登天! 她本就有了心理准备,为他做事,定不会是平平淡淡的小事。却也没料到,那人就是要对公主下手。 不过,她为婉贵人为非作歹惯了,哪怕害的是公主,她也一点儿也不害怕。 更甚至,她还有些快意。本就是公主害的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害死她也算是报了仇,一报还一报! 她听他的话,去蛊惑公主身边的塔拉温珠子,那个戴佳蓉蓉空有相貌却生的一副稻草脑袋,只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她脱衣献身于皇上。 不过没料到皇上竟没受女色迷惑,拒绝了献身的少女,不然真想看看她发现自己的塔拉温珠子爬上皇帝的床事什么表情! 虽然没能成功,但在他们的传播下,公主的塔拉温珠子趁着皇帝酒醉,想爬皇帝的床却被拒绝这件丑闻爆出,顺利的传遍了后宫,却诡异的没有牵扯上公主,流莺真是气的火冒三丈。 泼脏水不成功,她就将视线转移到了那条秋千上,当初令婉贵人从此败落的东西。 荡秋千是件很危险的事,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摔的头破血流的。如果刚好绳索断了,更会摔的脑浆四溢不是么? 这是件意外,公主死后皇帝伤心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收拾残局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机关算尽却会是功亏一篑。 她万死都是罪有应得,却如何也不能连累的父母兄弟也被牵连! 流莺呆愣了会儿,半晌,她轻声说:“皇上的确是可以,奴婢懂得。”她整了整衣衫,露出个清淡的笑容。 “奴婢做出此等恶事,实乃死有余辜,只望皇上能绕过奴婢的家人,奴婢感激不尽。” 皇帝看出她的决意,点点头,同意了。反正她不过是个小棋子。 流莺脸上涌现出一股红晕,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清丽少女。 她沉着的望向皇帝漆黑的眼睛,认真的道:“驱使奴婢谋害公主的,是皇上的二阿哥,永瑜阿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一章,我应当今天到家。 如果太辛苦 明天也许没更新。 92废后 没人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严重,就连始作俑者的永瑜都没有想到。 这一次皇帝的震怒,犹如惊涛骇浪,震慑了住所有人。 乾隆皇帝的废后风波出其意料的来的汹涌湍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 那日皇帝颁下废后诏书,细数皇后的十几条罪书。 皇后失序,生性骄奢,不思节俭。 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 毫无容人之量,妒忌低位嫔妃,因而谋害妃嫔,致死数位妃嫔胎死腹中。 朕念起侍奉多年,孕育一子一女,多番劝解仍不思悔改,实不能忍。 永璜阿哥,生母乃哲妃。于府邸起侍奉,温顺谦恭。一朝有孕,皇后不思为夫开枝散叶、抚育子女,却斗胆谋害哲妃致死。 其女和敬,嚣张跋扈,辱骂护国祥瑞公主,仍毫无悔改之意。 其子永瑜,心肠恶毒,意图谋害公主,手段之毒辣令人发指。 养子不教如养驴,此妇挑拨皇室宗亲,意图不轨,实乃恶毒之妇,不配为□、为人母。 朕之妻乃国之母,应有母仪天下之范。此女岂能敬承宗庙,母仪天下? 今日上承天命,废皇后富察氏为庶人,冷宫安置,非死不得出。 这诏书一经颁发,犹如水滴入热油锅,炸开了锅。 率先反对的便是富察皇后的母族,富察一族。 这富察一族自李荣保卒后便日渐衰败,这其中自然不会少了皇帝的压制。 皇后是李荣保的女儿,自李荣保逝去后富察一族势力大减,皇后如断手足,实力不如往昔。 时至今日,不论富察一族承认不承认,富察一族都早已不复往昔繁盛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不能失去富察明月的皇后之位。 之前皇后因教女不严,致使皇帝软禁她,这事不是件隐秘的事,朝廷上上下下都知晓。但是富察家的人却一直没有为她解禁而走动,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的专断,他们绝不会想要真的惹恼了皇上。 反正只要皇后还是皇后,软禁不软禁没有多大的区别,她真的被关起来还能安分点,不至于又惹是生非。 如此,永瑜阿哥才有机会讨得皇帝的欢心,日后方能荣登大宝。 废后诏书一下,他们抗拒劝诫无效后,便开始走动探查皇帝究竟是为何要废后,等事实真相爆出后,富察氏的人都静默无语了。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富察氏里的人为了讨好永瑜阿哥,偷偷给永瑜阿哥夹带了鸦片进宫,而永瑜阿哥索要鸦片竟然是为了喂食公主的那只狮子狗! 想到那些吸食鸦片的人断了粮的人疯魔的样子,他们不由打了个寒颤。 所幸公主没被狮子狗所伤,不然他们一族都逃不了干系! 而永瑜阿哥经此一役,仍不知进退,仍是卯足了劲儿的要害了公主,难道他当真没有看出皇帝对公主的用心吗? 竟然还笼络了婉贵人身边的婢女,由这个婢女出面买通御花园内侍,想要割断秋千谋害公主。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要使手段却连收尾都手不干净。 若是宫女死掉的消息一出就该把相关人员处理掉,皇帝查无实据,自然而然就会无疾而终。 现在就不会让皇后被废,自己也被皇帝软禁了! 如今富察氏在朝中没有一位军机、内阁大臣,还被皇后等人连累的没了前途,富察一族当真是恨死了富察明月和永瑜了。 其中心思最重的就要数富察明月的哥哥傅清和她的弟弟傅恒了。 傅恒今年二十一岁,任侍卫,正在乾清门当差,凭着他的本事本该前途无量,却被富察明月害的前途未卜,可料想他的怨恨了。 皇后本是踌躇满志,思量着永瑜日后的风光,她解禁后的威风不可一世。却不想没有等来她的解禁圣旨,却等来了封后诏书。 她自嫁给皇帝,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废。 昔日她虽不得皇帝宠爱,却仍有敬重。她以为自己会是一辈子的皇后,那些个狐媚子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她虽然被软禁在长春宫,仍然是皇后,娴妃虽然代管公务,仍旧只是个妃子,难道这不是皇帝对她的看重吗? 她怎么敢相信,皇帝居然真的废了她。 她是他明媒正娶抬进门的皇后呀! 富察明月不敢置信的呢喃着,不肯让那些内侍、侍从们将她拖出长春宫。 云芳被侍从压着按倒在地,拼命抬起头望向疯狂挣扎的富察明月,她哭喊着娘娘娘娘,心里都是惶恐,不知未来会在哪里。 “你们这些奴才!放开本宫——本宫乃是大清皇后,你们怎么敢如此无礼!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一个年级稍长,长着张国字脸的黑脸侍卫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呸道:“都被皇上废了还本宫本宫的,皇上可没那个闲工夫见你!依我看呀,你还是乖乖的随咱们几个走吧,免得多吃苦头!” 富察明月曾几何时遭过如此羞辱,更何况还是一个从不曾放在眼中的小小侍卫?她羞怒的满脸通红,扬起手就想教训出口羞辱她的侍从,却被另一个侍从眼疾手快的缚住双手,一下子就失去了自由。 侍从们可不管这位是不是以前的皇后,他们只知道听从皇帝的命令,将这个庶人带进冷宫。 二话不说制服富察明月,见她挣扎不休所幸绑住了手脚,拖住挣扎的富察明月就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许是富察明月作恶太多,宫里的嫔妃婢女太监们恨她的人数都数不清。 她一朝落败,贬为庶人,被侍卫们拖往冷宫的时候,长春宫通往宫西二长街的那条道上围满的人,他们都是来看皇后的凄惨模样的。 高贵人领头,她眼神阴霾,嘴角含着抹阴冷的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她脸色微白,唇上却涂着胭脂,鲜艳欲滴。 浅黄的旗装也遮不住她略显消瘦的身形,清秀的瓜子脸却衬的她更显窈窕。 两把头上簪着海棠花样式的头花,耳朵上戴着珍珠耳坠。 步履轻盈,在春风中轻轻摇晃,珊珊作响。当真是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皇后被押解经过时,被高贵人等人拦了下来。 几个女人花言巧语的,温言软语的一番说通,侍卫们点头同意让她们和皇后说上几句话,为表君子非礼勿听,他们走了几步在一旁站定,眼睛还是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虽然皇后被缚了双手,也跑不掉。 高贵人在皇后跟前几步远处盈盈站定,她薄唇微抿,望着皇后发髻歪斜,衣裳凌乱的样子,嘴角露出个讥讽的弧度。 “妾身道是谁呢,原来是皇后娘娘呀?哟——瞧着我这笨嘴。”高贵人纤手微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故作娇柔的道:“妾身怎么就忘了呢,姐姐已经不是皇后了……”她纤长的眼睛里闪现丝阴冷毒辣的神色。 “姐姐如今失了皇后的身份,妾身也不便唤您娘娘了,免得乱了尊卑。” 她纤长的眼睛里闪现丝阴冷毒辣的神色。 “思及姐姐年长妾身几岁,只得唤作姐姐了,想来姐姐听的多了,也不会介意吧。”她面露娇羞的嗔道,眼睛却直晃晃的盯着富察明月的眼睛,故意刺激富察明月。 富察明月目露凶光,看的高贵人心里更是得意爽快。 你不是自恃身份尊贵,是皇帝赐的婚,名正言顺的嫡福晋、皇后么。 今日你还不是落得个被废,终身囚禁冷宫的份! 高贵人想到以前受的那些苦,心里便犹如万虫噬心,痛不欲生。 她年轻貌美,在府邸时本是备受当时的皇上宠幸的。她只是个格格,本想着有个儿子傍身,才好在府邸里立足,往后有个依仗。 却时隔几年肚子仍是没有动静,她焦急如焚,寻遍了大夫,都说她只是宫寒,好生调养便能正常怀胎。 她咬着牙每日喝下一碗作呕的药汁,却仍然没有怀孕。她心有疑虑,不敢再轻信他人。直到她的家人为她寻来可以信赖的大夫为她诊治,她才知道,原来她进府没多久,当时的皇后便给她日长饮食里下了伤身的药物。包括屋中的火烛、瓷器,筷子等小物件里也放了各种避孕的东西。 富察明月竟是如此狠毒!为了让她不能怀孕,连有毒的水银都给她下了!根本就是要绝了她的希望! 她不过是个格格,而富察明月贵为嫡福晋,还是皇帝钦赐的婚,王爷是要登基为帝的,她怎么也越不过福晋去。她求的不过是有个未来的仰仗,不至于无子送终,从未想要独占恩宠,跟福晋夺利。便是如此,她仍然不肯放过她。 大夫诊断说她的身子已经坏了,往后是再无可能有身孕的。她如此忌恨富察明月,却拿她无可奈何。她因急功近利,被皇帝不喜,大封时也只得了个贵人的位份,之后更是被婉贵人死死的压在头上。 至此,她更是耐皇后不得,只能忍气吞声装聋作哑,以求活命能看着皇后倒台。 幸好上天怜悯,她真的等到了! 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功夫,皇后先是被软禁,又被自己的儿子拖累的被废了后位,变为庶人,从此再无翻身之地了。她怎么可以错过这难得的景致? 她高兴,痛快!数千日积压下的怨恨的怒气都在今日一吐而空! 看着皇后落魄狼狈,怨恨的模样,高贵人恨不得朗声大笑。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高贵人笑容恍惚,喃喃道:“姐姐也有今日,不枉妾身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至今日。” “本宫今日虎落平阳,总有一日卷土重来!今日之辱,他日双倍奉还!”富察明月啐了口,恨恨道。 高贵人闻言笑的花枝乱颤,咯咯嗔道:“姐姐,你当你还有翻身之日么?” 犹如天降惊雷,此话一出,富察明月顿时目露震惊,瞪大了眼睛瞪着高贵人。“你什么意思!” “呵呵……”高贵人踩着花盆鞋走了两步,近了富察明月的身。她身姿略矮过富察明月,微扬的视线却好似她才是高位的那个人。 她以一种诡异的腔调的轻声说:“姐姐以为你还能活着出百子门牢院(也就是清朝俗称的冷宫)?” 她注视着富察明月渐渐盈上惊恐的眼睛,笑容既张扬又得意:“不要痴心妄想了,皇上是恨透了你,只怕要不了几日你便命丧黄泉了姐姐……”她凑近富察明月的耳畔,轻声呢喃着“还有你那个好儿子,居然想要杀皇上的心肝儿?挫骨扬灰都是善终吧?” 说罢她转过身,在婢女的搀扶□姿摇曳,毫不留恋的迈开步伐离去。 她面露微笑,启唇,脚下不停也不回头的说:“念及姐姐往日恩情,妾身会好生关照永瑜阿哥的。”她的声音很娇柔,很好听,却听得身后的富察明月裂眦嚼齿,凶狠的大喊着让她回来“你敢!——你敢——贱人!你不得好死——”再也寻不到一丝理智。 看她那在侍卫手下挣扎的披头散发的模样,哪还有皇后的高贵可言?昔日矜持高贵的皇后落到如此这般模样,也只是自作自受。 嘉嫔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见富察明月终于端不住那副假模假样,发疯的样子,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去了。笑容却带着几分苦涩,兴许是在哀悼她不能生育子嗣的未来吧。 那些低位的小嫔妃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高贵人的刺激下癫狂、发疯。 或多或少的都带上了几分嘲笑、痛快和得意,她们受皇后有意无意的欺压太多太久了,看她被废,最高兴的就是她们了。 侍卫手脚矫捷的攥住往高贵人离去的背影张牙舞爪的扑去的富察明月,连拖带拽的拖着她一路不停的往白字门去了。 直到死,她都没有再出过冷宫,直到死。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 想死乃们了 o(>﹏<)o 93胸口痛? 富察明月虽令无数女子不能拥有自己的骨肉,更甚至此生都不能孕育子嗣,然而她自己却是个爱子如命的人。 因她看不开,才促使爱女爱子敌视琉璃,因而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今日的下场。 她自己死不足惜,却拖累了自己的孩子,致使永瑜被皇帝记恨,性命堪忧,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仇恨屈辱了。 极度的悔恨和愤懑,气急攻心之下,富察明月自然就病倒了。 她在百子门牢院里,自然不如在长春宫里的日子。 既然是冷宫,肯定是有冷宫的样子。没有婢女伺候,连想喝杯水都要自己起身去从井里提。 如此迥异的生活和心理落差让富察明月病情愈加严重。 她已经是庶人,自然不会有御医为她看病,更没有人去为她寻大夫。 病情逐渐加重,本是年轻气盛的她衰如老妇,看守牢院的侍卫见她咳血,便知她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她病重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皇帝只是无情的抛出一句冷漠的让她去死的话。 没多久,富察明月就在各方有意无意的驱使下,病重而亡了。 而永瑜阿哥也被皇帝软禁在阿哥所,连尚书房都勒令不准去了。 这明摆着就是让他自生自灭,没有夫子教导,便是毁了他日后继位的可能。 他本是出身尊贵的皇阿哥,却落到被所有人抛弃,额娘年纪轻轻便逝世的地步,悔恨交加。 身边本有几位赖以仰仗的仆从,也因他在被软禁的日子里的各种恼羞成怒的泄恨举措纷纷离他而去。 气急败坏的他也大病了一场,只有一位御医例行公事的来为他看了看,开了方子后便只有小内侍来为他送药,本人不再来了。 阿哥所里也被皇帝大清洗,只有几位身强体壮的侍卫和内侍看守他,平日里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他终于明白他是真的被皇帝放弃了。 病好后,他虚弱了不少,整日咳嗽胸闷,黯然落寞,身体也渐渐消瘦了下去。 若是以前看过他骄傲自得,张扬跋扈的模样的人看到他今日的模样,怕是怎么也认不出他来了。 那些个纷纷扰扰的事情告一段落,三年一次的选秀被皇帝拒绝举行,没有新人入宫,后宫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只有三三俩俩的嫔妃们偶尔聚在一起感叹一下,如此这般几回下来,日子倒是安宁平静多了。 转眼几年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公主霸气的神话还在流传。 小姑娘逐渐长大,渐渐出落的风华绝代,令人惊艳。 不过估计也只有养心殿的人知道她外表惊艳内心呆蠢的真相了。 因为姑娘太闷,皇帝也接连带着她出宫玩了好几次了,姑娘长的太惊艳,虏获的少年壮男汉子的心不要太多! 皇帝吃醋是整缸整缸吃的有木有? 好吧,姑娘太蠢,真心木有发觉暗恋者太多,就是有些奇怪为毛每次出门没多久就被皇帝黑着脸拎回家。 皇帝坐在床沿边上,就着灯光看着折子。 看到一本关于端王属地,荆州民变的折子时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啧,这些个贼心不改的蛀虫,要不是端王离京城太远,他懒得管太多,不然早就把他找个名头拔出了。 既然是异姓王,就该知道好歹。老老实实的在属地享清福,享受一生不好吗? 偏生不知道安分,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惹的百姓激愤,忍无可忍的掀起暴动。 事情一爆发就只知道畏罪自杀,以为一条命就能洗脱罪行得个清名?朝廷就该为你擦屁股? 想的不要太美,一把年纪了还是不要太天真了好吧! 皇帝眼神冷酷,瞬息间心中已有腹案。 身后小姑娘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他披散在身后的头发。 皇帝不由皱了皱眉,现在已值深夜,这个时辰琉璃一项都以入睡。今日却翻来覆去的折腾不休,始终没有睡着。 他低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琉璃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委屈的说:“睡不着。” 现在没人敢给琉璃不开心,她吃得饱睡得好,无忧无虑的本该是能吃能睡的年纪。怎么会睡不着? 皇帝不由皱了皱眉,思想顿时黑暗了。 他不动声色的在她身侧躺下,揽着琉璃徐徐善诱:“为什么睡不着?今日发生什么事了么?”在他处理了皇后等人后居然还有人敢对琉璃怎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琉璃摇摇头,有点奇怪他为何这么问:“没发生什么事呀,你怎么这么问?” 还不是担心有谁不长眼敢给你脸色看。 姑娘受了委屈,更火更怒的是他好吧。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琉璃瘪了瘪小嘴,眼泪汪汪的说:“疼~” 疼?皇帝眸中寒光一闪,转瞬即逝。他声音更加柔和,带着股子亲昵和温柔。 他轻声细语的呢喃:“哪儿疼?让弘历帮你揉揉……”他一边说着,大掌还在她背脊上来回徐徐抚摸着。 琉璃抓住他抚摸她脊背的大手,覆上自己的胸脯。 瘪着小嘴噙着泪:“这里疼……” 皇帝闻言一怔,他手心下正是琉璃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 他顿时心跳骤停,心想是不是琉璃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人钻了什么空子给琉璃吃了什么东西? 连身子都来不及直起,他惊诧心慌的大声唤人:“来人!快去请御医!” 门外寂静的深夜顿时嘈杂了起来,脚步声骤起,来来回回的奔走。 银屏赶忙贴近殿门,难掩焦急的询问:“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进来点灯。” 银屏听了推开殿门进殿来,寝殿里昏昏暗暗的,只有床榻边的那盏烛光闪烁。用火折子逐一点亮蜡烛,昏暗的大殿顿时明亮起来,驱散了黑暗。 银屏点完蜡烛,走近床榻,就见未拉起帷幕的龙床上,皇帝背脊朝外,怀中隐约抱着一个姑娘。 看不到公主的状况,无法知道公主是哪里受伤,状况严重与否,银屏心内很是焦急。 她顾不得尊卑有别,赶忙小声询问:“公主可是有哪里有碍?” 琉璃从皇帝肩头望去,只能望到远处的景致,看不到人影。只软声回道:“没事,就是有点疼……”要知道琉璃天生神力,这么些年来也只因为贪凉染过风寒,从未受过什么苦头,今日说疼,哪怕是有点疼,都令人担忧不已。 皇帝手上给她揉着心口,柔声继续徐徐善诱:“什么样的疼?呼吸可有不顺畅?” 琉璃摇摇头,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回道:“好像有针在扎我那样的疼。” 针?!扎?!皇帝思想顿时想到邪恶恶毒的那些东西上去了! 巫蛊之术吗?!难道是有人嫉恨琉璃又近不得琉璃的身,所以扎小人刺琉璃? 这人会是谁,皇帝脑子里拉出一大片的人名,似乎皇宫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就在皇帝疑神疑鬼,恨不得立马把全皇宫的人都抓起来逐一拷问的时候,琉璃突然说了一句话。 “胸口胀胀的。”她嘟嘟囔囔的委屈抱怨。 胸口?皇帝的视线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语落到她的胸口。 这人如此狠毒!竟要致她于死地! 皇帝霍然坐直,危险的眯起眼睛。 只要想到黑暗中有个人如此嫉恨琉璃,用如此阴险毒辣的手段也要致琉璃于死地,他便如坐针毡,势必要将那人扒皮抽筋、剉骨扬灰! 他双眼默然的望着虚空一点,眼神幽深黯黑如同地狱深渊,带着股吞噬一切的狂躁。 华玉听到消息也赶忙穿上衣服赶了过来,这时候养心殿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就在满殿人都在担忧煎熬的时候,御医终于被连婷叫来了。 老御医气喘吁吁地被连婷连拖带拽的拉了过来,好不容易在殿门口站定,想要喘口气的时候,背脊一凉。 老眼昏花的老御医抖着手带起眼镜,看清眼前的东西时身体顿时僵住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双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从那一双双的眼珠子里看出绿幽幽的光…… “哎呀陈太医你还磨蹭什么,公主可等着你呢,赶紧进去呀!”华玉好不容易盼来了御医,却见他磨磨蹭蹭的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发什么愣,给急得不行。 老御医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哦哦……” 华玉这般急性子的人给他磨的火急火燎,顿时按耐不住拖着他就进了殿。 可怜的老御医因为医术高明,到了古稀之年仍未能告老还乡,一把老骨头了还被拖来拖去的。 幸好连婷和华玉还顾忌着老御医年纪大,动作都很小心,不然老御医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耽误到公主的治疗么。 这俩人的心里想法还好老御医不知道,不然非得吐血三升给气得升天了。 皇帝一见陈太医过来,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立时让出位置来让他治疗。 老御医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搭在琉璃白玉纤细的手腕上。他是琉璃自小到大的主治御医,因为他年纪很老了,所以爱吃醋的皇帝才没有用帷幕遮掩。若是陈太医年轻个二十来岁,肯定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隔开,搞不好还会让他悬丝诊脉呢。 枯树皮一般的手搭在琉璃手腕上,陈太医左手徐徐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眼睛微微闭合着。 要不是陈太医年纪太大,早没了那个能力,他真得怀疑是不是陈太医春心荡漾,摸着琉璃就不肯撒手了。 皇帝等了又等,焦急的来回踱步,就是不见陈太医出声。 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手指缓缓收紧,那抹衣角在手指中慢慢变行扭曲…… 陈太医还是沉默着,忍无可忍的皇帝丢下被他捏的奇形怪状的衣角,咬牙道:“陈太医,琉璃的症状如何?!” 陈太医睁开眼愣了愣,花白胡须下的嘴唇抖了抖:“喔……很严重啊……” 很严重! 皇帝脸色顿时一青,华玉脸色一白,银屏失魂落魄。 “可能确诊是何病因?”皇帝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霾的冷意。 陈太医点点头,手指还有一把每一把的捋着胡须:“老臣不才,这还是能够判定的。” 皇帝眼睛眯了眯,阴测测的说:“可是巫蛊之术?” 捋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陈太医那张老树皮一般的脸很困难的露出讶然的表情:“什么巫蛊之术?” 皇帝被他的反应弄的一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难道不是巫蛊之术?” 的忙不迭的 陈太医也一愣,眼睛也眨也不眨的看着皇帝,愣愣的说:“公主难道不是到了年月,身体正在发育,因而胸脯刺痛的吗?”这跟巫蛊之术这么阴险恶毒的东西有关联吗? 皇帝呆愣了片刻,眨眨眼,又眨眨眼。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姑娘今年也十二了哦…… 原来是长胸部了…… 他愣了会儿,才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陈太医:“那你方才把脉把那么久,朕问你严重与否你又说严重?!” 陈太医一副你怎么如此无理取闹的表情说道:“老臣年老体衰,唯恐触觉衰退把错脉,因而才多把了会儿。”不过还顺带想了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严重之说……公主身体强健,痛楚却如此明显,老臣思索着应当开个方子给公主镇痛,这难道不严重吗?”依公主那怕苦的性子,要她喝药就跟要她的命一样,果断是严重。 皇帝被陈太医的回话弄张口结舌,眼睛望到琉璃揶揄的表情,顿时面红耳赤,挥挥手让陈太医赶紧退下。 陈太医从凳子上坐起身,敲了敲腰,唉声叹气的说:“可怜老臣一把老骨头,辛辛苦苦跑一趟,还被皇上如此嫌弃……”哀怨的看了眼皇帝,皇帝被那眼神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他话音一转,“对了,那镇痛的方子还要不?”陈太医对着皇帝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囔了句。“这方子可灵了,从现在开始喝的话,以后女子长成,□必定犹如山丘般浑圆丰满哦……” 皇帝握拳咳了咳,不动声色的说:“华玉,你去跟陈太医回趟太医院,按方子抓药。” 94端午节 那夜的笑话在有心人的抑制下没能发扬光大,真是可惜,不然就能看皇帝闹出的笑话了。 芳龄十二的琉璃身形拉长了,平坦的胸前也渐渐隆起个若有似无的小山丘。 那种疼痛若有若无,平日里隐匿身形,就在你不小心被碰到的时候刺骨入骨,忍不住痛呼出声。几次之后,尝到苦头的琉璃总算是乖乖的在皇帝的诱哄下喝下药汁。 皇帝轻拍着琉璃,看着乖宝宝甜美的睡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略有起伏的胸|脯。 想到以前摸过的那种细腻如脂、滑嫩如酥的触感,那浑圆饱满的弧度和手感,色皇帝露出个淫|荡的表情,吸掉流出来的口水,垂涎的舔舔嘴唇。 现在努力,以后才能长的更大更挺,到时候摸起来抱起来很舒服的有木有? 睡得香喷喷的琉璃不安的翻了个身,鼻子皱了皱,唔……色狼,不要吃我…… 话说荆州民变的事情令皇帝很是不满,隔日便遣派了他塔喇努达海将军前往荆州平乱。 虽说是件烦心事,但还不至于令皇帝挂念于心,毕竟现在是太平盛世,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那荆州因为端王而贫困凄苦,端王死后由他派人去平乱再安排好后续之事,能够吃饱穿暖,百姓还有什么所求的呢?他们也是被端王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扛起锄头镰刀去拼条活路的。 皇帝给他们土地可以种粮食,给他们房屋可以安身,他们自然就会放下屠刀乖乖的耕地务农。 百姓都是如此,淳朴又容易满足。 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众人们悠闲的渡过一段时日,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次的端午盛会。 自五月初到端午过后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热闹了,采药、沐兰汤、饮雄黄酒、挂艾草、划龙舟、跳钟馗、斗草,实在是太多了,数不胜数啊。 满族人是很重视端午节,其原因各式各样,其中比较关键的一点就是清朝皇帝向来以真龙天子自称,所以和龙息息相关的端午节自然也因而被另眼相待了。 宫廷如此重视,旗人们自然也纷纷效仿了。 端午还没到呢,宫里就渐渐忙碌起来。 养心殿里的宫女们早就准备好了雄黄、艾叶、苍术等药草,制成各式各样的五毒香包。 养心殿殿门上都挂上了蒲剑,插上了艾草。 端午节这一日,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端午节就是要晴天才算吉利。人们深信,端午节下雨乃是不吉,反之则吉。 古人有云:五月五日哨,人曝药,岁无灾。雨则鬼曝药,人多病。 也有说端阳无雨是丰年的。 所幸天道还是有成人之美的,这么重要的节日没有下场雨来扫扫兴。 琉璃站在等人高的着衣镜前,双手微抬。 银屏站在她身后,仔细的为她着装。 □是珍珠白的绣花绉裙,花朵小巧精致如星子散布。上身是正红的罗衫,比之绉裙的繁复奢华,罗衫简单大方,只在银红的衣襟上缀着几粒珍珠。 收腰式的罗裙衬的她身姿窈窕优美,衣裳艳丽她穿着娇丽又不显得俗媚。 银屏眼见着公主出落的越发迷人,心里既羡慕又感叹,公主当真不是凡人,这般出尘的容貌怕是天下再无第二人可以与之相比了。 沾着菖蒲酒,小心翼翼的在公主头上画下‘王’字,又给她脖颈系上长命缕。 这长命缕是她亲手编织的,五色丝线合股成绳,缀饰着小虎金饰,长命缕摇摇挂在胸前,琉璃好奇的拨弄了几下。 长命缕意味着避鬼及兵,令人不病瘟。 与长命缕相对应的,琉璃头上的步摇也悬着彩线穿着许罗制成的桑葚,动一动桑葚就摇上一摇。 她眼睛鼓得圆溜溜的,摇着脑袋拼命去望,那好奇的小模样可爱的要命。 银屏由着她玩闹,径自弯身给她腰间挂上五毒香包。端午节无论老少都会佩戴香包,样式也各式各样的。 这香包里塞着驱病辟邪的各种药草,例如菖蒲、艾草、白芷之类的,是个好物。其中没有雄黄,也不知为何,公主天生不喜雄黄的味道。 琉璃的香包是鸡心形的,正红的颜色,上面绣着憨态可掬又活灵活现的一只小老虎。这和头上画‘王’字一样,意味着借虎以镇邪。 好一番折腾,琉璃总算是从银屏手中逃脱了。 她侧身看了看自己,镜子里诚实的呈现出一切。 少女眉目如画,眼睛黑白分明,眸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一身明艳的衣裳,乌黑飘逸的青丝绾起个双平髻,背脊后垂下的青丝长及腰部。 冰肌玉肤,粉光若腻。脂粉未施,却自有一番倾城之姿。 见她终于收拾妥当,在屏风旁等候多时的皇帝立时踱步上前,请揽她的肩头,叹了口气:“朕一个月花在仪容上时间都没有你一天的多。” 也许男人对于等女人化妆穿衣的无奈是更古至今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琉璃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都没嫌你,你还敢说我?”她伸手推了推皇帝,皱着鼻子不满的说:“你臭死了,赶紧离我远点。”嫌弃的伸手捂住鼻子,皇帝刚洗过沐兰汤,汤里是用菖蒲、艾草等草药煮成的药水,那味道真的很难闻。 皇帝被她明晃晃的嫌弃弄的玻璃心拔凉拔凉的,下意识的抬手闻了闻,尴尬的问:“真的很臭啊?” 琉璃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很臭。” 挥袖扇了扇风,皇帝摸了摸鼻子:“那我洒点香粉吧。”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很娘们儿。 琉璃毫不客气的制止了他:“别撒,你身上味道这么重,还洒香粉,想臭死我呀?”她撅着嘴,不满的呛声。 拿这小姑奶奶没办法,她越长大性子越难搞了,告饶的做了个辑,皇帝无奈的说:“那小姑奶奶说怎么办呢?” 琉璃想了想,想来想去也没个法子,无计可施,只得憋着嘴闷声闷气的道:“算了,就许你今天这样,不然不给你上床。” 话虽这么说,她却一脸的憋闷和郁结,嘟着嘴显然是不高兴的样子。 知晓她嗅觉敏锐,让她闻到这些味道是真的很难受,又不能不去洗沐兰汤,皇帝只得使尽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哄得她重新露了笑脸。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就往太和殿了。 端午节所要做的不仅仅是上述的那些,其中还包括粽席。 两人姗姗来迟时,宴席里众人已然到齐。 放一进殿,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嫉妒、羡慕、惊艳、欣赏、怨恨、冷淡,眼神如影随形。 琉璃早已习惯被各种视线包围,她仿若未觉,和皇帝齐身并行,平静的受了众人的礼。 对于向皇帝敬得礼……没有侧身或退步避嫌。对此,众人表示很惊诧,看到宫里人的平淡表现,便知这不是头一遭了。 皇帝牵着琉璃走至上席,坐定。 此时皇帝才露出个温和平易近人又不失矜贵的笑容,“诸位无需多礼,今日趁着端阳节大伙儿聚上一聚,喝喝酒玩闹一番,过于拘谨就没意思了。” 众位大臣说上几场官话,在皇帝多次表示下渐渐的也自在起来,不在过分谨慎了。他们跟皇帝共事多年,多多少少也知晓了几分皇帝的秉性了。 皇帝虽然有点专断独政,却在君臣相处上很松懈,比起以往的几位皇帝要近人的多。哪怕臣子开他的玩笑,皇帝也不生气,还会自嘲几句。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也不会就此认为皇帝是个好拿捏的。从他执政以来的作风,他们装乖卖巧还来不及,忤逆拿捏什么的……还是下辈子吧。 因为是宫廷宴席,躲端午的习俗并没有被执行,依然有很多妇人在场。 太后不在宫中,皇后又被废,宫中高位的妃嫔只有娴妃能够胜任女眷这边的主人了。 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由娴妃处理,已经有了一段年月了。 娴妃长的很好,出身又不错,因为这些事,很多人都以为娴妃理所当然的会是下一任皇后。 谁知前朝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官员上奏请皇帝新立皇后,举荐娴妃为后,以为娴妃是皇帝属意的人选,想借此既讨好皇帝又讨好了娴妃。 谁知却被皇帝痛斥了一顿,还给他降了一级官,打这之后,再没人闲的蛋疼去请皇帝充斥后宫和后位了。 这个讯息一传出,后宫里有波荡了会儿,她们都欣喜的以为娴妃是被皇帝不喜,这都公然给她脸子看了,丝毫不顾及娴妃的脸面。 可是谁想之后的宫务依然由娴妃处理,皇帝并没有褫夺宫权交予别人,对于娴妃处置宫妃的事,皇帝也无声给予支持。 众人纳闷皇帝跟娴妃在搞什么情况之余,也纷纷哑了声息,只当后位不存在,不再谋算什么了。 上奏请立皇后不成,但是在后宫空虚的现在,娴妃的地位似乎是最高的,因而讨好她的人也不少。 女眷这边都上赶着巴结娴妃,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娴妃心底暗暗报以不同意见。这哪是五百只,分明是五万只。 撑着端庄的表情迎接各式各样的逢迎拍马,娴妃笑的都快僵硬了。 她这是代公主受苦吧,是吧是吧?皇帝绝对要给她加薪的有木有?? 这几年来,娴妃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皇帝对于琉璃的心意。 皇帝表现的那么明显,如果不是琉璃自幼长于皇帝身边,恐怕人人都会知道。只是蒙蔽于琉璃的年龄表象,才能被众人忽视罢了。毕竟皇帝可是从没隐藏过心意。 皇帝居然爱慕公主! 这对娴妃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一直以为皇帝抚育公主是拿她当女儿看,毕竟琉璃是自襁褓便在皇帝身边长大的,谁知道养着养着……却成了童养媳? 娴妃是真心疼爱公主,琉璃天真烂漫,娇俏可人,她怎么也不想让皇帝的一己之欲而毁了琉璃。 几次若有若无的试探之后,皇帝干脆的告诉她,他只等琉璃及笄便要迎娶她为后。 她还能说什么呢?感情几年前皇帝那么雷厉风行的废后,清除富察氏一派的党羽势力,都是为了给琉璃铺路来着。 对此,她只能暗自叹息,钦羡的报以祝福和能力范围内的帮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太色了,我家儿子怎么会这么色?果断是基因突变! 95美味、龙舟 既然名为粽席,那么粽子自然是主角了,除此之外的珍馐美食也不会少。 皇帝赏众人喝雄黄酒,众位达官贵人们又是一番称道谢恩。 皇帝要喝的是菖蒲酒,漂亮的琥珀色液体盛放在白瓷小盏内,酒盏通体润华,绘有皇帝专用的艾叶灵符纹饰。 杯体如白玉般通透光华,盏内酒液摇曳时映衬着烛光,璀璨潋滟。 宫里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有个如此热闹的节日,皇帝也有些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 琉璃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味道,倒是滴酒未沾。 有视觉敏锐的人发现,公主所用的餐具是和皇帝是一模一样的,也是艾叶灵符纹饰。没用动过的酒盏内放的也是菖蒲酒。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只由皇帝使用的,就连皇后都只能用雄黄酒才对。 察觉到这点的人面面相觑的会儿,只能装作没有发现。皇帝对公主的重视,早就到了不容他人置喙的地步了。 粽子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鲜肉、红枣、蛋黄、火腿、八宝、豆沙等等的,那扑鼻而来的香气诱人垂涎,想想就觉得好吃的要命。 热气腾腾的盛放在汤钵里被宫女们依次送上席来,每人面前都盛放着一盘,五只粽子是什么口味的也只有吃的人知道。 琉璃喜欢这种软糯鲜美的吃食,一早就等着吃粽子了,粽子一送上桌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皇帝自幼养大她,对她的饮食爱好了如指掌,粽子一上桌,他率先拿过自己面前的粽子用金剪剪开绳线,一层层剥开包裹的粽叶。 粽叶的清香,糯米和鲜肉的鲜甜香气,几者融为一体相辅相成,那香喷喷的味道诱人极了。 好香啊……琉璃直直的看着皇帝……手中的粽子。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样子呆萌呆萌的,看到的人就连本身讨厌她的也不免心中一软。 皇帝盯着馋猫直勾勾的视线,无可奈的极快的剥好粽子。夹到琉璃面前的碗碟中,还细心的分成四份,这期间琉璃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粽子。 “吃吧,小心点烫。”皇帝擦了擦黏黏的手,宠溺的说。 琉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抓起筷子就夹起一块放到小碟子里,蘸了蘸糖,心急的吹了两下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啊呜”一声,软软的糯声。糯米甜美又软糯,粽肉热气腾腾的,还泛着油润润的光泽。 美滋滋的眯起眼睛,“唔……好七……”嚼了两口,琉璃满足的含糊说道。 大殿宽阔宏伟,殿内众人少说也有几百,这细微的声音本该泯灭与众,偏偏总有一些时刻关注着上方两人的人。 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把皇帝方才为琉璃服务的那些举动,还有琉璃那满足的小馋样都尽收眼底。 有些对她保持客观观念的人对她如此率直的表现而改观,含笑点点头,专心吃起粽子了。 因她而失去荣华富贵的人心里厌恨她,却也不由自主的被粽子吸引了,纷纷动起了筷子。 唔……的确好吃。 一只成人拳头还要大的粽子三两下就被琉璃解决干净了,这是另一只粽肉落到了她的碗碟里,她腮帮子鼓动着抬头,皇帝正温柔的看着她,视线柔情似水。 琉璃鼓鼓的腮帮子还没个休息,却忽觉脸上一热。 她疑惑的心道,明明没有喝酒,怎么就醉了呢? 皇帝光顾着伺候小馋猫了,自己一个都还没吃上。见公主吃了几个速度慢了下来,身边侍候的华玉机灵的为他处理好粽子,他才动起筷子夹住一个送了进嘴里,唔……唇齿留香。 以往宴席上都是蹭蹭蹭的把菜统统上齐,这样看起来是华美辉煌,但是真吃起来却要差上很多,大多菜都是要趁热或者趁凉吃,过了时辰吧,再好吃的菜也如同嚼蜡。 所以后来为了琉璃,皇帝就改了上菜的规矩,一道儿一道儿的上。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解,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太俗。可是吃过一次这样的宴席后,却都赞不绝口。 为啥?好吃呗。 以前的宫廷宴会到了后面就是乌烟瘴气的,皇帝通常都是只出个场就走人,让他们自己发挥。后面少了皇帝的约束,自然就可着劲儿的折腾了。 本来吃宫廷宴席嘛从来就不是吃菜,他是吃个面子和地位。 有地位的人一进场,就有人络绎不绝的来敬酒。没地位的小官儿就被人遗忘在角落里,这就是面子和地位的区别。 有上进心有野心的想尽法子去亲近上司,达官贵人,没野心喜好闲云野鹤的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原地,装聋作哑。 这样太累,又必不可失,他们对宫廷宴席真是又爱又怕。 可是从上菜规矩改了之后吧,菜好吃多了,走以前那套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少了,气氛却出奇意外的更好了。 几次之后,他们反而喜欢上了这样的节奏,轻松,还有美味可以吃,该联络感情的也联络到了,还不用喝太多的酒,伤身。 受这项改革的利益,好多人都尝到了以往没尝到的美食。 皇宫里的御厨堪称全天下的群英荟萃,在外面是很难找到那么美味的。 就拿皇帝面前的这道菜来说吧。 先用香菇、猪腿肉、葱、生姜一块儿剁碎,放上各种调味做成馅料。然后把茄子里面的茄子肉挖出来,剁碎和到馅料里面搅拌,再将馅料塞进茄子里面,上锅蒸。 等蒸熟了出锅,用鸡蛋拌面粉和成糊糊,把出锅的茄子均匀的裹上一层,下油锅里炸成金黄色捞出。 又香又脆,外酥里嫩,好吃的要命。 皇帝最爱吃酥脆的东西,这道黄金茄盒是他的喜爱之一。 夹起一块黄橙橙的茄盒,吹了吹送进嘴里,上下牙齿一挫,酥脆的外壳裂开。香酥的鸡蛋面粉香气,茄子的香滑甜软,肉馅儿的浓郁汤汁。香菇、肉还有茄子的味道,外面包裹的那层鸡蛋面。 几样迥然不同的东西融汇进一块小小茄盒里,堪称香甜绝美。 “好吃。”皇帝津津有味的嚼着,暗喜他这项决定果然是很应该。 琉璃咽下嘴里的红枣,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也馋了。 眼疾手快的夹起最大的一块茄盒,咬了一口,瞬间眯起了眼睛,唔~好吃、乐颠颠的一块接一块的吃起来。 美味佳肴什么的,旁人是无福消受了,只能看着这些家伙吃的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满足样子。 玩过了击球等即兴的小节目,此时便已然到了下午了。 该是赛龙舟的时候了,这端午节呀,少什么都不能少了赛龙舟。 偌大的清水湖,湖水两岸绿柳成荫,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个水泄不通。 这样盛大热闹的节日,早就没什么身份、尊卑的顾虑。 乐伶们在锣鼓声中穿着彩衣在岸边悠然起舞,纤细的腰身扭动着鼓舞人心的舞姿。 小太监、宫女、妃嫔,阿哥格格们,年老的,小少男少女,都拥拥簇簇的挤在岸边,吆喝声震天。 皇帝携着琉璃踏上高台,观赏着接下来的舞龙舟大赛。 皇帝慷慨激昂的为拿到第一的勇士们许下丰厚的奖赏,激起了无数男儿们胸中的热血和斗心! 伴随着锣鼓声激烈的鼓点,龙舟大赛正式步入开始阶段。 湖面上依次排开五条龙舟,龙舟上装饰着颜色艳丽的漂亮彩带,增添了几分喜气。 露出健壮胳膊的男人们脑门子上都沁出兴奋的汗珠,难掩激动。能得到第一,就能觐见皇帝,更有皇帝亲自赐下赏赐,对家族和自己来说都是偌大的荣誉!对此,他们都势在必得! 互相看了看,每个人眼中都难掩野心,将彼此视为了竞争对手。 哈拉苏看向邻旁的龙舟上的领头,双方交换了个视线,接下来就要拼尽全力争个你死我活了哦? 好呀,输了的就要请一个月的酒水哦?好! 至于为何一道视线里为何能包含这么多话,相信我,他们的视线就是这样的意思。 没有停止过一刻的欢呼声,掌声和锣鼓声,在龙舟大赛开始的这一瞬间更加激昂了。 他们有的在为自己心目中的冠军龙舟鼓舞、呐喊,就连凑热闹的人都被带动着红了脸颊,拍手鼓掌,大喊加油。 开始的鼓点响起后,龙舟嗖嗖的冲了出去,百桨动作一致,划破风浪,在水花四溅中破浪前行。 那争前恐后的架势还真有点惊人。 琉璃倚着栏杆眺望,看到那艘逼前她就望向那艘,拍起小手喊加油,嘴里喊的对象已经换过两三次了,那样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她的喜新厌旧不专一。 皇帝无奈的站在她身后护着她,看着她被风吹起额前的留海,蹦蹦跳跳兴奋得瑟的模样,觉得心里好甜蜜好甜蜜。 倒坐的勇士们咬着牙使尽了吃奶的劲儿摇着水桨,一起一落,一起一落,迅猛的朝着终点逼近。 此时他们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岸边的呐喊声却越来越激烈,他们毫不松懈,拼命努力的划动水桨,冲刺终点! 为了新媳妇儿,为了家中老母,为了弟弟……为了家族……拼死也要得第一呀——!!! 比赛几乎是片刻就结束了,双方都是势均力敌的好手,领先的那只龙舟只以微小的优势得胜。 得胜的选手笑的志得意满,那得瑟的贱样子看的落败的选手真是恨不得往那脸上踩上几脚。 “承让承让啊?” “呵呵……” “接下来一个月的酒钱你可不能赖账哦?” “呵呵……”不要拉着我!就让我咬死这个无耻的家伙吧! 得胜的勇士由吴书来领进高台之上,接受皇帝的奖赏。 虽然升官什么的是不太可能的,可是那些金银呀还是少不了的。 这些人都是些小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二,最小的才刚过十五的生辰,长相体型身高也是各有特色。 不过这些人到了高台跪下受赏时不论年纪,却多是红着脸的。那股扭扭捏捏的娇羞劲儿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么勇猛拼搏的汉子。 再仔细看一看,他们的视线或多或少都落在皇帝身边那人的身影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也快要结束了,亲们会不会觉得舍不得我呀? 96吃醋、承诺、羞恨 少女体态轻盈,容颜鲜明光艳,腰若流纨素,云鬓花颜金步摇,青春亮丽的如同繁盛春日。 生得一副玉体香肌,月眉星眼的仙姿玉色。 亭亭玉立时,明丽耀眼如池中娇艳的荷花;盈盈一笑,则艳若桃花,芳容理智更妖娆。 正是道尽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几位年轻的男人们立时魂不守舍,神魂颠倒了起来。 那少年郎更是红了脸颊,麦色的肌肤都掩不住心动之情。黑亮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琉璃看,恨不得将她就此看进心里去。着迷的程度就连身旁的兄弟连连捅他手臂都没有注意到。 傻乎乎的,将他的作态看了个清晰,琉璃倍觉好笑,抿唇一笑。 明艳的少女脸颊微晕,眼波流转,一笑间霎时艳丽夺目,所见之人无不愣神,那少年尤为出众。 要不要这样盯着别人家的老婆看啊? 皇帝黑着脸闷咳了声,少年郎这才迟迟回过神来,羞涩的低下了头去。真看不出他方才直勾勾盯着人家瞧,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的样子。 现在害羞已经晚了,才不会被你假装羞涩蒙混过关!皇帝脸色发黑的吃着闷醋。 老婆长的太美就是这点不好,总是勾来无数男人的爱慕之心。 连本来准备多称赞几句的话都免了,只短言赏赐了金银就让他们退下了。就这样,那少年望着琉璃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是让皇帝心里很是不爽。 琉璃抿唇笑他黑着脸的可笑样子活像个黑炭头,皇帝脸色顿时更黑了。 轮谁被别个男人觊觎自家媳妇儿都会不爽的,正不是他爱吃醋!皇帝忿忿不平的暗想。 夕阳渐渐西下,夜幕紧随而来。 喜庆的日子里,宫廷内外处处灯火阑珊,宛若点点星辰坠落凡间。 一盏盏别具风格的彩灯挂在树梢枝头,烛光透过彩色灯罩,变幻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将整个天地间的花草树木都映衬得仿佛玉树琼花一般瑰丽绝伦。 在这样的节日里,就连小宫女们都擦上胭脂换上颜色鲜艳的头绳,兴高采烈的庆祝着节日。 妃嫔们换上亮丽的新装,一个个的都打扮的妩媚动人,把玩着各式各样精致的香包摇曳生姿的走在宫廷里。 太监宫女们掌灯引路,她们乐此不疲的观赏着彩灯,穿梭在宫廷之中。除了心中的喜庆和兴奋,更想是趁机偶遇皇帝,留下个好印象,得个花前月下的恩宠。 可以观赏的地方就那么些个,总会有两方人马迎面遇上的时候,若是双方位份相当,则姐姐妹妹的虚以委蛇一番,明里亲热的寒暄个几句,暗地里则想尽法子也要踩对方一头。 清水湖里飘着一圈儿的花灯,微风吹过,仿若点点星光载浮载沉。 这里有些是那些个妃嫔们放的,有些是宫女太监们偷偷放的,在这种节日里,主子们通常都会睁只眼闭着眼。毕竟是个团圆节,宫女太监们背井离乡,每逢佳节自然倍思亲,谁没个亲人呢? 妃嫔们逛了几圈也有些乏了,所幸呼朋唤友的招呼着几个往日熟悉的姐妹上了小舟,趁着夜风游游湖。 这些年,后宫可谓是如一汪死水,皇帝对于宠幸妃嫔这件事愈加冷淡。无宠可争,为争宠而互相陷害的事越来越少,虽然彼此间挤兑什么的还是少不了。 在这种氛围下,以往的时候是从来不敢上舟游湖的,提防什么意外落水的戏码,这种事早已不新鲜了,君不见每年都要死伤几个妃嫔么?现如今倒是因为雨露渐淡而落了个好处。 皇帝和琉璃漫步来到此处时,湖中已经泛起了几只小舟了。 天空中悬挂着月牙,星辰闪闪烁烁的铺满整个夜空。花灯五彩缤纷的梦幻之光撒上整个紫禁城,连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凡花野草都显得妖艳诡秘起来。 “这样热闹的日子若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琉璃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皇帝诧异的望去,见她表情有点落寞,心里一惊,思索了片刻后顿悟。 他每日忙于处理国事,泰半的时间都耗在御案前,除去睡觉的时间,能够陪伴琉璃的可谓是真的不多。 在琉璃年纪还小的时候,毽子秋千什么的还有点新意,可以消耗她的时光,不令她太过乏味。 现如今琉璃渐渐成长为少女,那些玩具早就没有新意了。身边围绕的也始终是那些人那些事,重复着每日的行程,日复一日的,竟早觉寂寞枯燥。 皇帝心中一涩,若是没有他,琉璃现在仍是沉迷于修仙,岁月如梭,从不觉寂寞为何物。 偏偏遇见了他,成了琉璃命中的劫。 因为他,琉璃终日隐身伴随左右,委曲求全看他娶亲。因为他,琉璃舍命相救,沦为无知孩童。 更是因为他,琉璃被困于这寂寥的深宫之中,日复一日。 他伸手揽住琉璃,对上琉璃望来的视线,他说:“会有一日,我们去看遍山明水秀。”语气异常平淡,仿佛是随口一道。 但是琉璃却莫名的觉得,这短短一句话很真诚。这是皇帝给她的承诺,也必定会真的有这样的一天。她就是这么觉得。 所以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重重的点点头,笑了。 那笑容很灿烂,星眸眯起,皓齿微露,一点儿也不含蓄。可是皇帝却觉得美极了,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 一大一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异常的和谐温馨,似乎是生来便本该如此。 如此美丽的景致却令其他人心中一个怔忪。 感叹于两人的情谊深厚,只当是平常的父女之情,这其中只有一人另有所悟。 秀贵人刚进宫没多久,见到琉璃的次数只手可数,并没有先入为主的以为是长辈与晚辈的亲情。 她反而因此察觉到皇帝和公主之间不为人知的亲昵,甚至是缠绵,那是种非常暧昧的氛围—— 暧昧!——秀贵人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被自己骇人听闻的想法惊骇的六神无主。 她怎么能如此腹诽皇上和公主呢,若是被别人知晓,死罪都不足惜! 由于震惊和后怕而心神不宁,秀贵人悄然垂下头,决定不再多思多想,偃旗息鼓。脚下渐渐放缓了下来,逐渐落后于队尾,身旁婢女疑惑的神色只当看不见,不准备去上前邀宠了。 皇帝蹙着眉峰,心里一阵不喜。 甜甜蜜蜜二人世界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被人打扰,更甚至是这么多碍事的家伙。 那蜿蜒的灯火自远处过来的时候皇帝就已发现,只是他以为他这些年对女色的冷淡应当会令这些嫔妃长点心眼,会自动避开。 谁知她们却不避不闪,直直的往他们所处的方向而来,意向为何,显而易见。 哼,来的还不止一个,以为看着人多,他就会顺势罪不及众,再来个花前月下? 看来这后宫还真是个永不平息的深渊,总是千方百计的都要来勾搭一下他,侍寝得恩宠。 若是换做他人,这等正经的节日,皇帝都是要在正宫皇后那留宿。 现在皇后被废,宫里位份最高的也不过是分妃,所以以为着趁着是好日子,你们就有机会了,朕会挑个人侍寝? 倚着皇帝,琉璃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令人惊艳的笑容后是淡淡的嘲讽。 果不其然,守在远处的吴书来传来几位嫔妃求见的消息后,皇帝皱着眉头,冷漠不耐烦的抛下一句“不见!” 这声音一点儿也没克制,湖畔的人都听了个清晰。 这些嫔妃们正在湖中泛舟时,有个眼尖的发现皇上和公主正在湖畔漫步。 有机灵的人说,何不干脆趁着时机去给皇上请个安? 个别较为谨慎胆小的,犹犹豫豫的不愿去凑这个热闹,那人顿时讥讽说哪个有本事的能笼了皇帝回自个儿的寝宫,便算谁有本事,往后就要唤她姐姐。输了的日后就别来拈酸吃醋那一套。 当下几个嫔妃就被或鼓动或激将的兴冲冲停舟靠岸,整理了仪容往这边来了。 本以为皇上会顾忌日子,就算没被她们打动也会给些甜头。谁知皇上却明晃晃的不耐烦,连面子都不给她们留,直白的就抛出一句不见。、 几个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姐,哪受过这等委屈,顿时脸色一白。有些性子清高软弱的,甚至身形都摇摇欲坠,当真是楚楚可怜。 银屏见此脸色微变,偷偷观察皇帝,见他脸上透着些微恼意,竟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心里顿时一松,幸好皇上没被笼络了去。 和华玉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这些女人实在是烦人,公主在都敢上前来邀宠,忒不识趣了!凭白扰了皇上和公主两人的甜蜜时光! 见皇帝神色微冷,周围的奴才也是讥讽不屑,几位嫔妃们深感是她们不够知情识趣。心里想的太过美好,结果惹了皇上不喜,又给了别人嘲笑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心里深深的暗恨鼓动她们过来的人,凭白让她们受了个辱!回头叫她好看! 当下不敢再叨扰碍皇上的眼,立时收起私下的那套,强笑着敛身遥遥行了个礼,顺着来时的路离去了。 队尾,秀贵人脚步迟疑,走出一段路,她犹豫着还是回了头。 明黄的身影和红色的少女重新靠在一起,皇上含笑的脸上一改方才的冷酷严厉,掩都不掩饰的宠溺和疼爱,如同根根寒刺,直直的刺入心房,让她又痛又麻。 捂着胸口,秀贵人一路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湖畔。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马上就结束啦,至于琼瑶文什么的,只是出个过场,跑龙套的而已。 关键还是男女主的感情戏码对吧? 97和硕和婉公主 午后,从尚书房学习回来,沐了个浴,睡个舒适的午觉。琉璃梳妆收拾好,坐在书案前认真专注的练着字。 忽而又内侍进门来,恭敬道:“公主,和硕和婉公主求见。” 琉璃闻言手上一顿,墨水顺着细腻的笔尖滑落,滴在宣纸上碎成一朵墨花。 一旁的银屏走近,轻声询问“公主,是否要请和婉公主到花厅?”银屏此话是因琉璃为了贪图凉快,衣裳实在过于单薄。就仪表和女子闺誉来说,应该请和婉公主去花厅,以便她趁此换身衣裳。 琉璃想了想,摇了摇头。 “和婉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就直接请她进来吧。”抿了抿唇,琉璃不甚在意。 和婉要比她大上两岁,两岁时也就是皇帝刚登基的那年进的宫,抚养宫中,被封为和硕公主。这些年琉璃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和婉在宫中是怎样的存在,和婉是和亲王的独女,却被养于宫中,其用意不言而喻。 皇帝虽然不曾怠慢和婉,但和婉的处境毕竟有些尴尬,所以稍大了点的时候便常常来找她玩,和她说话拉近距离。 琉璃虽然知道和婉接近她的用意是刻意讨好自己,但因和婉性子温柔,态度又很亲切自然,也就默许了和婉来亲近她。 和婉可以说是她在这宫中少数的一个朋友。 和婉进来时不由得一怔,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心下暗自好笑。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琉璃惧热了,但真心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琉璃倚在凉榻上,手中斜斜捧着本画册,身旁的侍女为她打着扇。 只见她浑身上下衣衫单薄,只着着一件豆绿的围胸小衫,外批着件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锁骨,冰肌玉肤若隐若现的。 翠绿的裙摆依着身体曲线迤逦而下,裙摆下露出两只小巧的脚丫来。肌肤如玉,指甲如贝,圆润润的,煞是可爱。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敏感的动了一动,更添柔美动人。 如此撩人的景致让和婉都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和婉红着脸走近,嘴里嘟哝了句“还真是怕热呀你。” 已有满室由冰块侵染的凉意,看她却一脸燥意,便知其仍嫌燥热。 琉璃歪了歪脑袋,三千青丝倾泻。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清灵透彻的少女透着股莫名的娇媚。 和婉不由怔了怔,一时竟看呆了去,心里莫名的有些自惭形愧。 “我就是怕热嘛,偏偏夏天老长了,热死个人。”琉璃看着和婉在她身边坐下,不满的咕哝道。 和婉回过神来,暗自唾弃了下自己竟对个女子看呆了。 和婉笑盈盈的说道:“我瞧着养心殿的冰块也没少过,你怎么还是这般热?” 和婉自己是和硕公主的份例,衣食起居无一不是精贵的。这般锦衣玉食的养着自然是无比舒适的,而琉璃比起她来只多不少。 毕竟琉璃是前所未有的护国祥瑞公主,比之亲王还要尊贵,地位堪比帝王。 而她平日里的份例都是直接从皇帝的单上划的,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琉璃一脸的意兴阑珊,随口说:“冰块有什么用,又不能把夏天变成春天。”再说了,皇帝又不会给她用太多冰块,想到这里琉璃就有些忿忿的。 和婉心中了然,皇上平日里都是娇着惯着琉璃的,只唯有一点,在对琉璃的身体上从不松懈。 看这偌大的养心殿里,地砖上却铺着层柔软的地毯便可以知晓皇帝的用意了。 和婉脚下碾了碾,看这柔软的程度,还是小羔羊皮呢。看样子是怕琉璃因为惧热,赤着脚在殿里跑来跑去,病从脚入吧。 还真是生怕磕着碰着,冻着热着了呢。 和婉心里有些羡慕,皇上和公主虽不是亲父女,但皇上待公主却是一心一意的呵护疼爱。她不由想起了自己难得见上一面的额娘和阿玛了。 “对了,这么热的天儿你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这儿?”琉璃从果盘里捻起一个冰镇葡萄,连皮带核的整个吞了进去,小腮帮子鼓了鼓,吐出紫皮和核儿来。 和婉虽是被封为公主,在这宫中却不像琉璃被另眼相待,她跟所有格格一样,住在格格所里。 格格所离养心殿隔的不是一点远,顶着燥热的炎阳来上一趟,怎么也得脱层皮。 和婉闻言,反应却是很突兀。白皙的脸颊隐隐浮出两抹红晕,显得愈发艳光照人。 琉璃见状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的和婉如此模样。 倒是一旁的银屏心里暗想,这和婉公主相貌仅是秀气,只能说是素净清雅。不想这娇羞起来多了几分娇艳,倒是更添了股风韵。 和婉兀自脸红了下,幸好琉璃没有察觉到什么,不然非得羞死。 她顶着大热天儿的来见琉璃,其实也是跟她的年纪有关。 她比琉璃大两岁,今年依然快十五了。 虽然皇家女子要比普通人家的来的稍稍晚点成婚,但也由于婚事盛大,准备起来的时日更长,所以相较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她这年纪,该是准备婚事的时候了。 只是和婉身份特殊,虽然是亲王的女儿,却被养于宫中,又被皇帝封为和硕和婉公主。 所以和婉一直隐隐担忧自己的婚事,到底是按亲王女儿的来,还是和硕公主呢? 公主……都是要去和亲的。 如果她去和亲,她便远离了皇宫,想再见一面阿玛额娘都很难了。 而且也不知是去哪里和亲,若是蒙古之类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和亲公主的下场通常都很凄惨。 先不说背井离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活完下半辈子,丈夫跟自己的理念生活习惯差距太大,是不可能相处和谐的。 女儿家的,都不想自己的婚姻变成和亲,变成守活寡。 只是婚姻从不由女子决定,至于是由和亲王决定还是皇上,她也说不准,还要看皇帝的态度。 她仔细琢磨着,还是觉得先来探探口风比较好。想来想去,这天下谁最清楚皇帝的想法?这莫过于琉璃公主了。 于是今日她便来养心殿拜访了。 她嗔道:“左右无事,想着还不如来你这凑凑热闹呢,怎么,你不欢迎我呀?”她眼睛瞟了眼琉璃,意思是道你敢说不欢迎我就不依。 琉璃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自觉的说:“不敢,你爱来就爱来吧。”和婉跟她混熟了之后就凸显了她的本性,她着实拿和婉没办法。 “我听说,前些日子,李尚书家的少爷下课后拦住你,给你送了朵荷花?”和婉手肘捅了捅琉璃,好奇的询问。 琉璃瞥了眼她,随意的说:“嗯” “这是第几个献殷勤的啦?我数数啊,纳喇家的嫡长子,钮祜禄家幼子,方家的小儿子,陈大人的独子,这又来个李尚书家的少爷。你还是害人不浅呀,虏获了这么多少男的心。”和婉揶揄的说道,神色和语气里没有一丝妒意。 也许正是因为她虽然怀着借由琉璃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点,但她没有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那种妒忌琉璃的心思,皇帝和养心殿的众人才会默许她接近琉璃吧。 毕竟琉璃说的上话的同龄人太少了,戴佳氏从出了那事后便许给了永璜阿哥做格格。而冯姿盈随后大选也被赐婚给了永璜阿哥做嫡福晋,两人阴错阳差的进了同一个男人的府邸,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又不是很喜欢他们。”琉璃不在意的嘟囔了句,继续吃她的葡萄。 和婉见她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有点儿疑惑,“你真的没有一个中意的吗?”毕竟那些人都是名门望族之后,只要不是资质太差,往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 闻言琉璃翻了个白眼,“真没一个喜欢的,要么就是瘦不拉几的竹竿儿,要么就是黑乎乎的黑炭,还总奇奇怪怪的看着你,谁会去喜欢呀?” 琉璃想到在尚书房时奇奇怪怪的那些人就心烦,每每一下课,总有些人围到她身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上骑射课时也一样。 她天生神力,无论是拉弓射箭,还是蹲马步练脚力,对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偏偏总有那几个人围在她身边问东问西的,一会儿问她是不是累了,一会儿问她是不是渴了。 这样那样的没个消停的,闹得谙达的脸色都发青了。 还总有些表情诡异,鬼鬼祟祟的人往她书案里塞东西,更甚至会在路上堵她,开始她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警惕之后却被塞了东西就跑了个没影儿。 那些东西要么就是些花儿呀,要么就是首饰香囊什么的,搞的她一头雾水。 回头跟弘历一说,结果弘历黑着脸把东西全丢了,还嘟嘟囔囔的说了她一通,不让她收别人的东西了。 这样几次下来她也不耐烦了。 见她真心厌烦,用的那些诡异的形容词,和婉实在是无语了。 现在的少年正在长个子,拼命的拔高海拔,自然是有些纤瘦,可这才有书生的风流倜傥吧? 在室外玩闹,学习骑射的,晒黑也是必然的,可是这种人身体更康健壮硕才对。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竹竿儿、黑炭了。 看她一脸的不以为然,和婉真心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个人。 按理说追求者无数,是个人都该是自得意满才对。怎么就她满心的厌烦呢? 和婉想了想,移了移凳子,近到琉璃身边。 她的作态如此明显,银屏略一思忖,便了然了她的来意,想了想,没有阻止。 她凑到琉璃边上,不在意她一脸的不高兴,亲昵的问“照这么说,没一个合你心意的?” 嫌热的推开两者的距离,琉璃疑惑的看她,一脸的不解:“合什么心意?” 和婉红着脸:“未来夫婿呀!”顺势拉开距离。 闻言,琉璃愣了愣,随后目露怀疑,“夫婿?”和婉羞涩的移开视线,不肯对上她的眼睛,如此这般作态,琉璃了悟的点点头,长长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夫婿呀?~”她怪笑着起身贴近和婉,笑容暧昧,黑亮水灵的眸子暗藏狡黠。 “哎呀,你作什么怪模怪样的!”和婉脸颊酡红,推推搡搡的不让琉璃看她的脸,扭开身子躲开琉璃揶揄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这几天更新可能会慢点了。 98其实皇帝还是个好叔叔 “哎呀别闹了啦!”和婉羞涩的娇嗔着推开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琉璃。 “说嘛~是不是看上谁啦?”琉璃嘟着小嘴坚持不懈的撒娇追问。 烦不胜烦的和婉最终无奈的叹息道:“别闹了啦,我从哪去看上人家呀?”也不想想她身边哪来的适龄男人,就算有,她也没机会去看上人家呀。 “啊?真的没有呀?”瞧瞧这话的语气,腔调拉的老长。琉璃满脸失望的往后一仰,倒在了贵妃榻上。 银屏适时的上前为琉璃理好丝衣,她胸前的山丘隆起,敞露了大片雪白的肌肤,看的众人脸红心跳。 “真的真的没有啦!”和婉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见琉璃总算消停了,她理了理乱掉的旗装短褂,拨了拨根发未乱的小两把头。 “好吧,看来是失望一场。”琉璃瘫在贵妃榻上,明明是四肢无力的耷拉着,却凭白让人觉得慵懒华贵,干干净净的脸蛋又沁人心脾的清冷。 看见了她,和婉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上天眷顾的人。不然琉璃怎么会获得如此的恩宠,又生的这般花容月貌? “来,你也吃点吧,闹了一场倒是出了一身汗。”琉璃信手拈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将果盘往和婉那边推了推。 她才发现给和婉送上的凉茶动都未动。 和婉敛了敛心神,含笑应了声,也拈了个葡萄吃了。 和婉剥了葡萄皮,咬了一口,清甜的葡萄在口腔里汁液四溅,好甜。 她那的葡萄本就是上好的了,没想到琉璃这的还要更美味上几分。紫黑的葡萄上还沾着白雾,新鲜水灵的很。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葡萄,思忖着该怎么询问琉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问才是最好的。 琉璃性子单纯,喜好直来直往,若是她含糊其辞的拐弯抹角,反倒会令她不喜。 直接问的话,琉璃若是真的知晓什么,就算不想告诉她,也会顾念着情谊提点她几句吧。 她咽下嚼成了汁液的葡萄,用湿毛巾擦赶紧手。 如此思忖了片刻,便有了决定,开口道:“公主。” “唔?”琉璃含着葡萄从果盘里抬起头,乌黑的眸子亮亮的。 见她这幅娇俏的模样,和婉心里不由的松了松,紧张感消去了些。她含笑问道:“公主知道我快过生辰了吧?” 琉璃茫然的点点头,疑惑的问:“怎么了?是想问我要礼物?”难道是怕她不送礼物?她才没那么坏呢。 琉璃太单纯,那双透彻的眼睛将她的情绪透露了个干净。 和婉好笑瞟了她一眼,嗔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呀?还来讨礼物呢。” 琉璃闻言吐了吐舌头,撅着嘴辩驳道:“我那不是讨,是提醒!要是你们忘了,不给我礼物,那我多亏呀!” 和婉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轮谁见了她这幅模样都会拿没办法,万事由着她的。 就好像当初琉璃生辰日接近,乐颠颠的来问她要礼物一样。 “既然不是要礼物,那你是说什么?”琉璃吮了吮手指,吮干净酸甜的汁液,含含糊糊的问。 和婉眼神闪了闪,声音低了点“我是想说,我过了生辰就十五了,可是亲事却没个头绪……皇上也没给句准话……” 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琉璃,哽咽着说:“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皇上是不是有意要将我送去和亲呢?”其实这话不该说出口,可是和婉着实是没办法了,只能大着胆子问出口。 琉璃闻言动作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变了变。 她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还是说道:“前些日子,皇上让娴妃列单预备和静的婚事。”没头没脑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却让和婉顿时变了脸色。 她脸色苍白,瞬间失去了方才的羞涩娇态。 扯了扯唇角,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浑身无力。 和静芳龄十六,和她相差无几,两人的婚事按理说会轮到一块儿去安排。皇上让娴妃准备和静的婚事,却没有提及她的婚事,这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难道她真的只能去和亲了吗?她神色恍惚,惨白的容颜令人心怜。 琉璃目露同情,她从和敬出嫁时便知和亲的意义所在,此时了悟到和婉的未来,不由得动了几分怜悯之情。 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和婉恍恍惚惚的站起身,神情茫然的告辞。 她还这么年轻,见父母的面却可悉数道来,往后更是要去遥远的他乡和亲,和一群陌生的人和事务共度余生。 如此茫然的未来让和婉失魂落魄,心好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脚好像踩在云端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琉璃张口欲言,又顿了顿,还是叫住了和婉仿若幽魂般的背影:“其实也做不得准,也许弘历有他的想法,你也太记挂,不如由我帮你问上一问吧?” 和婉身形一顿,猛地转过身来,惊讶万分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在和婉看来,就算皇上再宠爱琉璃,也不会让她干涉到自己的决策,也许皇帝会大发雷霆也说不定。琉璃在宫中的生活完全是倚赖皇帝的宠爱,如果失去了圣眷,日子会过的比普通人更惨。 她不敢相信琉璃居然有勇气去反抗皇上,而且是为了她而去冒这个险。 虽然貌似两人亲亲密密的俨然一对闺中密友,但其实和婉自己心中清楚,她和琉璃的关系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亲昵。 所以当琉璃不是置若罔闻,而是应承要为她出头时,她才如此惊诧。 琉璃点点头,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和婉想象中的沉重和悍然赴死的无畏。 她居然真的肯为她求情,和婉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感觉鼻子酸酸的,下一瞬时,她湿了眼眶。 刹那间,她心中百转千回。 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她大步走回,哽咽的扑向琉璃。 “谢谢你……谢谢你呜……”和婉感动的热泪盈眶,心脏砰砰的跳动。 她没想到琉璃居然真的要为她赴险,即便她什么都没为琉璃做过。 “别哭啦,又不是什么大事。”琉璃被和婉猛的一撞,身形顿时一歪。感叹于和婉全然没有往日的文雅温柔,琉璃还是被和婉激烈的反应感染了几分,眼中飞速闪过一丝释然。 果然,她应承了下来不是件错事。 和婉全然没把这句话当真,在她心里,琉璃就是为她赴汤蹈火,勇于抗争霸王的好姐妹! 咬着嘴唇哭的稀里哗啦的和婉怔了怔,那么单纯烂漫的琉璃还说的这么平淡,表现的如此沉着,果然是觉得很沉重,心里害怕吧。 和婉被自己想象的情景感动的情绪崩溃,于是哭的更大声更凄惨了。 于是这一下午,琉璃都浪费在了哄和婉上面去了。 等到皇帝回来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 琉璃瘫在贵妃榻上,看到他回来了,有气无力的说“你回来啦……” 皇帝疾步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给她拢了拢四肢。“这是怎么了?累成这样?” 琉璃觉得四肢就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哀声道:“别提了,我都快累脱了。” 皇帝只得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银屏。 银屏抿唇偷笑了下,“下午的时候,和婉公主来过一趟。” 皇帝一头雾水,和婉不是个文静的近乎有些怯懦的姑娘么,怎么能把琉璃折腾成这样? “她来做什么?” “和婉公主是来问自己的婚事的,公主答应帮她求情,和婉公主一时激动,就抱住公主痛哭了。”银屏想到一下午公主给和婉抱着哭,唉声叹气的模样就乐的不行。 皇帝是何等机智的人,略一思索就明了泰半的事情的经过。 想来应该是和婉年近十五,及笄嫁人的年纪了,心有不安,害怕他将她派去和亲,所以便来找琉璃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把那些文静的和婉弄的情绪崩溃,也算是琉璃有本事了。皇帝暗笑,结果就对上琉璃哀怨的眼神,顿时呛住了,死命咳嗽了起来。 琉璃神情哀怨的瞅着皇帝,“弘历,你真的要把和婉送去和亲呀?”此话一出,殿内伺候几个侍婢乖觉的自动退了出去,这些事情公主问得,她们却听不得。 皇帝抱起琉璃,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为她理了理透薄的丝衣。 “你想让我将她送去和亲吗?”皇帝答非所问的说。 琉璃见他这样,不满的嘟起小嘴。“我自然是不太想的呀,平日里也就只有和婉能来陪我说上几句话了。”说到后面,琉璃不禁有点伤感了起来。 “再说了,她难过成那样,我也不忍心。”琉璃望向皇帝的眼睛,忽而说“你不知道,她声泪俱下的,好像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样。” 皇帝笑了笑,没给她解释什么,转而说:“那些个人来给你送礼送名帖求见,你不都给拒了么?” 琉璃哼了一声,瞟向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勾人心魂。“你当我不知道,她们找我是干嘛的呀?”还不是借着她的东风,来攀皇上这颗大树? 皇帝失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哟,你也知道,那你怎么容了和婉?” 琉璃抬头,认真道:“和婉是真心结交我,她看我的眼睛里没有那些人眼里的东西。” 皇帝先是一愣,又苦笑了下,这丫头果然不好蒙混,看她呆呆的,其实鬼灵着呢。 “好吧,那你想我怎么样呢?”皇帝把话交给琉璃,反而问起她。 琉璃想了想,说:“要是不为难的话,就让她嫁的近点吧。”琉璃翻了个身子,趴在皇帝腿上,困难的仰起头对上皇帝的眼“每回那个和亲王福晋看向和婉的眼神,和婉脸上的强笑,我看着都心酸死了。” 皇帝闻言沉吟了一会儿,他想起了当初将和婉接进宫来时的境况。 其实他将和婉接进宫,大部分的原因的确是牵制弘昼。毕竟在那时,由于皇玛法遗留下来的弊端,他登基之初的确是很焦头烂额。 他不想费神去提防弘昼不知是否恭顺的忠诚,他想着与其忙的分|身乏术的时候还要日日警惕他,索性釜底抽薪,从根底断了他的念头。 弘昼和他福晋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是京城贵胄恩爱夫妻的典范,众人皆知。 他就将弘昼和福晋所生的嫡女养进宫,弘昼自然备受掣肘,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皇帝渐渐发现,弘昼是个聪明的人。不管他以前是不是有那个心思,但之后他于内的确是恭谦顺从,于外更甚至是疯疯癫癫的不露锋芒。 皇帝心里明白,弘昼是以行动在告诉他,他没有夺位之心,皇帝忧心他,他就干脆坏了自己的名声,让皇帝放心。 皇帝抚养和婉,虽然没有用什么心,但也绝对没有亏待过和婉。 不仅自幼就将她封为和硕和婉公主,生活起居也是没有一丝怠慢。 所以皇帝从来没有过对不起弘昼和和婉的这种念头,直到琉璃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一刻也离不了琉璃。 他这才惊觉,是不是弘昼和他的福晋也像他这样呢? 他每日都和琉璃相处在一处,睡在一起吃在一起都还觉得不够。而弘昼却失去了稚女,一年也只能遥遥见个几面。 听说有段时间他福晋还不肯见他…… 在去想到那么谨小慎微的和婉居然也会按捺不住的前来试探琉璃,想必也是害怕极了吧。 若是琉璃这般畏惧忧心…… 于是,从没有衍生过为人父感觉的弘历,从琉璃身上感受到了,子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意义。 这样想着,弘历哑然一笑,摸了摸琉璃的青丝,他直言道:“我本就没有打算将和婉送去和亲。”这句话是真的,他的确没有这个打算。 琉璃闻言一愣,疑惑的问“这样的话,为什么娴妃没有准备和婉婚事的相关事宜?连提都没提到和婉。” “那是因为和婉的亲事我早有属意的人家了。”弘历拍了拍她的脑袋,如此说道。 “这样呀……”琉璃若有所思,说道“那我就不必担心了,只要不是和亲到远方,想来额驸也不会亏待和婉。”毕竟有娘家人给和婉撑腰呢,再不济,不是还有她么。 皇帝愣了愣,失笑。“你哟,对个和婉比对我还要关心呢。”皇帝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一点也没想到自己吃个女孩儿的醋是件羞耻的事,那女孩儿还是他的亲侄女呢。 琉璃从他腿上起身,撒娇赖到他身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哎呀~,我怎么没有关心你了,我天天都想着你呢~” 浑然不觉她发育良好、柔软丰满的胸脯蹭在皇帝身上是何等感触,这看皇帝那瞬间发绿的眼睛就可以感受到了。 淫|荡的皇帝色心大发,一把抱住琉璃就压到贵妃榻里,被咯咯直笑笑的花枝乱颤的琉璃刺激的心神摇曳。 唔……医术上说要时常揉揉捏捏,这样才会长的越来越大…… 瞬间狼爪一挥,扒掉了琉璃比不穿还要诱人心魂的丝衣,色眯眯的将狼爪附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这章一发,我顿时HP少了一大半有木有?! 好累,肚子好痛,我果断遁下去休息了。 云笙MM好好哦~手机用户还每章都补分,果然是个好姑娘。 来让我亲亲抱抱~ 99新月、努达海的下场 “放肆!”皇帝怒叱一声,重重的丢下手中的奏折。 荆州民变一经爆发,他立刻派遣奉国将军努达海前往平压民变,本想着努达海带兵多年,虽无大功却也无什么过错,应当可以处理妥当。 谁曾想却正是努达海给他惹了麻烦! 想到努达海做的那些事,皇帝又暴躁的怒骂了声。 “真是个蠢货!” 监军上报奏折,居然是弹劾努达海的。这努达海居然在阵前不思如何平压叛乱,竟跟那个端王之女勾勾搭搭! 身为带领军队镇乱的将军居然在带兵时跟个女子黏黏糊糊,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当时监军与卫兵们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搂着少女说着情话的居然是他们的将军! 监军心里犹豫,不知该不该将此事立即上报朝廷。 若是直接上报,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毕竟是皇帝钦点的努达海,若是不上报…… 此事毕竟是件丑事,回京之路漫长,快马加鞭也少说要个月余。看着努达海和这个格格也是个不着调的,这一路上毫不收敛的亲亲我我,众目睽睽之下,流言蜚语就止都止不住了! 监军犹豫半晌,咬牙书就奏折,即便皇上因此震怒,他也不能就此置若罔闻! 皇帝心中燃烧着一把邪火,恨不得立刻就攥着努达海撕了他解恨! 他本以为端王是个废物,折腾的自己属地发生民变,引火烧身。结果他才是个蠢的,竟然将努达海这个不着调的送去了荆州! 搞不好这一路上,人人都在嘲笑他识人不明! 心中狂怒,皇帝脸上却愈发平静,只那双漆黑的眼睛凝滞着慑人的暗光,宣示着他心中的暴怒。 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 琉璃在他身后躺着看诗书,将皇帝的身影望入眼帘,漫不经心的思忖道。 琉璃猜测的不错,确实有人要倒霉了。 皇帝当下发出急令,令监军立时羁押努达海和新月入京,并将努达海的心腹副将降职至副使,令努达海麾下的一名骁骑参领即日起带兵回京,并将他升为副将。 忽然间就从从四品骁骑参领升为从二品副将,那骁骑参领顿时心花怒放。努达海将军被隐蔽羁押回京,而他却一跃龙门。皇上处置努达海,他因此沾了光,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呀! 被馅饼砸到,自然不愿意将馅饼拱手让人,既然被升了官,他就要牢牢坐稳这位置。 他立时卸了努达海几位心腹的权柄,提拔了自己的挚友,哪怕那些人声嘶力竭的指着鼻子骂他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笑话,他的军功是他一个刀口一个疤的赚来的!那泡在温柔乡里迷了心神的努达海给了他什么恩? 骂吧骂吧,不过是些过了气却还不自知的癞皮狗罢了!他有何惧? 等努达海被羁押回京时,他立刻被人送进了大理寺。 他是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他狂嘶怒吼,惹的监军和卫兵们极不耐烦,索性堵了他的嘴。 到此时仍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竟然遭到如此待遇。他怨愤的巴在牢门上,拍的锁链哐啷作响。 “来人!来人啊!你们可知本将军是何人!怎么敢如此待我!” 可无论他是如何的叫喊如何的怒骂,一直都没有人理会他。 努达海知道再叫喊也是没用的,可是他不敢停下来,这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他连时间的迁移都感觉不到。 窒息的恐惧感紧紧擒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到黑暗蛰伏在他的身后,仿佛只要察觉到他的一点空隙就会扑上来撕碎他。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要栽在这里了,他怎么能栽在这里了?他是奉国将军啊。 直到他骂的声嘶力竭的时候,才有个人来给他送饭。那冷饭搅合着菜看起来烂糊糊的,养尊处优惯了的努达海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哪怕他已经筋疲力竭了。 甚至于他对此待遇感到无比羞恼,他一把打翻了盛菜的饭碗,对那个送人的少年讥讽嘲笑的视线只当看不见,他已经没力气骂了。 等到他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的时候,忽然听到牢门哐当作响。 他费力抬起头,顿时激动的从木板床上跌落于地,瞬间头晕目眩的起不得身了。 侍卫利落的解开锁链,走近牢房提起努达海,拍了拍他灰扑扑的脸“喂!清醒点,皇上要见你!” “皇上……?”努达海惊喜的睁开眼睛,等他见到了皇上,肯定能解开误会的! 一定是他被制服后的那个一步登天的小人污蔑他,才会使皇上误会他的! 等见了皇上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忠心,皇上一定会无罪释放他,到时候他就要那小人一报还一报! 那侍卫才不管努达海的千思万虑,径自拽起他就带去见皇上了。 皇帝见到努达海时,心里颇觉好气又好笑。 谁给他的错觉,让他有恃无恐?到了他的面前,没有跪地告饶求他原谅也就罢了,反倒是一脸的耿直和欣喜? 难不成他以为他做下如此恶心的事情,还能逃过惩戒? 努达海看到皇帝脸上的笑意,以为皇帝是终于明白他的无辜了。 他满心欢喜的期待的望向皇帝,等待皇帝的解释。 皇帝只是沉默,他信手拿起手边的奏折,颠了颠,忽而开口道:“朕派你去荆州所为何事?” 努达海一愣,不明白皇帝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茫然的说:“平压荆州民变……”他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重,恐慌感提现在他的声音里,如此细微谨慎。 察觉到他的惧意和惶恐,皇帝掀起唇角,露出个邪佞的弧度“你也知道是平压民变?可是你干了什么?” 也许是哪里刺激到了努达海,他一阵懵然之后,突然瞪大眼睛低声喝道:“奴才平叛不畏生死,更没有伤到一个无辜百姓。奴才自认几十年来尽忠职守,没有一丝不臣之心!为何皇上却将奴才羁押下狱?” 皇帝冷笑,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将手中的奏折丢上努达海的脸。厉声说:“尽忠职守?你捡起来看看!” 被奏章砸到额头,努达海瞬间脸色涨红一片,自己一介武臣却受此折辱,皇上实在是不明是非! 他在皇帝冷酷嘲讽的视线里抖着唇,脸涨红的似是能滴下血来。努达海倍感屈辱,他转而想到,昔日韩信能受□之辱,我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于是他咬牙弯腰,捡起掉到地上奏章,打开他,越看,努达海脸色越是激动,甚至摇着头呢喃说不了起来。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动作,见他越是癫狂,皇帝的眼神越是讥讽。 看完最后一个字,努达海神色恍惚,抖着手合上了弹劾他的奏折,一阵沉默。 皇帝一步步走到努达海的身边,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连皇帝接近都没能察觉到。 皇帝冷漠的问:“你有什么可说的?” 努达海回过神来,他似乎是极力想要说服皇帝,神色有些激动,和着他的狼狈落魄近乎狰狞:“奴才与新月格格,只是相互仰慕,并没有逾越……”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皇帝看着他的视线睥睨,那么的不屑,似乎是在说他敢做不敢认。 他沉默了,然后又说了一句“只是互相仰慕。”似乎是这句话就能证明了他的清白。 皇帝神色惊讶,这表情刺激到了努达海,他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是怒。 “难不成你以为一定要有了苟合之事才算是错?” 努达海没有说话,但他面对此话坦然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他的意见。 皇帝真心觉得好笑,他甚至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努达海呀努达海,你真是对的气你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吃的这么些年的米饭。朕派你去荆州果然没错啊?” 努达海低着头,任由皇帝说些似褒实贬的话,任由他风吹雨打,他不动如山。 皇帝更觉好笑了,“怎么你还觉得委屈?”笑意更浓了,他走了几步,忽然说:“朕听说你的福晋贤惠端庄,你们夫妻恩爱缠绵,而十年如一日?听说你的一双儿女乖巧伶俐,孝顺恭谦?” 见皇帝提及他的家人,努达海神色一动,眼里闪过一丝想念,痛楚却没有唯独愧疚。 皇帝觉得非常难以置信,他讶异的问:“为何你不觉得愧对你的福晋和儿女?”他以为既然努达海因为他的福晋,即便只有一个儿子也没有纳过妾,这应该是钟情于她的。 “奴才没有做对不起她们的事,奴才只是仰慕格格的坚强和勇气。她一介少女,敢于在民变之中,带着幼弟逃难,如此坚强的姑娘,奴才仰慕她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想起新月,他似乎从中得到股莫名的勇气,他抬起头,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皇上,您若是见了她,一定也会感动于她的善良和坚强的!” 皇帝若有所思,不可否认,听努达海说的这些话,他的确是对这个新月很感兴趣了。 新月被努达海所搭救,没有对未来的茫然,却立刻和努达海纠纠缠缠,搂搂抱抱。真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刚刚家破人亡,只有一个幼弟相依为命的孤女。 至于坚强、善良什么的……听说她阿玛就是为了给她庆祝生辰,搜刮民脂民膏,才闹的荆州民变的吧? 想着,皇帝招了招手,“去带新月过来。”门外的侍卫领了命令,没多久就把新月带来了。 新月虽是个格格,却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好的待遇,她一样是被关进牢院里的,所以此时她早就没有当初的风光。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枣褐色的汉人妆扮,却发髻凌乱,脸上沾着左一块右一块的灰尘和泪痕斑斑驳驳。 被侍卫带了进来,刚从漆黑冰冷的牢院进到如此辉煌华丽的暖阁,她神色凄然又慌乱,眼泪含在眼眶里,欲坠不坠的。 见到努达海的那一刻,她面露惊喜和紧张,猛地扑跪到努达海身边,抱住他连声呼唤“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努达海也欣喜若狂,会搂住她柔声安慰她,顿时新月哭的声泪俱下,泪水洗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若是不看她此时的举动,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很吸引男人的目光。 可惜皇帝不是那种会被女色蒙蔽的男人,他厌恶的看着两人在西暖阁里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恨不得跟彼此永不分开的缠绵劲儿。 这女人搞不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这努达海根本她父亲一般大,还有妻子儿女吗? 皇帝冷哼了声,在西暖阁里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两只交颈缠绵的野鸳鸯。 新月此时才注意到皇帝的存在,她睁大了眼睛,随后用力挣开努达海的拥抱,跪在地上用膝盖跪行了几步。 “这位少爷……求您开开恩,将军是个好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求您放了将军吧,有什么冲着奴婢来……”她跪在皇帝面前,攥住他的裤腿,哀求着。 皇帝居高临下的睨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又有些自得。这起因嘛,就是他今年已经三十三了,新月却喊他作少爷。 似乎是察觉到他不合场景的胡思乱想,在他身后榻上躺着的琉璃讥笑出声。 直到这时努达海和新月才发现琉璃的存在。本身努达海是男人,为避嫌,应当是见不到琉璃的。只是琉璃天生调皮,怎么都要看这出好戏,磨不过她的皇帝只能应允了,所以此时她才会在这里。 见努达海和新月都看向琉璃,皇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挪了挪脚步遮住了琉璃的身影。 只是这时候已经拦不住了,两人都已将琉璃的身形容貌看了个清晰,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呆愣住了。 她皮肤细润如玉,白皙滑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海棠红的锦缎裹胸,银线勾边的对襟振袖收腰罗裙,袖口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更显高贵。 腰上系着杏红的缎带,缀着个玉佩,勾勒出只手可握的纤细腰身。梳着一个新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发髻,她不知道这个发髻名叫双刀髻,发髻之上簪着水晶制成的海棠花。 银蝶耳坠,赤金螭璎珞圈,皓腕上挂着一只翡翠镯,慵慵懒懒的斜倚在榻上,素手撑着下颌。只是冷冷淡淡的神色,却美若天仙,堪称倾国之姿。 新月心里涌出一股浓烈的自卑和嫉妒,她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在她心里,她阿玛的侧福晋便是顶漂亮的女人了,可是跟此人一比,却是云泥之别。她下意识的望向她的天神,希望他能给自己温柔安慰的眼神,却惊惧的看到努达海正恍惚的看着那个女人,眼神透着专注和迷恋。 她心里顿时恐慌了起来,以前努达海看着她时,眼神透着一股欣赏和欢喜。虽然没有宣出口,但她明白努达海对她的感觉,一如她也是爱慕着努达海的那般。 努达海再跟她叙说家中情况时,她可以察觉的处努达海对他的妻子平淡的感观,虽然有敬重,却没有爱意。因此,日日沉浸在努达海的爱恋深情的眼神中,她一日比一日更加眷恋和不舍。 努达海是她的天神,她不能失去他的爱怜。 新月抓住了努达海的手,紧紧握住。 努达海下意识的低头,对上新月紧张仰慕的眼睛,努达海望进那双总是蒙着一层湿气的眼睛,回了个笑容。 新月得到回应,终于放下了心,努达海还是她的。 只有努达海自己心里知道,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的心脏似乎都停顿了下来,一时间他再想不起其他,就连他以为是深深怜惜的新月都想不起了。 努达海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可是这一刻,他却被自我质疑掩埋。 难道他真的是个滥情花心的人吗?不然为何在新月之后,他又对另一个女孩心折?努达海不愿承认自己是以往鄙夷不屑的那些贪花恋柳的男人,他绝不是那种人! 新月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人,她只知道眼前的那个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是那么的出众,冷冷淡淡的却好似尘世外的仙人,高高在上,触手不及。 她只能紧张的等待发落,期待别人的解惑。 皇帝在榻上坐下,严严实实的挡住他身后的人影,忍受着琉璃狠狠掐拧他背上的肉,面不改色的说:“新月,你可知罪?身为戴孝女子,却与男人举止放|荡,不顾道德和伦理!” 新月闻言,脸蛋霎时惨白了,她哽咽的自哀道:“新月乃是孤女,家破人亡,带着幼弟逃难于暴乱中,幸得将军搭救才免于一死。” 她想到当时努达海的几时搭救,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新月不由脸上一红,“新月孤苦无依,努达海将军是新月的救命恩人,对新月迥护和关怀。新月感激他,敬慕他,若是能嫁于他,自然是新月的幸运。” 新月毅然说道:“可是努达海将军有妻有子,碍于身份,只得辛苦埋藏情感。新月自认与将军发乎情止于礼,没有一丝不规矩的地方,请您明察。” 说罢,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顶着额上的红肿无语凝噎的凝视皇帝的双眼。 皇帝只觉无语,深感这世上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人都有。怎么就有人刚死了父母亲人,还能坦荡荡的跟一个老男人众目睽睽之下勾勾搭搭、亲亲我我的,还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发乎情止于礼? 不过显然新月不这么觉得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因为努达海的妻子儿女而忍耐自己的感情是件很伟大的事情。 因为她是那么的爱慕努达海将军啊! “那你呢,努达海?你也爱慕新月?”皇帝无语,只得转移目标。 努达海正感动于新月的内心告白,他真情意切的凝视着新月,深情的说:“奴才被新月的温柔和坚强心折并且深深怜惜,滋生情愫也是无可奈何的。” 为何自己不晚生几十年呢,若是早点遇到新月,他们就不用如此为难了,努达海深深的自责和为难。 “你身为奉国将军,家有妻小,你的儿女都与新月同龄!新月无论如何都是亲王之女,名正言顺的和硕格格,不可能与你做小。你明知不可为,却败坏新月的名声,实乃恶毒之行径,其心可诛!”皇帝厉声呵斥,他实在是被努达海的表现恶心到了。 “皇上,奴才知道和新月格格身份相差太大,所以奴才才一直遏止自己的感情啊!”努达海为自己抱屈,他和新月根本就没有苟合,两人都是清白的啊。 新月此时才真切的直到原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当今圣上,她震惊的无法言语,她一直以为皇帝是个胡须花白的老翁!谁知本人竟然不仅年轻还如此玉树临风? “皇上难道不能够理解奴才吗?奴才与新月实在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啊!皇上难道没有过情不自禁的人吗?年龄和身份,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不是吗?”努达海视线瞟向被皇帝遮挡住的人,恳求着皇上的体谅,却不想触到了皇帝的某根不可碰触的神经。 琉璃和新月能比吗?天差地别!琉璃一心为他,将全部身心都交予他,信任他,协助他。更在危难时刻为他赴死!十几年的陪伴辅佐,岂是新月这等浪|女可以堪比的! 而新月,却是在父母刚亡时,明知努达海有妻有子,还和努达海当众缠绵搂抱,无媒苟合!不过是个不孝的放|浪女子! 还有年龄!他今年三十三,琉璃才十二,这一直是皇帝的软肋好不好!他一点都不想别人说他是好色的老男人,琉璃可以当他女儿的好不好!他跟琉璃不是父女好不好! 你努达海居然还敢戳他软肋?!不死不行啊! 皇帝他顿时暴怒了起来,指着努达海狂骂:“朕派遣你去平乱,你却不思社稷,实乃不忠!你家中老母,妻子儿女都心心念念的盼着你平安归来,忧心不已,你却跟个孝期女子勾勾缠缠,不仁不孝!枉为人臣枉为人子!” “新月仍在孝期,你若真心爱护她就该恪守本分,以礼相待!你却不顾伦理道德,以爱之名毁她名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说罢,他一点也不想听新月和努达海的纠缠,当下颁下圣旨,革去了努达海的职务,贬为庶民,而新月则被送去寺庙带发清修,带其弟克善成年后继承其父的爵位后再领她回府安置。 两人想要抗议却侍卫眼疾手快的捂住嘴拖了下去,他们极力的挣扎也改变不了自己既定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一起发了。六千多个字可以填饱众位亲的胃口了吧? 还快不来亲亲勤奋的迷雾! 100新月后续,来葵水神马的 待西暖阁里的人走了个赶紧,琉璃扑倒在皇帝怀里笑的花枝乱颤,咯咯。 “哈哈,你恼羞成怒了吧?”琉璃双手按住皇帝的脑袋不让他移开,瞪大了眼睛去看他。 皇帝莫名觉得羞涩起来,扭开脸硬是不让她看。 “哎哟害羞了~来嘛,不要害羞啦,让我看看。”琉璃憋笑的捧着他的脸,手中的俊脸挣扎的越见消弱,而后定下不动了。 皇帝怔怔的看着眼帘中的少女笑的风娇水媚,鼻尖萦绕着少女独有的袭人芳香,渐渐了入了迷。 琉璃咯咯乱笑,直到笑累了渐渐缓了下来,她才发现男人早已不再挣扎,正定定的看着她。 琉璃笑声渐止,她看着眼前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男人,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了。 仿佛是老天爷独具匠心下打造的一块精致玉石,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翘,一张玉面温和坚毅。如画的眉目带着浅浅的微笑,温和深情。 黑眸水波盈盈,情思缱绻,微启的红润嘴唇似乎是想要吻上心爱的女人。 她感觉心弦蓦地被拨响,心里一角坍塌,变得柔软起来。 于是,琉璃缓缓闭上眼,迎上男人,任由他附上她的红唇,亲吻。 吻上心心念念的恋人,皇帝心中充满了感恩,幸好他没有失去她。 两人在夕阳西下的夏日傍晚,夕阳的光辉洒在身上,两人笼罩在一圈似火的光晕中,交颈缠绵。 “对了,努达海的家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她们?……若是愿意,就让他们和离。不愿意的话,就随他们自己决定。” 雁姬的确愿意,但是努达海不愿。 雁姬牵心挂念的丈夫回了家,却是狼狈不堪的羁押回府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降至圣旨。 她惊慌失措,扶起饥饿交加的丈夫,本想等皇宫侍卫走了之后再去询问丈夫,却不想那些侍卫直白的将努达海和新月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她不敢置信的对上丈夫的眼睛,却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情绪。 雁姬当时愣住了,只觉得这都是假的,都是她的臆想。否则她信赖仰重的丈夫,她的大将军怎么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 她又气又怒,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整个世界都在喧闹吵闹,一时间竟觉得天地都在旋转,霎时昏了过去。 等雁姬醒来,一切都已经变了。 原来她怀孕了,可是她的丈夫却跟个刚死了父母亲人的格格闹出苟且之事,甚至因此被革了职务。 年轻的儿子和女儿正在她的床前侍候,见她一醒,都担忧的扑上前。 雁姬望过她年轻力壮的儿子骥远,他晒黑的脸上正盛满担忧和孺慕,她又看向她的女儿,少女脸色苍白,眼里是掩不住的慌乱和忧心。 对了,还有她肚中的孩儿,雁姬抚摸着仍平坦的腹部,她想,离家多年,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 翌日,不顾老夫人的阻拦,雁姬在努达海的视线下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住了几十年的将军府,回去了娘家。 时隔几日,她差人送去和离书,却被努达海拒签。 消息传来时,雁姬正在自己幼时的闺房中为腹中骨肉绣着虎头鞋,她的额娘担忧的望向她,雁姬欣然一笑,说“娘,你不必担忧,他不签,我也不会是他塔喇家的媳妇儿了。” 是的,圣旨上附带的一条就是准他们和离,有皇上做主,不怕他不签。 被贬为庶民的努达海自然不能再继续居住在将军府了,他拿着昔日的积蓄,买下了一个小四合院,和老夫人一起住。 府里的下人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他们请不起太多了。也许他该感激雁姬没有卷走财产,他还不至于落魄的流落街头。 得知自己阿玛是因为如此龌龊的女色原因被革职,骥远和珞琳都失望至极。 失去了大将军的威武光耀的外壳,努达海也不过是个不事生产,万事依赖妻子的男人罢了。 在两人印象中,十几年来努达海是个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人,而他所做的不过是偶尔说上他们几句,说点感激的话就促使额娘几十年如一日的照料整个将军府。 生养他们,教育他们的都是额娘雁姬,额娘尊老爱幼,事事恭顺老夫人,悉心教育他们,主持整个将军府。 额娘为了将军府劳心劳力,他却如此对待额娘,让额娘失去了身为女人的所有体面和尊严。 骥远和珞琳心想,这一辈子他们都不愿再去想那个让他们丢尽脸面的男人了。 若是可以,他们甚至不想继续保留他塔喇这个屈辱的姓氏。 成功和离后,雁姬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细心养育她,有生之年都没再见过努达海。 而新月则是被送去了尼姑庵清修。 最初的时候她整日哭闹不休,吵着闹着要出去,甚至对着小尼们下跪哀求。被皇帝吩咐的师太小尼们都不愿搭理她,只将她关在庵房里,对她的哭喊充耳不闻。 后来被饥饿和暗无天日的寂寞折磨了一段时间,新月乖了很多,虽然她依然在做着她的天神来拯救她的梦。 不过只要她不整日哭哭啼啼、哀声怨地的,她们也不会管她太多,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师太们最看不起了。 虽然端亲王的作恶多端导致了荆州的恶果,但端亲王已死,皇帝秉持着怜悯幼童的心理,便将亲王位降级成贝勒,由克善成年后袭爵。反正是贝勒、贝子爵位什么的,京城里多的是。 克善最初经历了一段非常茫然失措的时期,他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但在皇宫里生活一段时间接受了教导之后,了悟了很多东西。他知道了端王的罪责,和新月的过错以及下场,他实在不知该对此报以何种想法了。 端亲王府只剩下他和新月,可是身为嫡女的新月却不思忖着如何光宗耀祖,恢复端亲王府的荣辉,只知道沉溺于男女情爱之中。 克善心里既怨又恨,只当自己没有新月这个姐姐罢,本来新月就是嫡女,而他是个庶子,本就不同母,除了逃难时的那点子同病相怜,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 待克善成年袭爵之后,他将新月从尼姑庵里接出,养在内院里。 这时候的新月已经变得胆怯懦弱,不复以前的天真和傲气。 这样也好,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新月那副小心翼翼的怯懦模样,克善暗暗盘算着,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养着她。 不过,他也不会让人欺辱到她就是了。 时隔一段时日,新月等人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天早上,皇帝如常的被华玉伺候着洗漱穿衣,而琉璃也揉着眼睛翻了个身,身后,银屏手脚利索的为她拉着锦被准备盖起,忽然,银屏眼睛瞟到一点,霎时整个人都顿住了。 眼睛瞪得老大,眨巴眨巴眼睛,还在,又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幻觉啊。 银屏嘎吱嘎吱的挪动着脑袋望向皇帝,见皇帝神色如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悄然舒了口气。然后,又满头雾水,既然没有异常,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银屏满脸的疑惑,兴许是这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许是她方才的视线太露骨,皇帝忽然问道:“怎么了?” 银屏迟疑了会儿,挪到皇帝身边,凑上去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 只见皇帝愣了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制止了华玉要为他绑上玉佩的动作,走回龙床边。 身后的华玉和银屏交换了个视线,银屏自己也是满心疑惑,解不了疑,华玉只得关注着龙床上的两人。 皇帝从后掀开明黄的锦被,露出琉璃那双小巧丰润的双足,心痒难耐的摸了一把,才拉开锦被到琉璃的臀|部。 琉璃敏感的动了动脚,冷飕飕的空气灌进被窝,半个身体都漏在了外面,她睡意朦胧的不满嘟囔“干嘛呀,冷死了。” 没人回话,她的臀部以下还露在外面,直到察觉到不对劲,琉璃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就见皇帝眼睛直直盯着她臀|部的某一点,有些羞涩的动了动,她嗔道:“怎么了嘛,一大早的就这么不害臊!” 忽然,一直沉默装石像的皇帝一把掀开被子抱起琉璃,吓的琉璃哇哇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皇帝抱着琉璃欣喜若狂,“你长大了呀!宝宝!”十三年了,他的宝贝终于又长大成人了! 一年前她乳|房胀痛的时候他就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琉璃真的真的长大成人了有木有!! 来了葵水,就代表一个女孩步入少女时代,可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普通的少女这个时候就能和一个男人成婚,生子,将会从一个懵懂的女孩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儿女的母亲。 而他的琉璃,他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一一个的男人! 同样的,琉璃也是他的生命中唯一心爱的女人,他要封她为后,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子。 “宝贝儿,今日休朝,我要陪你渡过这一天!”皇帝大喜过望已经神志不清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上朝,原因就是因为琉璃来葵水了。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是琉璃先羞死,还是皇帝惭愧死,不过我想不会是皇帝惭愧死,他脸皮比城墙还厚。 琉璃表情无辜眼神懵懂的看着皇帝发痴,她到现在还茫然着,不知道皇帝又在发什么疯。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换了一身衣裳,才在皇帝怀里听了华玉的一番解释之后,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真的长大成人了,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大人。 原来如此,想到刚才换下的亵裤上面那块暗红的痕迹,琉璃若有所思。 难怪昨天夜里觉得怪怪的,好像身|下有什么涓涓不息的流淌,只是以前皇帝抚摸她亲吻她的时候也会这样她才没有在意罢了。 原来这个就叫葵水啊,华玉说葵水一至就代表她长大成人,可以给人做媳妇了。 她若有所觉的瞅着皇帝异常兴奋激动的脸,唔……有阴谋。 事实上,的确是阴谋。不过嘛,这要等以后才会揭晓,到时候,琉璃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羞涩呢?也许是既高兴又羞涩吧。 这一天朝臣们等了半天,皇上始终不见踪影,半晌后,吴书来大总管姗姗来迟,宣布皇帝休朝一日。 这下子顿时犹如沸水入了热油锅,溅起一片沸腾了。 当今皇帝从来没有休过朝,在政事上,这点他完全继承了其父先帝的秉性,非常勤于政务,可以说是没有一丝松懈。 今日却突如其来的休朝了,大臣们议论纷纷,难道皇上是病了? 仔细想想看,其实皇上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康健,别说大病了,就连小病都没有生过。俗话都说是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便犹如山倒。 平时那么勤奋的皇帝居然会休朝一日,莫不是病情很严重? 大臣们心有疑虑,大部分的都是忧心皇上的圣体康安,想着皇上才三十有余,养尊处优的,怕是因为政务劳心劳力的,才会使得那些积压已久的病因都给浮现了。 大部分的大臣都陷入了自我唾弃中,想着为人臣子者,不能为君分忧,算什么朝臣!往后定要勤于职务,忙于政务,势必要做到为皇上分忧解难,让皇上能够龙体康健! 而某些人呢,那些有心人,则是判断着皇帝究竟是不是病了,病情是否严重。在暗地里隐隐谋算什么,不过这都是白费心机,什么都不会得逞的。 其原因,自然是现在正在御膳房里灰头灰脑的皇帝陛下了。 此时皇帝正窝在御膳房里,烟熏火燎的煮着红豆饭要给琉璃庆祝喜事。 红豆饭唉,他笑的异常淫|荡。 其实不能怪他啦,琉璃毕竟是从个奶娃娃长到现在的,至今十三年了! 他毕竟守身如玉十三年了,这些年里只能无语凝噎的对着个奶娃娃,无数次皇帝都深感愧对自己的小弟弟,明明有个大美人媳妇儿,却偏偏吃素吃了十几年。 琉璃稍微大了点,亲亲摸摸的解解馋,可这治标不治本的好不好!他等待开荤之日等的头发都白了! 想到胸前那香香的、软软的两只大包子,还有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那神秘销魂的幽暗地带…… 耳边似乎还有琉璃勾人心魂诱人入骨的□娇哼,嘿嘿……嘿嘿……摇着蒲扇守着炉火的皇帝色眯眯的吸了吸口水。 又笑的很诡异了,御膳房的大厨冷汗涔涔的不敢看那个蹲在炉子前,倍感猥琐的明黄身影。 这不是他印象中英明神武的皇帝,这不是—— 如此说来……这到底是什么—— 琉璃呆呆的看着眼前焦糊的一摊红红黑黑的不明物体,又看了眼前灰头灰脑谄媚憨笑的皇帝半晌,默默得举起筷子夹起一坨,狠狠心咽下第一口不明物体。 心里勉强安慰自己,也许她的天生神力也能体现在她的胃上,也许会强大到不会跑茅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悲催,码到两千多的时候电脑死机了 再码就没什么感觉了 哎 就这样将就着看吧 101昏迷不醒,噩梦? 转眼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了正值盛夏,烈日炎炎,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般的燥热。 在皇帝的统治下,大清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人人都安居乐业,堪称是繁荣又昌盛。 忙碌了一整日,人们都陷入了安宁的睡乡。 夜半时分,月上柳梢头,皇宫陷入一片静谧。 皇帝正搂着心爱的少女睡的正甜,忽然被一阵阵□声惊醒。 他迷糊的睁开眼,发现声音来源竟是怀中的少女。不会是生病了吧?他顿时一惊,赶忙去摸琉璃的额头,触及她湿漉漉的额头,皇帝顿时心里打突。 那温度滚烫的几乎灼伤人手,手下的肌肤汗湿了一片。 皇帝着急的推了推正在嘤咛□的琉璃,却仍然陷在昏睡中,没有半点反应。 就着洁白的月光,皇帝可以隐约看见她紧闭着双眼,柳眉微锁,红唇微启正呢喃着什么。 “不要……”细微声音犹如蚊蝇,几不可闻。 不要什么?皇帝不由自主的凑上耳朵贴近她的唇畔,屏住呼吸听她的梦语嘤咛。 “不要……成亲……”细微的声音里隐含着痛彻心扉的痛楚,皇帝震惊的看见琉璃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住那滴,含进嘴里,舌尖感受到泪水苦涩的味道,这是泪…… 难道是……?皇帝既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表现的很慌乱无措,完全没有了那副惯有的天塌都会保持的沉稳和冷静。 他忍不住伸手去推她,“醒醒……快醒醒……”他的声音开始急促大声了起来,声音传到殿外,惊起了不少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和琉璃说些什么,想要弄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琉璃始终没有睁开双眼,相反,甚至她的脸颊红润的更严重了,呼吸也开始急促,眼皮下眼珠不停的转动,显得十分不安和躁动。 “不要成亲……呜……”琉璃不停的呜咽哭泣,显得十分痛苦和彷徨,整个身体微微蜷缩,颤动。 皇帝既心疼又暗含着期待,他莫名有预感,琉璃似乎是想起了当初他和富察明月大婚的事情。 这 其中包含的意义让他不由自主的兴奋颤抖,等待的这么多年,他等同于陷入既甜蜜又痛楚的梦境。 琉璃一日比一日长大,容貌身形也越来越像印象中的模样,她的音容笑貌都是那么的熟悉,令人眷恋。 可是那么熟悉,相伴渡过每一日的人却一点也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仿佛陷在过去回忆里的人只有他,午夜梦回间,他都会不禁怀疑那些年的岁月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他迫不及待的希望琉璃恢复记忆,这样才能证明他的存在,他是为了琉璃而活的。 皇帝知道这很不应该,这在别人眼里是件羞耻的事。可是自从遇到琉璃,琉璃就成为了他生命中的支柱,失去了她,他只会死。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圣明英武的君主,毕竟他的确做了很多造福世界的事。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宽宏和温和之下,蛰伏着黑暗和暴戾,时时刻刻的蓄势待发想要撕碎整个世界。 每一天,他都想毁了所有的一切,每一刻。他想抱住他心爱的女人,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直到天荒地老。 他是这么的污秽和邪恶,似乎血管里的血液都是黑色的,邪佞狂暴的恶意充满着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发丝。 他就像是一头荒野中自出生起便被束缚住的野兽,被锁链捆绑住的时候,他安宁和谐,沉溺于温柔之中。 可是某一日,紧紧束缚给予他温暖的锁链意外断裂,于是失去束缚的野兽,嚎叫嘶吼着要撕碎一切,因为他失去的不仅是束缚,更是心安的眷恋。 对他来说,琉璃是即使杀了所有人都不足惜般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她在他身边,他将毫无意义可言。 他是那头野兽,琉璃正是那条锁链,只有琉璃才让他安心,让他心甘情愿的蛰伏爪牙,只有琉璃是他的眷恋之人。 此时琉璃虽然仍是他的琉璃,但是往日相互依偎的记忆只有他知晓,他难免会觉得彷徨和恐惧。 失去琉璃的念头太过恐惧,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全部的理性,都被这个念头夺走了。 于是,这个冷酷的帝王此时抱住他的眷恋,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死也不肯松开双手。 就好像这样就能把怀中的人困住生生世世。 华玉死命拉扯皇帝紧握的发白的手指,焦急的大喊想要唤醒陷入狂乱的皇帝“皇上!皇上!快松手,公主快喘不过气了!” 既担忧又恐惧,华玉心脏砰砰直跳。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样的表情,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的狂乱和痛苦。 紧张的氛围使她的心脏隐隐发疼,却只能强自按捺住,因为她必须救出被皇上紧紧捆抱住快要窒息的公主。 皇帝虽然陷入深层意识里,却仍然能感觉到有人在抢夺他手中的珍宝。 他警惕的抱紧怀中的人,愤怒得想要挥开那人。想要咆哮嘶吼着报以恐吓,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却在下一瞬间陷入了昏迷。 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微微闭合的眼帘里是,琉璃那酡红紧闭着双眼的容颜。 银屏白着脸看着小陈御医当机立断的用迷药迷昏皇上,她的眼睛发红,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小陈御医皱着眉头,摆弄了一会儿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无可奈何的回头道:“来帮把手,皇上抱的太紧了,掰不开手。” 华玉和银屏两人赶忙上前帮忙,皇帝即便被迷昏了,他的双手仍旧死死抱着琉璃,食指都紧勒出白痕了。 银屏留着眼泪和两人合力想要把公主从皇帝怀中拉出。 担忧公主和不舍皇帝的心在她心中拉锯,最终她不舍的看着皇帝昏迷的脸上露出伤心和痛苦的表情,还是狠心用尽全力将皇帝的双手掰开。 华玉看准时机逮着琉璃拉出皇帝的怀抱,小陈太医赶紧为她诊治。 两人隐含期待的看着小陈御医,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惜小陈御医略显儒雅的俊脸上只有沉稳。 随着时间的转移,小陈御医的浓眉越皱越浓,几乎挤到了一起。 忧心不已的华玉上前急切的询问:“怎么样了小陈御医?公主是不是风寒了?” 小陈御医皱眉摇摇头,挪开把脉的手,有些沉重的说道“不是风寒,公主身体很康健,把脉没有什么症状。却不知为何身体发热,梦呓不止……” 他继承其父的所有医术,博览群书,熟识各种病状,医术超群。自认不逊于其祖父的本领,却在今天狠狠栽了跟头。 公主此时如此痛苦不堪,他却连个病症方向都摸不出来,这简直彻底打溃了他身为御医的自信和骄傲,更何况还有他心底的那些隐晦心意。 “那怎么办呢!”华玉一听小陈御医说的话顿时慌乱了,小陈御医可以说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御医,现在连小陈御医都说看不出,那公主的病是有多么严重? 小陈御医细细思忖了会儿,最终道:“召集所有的御医一同会诊吧!”为了公主的性命,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等皇上醒来后,要罚就罚他一人吧。 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的银屏听了此言顿时有了个方向,赶紧出去召集所有御医去了。 “不要成亲……弘历……” 小陈御医来回踱步,思索着所有他看过的医书,想要找出与公主症状相关的病症。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一句呢喃,他猛地一怔,神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他继承其祖父陈太医的职责,一直都在为公主诊平安脉,全权负责公主的安康,所以他接触公主的频率很频繁。 公主天姿国色,气质脱俗,又娇俏可人,他即便知晓身份有别,也不由自主的爱慕上公主。 依照他的过人智慧,他自然也察觉到了皇上和公主之间那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身份、地位,各种各样的阻碍都使得他明白,他不可能拥有她。 既然不可能,他也不想让这份心意妨碍到她,也不想因此被皇帝察觉,而使他远离了她身边。 于是他选择隐藏心意,用臣子的身份守护她。 他所能做的只能尽可能的照料公主的身体,眼里看着公主在皇上跟前撒娇卖痴,看着皇帝疼爱溺宠公主,他发自衷心的祈祷皇上能够真心珍惜对待公主。 日复一日的,他就成了众人眼中沉默寡言的小陈御医,理所当然的形影单只,至今尚未成亲。 即便他从未奢望过公主眼中有他的身影,但他也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公主对皇上的心意。 在昏睡中依然挂念着皇上,为皇上的后宫佳丽而痛苦吗。 小陈御医苦笑,撇去心头的愁绪,继续急速的脑中回忆成千上万的医书。 “公主……别哭……别哭……有华玉陪着您,皇上也在为你担忧,您就快醒来吧。”华玉喋喋不休的呢喃道。 她太慌乱忧虑了,只能借由不断的说话来使自己安定下来。 由于琉璃的身份特别,银屏没一会儿就聚集了所有的御医,十三御医名御医聚集在养心殿里,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在来时的路上,他们就已经从银屏的口中知晓的大概事情,连小陈御医都看不准,他们着实没有把握。 虽然因为小陈御医以年轻的年龄胜任公主的专职御医,他们都有些心有不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小陈御医的医术的确胜于他们,哪怕他们的医龄都比小陈御医的年纪大。 现在小陈御医却连脉都诊不出,换做平时或者是其他对象,他们兴许还会冷嘲热讽一番,但是搁在公主身上,他们只会忧心不已。 依照皇上的心性,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掉根头发丝儿,他们都不会落得好去。 所以,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那个妒贤嫉能的功夫了。 进了养心殿时,他们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公主,而是去审视小陈御医。 见小陈御医冷淡的脸上浮现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沉重和忧虑,他们仅剩的一点庆幸都消失了踪迹,身心顿时犹如置身冰窖,凉了个彻底。 当下也不浪费时间了,十三个人轮流诊过脉,一个个诊脉后都面色凝重的退后,随后凑到一起,互相交换自己的看法,对视后,无奈的哑了声息。 根本没有昔日里的口若悬河,也没有引经据典的商讨起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们一筹莫展。 直到一个跟在他们身后,一个一直静默跟随的医生呐呐说道:“也许……也许公主并不是病了,只是做噩梦呢……”他有些怯怯的,因为他只是个四等医生,给人助理打下手的。 他本不该在御医们诊病的时候插嘴的,只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公主在那里病痛,而群医束手无策。不由自主的,他就怯怯的说出了自己的一点胡思乱想。 “你要是能,你现在就不是医生而是御医了!”一个胡须花白的半老御医黑着脸讥嘲道,他们比不上小陈御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医生吗?! 小医生只是出自好心和担忧才说出了点自己的想法,却不想彻底激起了这群束手无策的御医们的火气,当下就冲着他宣泄起自己的不满来。 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被御医们喷的狗血淋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忽而,陈席殊出声制止了他们的激愤,他难掩惊喜的说:“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他震惊的站起身,面色复杂的死死看着小医生,直看的腼腆的小医生浑身不自在起来。 “小陈御医怕是年纪太轻了!公主若只是噩梦,又怎么会怎么叫唤都唤不醒?!依照之前的架势,睡的再死都该醒了吧。”一个历来看不惯小陈御医与众不同的作风和拒人于千里之外架势的御医不满得讥讽道。 “而且公主还全身发热,那温度是老夫平生未见的!小陈御医还谨慎行事的好。”另一个老御医接话,他是秉着医者父母心如此劝说道的。 “那你们怎么解释公主的脉象平稳,并无一丝异样呢?”小陈御医也不气馁或愤懑,他早习惯被所有人针对排挤了。 “这……”所有人都哑然了,他们的确是解释不了那诡异的脉象,可是,他们也绝不认同这种荒谬的结论。 “公主除了发热和不醒,并没有一丝异样,兴许公主只是沉溺于梦境,醒不来而已。”陈席殊想到公主方才的那些呓语,心里又是一痛。 “也许我们要做的不是如何诊治讨论公主的病,而是去想方设法的唤醒她!”陈席殊握拳断然说道,他坚毅的表情异常有说服力,可惜。 “老夫还是坚持公主的病状特殊,是我们闻所未闻,更甚至是前所未有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其他的御医并没有被他打动,他们不相信他,他们的怀疑的眼神显而易见。 他们也不敢去相信,他们宁愿相信公主是得了什么稀罕的怪病,也不相信她只是在做噩梦。 他们承担不起误诊公主的这份责任,如果公主有个什么不好,那他们就要承担责任了。 既然陈席殊这么坚持这么谬论,那就让他自己去折腾吧! 陈席殊怎么会不懂这些人的心态? 保守治疗,中庸之道,这就是这些救死扶伤的御医们贯彻到底的理念,哪怕是看着病人哀嚎! 他冷笑一声,不再游说他们,转身就去实施自己的决心。在医术上,他历来都是一丝不苟,为了病人他会力争到底。 对比其他十二位御医的避让和推脱,华玉和银屏更加依赖小陈御医。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陈席殊那份掩藏的并不彻底的心思,更是因为小陈御医谨慎严谨的行医态度。 陈席殊千方百计的要唤醒公主,这不只是说说看而已,他真的用尽了办法。 深更半夜的,也不知宫人是怎么找来这些东西的,小陈御医来不及想,就将这些东西一一用上。 先是用冰水擦脸这种较为温和的做法,然后是让人不停的在她耳边呼唤,甚至连铜锣都用上了,直折腾的几人汗流浃背,公主一如既往的昏迷不醒。 结果,该唤醒的人没有唤醒,却唤醒了一个大魔王。 昏睡的皇帝挣扎着醒来,他瞬间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他是被小陈御医偷袭迷昏! 顿时愤怒的犹如火山爆发,雷霆震怒了。 在他眼里,陈席殊是他的情敌,想要抢他心爱女人的敌人! 在野兽世界里,情敌是要誓死搏斗的。 于是他大掌一捞,稳稳的将琉璃抱进怀里,眼神凶狠的瞪向小陈御医,厉声喝令他退下,神情威胁狰狞。 小陈御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言道:“你若是想要琉璃死掉你就继续装疯卖傻。”除了那些个御医,几乎没有人关注小陈御医对皇帝明显的不敬和他口中对公主的称呼。 连皇帝自己都没有,他醒来后自然从癫狂的状态脱离了,此时很清醒。 他不愿放下琉璃,他只是想起了太多被积压的负面情绪,感到要失去琉璃的错觉从而崩溃了理智而已。 此刻他清醒了,自然明白了琉璃现在状态的危险,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听从陈席殊的话。 但他真的不想放开琉璃,就好像一放下就会失去一般,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涌现恐惧感。 而另一方面,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琉璃身上的滚烫温度,他既忧且疼。 对比自己的痛苦,他更不舍得让琉璃如此难受,被病痛缠身。 于是,他挣扎着想要松开禁锢琉璃的双臂,仿佛与个隐匿看不见的人抗争一般,极为辛苦,很缓慢的放下琉璃。 他脸色惨白,神色惨淡,声音沙哑的说,“怎么办……” 陈席殊将他所有的挣扎和痛苦尽收眼底,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沉声道:“公主昏迷不醒,一切办法都不能令她清醒,现在,微臣只能斗胆请皇上倾力唤醒她了。” 皇上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没有管陈席殊多变的态度的称谓。 他在琉璃身边静静躺下,侧身,极力控制想要拥进怀里的欲|望,轻轻的揽住她,如同每一夜两人相互依偎着睡去那般。 “醒过来吧,宝贝。” “还记得我答应你的?带你去看日出?” “这些日子太忙,又太热,一直没能实现,是我不好,” “现在我懂了,我错了,言而无信是不好的。” “所以醒来吧,我们一起去看日出。” “还不醒吗?天快亮了哦……小懒猪……” “言而无信是不对的!你快点醒来,和我一起去看日出。” …… 陈席殊静静的看着龙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看着皇帝一个人自言自语。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皇帝配不上公主,哪怕他尊为天下之主。 但是皇帝依然比琉璃年长那么多,还有那些个嫔妃子女们,甚至他们的恋情会让琉璃饱受流言蜚语,皇帝根本给不了琉璃一生一世一生人。 琉璃和该享受最好的一切,锦衣玉食的生活,亲密关怀的亲人,恩爱的,深情的,专一的丈夫,这是陈席殊打从心底的念头。 如果他不是一介区区御医,如果琉璃不是公主,他真心想要给她所有。 他一直都觉得皇帝配不上琉璃。 他一直都这么觉得的。 直到现在。 他眼里看着的是皇帝柔情似水的模样,耳边是他温柔深情的呢喃,他只见过他对琉璃这样。 他身边是习以为常没有一丝惊讶的宫女,她们平静的表情,他可以理解为她们都知道皇帝对琉璃的心意和态度吧。 陈席殊苦笑,原来不是皇帝配不上琉璃,而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这两人之间早就插不进别人了。 伴随着皇帝一声声的情话沉吟,琉璃身上的温度渐渐凉了下去,她身上的肌肤也逐渐恢复的正常的温度。 急速转动的眼皮缓了下去,口中的呢喃声也淡去了。 皇帝深情凝视着他的心爱之人,口中的情话没有停歇,哪怕早已口干舌燥,唇上起了一层白皮。 他不停的说着,絮絮叨叨,直到她费力的睁开眼,对他展露笑容。 “……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早已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双更一起发了,未免大家断了情节,就一起发了。感动我大姨妈在身还如此勤奋吧? 那么!评论不要吝啬呀 o(>﹏<)o不要啊 102太后回宫,晴格格 那一日皇帝的欣喜若狂没能维持多久,因为琉璃只是隐隐记了一丁点的往事。 不过,这毕竟是个好征兆,兴许过不了多久,琉璃就能全部想起来。 皇帝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宫里的人大多都察觉到了,皇帝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处事手段也要温和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琉璃时常不分时间场合的忽然昏迷发起热来。 不过症状明显较之第一次要弱上许多,不那么吓人了。 随着琉璃一次又一次的发热,她记起的事情也越发多了起来,她只沉默了几天,很坦然平静的接受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嘛,反正她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开皇帝的龙爪子了,这不过是增加了她任命的程度罢了。 她以前还曾经奇怪过,为什么每夜宠幸嫔妃的时候皇帝都在养心殿陪她。如果说她身边的人是皇帝本人,那宠幸嫔妃的那个又是谁? 嫔妃们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枕边人吧。 如果不是那几个阿哥格格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相像皇帝,她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哪个在皇帝的默许下给他戴绿帽子了。 但是皇帝为何又要做这种事呢,宠幸嫔妃是他的权利不是吗。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皇帝从来就没有碰过除她以外的人,而这原因嘛,不言而喻。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对此她感到挺高兴的。 毕竟谁都不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分享的,对吧。 皇帝十几年如一日的守身如玉的确打动了她,她想,以后多多补偿他吧,情债肉偿。 转眼,时间如梭,又是一年春。 琉璃已经年近十五,即将及笄的年岁了。 这一年,自先帝病逝后一直在五台山礼佛的圣母皇太后那边送回消息,皇太后即将回宫了。 这是个有惊无喜的消息,妃嫔们对这位常年居于五台山的皇太后没什么感觉,毕竟皇帝对这位生母可以说是很冷淡的。 而皇帝嘛,对此则是笑的很玩味,礼佛十几年的皇太后回京了,是想掀起什么风浪呢。 皇太后回京这一天,皇帝很给面子的召集了所有的嫔妃,阿哥格格,皇族宗亲们一道迎接。 远远的,皇太后的凤辇愈来愈近,车顶的那顶华盖招摇过市,由远而近。 到了午门,凤辇自三门中的左门进入,停下,辇车旁一位身着娇嫩粉色宫装的少女婀娜的挪了几步,掀开凤辇的帷幕。 身着一身褐红色简便常服的皇太后,手中拨动佛珠的双手停住,随之睁开微阖的双目,神色平静,略显冷淡。 迈出凤辇,保养得体的双手扶着粉衣少女下了凤辇。 皇帝一直领着众人静默一旁,众人见皇帝没有动作也只得跟着立于原地。直到皇太后脚步轻挪移至身前停住,身后众人齐齐跪下,高呼“恭迎圣母皇太后回宫,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这才笑容温和有礼作揖说:“恭迎母后回宫。”举止言行虽是温和不失礼数,却因对象是其生母,显的皇帝的态度很是疏离淡漠。更何况,皇帝没有自称儿子。 皇太后自撩开帷幕时掠眼一切时便一直不动声色,对皇帝的疏离冷淡视若无睹。 她冷冷淡淡的颔首,“有劳皇上费心了。”她的态度更显冷漠,没有一丝见到独生儿子的亲热熟稔。 这真的是亲母子么?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疑惑想到。 皇太后略略扫视了人群一眼,对着恭恭敬敬的弘昼点了点头,视线在略显兴奋的永瑜脸上顿了顿,回以突兀的一笑,这是她自露面以来的第一个笑意。 看过所有人,皇太后略顿了顿,忽而道:“皇上封的那位公主呢?”她神色有些凝滞,对琉璃施以极为轻视的称呼,不高兴的意味很显目。 见皇太后公然表露对琉璃的不喜,永瑜笑的很得意,幸灾乐祸之意表露的太过明显,令他身旁的永璜贝勒微微皱了皱眉。 皇帝仿佛看不见她的不虞一般,依旧笑容温和“琉璃近来身子不太舒爽,午后方才入睡,朕实在不忍扰她清梦。” 皇太后回宫,皇上召集了所有人亲自等在午门,而公主却因为睡午觉缺席,皇帝还说是他不忍心叫醒让她继续安睡。 让他们这些一大清早就准备好了仪容前来等候的人真不知道该报以什么表情了。 总之,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 他语气里浓烈的显而易见的宠溺亲昵让皇太后心里有些不满,面上却分毫不漏。 “哦。”皇太后随意嗯了一声,攥着身旁粉装少女的手动了动,粉装少女了然,含笑站出身来。 “晴儿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短短几步,走得那是一个聘婷,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般。 盈盈行了个礼,一举一动俱是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书香气,气度无可挑剔。 这是谁…… 皇帝温和的面上露出几分疑惑来,如此明显,令人无法忽视。 本是个尴尬难堪的场面,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却仍笑容柔美恬静,轻声软语的说:“皇上,小女是晴儿,小女是已薨的裕亲王的独女。”没有说太多,只是简言说出自己的身份。 皇帝恍然大悟样,笑道:“哦,原来是晴儿呀,你在母后身边长大的,转眼都这么大了。”裕亲王年纪轻轻便不慎战死沙场,身后仅留下一个孤女,这便是晴儿了。 “晴儿今年都已经十七了,长大也是必然的。”晴儿微微低头,柔声说。 “也是太后娘娘照养晴儿多年,晴儿才能风雨不愁的长大成人。”晴儿面露感激之色,话语里仅是一腔真情意切的孺慕和感怀。 “不必多想,你阿玛为朝廷赴汤蹈火,马革裹尸,身下却只有你一个骨肉,哀家也只是弥补一二罢了。”晴儿听了太后这句话,面露哀戚,眸含泪水,欲语还休。不言不语却比滔滔不绝更能表达她的感动。 皇帝面露微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动如山。 “时候不早。回慈宁宫吧,各位都回去吧,虽是春末,也有些凉意。”太后忽而一收方才的深情流露,笑容端庄高贵的示意众人,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在场之人纷纷真真假假的表示了一番惶恐。 皇帝和太后分别上了辇车,而晴儿也随后上了凤辇后的小轿,晃着晃着远了身影。 一段时间之后,随着皇帝和皇太后身影远去直至不见,众人也纷纷散去了。 只有永璜贝勒等在原地,见身边人散去了,他才靠近心不在焉的永瑜身旁,沉声道:“太后回宫,你还是规矩点好,免得惹了皇阿玛不喜。”前两年永瑜才从阿哥所释放出来,跟他一道被封爵,只是他是贝勒,而永瑜却只得了个贝子的爵位。 就连府邸的位置大小格局也没有他的好,永瑜明显心有不忿。他隐隐知道永瑜时常差人往五台山送些东西孝敬太后,永瑜此项举动的用意并不难猜。 无非是皇宫里最大的一个讨好不了就去讨好第二,只可惜,永瑜算错了太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像他猜想的那样把生母看到多重?这宫里,母子成仇的还少么,昔日先帝不就是一个么。 永瑜闻言一愣,随即面露不屑和怒意,“哼,不劳贝勒费心,贝勒若是艳羡了,也可以去皇玛姆跟前献献殷勤,就怕你是白费心机!”讥讽的冷声说罢,他傲气凌人的拂袖而去。 身后,永璜望着永瑜大步离去的身影怔了片刻,随即面露苦笑。 看来好人真心不能做,一声谢没落到反而多管闲事的惹了一身骚。挥了挥袖,他转身也不留恋的离去了。 皇帝回到养心殿时,琉璃还在甜甜的睡着。 少女双目微阖,繁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窝笼出一片阴影。嘴唇如同娇嫩的花瓣,随着轻微的呼吸缓缓开合。 “呼……呼……” 望着琉璃甜美若婴孩的睡颜,皇帝童心大发,捻着她散在脸颊旁的一缕青丝扫上她的鼻尖儿。 好整以暇的斜手撑着左颊,含笑凝视着琉璃的睡颜,手上调皮的扫一下,再扫一下。 琉璃睡得正香甜,似乎还梦见了什么好东西,嘴角弯起个甜蜜的笑意。 朦朦胧胧中,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好熟悉的香气,她觉得很舒适分外安心,睡的更香了。 却忽觉脸上一痒,蹙了蹙眉。痒意又消失了踪影,遂安下了心。谁知没过个多久,脸上又是一痒。 那痒意如同一只轻若柳絮的小虫,锲而不舍的骚扰着她。 “唔……”她不耐的动了动,指望着小虫因此离去,却失望的在下一瞬又痒了一下。 无奈的翻身身子像只粉虾一般蜷缩起,想要借此躲过骚扰,继续睡。 呵——唔?耳边似乎从哪儿传来的声音……错觉么? “唔……!”还来!琉璃恼恨的勉力睁开睡眼,什么嘛,原来是只小黑虫啊…… 伸手挥了挥手,又闭上开了一条缝隙的眼睛准备继续睡个天昏地暗。 呵呵——这次更过分!居然还笑她!琉璃不满的睁眼怒视过去,却被吓了一跳。 一张俊朗温和的脸映入眼帘,琉璃被吓的反射性的往后一缩。 两者相隔不过十寸,近的可惜清晰的看见皇帝左边眉毛里的一颗红痣。根据她最近看的相书里说,眉中藏痣乃是福痣,意为财富深藏不露,命中带福星。 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根据,皇帝此人可不就是手握巨财深藏不露么,那个福星约摸着就是她了吧。 琉璃迷迷糊糊想着,不由傻傻的笑了。看的皇帝愣了愣神,怎么醒来了没有撒娇抱怨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半晌,琉璃回过神来,顿时柳眉横竖了, “哼!敢吵醒我睡午觉!”张牙舞爪的就扑到皇帝怀里,舞动手指咯吱咯吱,傻皇帝顿时被挠的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 这是只有琉璃才知道的弱点,看起来威武健硕的傻皇帝却特别怕人挠他腰,一挠就破了他的金钟罩,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傻皇帝乐极生悲,被琉璃挠的跪地求饶,连连哀声道心悦诚服,求您饶恕吧。 手下不停直咯吱的皇帝眼泪汪汪的,琉璃总算心满意足了。傲娇的抛下一句“哼,再敢打扰我睡觉,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一颦一笑皆是神采飞扬,那扬着下巴的傲娇小模样惹的皇帝心痒难耐,情不自禁的就一把抱住她滚到床上去了,吓的琉璃巴住他的脖子不敢动弹。 清风扬起薄纱帷幕,隐隐绰绰的看见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如胶似漆的缠绵悱恻。 而另一边,慈宁宫里就没那么和谐了。 太后奔波了数日,即便是一路有下人伺候着也颇觉疲倦。 晴儿体贴的伺候太后躺下,顺势蹲下就为太后捶起腿来。 “太后可觉得力道重了些?”一边细心的询问,手里不疾不徐的轻锤。 太后倍觉舒适轻松,吁了口气称赞道:“还是晴儿最懂哀家的心意,哀家可真是离不开你啰。” 晴儿抿唇矜持的笑道:“太后喜欢晴儿就好,只要你太后不嫌弃,晴儿侍候太后一辈子。”她语笑晏晏,一腔甜言蜜语换做别人就显得虚伪,由她说来便叫那一个真情意切。 太后偏偏就吃晴儿这一套,当下笑的眉开眼笑的,轻拍了拍晴儿的肩,“哀家可不能做这个坏人,你年纪也大了,该是找个如意郎君的时候了。” 晴儿面露羞意,嗔笑道:“瞧太后说的这话,太后待晴儿恩同再造,晴儿就是侍奉太后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可呢?” “你哟,嘴就是这么甜,哀家疼你,自然不忍心见你孤苦。放心吧晴儿,哀家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的。”太后慈爱的说道,随即若有所思。 晴儿见状乖觉的默了,手中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敲了段,慈宁宫里沉寂了会儿,太后忽然叹了口气。 晴儿疑惑的望去,忧心的询问道:“可是路上奔波劳碌,太后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太后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说:“若不是皇后不争气,永瑜现如今也不至于这么处境堪忧。不然的话依着永瑜的身份,你嫁给他十有□就是未来的皇后了。”可惜皇后棋差一著,还是败了。 晴儿顿了顿,不见有任何傲意和失落,她笑意不变的说:“要晴儿说啊,晴儿嫁给谁都无妨,只要能常伴太后身边便是晴儿的幸事。” 太后目露疼爱之意,对这个极合她心意又贴心的女孩儿,她是真心疼爱呵护的。 “可惜永璜已有了福晋,母族也嫌寥落,永瑢吧又年纪太小,不合适,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永瑜了。”太后将宫里三个皇子悉数道来,挑三拣四的评价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挑菜呢。 这话太后说得,她说不得,晴儿只是含笑不语。 “你也别不甘心,永瑜好生调|教一番,将来还是很有希望的。”这个希望自然是继承大宝的希望了,太后安慰晴儿,她想着宫里就这三个皇子,她选中永瑜,永瑜多了份助益,希望就更大了。 晴儿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点了点头。 轻言慢语的转移话题,“那个皇上亲封的公主也不知长着怎样的模样,听说是生的花容月貌呢。” 太后听了,露出个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左右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皇上愿意宠着就宠着吧。”太后话中的不以为然之意昭然若揭,晴儿听了笑意微深。 “这丫头不足为虑,倒是娴妃……”提及娴妃,太后修饰极佳的眉毛微皱,神色有些不豫,看起来不是很欢喜娴妃。 善于察言观色的晴儿将此看个清楚,轻笑道,“看来皇上是很信重娴妃娘娘的。”她不作多评价,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信重……哼……”太后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嘲讽意味深浓。 想到放在午门前娴妃不冷不淡的表情和举止,太后心中不屑,不过是鹬蚌相争,路过的渔翁得了个利罢了。 再怎么折腾,也跳不出圈子去。 随后,太后微阖上眼,默了。 晴儿一直暗地里观察着太后,在心里默默记下太后提及这些人时的评价。在太后身边侍养多年,她深谙宫闱生存之道,自是有自己的一番心得,察言观色只是最普通的一件而已。 晴儿也不再说话,只继续捶着太后的腿,敛下神色,心里思绪却在翻飞。 她对这个皇帝亲封的护国祥瑞公主是非常的好奇,不仅仅是她的民间出身,更是因为她那传奇性的经历。 女人总是会对同性别的人特别关注,然后下意识的进行比较,晴儿也不例外。 晴儿言行举止俱是谨慎小心,唯恐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贵人不喜。在太后身边待了多年,才摸滚打爬的摸索出一套自己为人处事的心得。 她自认自己深谙宫闱之道,宫里堪称是混的风生水起,即便是看着太后的面子,他人也是要给她三分敬重的。 因而,她心里不免有些骄傲和自得。以一介孤女混出如此局面,她也是少有的出色之人吧。 却不想忽然宫里就出了个公主,不仅身份比她高了许多,年纪还比她小个几岁,听说容貌更是出众。那些她平日里还要想让的角色,到了这个公主的跟前就栽了跟头。 似乎样样都比不过人家,晴儿心里就难免有些酸酸的了,总惦记着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公主,探一探虚实究竟。 毕竟传言总是有着几分水分的,兴许只是因着她传奇性的身份和皇帝的宠爱,而被夸大其词了。 会有机会的,晴儿想,她回到了皇宫,处在同一片天空下,碰面的机会还嫌少吗。 不再多想什么,晴儿沉下心思细心照料太后的起居生 作者有话要说:云笙和默默都是好姑娘,来亲一个。╭(╯3╰)╮ 103娴妃、刁难、出宫 娴妃略感疲倦,在榻上坐下才松了口气。 接过贴心的宫女递来的凉茶,一口饮尽,长长的吁了口气。 香菱满脸不开心的抱怨道:“太后娘娘分明就是故意折腾主子呢!”想着这些天娴妃在慈宁宫的遭遇,满腹恼意。 按规矩说,宫妃和阿哥格格们顶多是三日一问安,这都算是顶殷勤的了。但是娴妃除了每三日去问次安,太后还每日都差人来请娴妃过去慈宁宫。 说是叙叙旧,陪伴下老人,可是那待遇是叙旧吗! 在慈宁宫里,言行举止样样都得小心谨慎。 娴妃过去慈宁宫,连坐都坐不安生。臀部得只坐在椅上三分之一以示恭谦,身子大半的力道都是一双腿支撑的。 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女,没坐半刻钟小腿就开始酸胀,更别说穿着花盆鞋的双足了! 这样一天下来,娴妃的腿都在打哆嗦,走路都要人搀扶着,她们看的都心疼死了,偏偏太后那双眼睛就跟看不见似的,径自我行我素。 若只是这便也罢了,偏生太后跟前的几个嬷嬷婢子们也不省心,就连那个晴格格也是个心眼子忒多的。 和着太后说什么孝敬的事儿,拿着自己做幌子,明摆着就是挤兑说娴妃不孝顺不谦恭! 娴妃本想装聋作哑的故作懵然不懂,却因着孝道上的事儿只能让步,衣食起居的伺候着太后。 不然怎么办呢,自古以来孝道都是很重要的事,你若是传出不孝顺的名声来,蜚短流长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娴妃只能撑着疲倦的身子给太后折腾,泡杯茶吧,也要折腾个几回功夫才肯满意。 先是泡了一盏过去,太后还没作声呢,跟前的宋嬷嬷上前就掀了盖子一瞧儿。 下一瞬脸就臭了,直说什么“太后娘娘不喜碧螺春的味道,闻了那味道身子就不舒坦,还请娴妃娘娘再泡一壶。”低眉垂眼的看起来真是恭恭敬敬的,可那话里话外却是半点颜面都不给的。 娴妃闻言就愣了,若真闻不惯那味儿,怎么这些太后跟前侍候的人不事先跟她嘱咐一声呢。 再看太后盘膝坐在榻上那不动如山的模样,娴妃心里了悟了,这不就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吗。 娴妃淡淡一笑,恭顺的道:“妾身知晓了,谢谢宋嬷嬷的提点。”宋嬷嬷眼皮子一跳,只做不知娴妃话里的深意,反正她是太后跟前的人,谁还敢动她不成。 娴妃就端着碧螺春重新去沏茶,这回沏的是西湖龙井,到了跟前,这回出马的不是宋嬷嬷,换做晴格格了。 晴格格一见娴妃捧着托盘回来,浅笑着上前接过茶盏,嘴上还招呼道:“辛苦娴妃娘娘了。” 娴妃不冷不淡的点了点头,报以一径的微笑。左右不是她跑这两趟,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倒是说的轻巧。 娴妃盯着晴儿的举动,想着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还真没想到,有了一,二也出了。 晴儿捧着托盘就要送给太后跟前,忽而脚步一顿,拍了拍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 又跺了跺脚,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来,“我都给忘了,西湖龙井茶因为保存不当染了潮气,不能喝了。”说道着,她满脸歉意的望向娴妃,那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歉疚之情,可怜自责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心怪罪她。 “都是晴儿愚笨,娴妃娘娘也累了吧?不如您歇息着,就让晴儿去沏吧。” 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晴格格,娴妃心中冷笑。 “不必了,左右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侍奉太后妾身又怎么嫌累呢。”娴妃客气的说着,半点阻碍都没的接过晴儿手中托盘,躬身再次出去了。 身后,一直一声不吭的太后微睁着眼盯着她的背影,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晴格格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个歉疚的表情,又在下一瞬间又恢复成往昔甜美怡人的表情,变换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抱歉了娴妃娘娘,晴儿也不想的,只是谁让太后不喜欢您呢。 宋嬷嬷看了看太后的神色,上前躬身询问:“太后……这回?……” 太后扫了宋嬷嬷一眼,点了点头。宋嬷嬷了然的退下了。 半晌,娴妃第三次捧着托盘进来了。 这回太后终于自己接过了茶盏,掀开盖子,如兰的香气扑鼻而来,韵味悠长。 粉彩龙凤呈祥杯里盛着清碧微黄的茶水,茶叶状似雀舌,银毫显露。是黄山毛峰,太后淡眉微挑。 滋味甘醇,香气如兰,太后饮了一口,不冷不淡的赞了句:“好茶,娴妃泡茶的手艺也是极佳的。”仿佛之前宋嬷嬷和晴格格的刁难没发生过一样。 娴妃低眉敛首,谦逊的说道:“是茶叶好,妾身的手艺只是锦上添花,让太后见笑了。” 像这种情况每日都层出不穷,烦不胜烦。不过半月的功夫,娴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香菱每日看在眼里,着实心疼她家主子,这不就忿忿不平了。 娴妃褪了花盆鞋,让肿胀的双腿搭在矮凳上,就有侍女上前为她敲腿解乏。 “谁让她是太后呢。”娴妃微阖着眼,淡淡的吐出一句。 是啊,谁让她是太后呢,不然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正因为她是太后,所以不会是她是个恶婆婆,只会是她不懂尊老孝顺。正因为她是太后而她只是个娴妃,所以必须谨小慎微,恭谦礼让,行妾的规矩。做不到像皇后那样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香菱明显心里不满,咕哝道:“太后怎么了,太后就能这么折腾人了?娘娘又没哪里做的不对,凭白让几个奴才这么欺辱。”若是太后训斥娴妃,那是无话可说,可是太后自己不动,却让自己跟前的奴才出头给娴妃脸色看,这就是明显的折辱娴妃了。 也是娴妃沉得住气,一招接一招的容忍下了。 挽翠端着铜盆进来,正巧听到这句,沉声喝道:“瞧你说的话,让别个听到还不得说咱们娘娘不懂规矩吗!” 香菱吐了吐舌头,见娴妃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松了口气,连声辩解道:“这不是在咱们宫里么,自己人说道几句也没什么吧?” 挽翠伺候着娴妃褪了白袜,用热水泡脚,一边瞪了香菱一眼说:“若是一个不注意传了出去,咱们娘娘可就难做人了,你呀,还是注意点子吧。”这香菱什么都好,既忠心又老实,就是不够稳重,为了令改掉她这点,挽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香菱心知此事的严重性,老老实实地受了训。 挽翠一边为娴妃按摩着脚,一边问道:“娘娘,何不将此事告知皇上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娴妃睁开眼,叹了口气,“皇上怎会不知呢,这宫里有什么事能瞒得住皇上。”她这不过是因着皇上碍了太后的眼罢了,代人受过。 “不过是几日的折腾,本宫还受的猪,过不了多久太后自个就会消停了。” 想着近些年来皇上选秀时都是为皇室宗亲赐婚,后宫也没进过新人,连嫔妃们都不再召见了。 只是皇上有时会来她这里,因宫权在她手上,起居注上的记录也就只有她知晓。 在太后眼里,兴许也是以为她是她霸者皇上独享雨露呢。 娴妃苦笑,其他都不知道,她和其他嫔妃都一样,根本就没被皇帝宠幸过了。起居注上是一片空白,这几年来她连盖章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皇帝可算是为了琉璃费尽心思了,一个男人的,居然守身如玉起来了。 嘛,就算是为了琉璃的幸福吧,就由她来应付太后。 兴许往后,皇上会念着她的情谊,对她的家族多几分关照也说不定呢。 娴妃苦中作乐,将无妄之灾坦然受之。 不过今天太后比前几日明显的心情不好,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娴妃若有所思的想。 太后心情的确是有些不高兴,原因是出自前天永瑜来请安的时候。 那天她本打算着探探永瑜的口风,提起预备将晴儿许给他做嫡福晋的事。 却不想被永瑜含含糊糊的敷衍了过去,还没个明话的,既不说同意又不说不同意,什么个事儿嘛。 难不成永瑜攀上了哪个贵胄之家?看不上晴儿和她这个靠山了? 想到这里,太后眼皮子一敛,眸中有寒光掠过。 哼,以为她是那么容易攀上又是那么好糊弄的!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还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永瑜啊,小心吃相太难看,噎着了。 而另一边,皇帝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子,和琉璃换了身装扮,悄然出宫去了。 琉璃长相太过出众,被醋桶皇帝换上了一身男装,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了。可是事实证明,皇帝是白费心思了。 一辆华美贵气又不失内敛之风的马车在熙攘热闹的街市前驻足,路上的行人车水马龙,随意瞟上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在这繁华的京城,一块招牌掉下来就能砸到几个贝子大官的,镶金戴玉的马车都见过了,还真没几个普通百姓会去注意这低调优雅做派的马车。 没一会儿,停驻的马车上走下一双人,第一个人瞧见,呆了,第二个人瞧见,愣了。 不停的有人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停下了脚步便在下一瞬间时再也移不开去,一个个的都目瞪口呆了。 身着月白长衫的男人凤眼薄唇,郎君玉面,甚是个出色的男人。本以为是个风流倜傥、温和有礼的人,却意外的脸色微黑,眸若寒星,浑身绕着一股慑人气势。 而他身边的少年则是与其迥异。生的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皮肤白皙。手持折扇,一身象牙色的长袍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光晕,堪称一位丰神毓秀的美少年。 顾盼流辉间,眸含水波,唇色如婴。冷淡如冰又骄傲似火,姿容慵懒又不失尊贵,竟是平生未见的绝色。 这种美模糊的性别模糊了样貌,只觉得浑身气质清冷若雪,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令人心神向往。 所见之人心中不由的浮现一个念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堪称绝色吧。 醋桶黑着脸拉走身边的人,大手紧紧的攥着小手,惹的琉璃闷笑不已。 现如今风气堪比大唐时期,不,比大唐时期更要开放。 自从皇帝开始搞起改革,又引进了国外的各项事物,清朝的局面是越来越好了。 从街上走着的男男女女可以看出,衣裳也不再是寡淡的颜色和样式,也不再将人裹的个严严实实的了。 有不少的女子走在街上,三五成群的,衣裳也是各式各样的。腰身微收显出少女窈窕的身段,半袖式的袖口微张,露出半截白皙手臂。 如今的女人们可以说是被解放了,有人说伤风败俗? 现如今女子都能入学了,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落伍啦亲! 有不少女人或害羞或直率的盯着两人,女人们大多将目光投注到年长的男人身上,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男人健壮紧实的腰身,令皇帝神色僵硬,身边的丈夫紧张的拉住媳妇的手,昂首挺胸的生怕自己被比了下去。 而年轻的少女们则是娇羞的不住朝着少年抛着媚眼儿,更甚至将鲜花香帕抛向琉璃,公然示好。 皇帝脸色逐渐发青,瞪向那些莺莺燕燕想要逼退情敌,谁曾想往日里所向披靡的慑人其实到了这些少女面前就失效了。 这些少女们娇羞的依旧纷纷上前来公子长公子短的,水灵灵的眼睛里仅是爱慕,眼里浑然没有他的影子,活像他是根木桩似的。 眼见着就要被众人挤散两人,醋意横秋的皇帝一把拉着琉璃就一鼓作气的挤出人群,逃也似的钻进一家酒楼躲难去了。 坐在隔间里喘着气,瞪着身旁咯咯直笑的少女,皇帝黑着脸骂了一声“招蜂引蝶!”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7级地震,在地震区的兄弟姐们要坚强!大家都在时刻关注着灾情! 104宫外遇小燕子永瑜 雌雄莫辨的琉璃吸引的不只是女人,更连男人对她着了魔,哪怕他们都躲进了酒楼里,仍有不少狂蜂浪蝶穷追不舍的跟了过来。 幸好这酒楼是皇帝旗下的一家分店,安全隐私措施很好,两人出示了身份标识,将一众的追求者落在身后,一路上了三楼的贵宾厢房。 三楼的厢房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这些人顶多就能上到二楼,想要尾随强行上三楼? 呵呵,随便酒楼的哪一位小二使出一手好功夫来告诉你,咱们酒楼里可是卧虎藏龙的。 琉璃掀开窗户往外看一眼,楼外是一群久围不散的人群,心里很是无奈。 她越长大越无法自由出宫游玩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这么憋屈。 弘历看出她的不开心,揽住她的肩头低声安慰:“下次我们再出来玩。” 琉璃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尝尝这外头的菜色吧。”他的酒楼结合了国外不少的新奇创意,在菜色上可谓是独一无二,别家没有的。 “好啊。” 两人看着菜单上新奇丰富的菜名儿,毫不客气的乱点了一通。 酒足饭饱后,外面那些人也早就失去了新意散去了。 皇帝早就让酒楼的小二买了顶帷瑁来,让琉璃戴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这样就回去,戴着帷瑁才好继续玩。 就这样,两个人吃饱喝足,相携着上街游玩。 这京城果然不愧是京师重地,繁华昌盛的令人咂舌。街上坐落的数不清的摊位,因为皇帝颁施的街道规划制度而整齐一致,不会显得拥挤杂乱。 头巷尾的全是行人,不仅是大清的百姓,更有金发碧眼,红发棕发的外国人。他们有的穿着自己本国的服饰,有的则穿着大清的服饰。有的显得不伦不类,有的则因为本身身材样貌的资材而显得意外的英俊。 这些人有的是与大清通商的商人,身边总是跟着一位清朝人,这是大清新的一种职业,导人。 导人分几种,有的是游山玩水的导人,负责领导外国人在大清游山玩水,伴游。导人不仅熟知本国各地的地理环境,人文产物,更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是出门游玩必不可少的良伴。 雇佣伴游导人的雇主不仅需要支付高昂的薪水,更需要支付一路上导人衣食住行的费用,所以大多都是些有钱人的消遣。 有一种是导商,这种导人就是熟识各国产物和价格等方面的情报,可以给予来大清通常的外国商人极大的便利。导人们都是由朝廷统一训练的,信用度杠杠的。 只要是来大清通商的,没有不请导商的。甚至就连本国商人也时常请上一位两位的,不仅在购买货物时很便利,带在身边还能显示身份,是件很风尚的事。 一连串的吆喝声伴着货郎手中摇的拨浪鼓声传进两人的耳朵中。 皇帝看着眼前繁华的子民和国土,心里很满足。这一切将来都会由他和琉璃的孩子继承,到那时,他们就能悠闲自在的去游山玩水了。 琉璃透过帷瑁往外东张西望的,看到一个首饰摊子就拉着皇帝凑前看。 琉璃到底是姑娘家,也很喜爱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那货郎从忙活中抬头就见眼前站着两位贵客,满脸笑容的招呼说道:“两位贵人都是生面孔啊,这些玩意儿都是小人自己亲手做的,看好了什么东西只管说,小人便宜些卖给你们。” 皇帝打量了货郎几眼,货郎年龄最多十七八岁,坐在凳上看不出个头,但可以看出个头不矮。眼睛大大的,皮肤虽然有些微黑但很赶紧,很惹人好感。 “咦……这簪子好特别呀。”从五花八门的首饰里挑出一枚簪子,琉璃惊讶了。 那簪子是只木簪,却一点也不显寒酸。 货郎看了眼她拿在手中的簪子,笑着说道“哦,那是桃木簪,祖传的手艺。”琉璃看了几眼其他的东西,摊子上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但大多都很粗糙。手镯耳环什么的一看就觉质地一般做工粗糙,木簪子木梳之类的却很精致讨喜。 木簪子样式很小巧,光滑匀润泛着一股光泽,簪子上雕刻着喜鹊登梅,花瓣层次丰富花蕊根根分明,仿佛能嗅到花香。喜鹊身形眼睛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雕工的确不错。 她拿着木簪子看来看去,觉得颇为满意。拿着簪子在皇帝头上比来比去,皇帝也容着她玩闹。 那货郎在旁边看着,心里颇觉好笑。这小少年声音甜软稚嫩,腰身纤细,胸脯那凸起的起伏表明了这小少年是个姑娘家。 两人举止亲昵,年长的这位虽不曾言语却眼神温柔,望着身旁人的神色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兴许是这位大爷家的媳妇儿吧,看不出来这位爷还是个疼爱媳妇儿的。 货郎还没成亲,对有个这么可爱媳妇的人很是羡慕,对皇帝又是羡慕又是钦佩。他觉得疼爱媳妇儿的人都是好人。 “这簪子好看,买了吧。多少钱呐?”琉璃一眼就瞧中了这只簪子,爱不释手。 货郎笑眯眯的说道:“这簪子一钱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卖个手艺钱。”这话不是讨巧,这簪子本该卖一钱半的银子的。 皇帝从荷包里取出银子,付了两钱的碎银子,见货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就制止道:“你手艺好,值这个价。” 货郎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笑吟吟的收了银子,还是个大方的好人呢。 一路走着,见着漂亮的首饰琉璃就挑几样好看的买了,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养心殿里众人的,还有身边这位醋坛子的。 贪吃的琉璃不光要买首饰小玩意儿,还要买小吃。见到好吃的就买了一份趁着惹和皇帝一道分着吃。 两人逛着逛着呢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折腾完了,皇帝提着满手给她打了一天的下手。 琉璃咽下最后一块香辣豆腐干,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肚子饿,去酒楼吧。” 皇帝也着实累了,心里颇觉陪着女人逛街真累,换做别人他连看都不看,不过对象是琉璃的话,付钱当仆从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提着一堆的东西绕了一圈又回了酒楼,小儿赶忙上前接了东西领他们上楼。 “还是三楼那个厢房吗?”小二顺口问了句。 皇帝和琉璃都觉得有点累了,不想再多爬一层楼,就说:“就在二楼吧。” 小二愣了愣,收了脚步转向二楼,“二楼有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套厢房。现在就只有画还是空着的,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去画吧。” 在哪吃不是吃呢,而且这些本就是皇帝旗下的东西,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东西。 进了画室,顿时眼前一亮。 这画室名符其实,整间厢房的布置犹如人家一般,有餐厅更有卧房。两者中间用屏风隔开,吃饱喝足了还可以歇息片刻。窗边有张暖榻,可以倚在窗边欣赏风景。 室内的布置很独特舒适,没有令人不满意的地方,再挑剔的客人都会赞不绝口。 小二拿着点好的餐单下了楼,去厨房送菜单。 吩咐好了之后回到柜台处,掌柜还在那算着帐,“哎哟掌柜的,你还算着帐呢。” 掌柜的头也不抬“进进出出的这么多帐,现在不算等到月底再算就得去掉半条命了。”小二拿着抹布在一尘不染的柜台上擦来擦去,一边询问:“刚刚那两位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呀,怎么掌柜的这么紧张他们?” 一向对待客人一视同仁的掌柜的,居然对着那两人客人那么毕恭毕敬,几乎可以说是卑躬屈膝了。 之前二阿哥进店时掌柜的也仅仅只是含笑招呼了两声罢了,掌柜如此迥异的态度,小二不禁有些好奇那两人的身份。 掌柜闻言急速拨弄算盘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小二,神色古怪。看的小二心里一跳,以为自己触犯了什么隐晦的东西。 掌柜提醒小二道:“马哥儿,你是个机灵的,咱们酒楼的规矩你忘了?” 马哥儿一惊,连忙道:“哎哟掌柜你看你说的什么话,酒楼的规矩我马哥儿还不是倒背如流?只是好奇好奇,不该问的我不会问的,我去送菜了,掌柜的您忙!”连忙转身跑去做事了,生怕跑完了就给掌柜的教训。 掌柜看着马哥儿落跑的身影,嘿嘿一笑。叫你小子机灵,吓不死你。 想着楼上的两位贵人,掌柜心里乐颠颠的,笑容更深。主子是这么英明的人,属下也与有荣焉呐。 可惜……几位阿哥都不是什么人才,想到那个不着调的二阿哥,掌柜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方的哪点因素不好,怎么主子人这么聪明,生下的儿子却缺根筋。就让主子亲眼悄悄他的德行吧。 无奈的摇摇头,掌柜埋头继续算账了。 话说琉璃和皇帝吃的正欢,却突然听见隔壁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一段争执的声音,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这争执的声音虽然细微但仍被记忆力特别强的皇帝认出来了,争执的一方正是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永瑜贝子。 从皇后被废,永瑜被软禁之后自然是失宠更甚以往,虽然他从来都没得宠过。 但是以前永瑜好歹还是个皇后嫡子,现如今失去了这层身份,皇后更是只是个庶人,他的地位一落千丈,跌入谷底。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永瑜都是病怏怏的,自甘堕落。 可是在皇帝把他释放出来,和永璜一道分封之后,他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从秘密渠道里皇帝得知虽然收效甚微但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拉拢朝臣的举动,后来更将目光转移到了远在五台山的太后身上去了。 时不时的就送些新奇的玩意儿去五台山,时不时的就写些贴心又关怀的信件去,有了好吃的也送一份过去。 皇帝知道后没有阻止,太后扶持永瑜也没什么用,反正不过是个皇太后,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最近皇太后因为永瑜推了她的建议而火气很旺,对此皇帝暗觉好笑,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永瑜拒绝的理由。 听着隔壁的吵闹声,皇帝笑了,透着不羁,很男人的味道。 原因就是这个,永瑜贝子有了喜爱的女人。 “你还说娶我!根本就是个小妾!你现在还想娶别人当媳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怒气冲冲的女声,显然火气很大。 “小燕子你别生气了好吗,你听说我,我没说要娶她呀。”这男声自然就是永瑜了,他正苦恼的哄小燕子。 “你没娶?太后都说要你娶你还能不娶吗?” “我已经有了你了,怎么会去娶晴儿呢。”永瑜连忙柔声安慰小燕子,想要哄得她不生气,却不想捅了马蜂窝。 “你还叫她晴儿!你那么喜欢她干脆娶她算了!让我回大杂院,我去卖艺养活自己!省的在你的贝子府里受气!” “小燕子!你去哪——” 嘭的一声,这大门撞击的声音,一身红色汉女妆扮的小燕子愤怒得拉开大门往外跑,却不想迎头撞上了一个身影。 跌到地上之前小燕子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明明是软绵绵的触感怎么却像是撞上了一座大山呢? 小燕子因为反冲力无法自控的重重跌在地上跌倒在地,顿时犹如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 “哎哟——我的屁|股啊……”小燕子跌的个头晕眼花,屁|股就好像跌成了四瓣一样痛。 “摔哪了摔哪了?”紧随而来的永瑜眼里只看到摔在地上的小燕子,赶紧上前扶起她东揉西搓。 “不要你管!你去管你的晴儿吧!”小燕子一把推开抱住她的永瑜,因为永瑜跟晴儿的事气的火冒三丈,怒火无处可泄,又撞的屁股痛,恼怒的想要教训令她摔倒的人。 “你没长眼睛啊!”小燕子从地上爬起冲着眼前都还没看清长相的人就吼到,却在下一瞬间愣住了。 好……好英俊啊…… 琉璃看着在她面前骂她又忽然摆出一副奇怪架势的女子,顿觉无语了。 “是你撞上来的吧。” “你……是仙人吧……”小燕子唰的一下红了脸,磕磕绊绊的挤出一句话。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现在又红了脸羞羞涩涩的,就好像戏台上的变脸术一样,变幻多端。琉璃扑哧笑了,看的小燕子更呆了。 见小燕子对着别人愣神还红了脸颊,丝毫没有方才对他的敌视,永瑜心里酸的不行。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人想要跟自己比较一下,下一瞬间犹如见了鬼一样,脸色复杂极了。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为地震区的兄弟姐妹祈祷。 105少年,你万般苦涩为哪般? “是你……” 一身象牙白的长袍衬得她面若冠玉,摇着折扇的模样当真是个翩翩少年。还是一样的气质出尘,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衬。 永瑜神色复杂的望着身前的‘少年’。 小燕子望着琉璃的眼睛闪亮亮的,下意识的问永瑜:“你认识他?他是什么人啊?” 永瑜抿了抿唇,不甘不愿的说:“她就是如意公主。”声音咬的很重,语气不明。 “原来是她……”小燕子一愣,旋即变了脸色,白了又青,张口骂道: “难怪这么讨厌!”小燕子本是对着这人暗暗脸红心跳,这人是她平生见过的人力最好看的一个,连永瑜都不及半分。 可谁知这人不仅仅是个女的,还是永瑜曾经说过的仇人,刚才她还对着她脸红,觉得羞耻极了,顿时恼羞成怒了。 琉璃拈着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儿,风流倜傥,含笑道:“这位姑娘谬言了,分明是姑娘投怀送抱,怎说起在下讨厌了?”唇瓣微启,缓缓吐出仿佛珠落玉盘的清脆嗓音,可惜说出的话却戏谑的紧。 闻言小燕子一愣,涨红了脸,“你……你真不害臊!”又羞又怒的小燕子没看到自己身旁的人出神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和她在一起时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神色更是她陌生的。 永瑜望着琉璃的眼神始终复杂不可辨别,他分不清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究竟是羞还是怒。 是怒吗,那为什么他移不开凝视着她的视线,心里的苦涩是那么的浓烈,无法忽视。 “投怀送抱的是姑娘你,在下害什么臊?”琉璃拈着折扇挑起小燕子的下颌:“姑娘长的倒有几分姿色,可惜在下心有所属,怕是受不了姑娘的殷勤。” 望着小燕子的眼神灼灼,戏谑揶揄,嘴角勾起的微笑温柔又邪魅。 永瑜因着那句心有所属而心里一窒,有对她似桃花般亮丽的笑容而心痒难耐,恨不得伸出手将她禁锢在怀中,狠狠的凌虐她的红唇。 话语里的取笑意味如此浓烈,连大字不识的小燕子都能察觉出来,顿时恼羞成怒了,她是个公主,肯定是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看姑奶奶揍的她哭爹喊娘! 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就要仗着自己会的那点子三脚猫功夫教训她。 却不想在她尖利的挠上琉璃惹人厌的脸蛋时,被琉璃一把攥住手腕,一个用力就被反手甩了出去,撞上了走廊栏杆。 “哎呀,一个不小心太用力了。”琉璃咯咯直笑,话里一点歉意都没有,听的摔得四肢八叉的小燕子更羞恼了。 一旁的永瑜愣愣的收回想要阻拦小燕子的手,神色有些落寞,然后走到小燕子身边将她从盆栽堆里拉起。 从画室出来的皇帝将此一切尽收眼底,挂着丝淡漠的笑意走到琉璃身边。 永瑜这时才注意到皇帝的存在,身体猛然僵住。须臾才意识到,这两人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既然琉璃在宫外,皇阿玛自然不会是放她独自出宫的。 永瑜敛了敛神色,刚想要跪下给皇帝行礼,皇帝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听了声音出来的不只是琉璃,二楼的几个厢房的人几乎都出了门来看热闹。 这些人出身不是富就是贵,看起热闹来一点也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热闹中心的几个人。 这时的琉璃没有戴帷瑁,好多人看她都看呆了,再看到她身边站着的英俊男子,便以为这么漂亮的少年是男子的娈童 顿时望着几人的眼神就暧昧了起来,在心里暗暗分析事情起因和几人的关系。 豢养几个娈童自古以来便是达官贵人最爱的,这种风尚在贵族圈子里风靡多时,至今仍然有不少人对此道锲而不舍。 在场的几人非富即贵,对此道一点也不陌生。因此,有不少人看着琉璃长相气质如此绝丽,不由得就动了心思,想着他的主子是什么身份,比起自家来如何。 小燕子自从认识了永瑜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自己受此大辱,众目睽睽之下,不禁既羞又怒,心里对琉璃涌出一股痛恨来。 “有本事你跟我单挑!”一把推开永瑜,小燕子指着琉璃怒道,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琉璃,带着如火的怒意。 琉璃瞅着那双眼睛就移不开眼,想着这双眼睛怎么那么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她歪着脑袋细细思索着在哪里见过,浑然忘了此事的处境。 这模样看在围观众人眼里可爱又迷人,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年轻了几岁。可看在小燕子眼里,就是她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小燕子出身卑贱,大杂院里的人平日里偷鸡摸狗,卖艺骗人什么都干,一直饱受他人的白眼。他人的轻视和不屑,这是心性骄傲的小燕子心里最不能忍受的。 偏偏这个人不仅是个公主,还比自己好看,现在更不将她放在眼里。对比她的愤怒,琉璃冷淡轻松的态度让小燕子觉得更加的无法容忍了。 拽什么拽,你自己原先不也是个民女! “没胆子的话就叫我姑奶奶,兴许姑奶奶一高兴就饶了你!”小燕子浑然忘了方才琉璃一只手就将她甩了出去,她还以为琉璃会怕了她呢。 琉璃想了半晌都想不起那双眼睛在哪见过,又听了这话,抿唇一笑,眼眸生辉。 “开什么玩笑,叫你姑奶奶?啧……”琉璃上下打量了下小燕子,眼神兴味却凭空透着股子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红唇翻飞,轻轻吐出刺激小燕子几乎吐血的话来“你就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跟在永瑜身边,哪个不是对她巴结又奉承?被那些溜须拍马的话唬得早就忘了谨小慎微是什么的小燕子又想起她一直自卑的出身,这话犹如利刃直戳她的心脏。脸上顿时犹如打翻了染色盘,脸色又白又红。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以前就害了永瑜的额娘,现在还敢骂我!看我不教训你一番!”小燕子严词厉色的喝罢就挥拳要砸上琉璃的俏脸。 却不想再一次被阻拦了下来,这一次攥住她手腕的人是她连想没有想过的对象。 “为……为什么……?”小燕子睁着眼睛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她的手腕生疼,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股力道一般。 永瑜沉着脸,一张脸绷得死紧,看着她的黝黑眼睛里却闪着冷冷的光,那是小燕子从来没在永瑜眼里见过的神色。 “你逾越了!”永瑜面无表情,声音冷的如同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 手腕上紧箍的力道卸去了,小燕子却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她想起她在街上遇到永瑜的那一天,永瑜一个人走在街上,一身装扮富丽堂皇,她早就盯上了他。 本来偷掉这个纨绔子弟的荷包祭一祭大杂院成员的五脏庙,却不想再她攥住荷包时被紧紧握住手腕。 她对上永瑜的眼睛,心里又得意又欣喜,因为她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了欢喜和爱慕。 她衣衫破落满脸灰尘,永瑜却对这样的她一见钟情。 那时紧握她手腕的力道又紧又重,却远没有这次的疼痛。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她的血脉,渗入心脏,痛彻心扉。 这是她长期以来自尊心的起点,这段感情里她是胜利者!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永瑜没有去管失魂落魄的小燕子,低下头颅对皇帝说:“皇阿玛,儿臣府中的庶福晋不知规矩,请恕儿臣现行告退,回府后儿臣会好好教训她的。”他的态度很乖顺,仿佛暗地里的动作都是皇帝的幻觉。 皇帝一直波澜不兴的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同意了。小燕子在琉璃手里就没讨到好,留着小燕子折腾永瑜也不错。 永瑜没有抬头,轻声道:“如意公主,请恕永瑜失礼,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等琉璃回话,径自拖着小燕子走了。 背对着琉璃的永瑜,面无表情,眼里却透着股深沉的痛楚,暗沉,阴翳。 见人都散了,围观的众人也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房里,有几人想要上前攀谈交流下家世背景,却被皇帝冷若寒冰的眼神震慑,乖觉的离开了。 莫名其妙的吵起来又莫名其妙的结束,永瑜奇怪的态度让琉璃一头雾水。 自从永瑜出了阿哥所后每次碰上他都要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虽然比起以前要谨慎上许多。 可是越到后面,两人碰面的次数就越少。永瑜渐渐的开始躲着她了,就算在某个地方撞见,他也会掉头就走。 冷嘲热讽没了,针锋相对也没了,有时不经意的对上视线,他看着她的眼神还复杂诡秘,弄的琉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是皇后和你想要害她,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这都是自食其果的。自己不自思悔改,干嘛这么哀怨的看她。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倚在皇帝的怀里,琉璃手指轻点唇瓣若有所思:“那小燕子的眼睛好熟悉,我好想在哪见过……” 皇帝站直身体揽她入怀,调整个舒服的姿势让琉璃依偎着,笑而不语。 若是琉璃仔细看镜子就会知道,遂良她们两人相貌迥异,气质更是大相径庭。然而,小燕子的那双明亮的杏眼却和她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小燕子笑起来的时候,和她有着八分程度的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不要怪我 106及笄之时大婚之日 琉璃的及笄之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时。 琉璃及笄之日的三个月前皇帝便投入心神做婚前准备了,先是在京城中精挑细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段建造公主府,作为琉璃的‘娘家’。 又广告天下,大赦天下,为琉璃积福积德,换来了一片对他们婚事的恭贺之声。 而朝臣们,则是由于皇帝不怒自威的威势,朝廷上下早就没有了反对之声。 对皇帝要迎娶十几年前抚养的女童为后此事,朝臣们先是怔愣半晌,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位皇帝的神来之笔。 我了个去,要不要这么突发奇想啊?感情皇上您早就看出了公主的花容月貌,养了十几年的童养媳,各种宠爱各种袒护溺爱,就是为了将公主吞吃入腹? 感情您原先又是软禁又是废后的,就是为了这一天名正言顺的迎娶公主为后? 要不要这么生怕委屈了公主啊?要不要这么严防紧守的? 微臣再也不敢针对公主的平民出身啦!就不要再来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事了吧! 他们内心的感念风起云涌,臣服于皇帝前所未有的算无遗漏和心思缜密,接二连三的乖乖跪地称贺。 皇帝对此很满意,就要娶琉璃过门了,最好事不给他添堵,不然…… 及笄之日半月前琉璃住进了公主府,虽然时间仓促却布置的无比华丽舒适。 景致的亭台楼阁,郁郁葱葱的树木花、鬼斧神工的假山流水,桃红柳绿的姹紫嫣红。处处奇花异草,甚至是普通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仆从侍卫,太监嬷嬷,丫鬟奴仆数不胜数,大局和细节皆是应有尽有,极尽完美之能。 由此可见皇帝的用心之深,令人暗暗惊叹不已。 哪怕琉璃只是在公主府住上个十几日,皇帝也要细心建构个完美的安乐窝,其爱护公主之心令人心生羡慕。 皇帝紧跟其后将订婚礼品一一送至公主府,此为大征。 礼品有黄金六万两、白银六十万两、金茶筒二、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六十匹、闲马六十匹、驮甲六十副。 赐物有黄金六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金茶筒六、银茶筒六、银盆六、金盆六、缎两千匹,仆从六十。 赐物是纳币,本是应当赠与皇后母家的赐物,只是琉璃父母皆亡,因而是赠与公主府的。这是琉璃自己的东西,而礼品则是要带回宫中,交予内务府保存的。 这礼单的分量可是重中之重,是以往的皇帝大婚礼单的五六倍,其重量震惊了满朝文武,他们再一次领略了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及笄前一日,皇帝亲自为琉璃准备的妆奁(嫁妆)也抬进了皇宫,堆满了整个大殿,苦了记录的文官。 琉璃及笄当天凌晨寅时刚至,皇帝御驾保和殿,犬贵子桐孙’的吉利,任命礼部尚书陈桂和右侍郎方桐为正副迎亲使者。 辰时,上御太和殿,受百官朝贺。 同时,礼部尚书和右侍郎于公主府行册立礼,授予公主象征皇后地位的金册与金宝。 琉璃接过镌刻这满汉文的金册、金宝,笑靥如花。 全合人儿和亲王的福晋奉旨率领八名命妇携带礼品跟随皇帝和迎亲使者,在仪仗队的拥簇下骑马出大清门,来到公主府迎亲。 这一礼节本该只由迎亲使者代表去的,皇帝不亲临。谁知皇帝虽然选了儿女双全的代表,却仍然自己屈尊降贵的亲自迎亲,堪称是荒唐的举动震惊了全国百姓。 和亲王的福晋亲自为新娘子开脸,用丝线绞去脸上的汗毛,惊诧于琉璃完美的容颜与冰肌玉肤。 皇帝骑在缠着红绸的高头大马,在一路陈卤簿鼓的吹吹打打中,皇帝亲临了装饰的喜气洋洋的公主府,下马,站在府前亲迎新娘子。 本来礼官几次力劝皇帝乘龙舆的,只是皇帝坚持跟普通人一样骑马迎亲。 和亲王福晋为新娘子定妆,新娘看着镜中盛服艳妆的自己,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抹笑意清新美丽,如同春风徐徐吹来,甜美动人,漾起了一池春风。 她本就是极美的,可是此刻她的眼眸如宝石般闪亮,红润的唇畔微微翘起,脸颊梨涡隐现。整个人似能放出光来,在妆点的殷虹室内美的不可思议。 和亲王福晋看的几乎呆住了,愣了半晌,再次感叹于她的美丽,心怜她即将嫁给一个大她许多的帝王。 侍奉着她戴上凤冠批上盖头,搀扶她步出公主府,将手中柔软细腻的玉手交予皇帝的手中,亲眼见着皇帝扶着新娘子坐上凤舆。 红缎绣龙凤双喜凤舆,冠与金顶金凤,这是皇帝特别命人为了今日的大婚制作的,只供迎娶琉璃时使用的。 轿子内外装饰极为华丽,内部铺垫通红,充满了喜气的氛围。琉璃坐在凤舆里,一手持着金质双喜如意,另一手握着苹果,被满眼的红色熏的脸颊微热,眼睛也迷蒙了起来。 看着眼前御笔亲绘的龙字,琉璃心里眼里都是喜悦和期待。 迎亲的队伍由午门一直排到公主府,宫灯数百对儿,对马数百匹,内监前行。 新娘子坐在十六人抬着的凤舆上,伴随着一路的吹打摇晃,凤舆总算是到了乾清宫门前。 一路上的京城百姓们穿着新鲜花衣服进入午门观礼,只要身着新鲜花衣服侍卫们都不予阻拦。 新娘子从凤舆走下,和亲王福晋接过她手中的苹果,递上宝瓶。这宝瓶寓意着财富的象征,里面盛装珍珠二颗、宝石二块、金钱二个,金如意二个、银如意二个、金锞二个、银锞二个、金八宝二个、银八宝二个、金银米。 新娘子接过宝瓶,由和亲王福晋唱到“花瓶本是圣人留,轩辕黄帝起根由。今日落在新人手,富贵荣华万万秋。”一边搀扶着新娘子跨过内务府预设的火盆,祛除邪气,步往坤宁宫——这对新婚夫妇的洞房。跨马鞍时喜娘唱道一世保平安。 乾清宫殿内,武备院预设了马鞍在于坤宁宫的门槛上,马鞍上还压着两个苹果。 新郎等在坤宁宫前,射出三支红箭,用来祛除新娘子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 新娘子跨过马鞍,前脚刚抬起还没落下时,全合人儿便抽掉马鞍,意味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的意思。新娘子跨过马鞍,正式进入坤宁宫。 马鞍和苹果,取平安长久之义,是用来祈祷平安的。 新郎这时已经等在了洞房里,含笑看着新娘子在喜娘的引领下一路走上红色喜气的路引,走到瓦片上,用脚踩碎瓦片,寓意岁岁平安。 路引遍布红毯和红绸拉纱,整个眼帘尽是喜气洋洋的火红。 东暖阁的墙壁都用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洞房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为一草书的大“寿”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从坤宁宫正门进入东暖阁的门口、洞房外东侧的过道里各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帝后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 东暖阁内四壁涂红、喜烛高烧。龙凤喜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床褥,喜被、喜枕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奢华。 瓷瓶、宝器、牡丹花花卉图,百宝如意柜,无不金玉珍宝、富丽堂皇,尽是一派火热的喜气。 新娘子在龙凤喜床上坐定,新郎则从宫女手中接过秤,掀起红盖头。 跳跃的烛火下,琉璃第一次薄粉敷面,点染曲眉,丽女盛饰、傅粉施朱的更是光艳逼人。 琉璃端坐在那,一身吉服却掩不住她的花颜月貌,娇羞咬唇的含情凝睇。 弘历和琉璃跨越十五年的时光终于在洞房里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似水柔情的含情脉脉。看的周边的人红了双颊不敢多望,只在心底暗暗感叹皇帝果然是爱极了皇后啊。 内务府女官恭进宴桌,铺设坐褥于龙凤喜床沿下,恭进皇帝和皇后交杯用合卺宴。 执起琉璃的柔荑,皇帝笑容满面,柔声道:“来”。 两人执手来到西窗下,拜过天地,又拜寿星和灶王爷 新郎新娘绕着宴桌转了三圈,才在宴桌两旁相向而坐,这一刻,两人才终于可以行合卺礼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另一件事。 皇后需要重新梳洗打扮,换在之前迎亲时所穿的龙凤同知袍,把发髻换成两把头的媳妇儿头,换上朝袍朝褂,代表着从闺阁女子到已婚女子的蜕变。 然后便是进行合卺酒了。 两人接过喜娘手中的合卺,这合卺是葫芦一剖为二,以红线相连其柄。 两人饮了半杯酒,互相换过了再饮尽酒液,表示从此为一体,喜娘接过饮干的合卺,拼成完整的葫芦用红绸绑起。 这时窗外有结发侍卫夫妇用满语唱着喜歌《交祝歌》,往屋内撒黑豆,闹洞房。 和亲王福晋端着汤圆、子孙饽饽进来,把汤圆和子孙饽饽端至两人面前。 两人举箸咬了口子孙饽饽,这时窗外有一男童隔窗问道:“生不生?” 皇帝笑容满面的朗声道:“生!” 深情望着琉璃,黝黑深邃的眼睛异常明亮,柔声道:“生不生?” 琉璃双颊酡红,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微微一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甜声说:“生!” 这食用半生的子孙饽饽寓意着婚后生儿育女、宗支繁衍,瓜瓞绵绵。 然后,喜娘引领着新娘子、新郎坐上床,男左女右并肩坐在喜床上,面向正南方天喜方位,行坐帐礼,寓意为祈求多子。 内务府女官和福晋等人伺候帝后吃长寿面,这面就像琉璃第一次为他下厨一样好吃。 面吃完了,下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洞房花烛夜,享受鱼水之欢、云雨巫山了。 洞房时本该是女官们带领皇帝去东房释去冠冕换上常服,而皇后则带入帐内脱去吉服,然后皇帝入内,和皇后睡到一张床上,共度花烛良宵。只不过这一切规矩到了这位皇帝面前全成了空话。 女官们本想上前分别伺候皇帝和皇后,却被皇帝制止,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女官们不敢动作,犹豫迟疑“这……于礼不合……” 皇帝扫视了一眼,顿时低下头不敢多说,“奴婢退去了。”行礼纷纷退出了洞房。 琉璃坐在龙凤喜床上,看着弘历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就好像十几年前的那一日。 “你终于是我的妻了。”弘历感觉眼睛有些发酸,这一日他等的太久了,琉璃也等了太久付出的太多了。 龙凤喜烛的烛火将两个依偎着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这两人跨越数个岁月,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这一夜,两人翻来倒去缠绵悱恻,憋了十五年的皇帝终于翻身做主。于是禽兽的将他的新娘吃了一遍又一遍,吃了又吃,怎么也吃不腻。 直吃得他的皇后嘤咛哀泣,软着身体挣扎在狂风暴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结婚了,这一章找了好多资料,有些细节为了符合剧情和情节被我改了,请勿见怪。为了写这章我死了无数脑细胞,请容我滚下去休息…… 107番外合集 “娘……娘……”一只圆滚滚白嫩嫩的肉包子乐颠颠的边喊边挪了过来。 琉璃从话本里抽出神,含笑疼爱的张开怀抱迎接扑过来的小不点。 “怎么了?” “娘,来来,瑚儿有东东……”永瑚嘟着粉嘟嘟的小嘴含糊不清的咕哝道,声音软绵绵甜滋滋的,听的琉璃心都软成了一滩。 “哦?有什么东西要给娘看?”永瑚又肉又软的小肉爪子攥着琉璃一根手指拖着她往大厅走,琉璃弯着身子迁就永瑚小小的身子。 “不能告诉娘……娘自己看……”永瑚蹬蹬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兴冲冲的。 到了大厅,铺着一片绒毯的空旷中央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等在那,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和永瑚如出一撤的小脸上也是迫不及待的兴奋。 “娘——”永琏看见心爱的娘亲过来,当下也顾不得献宝了,迈着短腿就扑着过来抱住了琉璃的腿。 永琏冷漠的表情早在看见娘亲的时候就全然崩溃了,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仰头望着琉璃的眼神满是眷恋和喜悦。 永瑚单纯直率令琉璃很是喜爱,而总是冷漠淡然的永琏在琉璃面前的孺慕亲近则更让琉璃怜爱疼惜,琉璃看着抱住她大腿和拉着她手的两个小男童,心里满足又幸福。 “有什么东西要给娘看?” 永琏一听,松了紧抱她大腿的小胳膊,随着永瑚一道儿拉着她的手往中央走,“不能告诉娘。” “这么保密呀?” “瑚儿跟哥哥做了好久——”“娘亲要第一个看。”“娘亲不要告诉阿玛——”“只给娘亲看。” 两个小不点一唱一和,说着还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的认真度。 琉璃哑然失笑,这两小家伙也不知为何就敌视弘历一人,从来不给弘历好脸色看,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弘历从她身边隔离开,那认真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死了。 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一块被明黄布匹遮住的东西矗立在那,按凸起范围来看,还挺大的。 “娘,我们……掀开给娘看。”永琏和永瑚对视一眼,分别站到左右两旁,小手抓住明黄布料。拒绝了宫女的帮忙,两个小矮墩嘴里数着一二三,同时使力掀起布料,被布料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呈现在琉璃的眼前。 看到的第一眼琉璃就愣住了,她心里酸酸涩涩的,感动不已。 被布料遮掩的东西浑然是个用积木堆砌起来的屋宇,独门独栋的院子,院子里还有池塘,池塘边种着树,湖里还有两个小家伙的小鸭子玩具,从大门到屋子铺着石砖,路边种着小花。 三个木头做的小人在池塘边坐着,可以感受得出三人亲密无间的亲昵氛围。 “娘……喜欢吗?”永瑚和永琏直直的看着琉璃,只觉手足无措。娘亲怎么哭了,难道是不喜欢吗? “娘喜欢,娘很喜欢……”琉璃疾步上前一把抱过连个小家伙,搂在怀里磨蹭。 永瑚和永琏眷恋的攀住她的脖颈,磨蹭磨蹭……娘亲的怀抱好温暖,还香喷喷的。 嘴里还嘟囔着说:“以后琏儿和瑚儿长大了,一定要做个这样的房子和娘亲一起住。” 天真烂漫的童言童语可爱伶俐,几乎甜进心里去。 琉璃搂着这一双小人儿,想起了两个小孩还在她肚中的时候…… 琉璃封后三个月后,由于封后的纷乱告一段落。 和皇帝一同吃着晚膳,忽然闻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觉得反胃,这反常的反应惊的皇帝惊慌失措,还是华玉灵机一动,想说是不是有孕了。 皇帝赶忙遣人去请御医,陈席殊为琉璃一诊脉,就道是喜脉,有孕已有一月了。 这天大的好消息顿时震住了皇帝,直在那愣神呵呵傻笑,那傻不拉几的样子令人掩面,实在惨不忍睹。 娘娘终于怀孕了,整个养心殿的人都傻了,眼泪哗哗的就淌了下来,嘴角却抑制不住的高高扬起。 娘娘终于怀孕了!十几年了,亲眼见着琉璃从个肉团子长成,大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每个人心中都感慨万分。 他们也顾不得身份,通通搂作一团,又哭又笑的样子活像养心殿是个疯人院,就连琉璃自己也愣住了。 抚着平坦的小腹,琉璃半晌回不过神来。 以前的岁月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孕育骨肉的一天。琉璃噙着丝甜蜜的笑意,柔情似水的瞅向傻皇帝的呆样,直到她遇到这个傻男人。 幸好养心殿疯人院里还有个理智尚存的陈席殊,他神情有些落寞,眼里看着琉璃甜蜜幸福的表情,笑了,笑容里有坦然,也有祝福。 背起药箱踏出养心殿,将这欢乐留给养心殿,如血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怀孕三个月里的时候,琉璃的害喜反应特别强,闻到食物的味道想吐是轻的,几乎是看到食物,听到食物就作呕想吐。 御膳房里的御厨们可谓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给皇后加强营养,皇后是双身子的人,有好些东西都不能吃,又严重害喜。那段日子,御厨们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就为了做出让皇后能多吃点的菜色。 所幸三个月后肚子渐渐显怀的时候,琉璃也逐渐不再害喜了,食欲也开始旺盛了,比以前的胃口大多了,常常突发奇想的想要吃某样东西,吃不到就又哭又闹。 时常在夜里突然醒来,推醒皇帝就说要吃某样东西,黑亮的眼珠子里尽是渴望的神色,让皇帝心甘情愿的披星戴月的去捣鼓来。 琉璃怀孕,随之而来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些,后宫的人有些小动作了,就连慈宁宫的太后也开始折腾了起来。 说什么皇后有孕无法侍奉皇帝,为了皇帝的身体着想要皇帝翻牌子宣妃嫔侍寝呀,皇帝拒绝了就要搞选秀充斥后宫呀,每天都有妃嫔打扮成与琉璃相似的妆扮堵在路上,想着法子就是要嫖皇帝。 幸好咱们皇帝不是个耳根子软把持不住的,自己心爱的媳妇儿怀着他期盼了多年的孩子,怎么能让这些个苍蝇折腾两人的感情呢? 当下就心狠手辣了起来,贬了那些邀宠的妃嫔,又冷酷无情的将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后送去了五台山,号称是为先帝和大清礼佛,祈祷天下平安啥的。 同时命人严加看管着,有生之年太后怕是都回不来了,知道点内情的人都如此想到。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了悟了,皇后是惹不得的,别说皇后怀孕了,就是皇后不孕皇帝也不见得可能会去宠幸别的女人,没看见皇后还是公主的那几年皇帝就清心寡欲了? 皇帝这般的英明神武怎么就被皇后一个小丫头给吃定了呢?所有人都搞不懂。 妻管严啊妻管严,惧内啊惧内,史官诚实的给他记下了。 于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几千年后,这个傻皇帝的惧内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琉璃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傻皇帝整日提心吊胆的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总怕她会跌一跤吓一跳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故。 于是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天围在她身边守着护着,看着琉璃出去散个步那表情那眼神就跟她出去找死似的。 要不是陈席殊说应该出去散散步不然产子时会体力不支或婴孩过大难产的顾虑,皇帝非得把她绑起来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不可。 幸好只有十个月,不然琉璃非的痛揍皇帝十顿八顿的。 产日接近了,皇帝早就备好了产婆,那数量那质量令人咂舌。早早儿的就准备好了一切,看护着产婆家人,一面是防止别人抓了产婆家人要挟,另一方面嘛,也是让产婆不敢动什么手脚。 产婆的衣食起居都被严格审查,不给别人钻一丝空子的机会。 就在这滴水不漏的严防死守中,产日到了。 那天琉璃就跟往常一样吃着,忽然肚子就开始阵痛了起来,她搁下碗筷,擦了擦嘴,平静的说:“我要生了。” 皇帝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就跳了起来,跟疯子似的狂呼大喊,“产婆~~御医~~巴拉巴拉巴拉的” 整个养心殿的人早就模拟生产多次了,每个人都井井有序,只有皇帝上蹿下跳,而琉璃就一派波澜不兴的、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决定把这事儿记下来,以后一字不漏的都告诉他们的孩子。 也许是身体的缘故,也或许是陈席殊的功劳,早在陈席殊诊出事双生子的时候,他就安排了琉璃最佳的饮食起居,所以生产的十分顺利。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扑通扑通的出生了。 本来皇帝想的很美好,一男一女,既有像自己一样聪敏机智的小太子,又有像琉璃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公主,可是谁知道生下来的都是儿子。 而且!!而且他们还总跟他抢琉璃!! 琉璃不愿意让孩子吃乳娘的奶水,一定要自己喂养。傻皇帝就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儿子吸着本该是他的圆润乳|房,还一边吧唧着嘴一边伸着小手抓着揉一揉,馋的傻皇帝口水直流。 要说这也就算了,大不了早一点断奶,让他们吃米糊糊去。 傻皇帝咬牙切齿,这两个小兔崽子偏偏就巴着琉璃不愿意分开,一把他们抱走就跟虐待他们似的哭的天昏地暗。哭的琉璃不忍心,还是力抗傻皇帝的阻止抱回了双生子,一到了琉璃怀里这俩小兔崽子就不哭了,嘤嘤哽咽的琉璃更不舍得了,于是决定跟双生子一起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傻皇帝觉得自己也想哭了。 俩夫妻想要亲热一下都得偷偷摸摸,一旦被两个小兔崽子察觉到他的不轨行动,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霸占住琉璃,不让他接近,活像他是俩人的阶级敌人似的。 常常是傻皇帝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抱着琉璃又亲又摸,就要大手一撕,腰身一摆的挺枪入洞,就被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就打断了。 眼里只有儿子木有老公的小媳妇儿马上就怜惜疼爱的搂着哭闹孩子把他踹走,现在就连养心殿的宫女太监都是对着两个看起来可爱其实是个小恶魔的兔崽子们又疼又护的,他的地位是一降再降,低的他都想哭了。 呜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尽情的吃小媳妇儿呀!!!再一次偷袭失败的皇帝无语凝噎的握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有些想写的东西,可是想着想着,觉得没必要了,结婚之后,两人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有什么想要的番外,可以告诉我,我酌情码。 这一章作为日后的番外合集,会持续放番外,读者购买了一次之后就不用再购买了,其他的内容都是回馈读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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